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三个月,宋缺几乎无暇喘息。他下令厚葬战死的将士,抚恤其家属,赐予田地与银钱,并立"忠烈碑"于衡阳城外,碑文亲笔题写"血染岭南,魂佑山河"。

    此举安抚了民心,更让宋阀声望如日中天。紧接着,他借战后声势,迅速整合岭南资源。先是与五溪蛮结盟,以盐铁换取他们的忠诚,随后召集岭南各大门阀,以雷霆手段镇压不服者,又以怀柔之策拉拢中立势力。宋阀的旗帜插遍了岭南的山川河流,连偏远村寨的孩童都知道"天刀"威名。

    短短数月,宋阀已成为岭南无冕之王。

    宋阀内宅,宋母抚着鎏金暖炉看着坐在身前的爱子。数月的战火将他眉骨雕得更嶙峋,战后的横纵连衡更令得他威仪更盛。

    "缺儿,如今杨坚退走,宋阀大势已成,你也该考虑下自己的事了”,宋母止住要说话的宋缺,继续道:“不要再提什么你练武分心不得,如今你天刀已过第七重,练武之道要张弛有度,一味提升难免根基不稳。你与王氏成婚八载,膝下仅得玉儿一子,你爹像你这般年纪,我都生你三弟了。你也要为宋阀开枝散叶啊。”

    见宋缺沉吟不语,宋母叹气道:“我知王氏驽钝,不能解你心意,你若实在不喜欢她,纳个可心的小妾也好啊,如今你既要掌宋阀诸事,又要参悟功法,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娘心疼啊”。

    宋母拉着儿子的手,恳切的说:"都说我儿生来掌着宋阀金印,只有娘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自四岁起每日卯时不到就起来练武习文,晚上才歇。无论寒暑不曾有一日懈怠……"

    宋母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的泪,"连娶妻这等大事都要舍了情投意合的......",“你爹去的早,偌大的宋阀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宋缺无奈的截住话头,"既佩天刀,当负山岳。儿子生在门阀之中,自幼锦衣玉食,皆是门阀提供,为家族遮风挡雨本是应有之义。"

    宋母攥住他手腕:"可你终不是庙里泥塑木雕!总要有个人知你寒热,解你心意..."

    沉香雾霭中,宋缺忽觉掌心微潮,脑中突然浮现柳卿卿那魅惑人间的身子和那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

    已到嘴边的拒绝话变成了“母亲说的是,儿子记下了。”

    老夫人满意的让儿子下去了,身边赵嬷嬷躬身问:”老夫人为何不把收集来的佳人名册给阀爷看?这可是您辛辛苦苦收集的。”

    老夫人拿起茶碗,轻呷一口:“缺儿自幼就有主意,娶妻已是不如意,纳妾让他自己拿主意吧,他若想我帮他选,刚才便说了。”

    宋缺离开老夫人的宁熙院,径直来到发妻林氏的正院。朱漆门廊下垂着十二幅湘绣牡丹帘,守门婆子捧着錾花银手炉打盹,见他突然现身惊得险些摔了炉子——这位爷除了初一、十五,何曾踏过正房门槛?

    转过紫檀木雕百子千孙屏风,满室暖香裹着椒盐鹿脯的焦香扑面而来。林氏歪在填绒金线蟒引枕上,她生得一张莹润圆脸,双颊透着养尊处优的红晕,也称得上貌美,只是一双杏眼,因常年懒散半阖着,倒像永远没睡醒,便减了几分容色。

    此时已过饭时,但林氏面前的金丝楠木嵌螺钿八仙桌上,玉碟盛着炙鹿肉、蟹粉狮子头等七八样菜,诱人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宋缺却毫无兴致,他在一旁坐定,如常的等待林氏吃完。

    林氏早已习惯宋缺不喜美食,不喜享乐,不喜欢她喜欢的一切。她也不在意,兴致勃勃的品尝自己新研究的菜色。

    直到两炷香后,才酒足饭饱的看向宋缺:“阀爷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宋缺不习惯与林氏寒暄,俩人虽成婚八载,育有一子,却仍是两个陌生人。在新婚一年后发现了解、适应彼此失败后,俩人就不约而同的退回各自的世界,这些年一直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扰,就是初一、十五必须见面,也只谈谈嫡子的教养和日常趣事。

    他沉吟一下开口道:“我打算纳个妾。”

    林氏听了不以为意道:“阀爷喜欢就好,妾身不擅长庶务,到时还是让母亲帮你操持吧。”

    宋缺点头起身离开。

    回到前院,他吩咐宋止调查柳卿卿的身世来历,柳卿卿武功带些魔门痕迹让他略有疑虑。

    三日后,宋止拿回柳卿卿生平记录,“原名柳叶儿,出生于岭北渔村,自幼家贫,父母有三儿一女,十三岁被嫁给镇上刘姓行商,新婚夜逃跑,后流落巴陵帮,被阿念所救,改名柳卿卿,与三当家阿念有婚约,阿念死后,她又嫁给巴陵帮大当家赵虎,赵虎新婚夜就毒复发而亡,而后柳卿卿顺势接管巴陵帮。

    接管巴陵帮后,巴陵帮在两年内从一个四流帮派发展为巴陵江流域第一大帮。此女貌美,心毒(据调查其中第一任和第三任丈夫都疑似柳卿卿所杀),能言善辩,爱读书,颇有毅力(暗谍反馈此女接管巴陵帮后每日必读书1个时辰,无论何等情况从不间断)。

    关于武学 密探着重探查了柳卿卿武功路数。此女善使双刀,武功中下流水平,无内力。其父母两兄均不会武学、自幼未曾接触武学。从刘行商尸体看,仵作判断为年轻无内力女子用利器刺入眼睛导致。以此判断此女13岁前并无武功。柳卿卿现有武学判断是到巴陵帮后和阿念所学。八年前绝情刀魇应孤鸿曾在清风镇养伤,阿念可能被他传受刀法。

    宋缺把玩着青瓷茶盏忽地笑出声来,盏中明前龙井随笑声泛起涟漪:“杀死两任丈夫,克死一任丈夫,可真是带毒的玫瑰啊!正好我宋某不怕毒刺,只要不是魔门探子就好,家世也算清白。”

    他起身,心情大好的牵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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