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这么卑鄙啊！要不要这么用力啊！
席沐寒的胳膊力道很重，勒的狼舌头都翻出来耷拉在牙齿外，一点假都不带做的。
一群人突然看到活生生的‘山神’，而且山神还在之前杀过人的席沐寒手里，狼脑袋随时不保，这下可要了他们全村落的命了！跪着的哭着的人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在一起，有几个手脚麻利的赶紧跑到礁石顶上，赶紧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
捆在席承身上的全是粗厚的麻绳，凡被火烧过的地方很轻松就解开了。
绳索一开，神志不清的少年软倒在礁石上，没人敢去扶这怪物，也不知道死没死。
席沐寒胁迫着狼，步步逼近。
这会儿，就连视力不好的人都认出来，席沐寒就是前段时间在老李家借住，还杀了阿牛的那个漂亮闺女。
那两个婶子颤抖着手指向席沐寒，因恐惧而变了音调，对着老李家的人说：“你，你看看，那是不是，那是你们之前收留的人……”
席沐寒拖着狼身走上礁石，最后那几步上不去，便松开一只手，扒着石缝往上攀爬，村落的人给她让出一条路，见了鬼似得不敢靠近。
“你爪子倒是用点力啊？你知道你现在多重！”席沐寒抵着下巴，小声在狼耳边说，这会儿攀爬的几步恨不能把它丢下去，简直死沉。
“……你勒那么紧，咳，不提前跟我说，你还让我用力，我爪子都软了……”狼不悦地伸伸爪子，用后腿蹬着山石，一边抱怨，一边不忘帮席沐寒卸掉一点重量。
来到席承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看胸腔起伏，确定还活着。
流这么多血，不知道会不会成残废？
没时间再多想别的，席沐寒朝下方看了一眼，站着的人群离她有一段距离，最后几个人也离开礁石，快下到海滩上，这才松开狼的脖子。
席沐寒蹲下身，将贝壳做的短刃顺手习惯塞进筒靴隔层，抄起少年的肩膀和腿弯，打横抱起，手里的重量竟然比这头笨狼都轻，她小心掂了掂，平衡好力度，从另一侧相对平坦，但稍远的礁石道上离开。
议论声和海浪声抛在身后，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黑漆漆的石缝里，消失不见。
狼跟在席沐寒脚边，歪着头疑惑地朝血滴过的地方嗅了嗅，分辨出是一股冷冽带甜的气味，却有着猛兽的压制感。
这太奇怪了。
狼晃晃脑袋，打了个喷嚏，接着往前走。
就在即将下到岸边的时候，几个中年男人挡住了席沐寒的去路，可心里惧怕又不敢上前，推推搡搡着都不敢当最先出头的那一个。最后有一个手里拿着火把双开双臂挥舞着，强壮镇定地用不流利的口音说：“这怪物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还把山神带走！”
谁想带走这笨狼了？
席沐寒瞥了一眼脚边跟着的狼，它正迈着步子匀速跟着，不远不近地一米之内。
“把它给你们，就让我们走？”
“对！没错！把山神给我们留下！”一个人开了头，后面的人也都开始附和，老弱妇孺正往他们这儿走，后面一团稀稀落落的火光在聚集。
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们的落脚地在哪儿。
席沐寒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狼，狼贴着她勒紧的筒靴，蹲在地上不动了，一双墨绿的狼眼中映着火把的光，昂着下巴敌视着这群人。
“我要是不给呢？”把山神给了他们之后，如果不肯放过，那她就没筹码了。
谁会把保命的东西轻易交出去？
“不给……？”一群人都慌了，不给能怎么办？现在那怪物在她手里，山神也在她身边，不知道这闺女用了什么招式，竟然能让凶恶的山神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边。
她是外乡人，她还杀过人，这些个愚昧的只知道吃喝拉撒的躯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一旦见血就崩溃了，席沐寒不一样，见了血只会更疯狂。
席沐寒面无表情，眼神冷冷地扫视他们，“我要确定他没事，不然，我扒了这最后一头山神的皮来祭他。”
人群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音。
席沐寒说：“当然，他如果好好的，我会把山神给你们。”
什么？狼耳朵一支棱。
它才从狼群里脱离出来，跟了个能吃能喝的‘头’，让他再回到老林子里饿死吗！
不不不……
狼凶狠地朝席沐寒龇牙，村民以为山神也对席沐寒的行为十分不满，本来惧怕的心理有了点底气，不退也不让地拦着。
“小寒……是小寒吧？闺女，都怪婶子……可是你这……婶子不赶你也没办法……唉，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小花因为这个跟我闹了很久……你，你看在之前我们家没亏待你的份上，能不能放了山神……我们这儿世世代代都守着山神过，不能从我们这儿断了啊……”
席沐寒抬头仔细辨认，说话的原来是小花母亲。
“你们觉得我赶尽杀绝？”
“不不不不是……”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如果真有，”席沐寒往前迈一步，村民往后退一步，“你们再拦我，我不介意就在这里肢解你们的‘山神’，这么一来你们全部都是害死最后一头山神的推手。反正我是疯子是杀人魔，在这之后不如我就一个、一个地分解你们，你们黄泉路下和山神们作伴也不孤单，怎么样？”
没人敢动了。
没人敢吭声了。
席沐寒咧开唇角，勾出一抹不是笑的弧度，浑身的气场让人越来越畏惧。
她脚下没停，村民最终还是让出一条路。
没人真的想破着不要命了去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万一死的是他们呢……
小花小声地喊了句：“小寒……”想要跟过去问问她的近况，想要道歉，控制不住地想要说对不起，可刚走半步就被几个人拉住，他们心里的不满和担心发泄在小花身上，你一句他一嘴地说：“你不要命了！你妈说话都没用，她是个杀人疯子，我们离她远点儿。”
狼侧过头，连带冲着他们也龇牙吼了一声。
山神怒了。
您看到了，不是他们不拦，是为了您的生命安危，他们不敢拦啊！
千万别对他们发火啊！全是那个疯子干的……村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席沐寒抱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狼在距离她两步开外断后，村民见着狼凶狠的双眼，坚硬能咬穿骨肉的牙齿，都举着火把愣在原地。
他们面面相觑，竟然有种‘山神’不是他们的‘山神’，而是席沐寒豢养的凶兽。
前面那段路没多远就是密林，连接着容易走失的迷雾森林，里面毒虫兽类全是未知数，他们就算想跟踪，也没那么胆量。
这地方不大，但各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谁会真为了抓个外乡来旅行的疯闺女去断送自己的安危？
既然还有一头‘山神’活着，总比真被弄死了的好……
这片该死的鬼树林的确不好走，到了晚上时不时地出现大量灰白雾瘴，幸好有这笨狼在，不止对时间敏感，方向感也极强，席沐寒没有多走一点冤枉路，就回到他们的‘巢穴’。
“不不，右边一步，不不，半步，前面……啊对，哎到了，到了……”狼小声地帮席沐寒指着方向，可还是帮不上多少。
席沐寒没有狼那样有夜视能力，这一路上跌撞了多少次，进狭缝洞内的时候磕碰了多少次根本数不清。她只想快点儿、再快点儿地确认，怀里的少年到底还能不能活。
死了个彻底也好，就怕死不了，活受着，连带她也变得奇怪。
本来不该有弱点，很麻烦。
什么是软肋，大概这就是。
回到这里的时候，席沐寒身上的汗水已经溻湿了衣服，她摸索着，按记忆里的位置，把席承放到狼皮毯上，撑着双臂在他身边，耳朵贴到席承胸膛上，听到里面传来震颤，再次确认，还活着。
席沐寒站起身，来不及挥汗，转身一步又磕到石壁上，她懊恼地撑了撑手，循着声音往前走，想要去放置简易油灯的位置。
又是‘咣噹’一声。
重物栽倒的声音，狼反倒松了口气。
它来不及提醒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干脆用身体往前垫了垫，席沐寒一下压在它身上，总算没摔得太狠。
“灯在这儿，你先起来，对，手往后，在你脚边，会打火的石头在我前爪，你先起来，你快压死我了你……”它本来想帮忙点灯，没想到怎么都擦不出火花。
如果它也有手脚就好了……
席沐寒没心情跟它废话，撑起手站起来，几下处理好灯芯点燃，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岩洞，她举着发黑的贝壳来到席承身边。
光影晃动，席沐寒的模样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有什么闪动的东西从她脸颊和下巴划过，落下。
狼蹲在一边，仰头看她。
这一幕，让它永生难忘。
这是它第一见席沐寒哭，也是记忆里的最后一次。
席沐寒的胳膊力道很重，勒的狼舌头都翻出来耷拉在牙齿外，一点假都不带做的。
一群人突然看到活生生的‘山神’，而且山神还在之前杀过人的席沐寒手里，狼脑袋随时不保，这下可要了他们全村落的命了！跪着的哭着的人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在一起，有几个手脚麻利的赶紧跑到礁石顶上，赶紧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
捆在席承身上的全是粗厚的麻绳，凡被火烧过的地方很轻松就解开了。
绳索一开，神志不清的少年软倒在礁石上，没人敢去扶这怪物，也不知道死没死。
席沐寒胁迫着狼，步步逼近。
这会儿，就连视力不好的人都认出来，席沐寒就是前段时间在老李家借住，还杀了阿牛的那个漂亮闺女。
那两个婶子颤抖着手指向席沐寒，因恐惧而变了音调，对着老李家的人说：“你，你看看，那是不是，那是你们之前收留的人……”
席沐寒拖着狼身走上礁石，最后那几步上不去，便松开一只手，扒着石缝往上攀爬，村落的人给她让出一条路，见了鬼似得不敢靠近。
“你爪子倒是用点力啊？你知道你现在多重！”席沐寒抵着下巴，小声在狼耳边说，这会儿攀爬的几步恨不能把它丢下去，简直死沉。
“……你勒那么紧，咳，不提前跟我说，你还让我用力，我爪子都软了……”狼不悦地伸伸爪子，用后腿蹬着山石，一边抱怨，一边不忘帮席沐寒卸掉一点重量。
来到席承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看胸腔起伏，确定还活着。
流这么多血，不知道会不会成残废？
没时间再多想别的，席沐寒朝下方看了一眼，站着的人群离她有一段距离，最后几个人也离开礁石，快下到海滩上，这才松开狼的脖子。
席沐寒蹲下身，将贝壳做的短刃顺手习惯塞进筒靴隔层，抄起少年的肩膀和腿弯，打横抱起，手里的重量竟然比这头笨狼都轻，她小心掂了掂，平衡好力度，从另一侧相对平坦，但稍远的礁石道上离开。
议论声和海浪声抛在身后，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黑漆漆的石缝里，消失不见。
狼跟在席沐寒脚边，歪着头疑惑地朝血滴过的地方嗅了嗅，分辨出是一股冷冽带甜的气味，却有着猛兽的压制感。
这太奇怪了。
狼晃晃脑袋，打了个喷嚏，接着往前走。
就在即将下到岸边的时候，几个中年男人挡住了席沐寒的去路，可心里惧怕又不敢上前，推推搡搡着都不敢当最先出头的那一个。最后有一个手里拿着火把双开双臂挥舞着，强壮镇定地用不流利的口音说：“这怪物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还把山神带走！”
谁想带走这笨狼了？
席沐寒瞥了一眼脚边跟着的狼，它正迈着步子匀速跟着，不远不近地一米之内。
“把它给你们，就让我们走？”
“对！没错！把山神给我们留下！”一个人开了头，后面的人也都开始附和，老弱妇孺正往他们这儿走，后面一团稀稀落落的火光在聚集。
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们的落脚地在哪儿。
席沐寒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狼，狼贴着她勒紧的筒靴，蹲在地上不动了，一双墨绿的狼眼中映着火把的光，昂着下巴敌视着这群人。
“我要是不给呢？”把山神给了他们之后，如果不肯放过，那她就没筹码了。
谁会把保命的东西轻易交出去？
“不给……？”一群人都慌了，不给能怎么办？现在那怪物在她手里，山神也在她身边，不知道这闺女用了什么招式，竟然能让凶恶的山神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边。
她是外乡人，她还杀过人，这些个愚昧的只知道吃喝拉撒的躯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一旦见血就崩溃了，席沐寒不一样，见了血只会更疯狂。
席沐寒面无表情，眼神冷冷地扫视他们，“我要确定他没事，不然，我扒了这最后一头山神的皮来祭他。”
人群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音。
席沐寒说：“当然，他如果好好的，我会把山神给你们。”
什么？狼耳朵一支棱。
它才从狼群里脱离出来，跟了个能吃能喝的‘头’，让他再回到老林子里饿死吗！
不不不……
狼凶狠地朝席沐寒龇牙，村民以为山神也对席沐寒的行为十分不满，本来惧怕的心理有了点底气，不退也不让地拦着。
“小寒……是小寒吧？闺女，都怪婶子……可是你这……婶子不赶你也没办法……唉，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小花因为这个跟我闹了很久……你，你看在之前我们家没亏待你的份上，能不能放了山神……我们这儿世世代代都守着山神过，不能从我们这儿断了啊……”
席沐寒抬头仔细辨认，说话的原来是小花母亲。
“你们觉得我赶尽杀绝？”
“不不不不是……”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如果真有，”席沐寒往前迈一步，村民往后退一步，“你们再拦我，我不介意就在这里肢解你们的‘山神’，这么一来你们全部都是害死最后一头山神的推手。反正我是疯子是杀人魔，在这之后不如我就一个、一个地分解你们，你们黄泉路下和山神们作伴也不孤单，怎么样？”
没人敢动了。
没人敢吭声了。
席沐寒咧开唇角，勾出一抹不是笑的弧度，浑身的气场让人越来越畏惧。
她脚下没停，村民最终还是让出一条路。
没人真的想破着不要命了去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万一死的是他们呢……
小花小声地喊了句：“小寒……”想要跟过去问问她的近况，想要道歉，控制不住地想要说对不起，可刚走半步就被几个人拉住，他们心里的不满和担心发泄在小花身上，你一句他一嘴地说：“你不要命了！你妈说话都没用，她是个杀人疯子，我们离她远点儿。”
狼侧过头，连带冲着他们也龇牙吼了一声。
山神怒了。
您看到了，不是他们不拦，是为了您的生命安危，他们不敢拦啊！
千万别对他们发火啊！全是那个疯子干的……村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席沐寒抱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狼在距离她两步开外断后，村民见着狼凶狠的双眼，坚硬能咬穿骨肉的牙齿，都举着火把愣在原地。
他们面面相觑，竟然有种‘山神’不是他们的‘山神’，而是席沐寒豢养的凶兽。
前面那段路没多远就是密林，连接着容易走失的迷雾森林，里面毒虫兽类全是未知数，他们就算想跟踪，也没那么胆量。
这地方不大，但各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谁会真为了抓个外乡来旅行的疯闺女去断送自己的安危？
既然还有一头‘山神’活着，总比真被弄死了的好……
这片该死的鬼树林的确不好走，到了晚上时不时地出现大量灰白雾瘴，幸好有这笨狼在，不止对时间敏感，方向感也极强，席沐寒没有多走一点冤枉路，就回到他们的‘巢穴’。
“不不，右边一步，不不，半步，前面……啊对，哎到了，到了……”狼小声地帮席沐寒指着方向，可还是帮不上多少。
席沐寒没有狼那样有夜视能力，这一路上跌撞了多少次，进狭缝洞内的时候磕碰了多少次根本数不清。她只想快点儿、再快点儿地确认，怀里的少年到底还能不能活。
死了个彻底也好，就怕死不了，活受着，连带她也变得奇怪。
本来不该有弱点，很麻烦。
什么是软肋，大概这就是。
回到这里的时候，席沐寒身上的汗水已经溻湿了衣服，她摸索着，按记忆里的位置，把席承放到狼皮毯上，撑着双臂在他身边，耳朵贴到席承胸膛上，听到里面传来震颤，再次确认，还活着。
席沐寒站起身，来不及挥汗，转身一步又磕到石壁上，她懊恼地撑了撑手，循着声音往前走，想要去放置简易油灯的位置。
又是‘咣噹’一声。
重物栽倒的声音，狼反倒松了口气。
它来不及提醒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干脆用身体往前垫了垫，席沐寒一下压在它身上，总算没摔得太狠。
“灯在这儿，你先起来，对，手往后，在你脚边，会打火的石头在我前爪，你先起来，你快压死我了你……”它本来想帮忙点灯，没想到怎么都擦不出火花。
如果它也有手脚就好了……
席沐寒没心情跟它废话，撑起手站起来，几下处理好灯芯点燃，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岩洞，她举着发黑的贝壳来到席承身边。
光影晃动，席沐寒的模样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有什么闪动的东西从她脸颊和下巴划过，落下。
狼蹲在一边，仰头看她。
这一幕，让它永生难忘。
这是它第一见席沐寒哭，也是记忆里的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