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席沐寒的思绪被扯回到现实，抬眼瞥见进来的人，又垂下眼睫。
席承关上门，将寒风挡在外面，抖了抖身上不怎么存在的冷气，流平灰白的地面上，从角落里找出来了张黑漆漆的地垫，把水盆放在了上面，稍微能阻隔一下地面的凉意。
席沐寒掀开眼皮，就见席承正扯着地垫往这边拉了拉，然后蹲下身，摸出她的脚，娴熟地脱掉袜子，折了放在一边，把双脚按进了温暖的水盆里。
一套流程下来，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做过很多遍的。
温暖干燥的手掌，托着带旧伤疤的双脚，温凉削瘦。
几个月前，也是席承第一次给席沐寒洗脚的时候，才发现她脚心的伤。
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可是一旦摸到脚底，就会发觉一层凸起的渗人的疤痕，形状像空了眼珠的眼眶，听她说，是很久之前的暗伤。
刚开始执行任务，要钱不要命，哪里都敢闯进去试一试。
后来生不如死的那段时间，席沐寒觉得命和钱一样重要。
席承沉默着，管理不好表情的时候，就会低头看着水面。
水波晃晃悠悠，冒着热气，好像能把他心里乱糟糟的情绪给平复一些。
撩拨着水花按在脚面上，席承心里的怒气散了一半。
然后，他又有点讨厌自己。
怎么又是控制不住和她闹脾气了……
“没有，”席沐寒转头看灰狼，灰狼依然没心没肺地啃着爪子，等于说，没什么异常。但她知道席承的听力会比灰狼更好，所以想了想后，伸手捧住席承的脸，问：“你听到什么了？”
是听到她和萧月说什么了吗？
这畜生养熟了之后更难哄骗，还是不要让他听到他讨厌的那个名字的事。
最好，少知道些。
席承不自在的眨眨眼，被迫抬起头，漂亮的瑞凤眼眨啊眨。
他想了想那微弱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声音，贴着她的双手，摇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我听错了。”
听错了？
这也能听错？
席沐寒丢开席承的脸，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儿，慢慢往后一仰，整个后背歪在墙壁上，遮盖着盘起头发的帽子掉在一边。
长发散开，垂落一片。
熟悉的眼神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席承咬了咬舌尖，心底有种想逃的感觉。
果然，席沐寒眯着细长的眼，问他：“你几天没跑夜间越野了？”
好了，这下，换席承开始头疼。
从离开三花狸猫它们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晨跑夜跑过，席沐寒没有说，他就当揭过去了。
这会儿没想到给席沐寒洗脚的功夫，又被她想了起来。
席承揉揉鼻尖，心想早知道，就不摸她脚底那里的伤疤了。
那段时间里，席承每天都在接受超负荷的训练。
才少年期的怪物也需要人疼爱啊，可是，席沐寒对本该娇养的‘小少爷’根本视而不见，所以席承脚底的伤几乎没怎么好过，断断续续的好了伤，伤了好，一种重复着，席承敢怒不敢言。
明明可以用原身的形态，有柔韧的肉垫……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学那些个人类才学的训练方式？
席承垂下双手，继续按揉着席沐寒的脚。
知道席沐寒说了这话，就是冰天雪地，他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再拖延几分钟。
水温逐渐降下去，席承用手指朝水面一点，小小的火焰钻进了水里，温度又热了几分。
席沐寒怎么不知道他什么小心思，水灵灵的一脚抬起踢上席承的下巴。
席承耷拉个表情，动动手指，水里的火焰赶紧灭了，然后用自己外套擦干席沐寒的脚，小心的给放回被窝里。
拿起袜子，端起水盆，又出去了。
萧月：“……”
灰狼啃着乱七八糟的爪子毛：“……”
当然，席承没有真的那么傻，听不出席沐寒的话外音。
洗干净了袜子，往上点了点，像烘干了一样，席承踹进自己口袋里。
然后倒了水，还了盆，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避开角落里的监控，独自迎着寒风，走出厂区侧门。
除了值班人员外，真的没有一个工人在。
难道是因为过年了，还是夜间，所以才这番景象？
席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沿着工厂的厂房慢跑着，观察栅栏里面一排排的小窗户。
看了看，窗户里没有影像，听了听，也没有机械的声音。
很奇怪了。
这和前面几个工厂不太一样啊？
电箱周围也都是灰白的监控探头，线路延伸的更多。
其实，席承不想破坏别人的东西。
可是席沐寒教他，发现不对劲了的异常一定要摘除掉对自己不利的事物。
越跑越远，厂房像是建的没有边际一样。
到了一处颜色突然变得惨白的厂房边，席承慢下脚步，慢慢靠近。
什么地方会用这么多的监控？
席承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修长白净的指尖，凭空延长出锐利的爪尖，只是对着线路划了两下，轻轻松松断开了铜丝线圈。
难得住谁都难不住席沐寒亲自带出来的‘徒弟’。
席承心里念着勿怪勿怪，四周看看，没有其他人，他便大着胆子，长腿一伸，攀着断电的栅栏就翻了进去。
透过层层窗口进来的席承，跟着那些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声响，一路朝里面走去，避开了十几个守门的人。
没多久，真有发现。
还是惊天发现！
这一层怎么这么多帐篷？
怎么这么多小孩？
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身上插着管子和不知名的连接线。
萧月的弟弟有没有可能就在里面？
席承不喜欢萧月是真的，可以说，他不喜欢关于林平的所有事物。
可是……孩子无辜。
这些从未见过的设备吸引着席承的视线，他想去看个究竟，又躲过了最里面那处走廊里打瞌睡的几个人，绕到最后，被一道厚厚的闸门拦在外面。
到底有什么东西，用这种门锁着？
席沐寒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转圈，席承学着在两边摸了摸，找寻着闸门的四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摸索一圈，没有发现。
席承依然有些犹豫……
这时候要不要回去跟席沐寒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但如果再进来的时候不好进了怎么办？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能跟着来吗？
可是又该怎么打开这道门？
工厂内，地下一层。
少年被巨大尾巴提溜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成了晴天娃娃。
这段路走下来，少年少了刚开始的看到鱼尾怪物行为的惧怕，脑袋里想到他刚醒来的场景。
还有那么多……人。
少年忽然对着鱼尾怪物的后背挥舞着双手，见怪物动了动，少年赶紧指着天花板，嘴里磕磕巴巴的说：“还有…很…很多人在…上面，我们…不能放着…不管。”
他难道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它刚才吃的是人，人啊。
现在让它一个大怪物去救人，这孩子，在开什么玩笑？
上面一样是实验体，是‘新织体’的半成体。
人不人的，没多少神志，在彻底兽化之前，实验人员一定会把这批‘人’丢去某个未开化的岛屿上去，开启第二阶段的废弃体的实验，也许隔个十年二十年的，才会去收集个数据。
怪物没吃他，少年鼓起勇气，说话利落了些。
“喂，你能不能听得懂我说话啊？”
少年第一个念头不是让鱼尾怪物放过自己，而是想要返回一层上面去救人。
这又是什么品种的滥好人？
鱼尾怪物偏过头，长长的头发下面，露出獠牙和鳍膜。
仔细看清鱼尾怪物脸上的这些东西，就会发现，这些和少年在一层里醒来时，身边那几个白色帐篷里的‘人’有点相似的地方。
本性善良的少年脑袋里混沌一团，想不起别的，只想救人。
一人一怪物的游走，进入了禁区。
鱼尾怪物看着面前奇怪的机械，用坚硬的指尖点了点上面的圆球。
似乎认得，又似乎不认得。
悬着的蓝色球体转啊转，上面片片落落的全是版图。
地-球-仪？
少年脑袋里蹦出这几个字，断断续续的好像有什么记忆在往外钻。
鱼尾怪物嘶嘶几声，露出一截猩红的舌头。
蛇信子的舌头形态让它没办法正常与人交流。
“你也认得？对吗？”
少年像是能看懂鱼尾怪物的想法，双手挥舞的更厉害了。
“上去，我们上去！那层有好多人没跑出去，我下来迷路了，你能不能把我和他们一起带出去？我保证不说你吃人的事，我保证！”
鱼尾怪物尾巴尖儿上的鳍膜狠狠往少年脸上一糊，把声音挡的严严实实。
太吵了。
鱼尾怪物的形态被列入众多眼眶。
这些是那个华人先前在这里设定好的程序，秘密研究的东西没有更多人知道，所以只能依靠人形机械来看护地下一层。
其他的人，全部都不知道内情，他们用高出十倍的佣金请来看门的在一层，对外说是看护工厂重要器械，没人怀疑。
时间久了，偷懒也能拿到佣金，慢慢的，也就没那么认真对待本职工作。
后半夜的一层，其实很好进入。
好像有什么动静？
少年的动静吵醒了四周的人形机械模型，本来黑洞洞的眼眶亮起红色的指示灯。
鱼尾怪物弓着背，侧耳听着，慢慢游走到人形机械附近停了下来。
滴.滴.滴。
“扫描到危险物体靠近。”……
“扫描到危险物体逃离。”……
“监测到危险物体靠近。”……
“监测到危险物体逃离。”……
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暴涨，从四面八方穿入耳膜，鱼尾怪物一瞬间弯下脊背，嘶吼一声，四周几十台人体模型朝它围来，发疯狂一样响起报警声。
“禁止危险物体逃离，已启动自毁程序。”……
原来空旷的白色墙体里嵌入的全部都是人形机械，没几秒钟，齐刷刷的涌出来，留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形凹洞，将鱼尾怪物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位临阵脱逃的跟那个白人一样该死！
鱼尾怪物捂着疼痛不已的耳朵，迅速躲开想往它身上贴近的人形炸弹。
每个黑洞洞的眼眶里的红光都闪烁着倒计时——
00:09……
00:08……
00:07……
就算隔音做的再好，这样的动静，席承能听得清楚。
席承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道门的开启方式，席沐寒教给他的再多在遇事实操中也不怎么够用。
本来是不想再破坏别人东西的，毕竟这扇厚厚的大门看起来很贵。
掌心一团黑色包裹住的火焰从门缝下面挤进去，熔断了中心的锁芯，没几秒钟，席承推开大门。
与此同时“轰”！——
一股热浪轰门而出！将席承掀翻在门外。
席承懵了一下，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
看看自己的双手。
他用火焰的能力……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席承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疑惑地朝里面望去。
里面热浪滚滚。
突然从火海里丢出来个什么东西，正砸在席承脚边。
低头一看，是个半大少年。
爆炸的动静在夜间十分明显，引起了海口码头正在值班人员的注意。
席承还想往里面去，里面的建筑轰然坍塌，火势越来越大，烧得外面的地板都开始烫脚。
少年朝着火海的方向，愣了又愣。
不知道是不是摔疼了。
然后，放声大哭……
动静？什么动静？席沐寒的思绪被扯回到现实，抬眼瞥见进来的人，又垂下眼睫。
席承关上门，将寒风挡在外面，抖了抖身上不怎么存在的冷气，流平灰白的地面上，从角落里找出来了张黑漆漆的地垫，把水盆放在了上面，稍微能阻隔一下地面的凉意。
席沐寒掀开眼皮，就见席承正扯着地垫往这边拉了拉，然后蹲下身，摸出她的脚，娴熟地脱掉袜子，折了放在一边，把双脚按进了温暖的水盆里。
一套流程下来，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做过很多遍的。
温暖干燥的手掌，托着带旧伤疤的双脚，温凉削瘦。
几个月前，也是席承第一次给席沐寒洗脚的时候，才发现她脚心的伤。
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可是一旦摸到脚底，就会发觉一层凸起的渗人的疤痕，形状像空了眼珠的眼眶，听她说，是很久之前的暗伤。
刚开始执行任务，要钱不要命，哪里都敢闯进去试一试。
后来生不如死的那段时间，席沐寒觉得命和钱一样重要。
席承沉默着，管理不好表情的时候，就会低头看着水面。
水波晃晃悠悠，冒着热气，好像能把他心里乱糟糟的情绪给平复一些。
撩拨着水花按在脚面上，席承心里的怒气散了一半。
然后，他又有点讨厌自己。
怎么又是控制不住和她闹脾气了……
“没有，”席沐寒转头看灰狼，灰狼依然没心没肺地啃着爪子，等于说，没什么异常。但她知道席承的听力会比灰狼更好，所以想了想后，伸手捧住席承的脸，问：“你听到什么了？”
是听到她和萧月说什么了吗？
这畜生养熟了之后更难哄骗，还是不要让他听到他讨厌的那个名字的事。
最好，少知道些。
席承不自在的眨眨眼，被迫抬起头，漂亮的瑞凤眼眨啊眨。
他想了想那微弱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声音，贴着她的双手，摇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我听错了。”
听错了？
这也能听错？
席沐寒丢开席承的脸，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儿，慢慢往后一仰，整个后背歪在墙壁上，遮盖着盘起头发的帽子掉在一边。
长发散开，垂落一片。
熟悉的眼神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席承咬了咬舌尖，心底有种想逃的感觉。
果然，席沐寒眯着细长的眼，问他：“你几天没跑夜间越野了？”
好了，这下，换席承开始头疼。
从离开三花狸猫它们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晨跑夜跑过，席沐寒没有说，他就当揭过去了。
这会儿没想到给席沐寒洗脚的功夫，又被她想了起来。
席承揉揉鼻尖，心想早知道，就不摸她脚底那里的伤疤了。
那段时间里，席承每天都在接受超负荷的训练。
才少年期的怪物也需要人疼爱啊，可是，席沐寒对本该娇养的‘小少爷’根本视而不见，所以席承脚底的伤几乎没怎么好过，断断续续的好了伤，伤了好，一种重复着，席承敢怒不敢言。
明明可以用原身的形态，有柔韧的肉垫……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学那些个人类才学的训练方式？
席承垂下双手，继续按揉着席沐寒的脚。
知道席沐寒说了这话，就是冰天雪地，他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再拖延几分钟。
水温逐渐降下去，席承用手指朝水面一点，小小的火焰钻进了水里，温度又热了几分。
席沐寒怎么不知道他什么小心思，水灵灵的一脚抬起踢上席承的下巴。
席承耷拉个表情，动动手指，水里的火焰赶紧灭了，然后用自己外套擦干席沐寒的脚，小心的给放回被窝里。
拿起袜子，端起水盆，又出去了。
萧月：“……”
灰狼啃着乱七八糟的爪子毛：“……”
当然，席承没有真的那么傻，听不出席沐寒的话外音。
洗干净了袜子，往上点了点，像烘干了一样，席承踹进自己口袋里。
然后倒了水，还了盆，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避开角落里的监控，独自迎着寒风，走出厂区侧门。
除了值班人员外，真的没有一个工人在。
难道是因为过年了，还是夜间，所以才这番景象？
席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沿着工厂的厂房慢跑着，观察栅栏里面一排排的小窗户。
看了看，窗户里没有影像，听了听，也没有机械的声音。
很奇怪了。
这和前面几个工厂不太一样啊？
电箱周围也都是灰白的监控探头，线路延伸的更多。
其实，席承不想破坏别人的东西。
可是席沐寒教他，发现不对劲了的异常一定要摘除掉对自己不利的事物。
越跑越远，厂房像是建的没有边际一样。
到了一处颜色突然变得惨白的厂房边，席承慢下脚步，慢慢靠近。
什么地方会用这么多的监控？
席承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修长白净的指尖，凭空延长出锐利的爪尖，只是对着线路划了两下，轻轻松松断开了铜丝线圈。
难得住谁都难不住席沐寒亲自带出来的‘徒弟’。
席承心里念着勿怪勿怪，四周看看，没有其他人，他便大着胆子，长腿一伸，攀着断电的栅栏就翻了进去。
透过层层窗口进来的席承，跟着那些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声响，一路朝里面走去，避开了十几个守门的人。
没多久，真有发现。
还是惊天发现！
这一层怎么这么多帐篷？
怎么这么多小孩？
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身上插着管子和不知名的连接线。
萧月的弟弟有没有可能就在里面？
席承不喜欢萧月是真的，可以说，他不喜欢关于林平的所有事物。
可是……孩子无辜。
这些从未见过的设备吸引着席承的视线，他想去看个究竟，又躲过了最里面那处走廊里打瞌睡的几个人，绕到最后，被一道厚厚的闸门拦在外面。
到底有什么东西，用这种门锁着？
席沐寒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转圈，席承学着在两边摸了摸，找寻着闸门的四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摸索一圈，没有发现。
席承依然有些犹豫……
这时候要不要回去跟席沐寒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但如果再进来的时候不好进了怎么办？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能跟着来吗？
可是又该怎么打开这道门？
工厂内，地下一层。
少年被巨大尾巴提溜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成了晴天娃娃。
这段路走下来，少年少了刚开始的看到鱼尾怪物行为的惧怕，脑袋里想到他刚醒来的场景。
还有那么多……人。
少年忽然对着鱼尾怪物的后背挥舞着双手，见怪物动了动，少年赶紧指着天花板，嘴里磕磕巴巴的说：“还有…很…很多人在…上面，我们…不能放着…不管。”
他难道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它刚才吃的是人，人啊。
现在让它一个大怪物去救人，这孩子，在开什么玩笑？
上面一样是实验体，是‘新织体’的半成体。
人不人的，没多少神志，在彻底兽化之前，实验人员一定会把这批‘人’丢去某个未开化的岛屿上去，开启第二阶段的废弃体的实验，也许隔个十年二十年的，才会去收集个数据。
怪物没吃他，少年鼓起勇气，说话利落了些。
“喂，你能不能听得懂我说话啊？”
少年第一个念头不是让鱼尾怪物放过自己，而是想要返回一层上面去救人。
这又是什么品种的滥好人？
鱼尾怪物偏过头，长长的头发下面，露出獠牙和鳍膜。
仔细看清鱼尾怪物脸上的这些东西，就会发现，这些和少年在一层里醒来时，身边那几个白色帐篷里的‘人’有点相似的地方。
本性善良的少年脑袋里混沌一团，想不起别的，只想救人。
一人一怪物的游走，进入了禁区。
鱼尾怪物看着面前奇怪的机械，用坚硬的指尖点了点上面的圆球。
似乎认得，又似乎不认得。
悬着的蓝色球体转啊转，上面片片落落的全是版图。
地-球-仪？
少年脑袋里蹦出这几个字，断断续续的好像有什么记忆在往外钻。
鱼尾怪物嘶嘶几声，露出一截猩红的舌头。
蛇信子的舌头形态让它没办法正常与人交流。
“你也认得？对吗？”
少年像是能看懂鱼尾怪物的想法，双手挥舞的更厉害了。
“上去，我们上去！那层有好多人没跑出去，我下来迷路了，你能不能把我和他们一起带出去？我保证不说你吃人的事，我保证！”
鱼尾怪物尾巴尖儿上的鳍膜狠狠往少年脸上一糊，把声音挡的严严实实。
太吵了。
鱼尾怪物的形态被列入众多眼眶。
这些是那个华人先前在这里设定好的程序，秘密研究的东西没有更多人知道，所以只能依靠人形机械来看护地下一层。
其他的人，全部都不知道内情，他们用高出十倍的佣金请来看门的在一层，对外说是看护工厂重要器械，没人怀疑。
时间久了，偷懒也能拿到佣金，慢慢的，也就没那么认真对待本职工作。
后半夜的一层，其实很好进入。
好像有什么动静？
少年的动静吵醒了四周的人形机械模型，本来黑洞洞的眼眶亮起红色的指示灯。
鱼尾怪物弓着背，侧耳听着，慢慢游走到人形机械附近停了下来。
滴.滴.滴。
“扫描到危险物体靠近。”……
“扫描到危险物体逃离。”……
“监测到危险物体靠近。”……
“监测到危险物体逃离。”……
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暴涨，从四面八方穿入耳膜，鱼尾怪物一瞬间弯下脊背，嘶吼一声，四周几十台人体模型朝它围来，发疯狂一样响起报警声。
“禁止危险物体逃离，已启动自毁程序。”……
原来空旷的白色墙体里嵌入的全部都是人形机械，没几秒钟，齐刷刷的涌出来，留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形凹洞，将鱼尾怪物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位临阵脱逃的跟那个白人一样该死！
鱼尾怪物捂着疼痛不已的耳朵，迅速躲开想往它身上贴近的人形炸弹。
每个黑洞洞的眼眶里的红光都闪烁着倒计时——
00:09……
00:08……
00:07……
就算隔音做的再好，这样的动静，席承能听得清楚。
席承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道门的开启方式，席沐寒教给他的再多在遇事实操中也不怎么够用。
本来是不想再破坏别人东西的，毕竟这扇厚厚的大门看起来很贵。
掌心一团黑色包裹住的火焰从门缝下面挤进去，熔断了中心的锁芯，没几秒钟，席承推开大门。
与此同时“轰”！——
一股热浪轰门而出！将席承掀翻在门外。
席承懵了一下，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
看看自己的双手。
他用火焰的能力……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席承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疑惑地朝里面望去。
里面热浪滚滚。
突然从火海里丢出来个什么东西，正砸在席承脚边。
低头一看，是个半大少年。
爆炸的动静在夜间十分明显，引起了海口码头正在值班人员的注意。
席承还想往里面去，里面的建筑轰然坍塌，火势越来越大，烧得外面的地板都开始烫脚。
少年朝着火海的方向，愣了又愣。
不知道是不是摔疼了。
然后，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