带来春天的人，
新世界基地又迎来了冬天，这是基地建立以来的第三个冬天，似乎比前两年都要冷。
辛絮安被冻醒时是凌晨四点，掀开有些泛潮的棉被下床，哆哆嗦嗦走到桌前开灯。昏黄的光充满屋子的瞬间，她有种感觉到温暖的错觉。
桌角炉子里的碳几乎燃尽了，辛絮安把手伸进炉内想把废碳取出来，感觉到灼烧的刺痛猛地缩回手。
她又忘了指导师教的，取碳要用火钳。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被烧红了，很疼，她拍了拍并没好点儿，反而开始发热，她于是走到水盆前，把手一下伸进去，冻骨的凉把她吓了一跳，不小心就打翻水盆发出了突兀声响。
辛絮安一僵，蹲下手忙脚乱地把水拢到一块往盆里捧，一会儿身后传来敲门声。
“絮安？怎么了？”是生活助教的声音。
辛絮安没应。
生活助教又敲了敲门：“絮安？”
辛絮安叹了口气，走到门前开内门，隔着铁栏门低着头，不敢看助教：“……助教，晚上好。”
助教是个中年大叔，长得中规中矩，个子有些矮但比辛絮安高，像是习惯辛絮安有些无厘头的问好，撇了她一眼往屋里瞅，然后不耐烦地说：“你又把水盆打翻了？”
“……”
“唉——”他叹了口气，语气更不好，“就那个盆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每星期打五回，你是不是要用脸盆装饭吃？还每周固定次数呐？”
“不是的…”辛絮安抬起右手，怯生生开口，“我的手发热，水又太凉了……”
“炉子烫的？”
辛絮安点头。
助教冷哼了声：“又徒手拿碳了吧？徒手大王。”
辛絮安没说话。
“你说说你，基地刚建成收容的第一批病毒感染者，三年了，你的那些同期们都治愈度达标回归社会为新世界重建添砖加瓦了，你还在百三楼里混？人类的东西统共就那些，三岁小孩儿学三年能熟练得跟二十多岁成年人一样，你二十多岁学三年，还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智力又没毛病，那点儿判断的东西怎么就学不会？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助教嘴一张就停不下来，声音又大，两边和对面宿舍的人都被吵醒了，开了内门，铁栏门是由生活助教统一开，所以祂们现在大概都趴在外门上听戏。
“对不起。”
辛絮安低下头，感到难堪。
助教说的病毒是2031年春天爆发，肆虐五年才被控制的pearl病毒。
这是一种导致生物矿化的病毒，五年里，让地球百分之七十的区域被晶簇覆盖，人体感染表现为狂化失智，攻击人类，跟丧尸唯一不同的是，这种状态只在发病时出现，病毒潜伏期的感染者更像是套着人类外壳，但对人类社会没有一点知识储备的星际外来者，并不伤人。
基地之所以会被建立就是因为人权协会意识到，在被击杀的有部分感染者，并不是因多次感染病源而完全异化暴走的丧尸，而是存在潜伏期，可能通过社会化指导被治愈的“外来者”。
辛絮安就是其中一员。
pearl对祂们的智力没影响，却导致年龄认知错位和判断力低下。年龄认知一般比实际情况小七八岁，判断力低下好比不知道人类社会的一切规则，如红灯过马路、喝过期的牛奶、遇到明显的诈骗，越明显掏的钱越多。
除此之外，pearl还会让感染者丧失记忆，这主要发生在发病后，而发病主要是由不同种刺激导致……
助教对辛絮安的这种刺激就算一种。
他现在之所以敢这么猖狂，归功于铁栏。
不过辛絮安此时只感到自责，助教没说错，她确实有点太笨了，在基地学习三年，治愈度还没过百分之三十。老师说，百三楼相当于小学一年级，那她就是一年级留级三年的留级生。
这个逻辑也是她理了很长时间才理通的。
两边和对面听戏的听不到辛絮安的声音，开始吹口哨起哄：“笨蛋留级生！笨蛋留级生！”
几个实际年龄比较大的阿姨打开门：“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走廊里闹腾起来，辛絮安感到无措害怕。助教让她穿戴好护具，他调机器人来给她打扫房间，辛絮安没听到，她脑中嗡鸣，眼前助教的脸被一团蠕动缠绕的黑线包裹。
她呼吸变得有些不均匀，低头看看自己手背，粗重的纹理开始显现。寒冷让她颤抖，意识涣散，全身的经脉却似乎积蓄起力量。
“絮安？”
“絮安？”
“絮安？”
助教在喊她，她努力保持清醒。
“辛絮安。”
一只手突然穿过铁栏门抓住她手腕，她惊得抬头，眼前的人换了，变成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年轻男人。
辛絮安记得他，三天前来基地的社会再适应指导老师，费明顿。
“你怎么了？”
辛絮安发愣，然后倒吸一口气喘息不止，就像从噩梦中转醒：“……没，没事了。”
费明顿松开她手腕扫了眼四周，目光落到助教身上：“凌晨四点半，休息区是不是有点儿太热闹了，助教？”
他声音平缓，语气淡淡的不带情绪，却让人感到压迫。
“嗯……”助教尴尬了一下，指着辛絮安，“哦，是学生打翻了水盆，我正准备调机器人来给她打扫房间呢。”
“可我刚刚好像听到周围学生在起哄？”
助教于是左右摆摆手：“别看了别看了，回去睡觉！”
学生们陆续关上门，他又看着辛絮安，洋装怜悯对费明顿说：“这姑娘可怜，感染情况比较严重，来基地三年学习成果还没过百分之三十，学生们都爱看她笑话。”
费明顿看向辛絮安，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前两天去祂们班指导过一节课，因为辛絮安露出护具头盔的粉棕色长发而对她有印象。
现在的辛絮安没穿护具，长发随意别在耳后搭在肩上，昏黄的光笼罩，让她整个人显得柔软又充满神性。
她很漂亮，眼睛湿漉漉的，站在铁门后像意外闯进人类世界被关押的小鹿。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碰上费明顿的视线又底下了头。
费明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刚来这儿，对一切都不熟悉的指导师。
助教看准时机转移话题：“老师怎么这么晚来休息区？”
“睡不着。”费明顿说，提起手上的袋子，“前两天生活部的老师说碳火不够用，我的多了，就来送点。有人值夜吧？”
“有的。”助教小人得志似的笑笑。
费明顿点点头，准备走了。
辛絮安突然走近铁栏门，抓着栏杆开口：”碳火…我需要碳火。”
费明顿愣了下，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小袋子，拿了一些碳放进去，问辛絮安：“这些够吗？”
辛絮安连连点头。
她伸手去拿，费明顿注意到她手上的红肿，又问：“你的手怎么了？”
辛絮安刚想说话，看到费明顿身后的助教皱着眉瞪她，于是只小声说：“摔倒了，没什么事。”
拿到碳后辛絮安跟费明顿说谢谢，费明顿应了声就走了。助教在费明顿走远后哼了声，也走了。
辛絮安关上门，她知道没有机器人会来帮她打扫房间，过去的每一次都没有。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她得到了一包碳，她很开心。
绕过地上的一滩水走到炉子旁，辛絮安拿火钳把废碳取出来，放进新碳，去桌子上翻开笔记本，找到点炉子的笔记，一步步慢吞吞，虽然不熟练但很顺利地点着了炉子。
她没在这件事上出过错。
大家都说她笨，可她不会简单的取碳，却会更难一点的生火，也是让人奇怪。
炉子渐渐升温，辛絮安把冻僵的手靠近炉子，终于恢复点知觉。
基地老师经常说，基地是在一片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收容的感染者数量庞大，所以条件艰苦，没有统一取暖系统，潜伏期隔离措施只能依靠粗暴的铁栏，但这并不是怠慢祂们。
其实，辛絮安从没有过这种想法。有炉子、有饭吃、有睡觉的地方，她已经非常满足。
虽然生活助教真的很凶。
老师给祂们看过基地外世界的影像，那是一个荆棘丛生的炼狱。血液、腐肉、头颅、尸体……挂在晶体锥上，随处可见。完全异化者与狂化感染者互相撕咬，潜伏期感染者失智、游荡、像野兽一样在地上爬行
那是崩塌的人类文明。
如果没有基地，她现在还在那样的文明里翻垃圾桶，和狗打架。
这些也是老师告诉她的。因为高频发病，她已经没有三年前在基地外游荡的记忆，以及更早之前还是正常人类的记忆。
辛絮安有时会想知道很久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是聪明还是像现在一样笨？是被友善对待着还是受人嫌弃？
老师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必须好好学习。因为随着治愈度的提高，失去的记忆会被重拾，治愈度达百分百的那天，自然会想起从前的一切。
所以，辛絮安确实会因为自己毫无长进而失落失望。
但，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她就又会振作起来。
因为老师还说过，人类文明是自强不息的。
辛絮安对自我的认知始于区别于正常人的行为怪异者，她无法果断地将自己归于人，还是异类。
但她感觉自己的意志是更趋于人类文明的。
窗外的风吹得窗子叽叽响，辛絮安的身体却暖起来。早课是八点，她应该再睡会儿但她睡不着了，在狭窄的房间里跑了两圈，坐到桌前温书。
她看到嵌在桌面里的滚动屏上显示，早上第一节是费老师的指导课，激动了一下。
她现在对费老师很有好感。
她记得谁说过新来的费老师是很厉害的指导师，辛絮安希望自己能在他的指导下提高治愈度。
他今晚为她雪中送炭，或许真的能给她带来春天。
辛絮安被冻醒时是凌晨四点，掀开有些泛潮的棉被下床，哆哆嗦嗦走到桌前开灯。昏黄的光充满屋子的瞬间，她有种感觉到温暖的错觉。
桌角炉子里的碳几乎燃尽了，辛絮安把手伸进炉内想把废碳取出来，感觉到灼烧的刺痛猛地缩回手。
她又忘了指导师教的，取碳要用火钳。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被烧红了，很疼，她拍了拍并没好点儿，反而开始发热，她于是走到水盆前，把手一下伸进去，冻骨的凉把她吓了一跳，不小心就打翻水盆发出了突兀声响。
辛絮安一僵，蹲下手忙脚乱地把水拢到一块往盆里捧，一会儿身后传来敲门声。
“絮安？怎么了？”是生活助教的声音。
辛絮安没应。
生活助教又敲了敲门：“絮安？”
辛絮安叹了口气，走到门前开内门，隔着铁栏门低着头，不敢看助教：“……助教，晚上好。”
助教是个中年大叔，长得中规中矩，个子有些矮但比辛絮安高，像是习惯辛絮安有些无厘头的问好，撇了她一眼往屋里瞅，然后不耐烦地说：“你又把水盆打翻了？”
“……”
“唉——”他叹了口气，语气更不好，“就那个盆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每星期打五回，你是不是要用脸盆装饭吃？还每周固定次数呐？”
“不是的…”辛絮安抬起右手，怯生生开口，“我的手发热，水又太凉了……”
“炉子烫的？”
辛絮安点头。
助教冷哼了声：“又徒手拿碳了吧？徒手大王。”
辛絮安没说话。
“你说说你，基地刚建成收容的第一批病毒感染者，三年了，你的那些同期们都治愈度达标回归社会为新世界重建添砖加瓦了，你还在百三楼里混？人类的东西统共就那些，三岁小孩儿学三年能熟练得跟二十多岁成年人一样，你二十多岁学三年，还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智力又没毛病，那点儿判断的东西怎么就学不会？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助教嘴一张就停不下来，声音又大，两边和对面宿舍的人都被吵醒了，开了内门，铁栏门是由生活助教统一开，所以祂们现在大概都趴在外门上听戏。
“对不起。”
辛絮安低下头，感到难堪。
助教说的病毒是2031年春天爆发，肆虐五年才被控制的pearl病毒。
这是一种导致生物矿化的病毒，五年里，让地球百分之七十的区域被晶簇覆盖，人体感染表现为狂化失智，攻击人类，跟丧尸唯一不同的是，这种状态只在发病时出现，病毒潜伏期的感染者更像是套着人类外壳，但对人类社会没有一点知识储备的星际外来者，并不伤人。
基地之所以会被建立就是因为人权协会意识到，在被击杀的有部分感染者，并不是因多次感染病源而完全异化暴走的丧尸，而是存在潜伏期，可能通过社会化指导被治愈的“外来者”。
辛絮安就是其中一员。
pearl对祂们的智力没影响，却导致年龄认知错位和判断力低下。年龄认知一般比实际情况小七八岁，判断力低下好比不知道人类社会的一切规则，如红灯过马路、喝过期的牛奶、遇到明显的诈骗，越明显掏的钱越多。
除此之外，pearl还会让感染者丧失记忆，这主要发生在发病后，而发病主要是由不同种刺激导致……
助教对辛絮安的这种刺激就算一种。
他现在之所以敢这么猖狂，归功于铁栏。
不过辛絮安此时只感到自责，助教没说错，她确实有点太笨了，在基地学习三年，治愈度还没过百分之三十。老师说，百三楼相当于小学一年级，那她就是一年级留级三年的留级生。
这个逻辑也是她理了很长时间才理通的。
两边和对面听戏的听不到辛絮安的声音，开始吹口哨起哄：“笨蛋留级生！笨蛋留级生！”
几个实际年龄比较大的阿姨打开门：“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走廊里闹腾起来，辛絮安感到无措害怕。助教让她穿戴好护具，他调机器人来给她打扫房间，辛絮安没听到，她脑中嗡鸣，眼前助教的脸被一团蠕动缠绕的黑线包裹。
她呼吸变得有些不均匀，低头看看自己手背，粗重的纹理开始显现。寒冷让她颤抖，意识涣散，全身的经脉却似乎积蓄起力量。
“絮安？”
“絮安？”
“絮安？”
助教在喊她，她努力保持清醒。
“辛絮安。”
一只手突然穿过铁栏门抓住她手腕，她惊得抬头，眼前的人换了，变成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年轻男人。
辛絮安记得他，三天前来基地的社会再适应指导老师，费明顿。
“你怎么了？”
辛絮安发愣，然后倒吸一口气喘息不止，就像从噩梦中转醒：“……没，没事了。”
费明顿松开她手腕扫了眼四周，目光落到助教身上：“凌晨四点半，休息区是不是有点儿太热闹了，助教？”
他声音平缓，语气淡淡的不带情绪，却让人感到压迫。
“嗯……”助教尴尬了一下，指着辛絮安，“哦，是学生打翻了水盆，我正准备调机器人来给她打扫房间呢。”
“可我刚刚好像听到周围学生在起哄？”
助教于是左右摆摆手：“别看了别看了，回去睡觉！”
学生们陆续关上门，他又看着辛絮安，洋装怜悯对费明顿说：“这姑娘可怜，感染情况比较严重，来基地三年学习成果还没过百分之三十，学生们都爱看她笑话。”
费明顿看向辛絮安，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前两天去祂们班指导过一节课，因为辛絮安露出护具头盔的粉棕色长发而对她有印象。
现在的辛絮安没穿护具，长发随意别在耳后搭在肩上，昏黄的光笼罩，让她整个人显得柔软又充满神性。
她很漂亮，眼睛湿漉漉的，站在铁门后像意外闯进人类世界被关押的小鹿。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碰上费明顿的视线又底下了头。
费明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刚来这儿，对一切都不熟悉的指导师。
助教看准时机转移话题：“老师怎么这么晚来休息区？”
“睡不着。”费明顿说，提起手上的袋子，“前两天生活部的老师说碳火不够用，我的多了，就来送点。有人值夜吧？”
“有的。”助教小人得志似的笑笑。
费明顿点点头，准备走了。
辛絮安突然走近铁栏门，抓着栏杆开口：”碳火…我需要碳火。”
费明顿愣了下，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小袋子，拿了一些碳放进去，问辛絮安：“这些够吗？”
辛絮安连连点头。
她伸手去拿，费明顿注意到她手上的红肿，又问：“你的手怎么了？”
辛絮安刚想说话，看到费明顿身后的助教皱着眉瞪她，于是只小声说：“摔倒了，没什么事。”
拿到碳后辛絮安跟费明顿说谢谢，费明顿应了声就走了。助教在费明顿走远后哼了声，也走了。
辛絮安关上门，她知道没有机器人会来帮她打扫房间，过去的每一次都没有。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她得到了一包碳，她很开心。
绕过地上的一滩水走到炉子旁，辛絮安拿火钳把废碳取出来，放进新碳，去桌子上翻开笔记本，找到点炉子的笔记，一步步慢吞吞，虽然不熟练但很顺利地点着了炉子。
她没在这件事上出过错。
大家都说她笨，可她不会简单的取碳，却会更难一点的生火，也是让人奇怪。
炉子渐渐升温，辛絮安把冻僵的手靠近炉子，终于恢复点知觉。
基地老师经常说，基地是在一片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收容的感染者数量庞大，所以条件艰苦，没有统一取暖系统，潜伏期隔离措施只能依靠粗暴的铁栏，但这并不是怠慢祂们。
其实，辛絮安从没有过这种想法。有炉子、有饭吃、有睡觉的地方，她已经非常满足。
虽然生活助教真的很凶。
老师给祂们看过基地外世界的影像，那是一个荆棘丛生的炼狱。血液、腐肉、头颅、尸体……挂在晶体锥上，随处可见。完全异化者与狂化感染者互相撕咬，潜伏期感染者失智、游荡、像野兽一样在地上爬行
那是崩塌的人类文明。
如果没有基地，她现在还在那样的文明里翻垃圾桶，和狗打架。
这些也是老师告诉她的。因为高频发病，她已经没有三年前在基地外游荡的记忆，以及更早之前还是正常人类的记忆。
辛絮安有时会想知道很久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是聪明还是像现在一样笨？是被友善对待着还是受人嫌弃？
老师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必须好好学习。因为随着治愈度的提高，失去的记忆会被重拾，治愈度达百分百的那天，自然会想起从前的一切。
所以，辛絮安确实会因为自己毫无长进而失落失望。
但，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她就又会振作起来。
因为老师还说过，人类文明是自强不息的。
辛絮安对自我的认知始于区别于正常人的行为怪异者，她无法果断地将自己归于人，还是异类。
但她感觉自己的意志是更趋于人类文明的。
窗外的风吹得窗子叽叽响，辛絮安的身体却暖起来。早课是八点，她应该再睡会儿但她睡不着了，在狭窄的房间里跑了两圈，坐到桌前温书。
她看到嵌在桌面里的滚动屏上显示，早上第一节是费老师的指导课，激动了一下。
她现在对费老师很有好感。
她记得谁说过新来的费老师是很厉害的指导师，辛絮安希望自己能在他的指导下提高治愈度。
他今晚为她雪中送炭，或许真的能给她带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