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棱月睁在眼睛,起床,往瀑布走去,从慢走到快步跑起来,做完热身,也差不多到了瀑布底下。

    一侧瀑布下有岩石堆,已经冲刷得很圆滑了,另一侧飞流直往下界去了。

    棱月伸手捞了一把水,往脸上抹,冰冷的感觉让人清醒。做了几次呼气、吸气后,径直往水里跳下去,在湍急的水流中找到相对平坦的石头,盘腿坐下。

    她在早前便知火炉淬炼,会产生火毒,需要将火毒逼出体内,方是长久修炼之道。

    火能淬体,水也可以。

    棱月嘴里叼着节节草,此时同水中流石一般,被层层不绝的水流打压,体温瞬间被带走,冷得她在水里打颤。

    双手化一个周圈,火毒从体内逼出,刹那,水火不容,雾气四散。

    棱月闷哼,嚼碎节节草,火毒不及源源不绝的水势,偃旗息鼓。

    刚回热的身体,又被流水洗刷,打诀的手都在颤抖。

    流水湍急,打坐的身体都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水时而当头一棒从上而来,时而从背后用力一推……

    火爆一点的个性,坐不住,也坐不稳,极其考验人的性子。

    棱月就在水里坐定,任由冷水戳弄不休,就这般到了天明。

    擦掉眼皮外的水,从口里吐气,是热气也像仙气。

    棱月“唰”地一下从水里站起,又扑通坐到在水坑里,咽下几口山泉水。时间长了,手脚冰凉,人麻了。

    她手脚并用,爬着上了岸,仰天躺在草地上,偶有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

    出晓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倒也去了一身寒意,棱月一个翻身,让出后背,温温热热,洋溢着舒张了毛孔,细看迎着风,飘来荡去,好不惬意。

    又是活过来的时刻了。

    此时,打更人巡逻,口里喊着“五更天咯,早睡早起。”

    棱月双手撑地,膝盖弯曲,由下往上舒展,最后抱守归一。

    昨天说了,猪血是个好东西,听坤叔说,可以用来做血料。

    棱月见大门敞开,还是站定,手关节叩响大门,引起里面的人注意,对她说“进。”

    这才抬步迈过门槛,将瓶瓶罐罐掏出,放在桌上,对着老者说“坤叔,昨晚顺手取的野猪血,可新鲜了。”

    坤叔停下手里的活计,在腰间的围布上一擦,起身来到桌前,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谢谢,小月。难为你还记挂这点小事。”坤叔笑着将摊开的活计收拾,准备处理猪血。

    “坤叔用得上最好,下次再给您带点来。”棱月眼睛弯弯。

    “好咧,好咧。小月,吃饭了吗?”坤叔是个大能,在建造方面。

    很多门内的事情,都是坤叔对棱月说的,棱月承他的情,顺手帮他做了很多事情。

    “还没呢。”棱月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得笑着说。

    “小月正好可以陪我吃顿饭。”坤叔也不倒腾猪血了,转身走向厨房,棱月跟在他身后。

    饭后,两人坐在竹凳上,坤叔在教她怎么做血料。

    “血料用猪血做为佳,用在墙面、门面、横匾、木质板材等物件上,作为低层的涂料。此道之后,再上色,你就会看出不同咯。”

    棱月听着坤叔絮絮叨叨,他手上继续处理猪血,还教她怎么分辨有没有掺水、掺了多少水……

    放松快乐的时光短暂,棱月及时打断,与坤叔告别,跑出外面,街上已是人来人往,不由对自己劝诫道“坤叔这,还是少来,容易耽误事。”

    殿内挤满了做早课的门徒,棱月来晚了,从侧门入窝在一角,这是为数不多可以见到尊者的时候,今天差点错过了。

    一众人,跟着尊者念经。

    棱月抬起头,见尊者着墨兰,手上结印,声调不高,入耳的道法却清晰。

    “……mò”尊者尾调重音,像是再警告什么,棱月低头跟着诵经。

    没过一会,她又悄悄歪着脑袋斜看着尊者,就如同他背后的雕像,法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这次只敢瞧他的手,法串随着诵经一颗一颗拨动,法串在手里转动起来,周而复始,稍作停顿的时候挂在他的虎口,法串尾部轻荡。

    她盯着珠子转圈圈,眼皮打起了困顿,假寐之中,被警世的钟声敲醒,早课散去。

    棱月从侧门溜出去,往战戈之地走去,今天势必要进百人团。

    了解到排行榜,不一定按照武力取胜,有的是按威望、技艺等编入,或者有排行榜中的人推荐入位,形式多样。

    千人团水分挤一挤,进百人团还是轻松的,这才暗自下了目标,至于百人团前的位置,难挤了。

    战戈之地,熙熙攘攘,人总是渴望成为强者。

    “挑战第411位。”棱月指着排行榜上的名字,第411位,是个铁匠。

    棱月想学习他的锻造技艺,战戈之地的管事告知她,挑战之地需前往铁匠铺,两人优胜结果通知一下他即可,排行榜实时会更新。

    “好随意的比拼。”她嘴里嘀咕,乖乖去了。

    有指引很快便来到铁匠铺,店铺有个姓名牌,对得上,棱月叩响大门,便抬脚大声说道,“我找铁匠武之。”

    “你往里走,我在这。”里面传来“吭哧吭哧”的气力声,还有打铁的声音。

    “武前辈,我是来像你发起挑战的。”棱月看着眼前人精瘦,四肢肌肉发达,赤裸着上半身,腰间围着一块花布。

    听闻,武之停下敲锤,拿过布擦手,掂量着棱月,“你想怎么比?”

    “武前辈,我们比谁锻造技艺更精湛,如何?”

    “哼。”武之看着眼前瘦啦叭叽的小姑娘,鼻子冷哼一声。

    倒没出声呛人,指着两口烧火炉说,“左我,右你。”

    棱月走到右边的烧火炉,“武前辈,献丑了。”

    她左手掌心渐朝上,弯下小拇指,火焰从掌心突然冒出,投到烧火炉中,里面的生铁瞬间化为铁汁。

    武之挑眉,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在泥碗中不急不慢得烧料,钳出,等成型,拿起锤子,反复捶打。

    棱月看火候太大了,挠挠头,重新控制温度,将冷却的铁块再次烧透红,学着隔壁的样子,边敲边打。

    一时之间,只有“钉钉”“铛铛”。

    棱月这里是噼里啪啦的火花四溅,不知道的以为在打铁花呢!

    武之锻打却少有火心。

    她纳了闷了,开口问道:“武前辈,我怎么打得满屋都是火星子?”火星子溅到衣服上,烧灼出一个个小洞。

    武之侧头看着她,见她眼里求知,朝手心“呸”了一口,抡起锤子大力捶打,说“你选的铁不纯。”

    棱月点点头,重新在屋里选取铁料,选一块问一块,武之或是摇头,或是冷哼,再他点头之后,棱月迅速地开始第一步。

    武之钳起成型的剑胚,放置到烧火炉子中,用火锤炼,取出,锻打,再锤炼,再锻打。

    棱月落后一大步,也不着急,有了前车之鉴,对火候的把握更精进一步,煅烧、捶打……

    刚打好的剑胚有些毛糙,武之用磨刀细细修理边角,用锉刀将余料去掉,逐渐平滑光整,最后淬火,便成了。

    擦掉额间的大汗,拿起水杯喝了个干净,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棱月拉剑胚。

    在他眼里,棱月手法稚嫩,无异于耍猴戏。但他没有嘲笑她,仔细看,小姑娘的眼神坚毅,此刻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在打铁的事情里去了,也着实难的。

    现在有时间,可以好好瞧瞧这位挑战者。

    人总是喜欢有趣的事情,这等枯燥乏味的,鲜少有人挑战他。再说了百名以外的排名,不怎么严谨。

    转回棱月这边,最后浸水冷却,也成了。

    “武师傅,你瞧瞧。”棱月已经改口叫上了师傅,得他指点。

    武之右眉尾往上翘起,咧嘴笑着说“你瞧瞧我的。”

    两只刚出世的剑胚,放桌上一对比,棱月受挫,低下头,“武师傅,我输了。”

    “此话说得尚早。”武之拿起棱月的剑,横切竖劈,“你锤炼精益,比我火候好。”

    “我只在造型上胜于你,但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输了。”之前看她的火不同寻常,是烈火,胜于他的火。

    “师傅,你可不能因安慰而安慰我哦。”棱月收获不小,本想着今日冲刺失败,要用什么赶进度,谁知师傅这么谦逊。

    “胜负我已报给掌事,不必再说。”武之察觉她很看重胜负,那让让后生也无妨。

    “师傅,我先告辞了。”棱月收起撑开延缓时间的宝伞,外界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说完难为情的跑了出去。

    武之取出她使用后的炉子,看着炉心胆,收起她的剑,念叨“后生可畏……”

    “挑战第300位,比武……”

    “挑战第196位,攀登……”

    “死手,你快爬。”棱月大汗淋漓,只要速度快,累就赶不上我。

    在战戈之地,她已被人注意,算得上是斗武狂人。

    棱月获胜,手部有点脱离,靠在木桩上,喝水调整。还好武师傅放她一马,她是幸运的。

    她会一直幸运下去,她坚信。

    棱月手指过排行榜,一行一行往上,手指定格标记,是时候了。

    “挑战第100位,生存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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