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弟子登记结束，又问他人。
他明显是小辈，并非家中举足轻重，见过大世面的嫡系子弟。
燕家家主此次贺的是老爷子的九九大寿，九是最大的极数，九九又归一，对于向来信奉数理之道的燕家而言，自然要大办特办。
燕家给各处有脸面的人家都下了帖子，应的人也着实不少。
就算掌门人不能亲至，也派了信任的长老或是名下有头有脸的弟子前来。
论江湖地位，燕家屈居人下，自是不敢怠慢，长子燕长白携次子燕长青率重要子弟亲自在外迎接。
当然，能让他们出面恭迎的，自是有头有脸之人，单瞧哪个都觉容貌熟悉之至，又贵气至极，宝衣玲珑，灵宝嗡然，气势摄人。
相比之下，朝瑶、曲挽檀以及谢灵徽三人，倍显寒酸。
其实朝瑶认为他们穿得已然足够好，但也分和谁比，他们三人里，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谢灵徽，但显然，他喜欢低调款，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探究也挺平平无奇，直到正式比拼起来，方知全身上下无数护身宝物之逼王。
三人早在进门瞬间，就被普通弟子拦住，登记身份。
记到谢灵徽时，笔尖微顿，人也微停，双眸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又大喜过望般，唇抖了又抖，就要去找刚送千机门长老进去的燕长白，抬脚瞬间，又被残存的理智叫停。
他们哪能不知谢灵徽，甚至自记事起，便铭记于心。
每个修道为求成仙的大宗子弟，都表面艳羡，内心暗恨，此生梦想，就是将他狠狠打一顿。
因为他，众人受了多少不该受的苦，正常炼剑两个时辰就成，偏谢灵徽自己要练四个时辰，他们也要被家族逼迫着紧随其后。
小弟子深吸一口气：“请问您是我想的那个谢灵徽吗？”
谢灵徽过了八岁，就极少在众人面前现身，见过他的人，实在不多。而能见到他的，今日大多没来，那些都是各宗最顶级的核心弟子，或者干脆就是衣家人。
谢灵徽正欲开口之际，朝瑶站在身后，拽了拽他的头发，大有威胁之意。
谢灵徽：“……”
谢灵徽一片淡然：“不知道，可能同名吧。”
小弟子迟疑着选择去问曲挽檀和朝瑶的名姓，跳到嗓子眼的心重新砸回胸腔。
他就说，家主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就是，展机，这名字，实在不一般。
带领众人入燕家的路上，还忍不住道：“姑娘的姓氏，倒是罕见。”
“哦，忘告诉你了，我姓毙。”
“毕？”小弟子亲热道：“您难道是毕丹师的家人？”
“毕丹师是谁？”朝瑶微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我随母姓，姥爷姓毙。”
简称，毙了的姥爷。
身边二人：“……”
小弟子略略尴尬，不敢再言语，将三人送到一处别院，便离去。临走前，特意嘱托下，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燕家各处皆有禁制，此次为尽地主之谊，倒是开放不少，但仍有许多未开放地，内里皆是燕家核心之地，不慎擅闯，轻则重伤，重则命殒。
三人没异议，自然应允。
小弟子沿着小径回去，正撞一人。
来者面容尤为俊美，眼眸狭长，只可惜面容苍白，甚少血气，瞧着病弱。
“大公子。”小弟子躬身问礼。
来人正是燕家家主的长子，前蜀山弟子，燕长白，也是燕家尤为寄予厚望的最重要弟子之一，不出意外，来日就算当不成家主，也定然占据一席护法长老之位。
但是不知为何，近来，燕长白的身子越来越孱弱了。
最初还不显眼，随着时间推移，就连他都看出来了。
细算来，前后也有小一年的时间。
也不知家主怎么想的，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
小弟子微出神，一刹那间又回神，重新敛目低眉，低声道：“曲七姑娘到了。”
燕长白身形一顿，难得多嘱托一句：“一切可安排妥当？她若有要求，尽量满足。”
燕家曲家将结连理。
他们家看中的正是曲挽檀。
出身他们不在意，曲挽檀的天赋足够弥补许多事，最重要的，她性子极佳，可以容忍下许多事，包括他弟弟不爱她。
若是不出错的话，此次贺寿后，两家便要结亲了。
但愿不要横生波折。
燕长白实在没心力再去应付老的小的，他感觉每听一次，自己的生命都在极速飞逝。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能闹出什么风波。
难不成曲家七姑娘带个男人来？
“可她还真带了个男人来。”小弟子说话虽迟但到。
燕长白：“？”
“谁！？”他脚步猛停。
疯了吧！？
曲家不是说，曲挽檀并无心仪之人吗？
“谢灵徽——”
燕长白：“？？？”他惊疑不定，“谢——”
“但他否认自己是谢灵徽，同行的还有个女的，叫毕展机。”
燕长白前者还没关心完，注意力又被后者分走：“姓毕？”他轻蹙眉：“毕丹师的族人？”
燕家一直想和毕丹师建立联系，但他只服务于可和衣家相媲美的梅家。
“不是，她说她随母性，姥爷姓毕。”
燕长白：“？”
毕姥爷？
这谁？他自认没听过此号人物，既如此，那谢灵徽想必是真的可能性并不大。
神鬼的世界里，姓名是尤为重要的代号，比如仙家，知道对方的名字，便能用阴险手段来扣仙拘仙，民间的一些巫蛊之术，也是以姓名和五行八字为载体。
这些手段无法用在修道人身上，但对于他们而言，名姓也尤为重要，除却本身姓名，道号、法号更是重中之重，一旦确立，便代表正是踏入修仙途中，在法界中留了名。
他们自不会和一位所谓天才同名，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借名借运之说，自古有之。
不然也不会有人说孩子名太大，压不住。
想来今日随曲挽檀来的是个天赋不怎么样的落魄家族子弟，但凡有些底蕴的，怎么能给孩子起个如此名字。
何况还同行个毕展机。
谢灵徽不是众所周知的独来独往，一般人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的吗？
“你多留心下。”燕长白嘱托，自己则回趟凝春院。
曲挽檀既来了，另桩事自然要解决。
已近申时，日头渐斜，不复毒辣，明日便是寿宴，该来之人近乎皆至，他有了短暂的歇息时间，不由想去找自己的妻子，也是近乎与他一同长大、同历生死的师妹，明眉。
走过连廊，来到凝春院。
明眉正坐在阴凉处乘凉，边上放着一瓶艳放的芙蓉，她手持精致银剪，边笑和周围人说话，边减去其上繁花累枝。
她弯眼笑一下，头顶的玉珠便颤摇一次，瓶中的花则掉落一朵。
见到她来，二人话头一止。
明眉放下手中一切，起身迎他。
燕长白按住明眉的身子，让她歇息，二人成婚三年，依旧琴瑟和鸣，只近来明眉刚破修行壁垒，境界不稳，隐有倒跌之姿，他正托人，想请梅家的毕丹师来瞧。
他扶住明眉的臂，带她重新坐下，明眉笑看他，笑如灼灼春光，“前面的事可忙完了？”
燕长白闲说一二，待提到曲家事，话头一凝。
氛围无形中冷三分。
燕长白看向站在明眉身边的少女，目露愧然。
那正是他夫人的妹妹，也是他弟弟燕长青要娶之人，龙湘。
二人不是亲生姐妹，却是生死之交，胜似亲人，只龙湘天赋不佳，就算入了蜀山，不过是外门弟子，不得重用。
龙湘在蜀山待了一年，便随明眉来了燕家。
她样貌极妍，他弟弟对其一见钟情，只他父亲，燕家当前家主，终不肯同意这门婚事。燕家其余人的意思，和家主是一样的，只燕长青不愿放弃，双方横亘许久。
龙湘与他对视，方才还存于脸上的笑缓缓收起，视线落在明眉脸上。
明眉不知如何去劝，避开一瞬，又在龙湘起步欲走时，紧张起身，攥住她的腕，视线愧然又哀哀，祈求她留下。
龙湘是她在这世上，除了燕长白外，最重要的人。
她不想她走。
龙湘看她半晌，终是笑笑，掰开她的手。
明眉怔然，惶然要追，却被燕长白拦住，他微蹙眉：“你知道的，我最担心的，历来是你的身体。此事也是父亲的意思，我知你心疼她，可你总要想想我，想想我们。”
明眉身子一凝，良久，咬了咬唇，视线从龙湘离去方向转回，压下喷薄欲出的不安。
“再重要的事，也不差这半日，不如明日再讲。”燕长白打断，一点点和她十指相扣，温柔带她向里走。
日光落下，拉长花影，明眉对燕长白笑笑，轻笼的烟眉，终舒展。
她毕竟……成亲了。
她是明眉，是燕长白的妻子，燕家未来的主母，而不是龙湘的姐姐。
-
朝瑶上下翻着燕家新送来的邀帖。
不远处自己和自己下棋玩的谢灵徽抬目：“上面说什么？”
“让我们戌时去湖心赴宴。”说完，朝瑶敲系统，“加载剧情。”
系统最近学聪明了，生怕她提前知道又开始搞事，不到剧情发生点，根本不给她看剧情，连有关燕家的消息都靠她自己去查。
系统：【燕家借寿宴之名，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设下了一比赛，邀众人参加，一是意欲为燕长青扬名，二则是为了给燕长青和白月光创造近身培养感情机会，一连三次，白月光都和对方对上！】
【而事情的最大转折点，就发生在比赛开始前，白月光和家人的这次见面上。】
【最亲近的人才懂得如何捅刀更疼。他们将白月光卖给了燕家。】
【燕长青却未按两家所说，在战场上和白月光培养感情，他狠狠羞辱了被下药的白月光，要为自己心上人出恶气，也要向燕家证明他为爱不屈的态度。】
朝瑶：“？”
怎么，朋朋不仅不要男人的尊严，连脑子也不要了？
这是进多少水，才能做出的事？
就算做好十足准备，朝瑶还是被刺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系统还没说完，自认为睿智地讲出省略版后续：【就在此时，男主从天而降，羞辱了燕长青，燕长青怀恨在心，后续又是一番恩怨。】
朝瑶：“…………”
她麻麻的。
真想一拳打爆你们狗头。
让这群变态，变成死变态。
“所以我的任务？”
【静等剧情走过，然后跳到白月光面前，说她是废物，再跑到男主面前，装柔弱扮可怜，挑拨他们的关系。】
朝瑶微笑：“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
【……不剥夺男主的高光，让他完成英雄救美、打脸众人的高光名场面，然后在狠狠伤白月光心的同时，恶心到男主。】
朝瑶敏锐眯眼，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除此之外，我做什么都没问题的，对吧？”
而且，顺序完成时间，调换下，也不存在大问题的？
你又没说必须要在哪个节点完成。
系统：【……】
宿主，我求求你，做每件事情时，都有点心理负担，可以吗！
它高声欲劝，朝瑶已经抢先一步退出神识，举起拜帖，深深吸气，深深吐气。
她给燕家和曲家一同送上西天。
谢灵徽窥她神色，本懒散的样骤然散了，猛一起身，向她走来：“帖子有问题？”
朝瑶吐出郁气，刚想说没有，便有人敲门而进，小心道：“请问哪位是毕少侠？”
朝瑶：“我们哪有——呃……我就是，怎么了？”
她想起来了，她今天随姥爷姓。
“曲姑娘说她家人来了，她要晚些回来，让你们先吃饭，不要等……”
朝瑶：“！！？”
谢灵徽：“！！！？”
两道飓风刮起，猛向门外驶去。
“……她。”最后一个字说完，两道飓风已经闪成了高速旋转的陀螺，飞驰而过。
传信人：“……？”
其中一道好像还因为起飞幅度太高，撞了下门框，落后半步，猛追出去：“朝……鸡，鸡，你等等我！”
传信人：“。”
这年头，有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他明显是小辈，并非家中举足轻重，见过大世面的嫡系子弟。
燕家家主此次贺的是老爷子的九九大寿，九是最大的极数，九九又归一，对于向来信奉数理之道的燕家而言，自然要大办特办。
燕家给各处有脸面的人家都下了帖子，应的人也着实不少。
就算掌门人不能亲至，也派了信任的长老或是名下有头有脸的弟子前来。
论江湖地位，燕家屈居人下，自是不敢怠慢，长子燕长白携次子燕长青率重要子弟亲自在外迎接。
当然，能让他们出面恭迎的，自是有头有脸之人，单瞧哪个都觉容貌熟悉之至，又贵气至极，宝衣玲珑，灵宝嗡然，气势摄人。
相比之下，朝瑶、曲挽檀以及谢灵徽三人，倍显寒酸。
其实朝瑶认为他们穿得已然足够好，但也分和谁比，他们三人里，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谢灵徽，但显然，他喜欢低调款，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探究也挺平平无奇，直到正式比拼起来，方知全身上下无数护身宝物之逼王。
三人早在进门瞬间，就被普通弟子拦住，登记身份。
记到谢灵徽时，笔尖微顿，人也微停，双眸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又大喜过望般，唇抖了又抖，就要去找刚送千机门长老进去的燕长白，抬脚瞬间，又被残存的理智叫停。
他们哪能不知谢灵徽，甚至自记事起，便铭记于心。
每个修道为求成仙的大宗子弟，都表面艳羡，内心暗恨，此生梦想，就是将他狠狠打一顿。
因为他，众人受了多少不该受的苦，正常炼剑两个时辰就成，偏谢灵徽自己要练四个时辰，他们也要被家族逼迫着紧随其后。
小弟子深吸一口气：“请问您是我想的那个谢灵徽吗？”
谢灵徽过了八岁，就极少在众人面前现身，见过他的人，实在不多。而能见到他的，今日大多没来，那些都是各宗最顶级的核心弟子，或者干脆就是衣家人。
谢灵徽正欲开口之际，朝瑶站在身后，拽了拽他的头发，大有威胁之意。
谢灵徽：“……”
谢灵徽一片淡然：“不知道，可能同名吧。”
小弟子迟疑着选择去问曲挽檀和朝瑶的名姓，跳到嗓子眼的心重新砸回胸腔。
他就说，家主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就是，展机，这名字，实在不一般。
带领众人入燕家的路上，还忍不住道：“姑娘的姓氏，倒是罕见。”
“哦，忘告诉你了，我姓毙。”
“毕？”小弟子亲热道：“您难道是毕丹师的家人？”
“毕丹师是谁？”朝瑶微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我随母姓，姥爷姓毙。”
简称，毙了的姥爷。
身边二人：“……”
小弟子略略尴尬，不敢再言语，将三人送到一处别院，便离去。临走前，特意嘱托下，一些不能去的地方。
燕家各处皆有禁制，此次为尽地主之谊，倒是开放不少，但仍有许多未开放地，内里皆是燕家核心之地，不慎擅闯，轻则重伤，重则命殒。
三人没异议，自然应允。
小弟子沿着小径回去，正撞一人。
来者面容尤为俊美，眼眸狭长，只可惜面容苍白，甚少血气，瞧着病弱。
“大公子。”小弟子躬身问礼。
来人正是燕家家主的长子，前蜀山弟子，燕长白，也是燕家尤为寄予厚望的最重要弟子之一，不出意外，来日就算当不成家主，也定然占据一席护法长老之位。
但是不知为何，近来，燕长白的身子越来越孱弱了。
最初还不显眼，随着时间推移，就连他都看出来了。
细算来，前后也有小一年的时间。
也不知家主怎么想的，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
小弟子微出神，一刹那间又回神，重新敛目低眉，低声道：“曲七姑娘到了。”
燕长白身形一顿，难得多嘱托一句：“一切可安排妥当？她若有要求，尽量满足。”
燕家曲家将结连理。
他们家看中的正是曲挽檀。
出身他们不在意，曲挽檀的天赋足够弥补许多事，最重要的，她性子极佳，可以容忍下许多事，包括他弟弟不爱她。
若是不出错的话，此次贺寿后，两家便要结亲了。
但愿不要横生波折。
燕长白实在没心力再去应付老的小的，他感觉每听一次，自己的生命都在极速飞逝。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能闹出什么风波。
难不成曲家七姑娘带个男人来？
“可她还真带了个男人来。”小弟子说话虽迟但到。
燕长白：“？”
“谁！？”他脚步猛停。
疯了吧！？
曲家不是说，曲挽檀并无心仪之人吗？
“谢灵徽——”
燕长白：“？？？”他惊疑不定，“谢——”
“但他否认自己是谢灵徽，同行的还有个女的，叫毕展机。”
燕长白前者还没关心完，注意力又被后者分走：“姓毕？”他轻蹙眉：“毕丹师的族人？”
燕家一直想和毕丹师建立联系，但他只服务于可和衣家相媲美的梅家。
“不是，她说她随母性，姥爷姓毕。”
燕长白：“？”
毕姥爷？
这谁？他自认没听过此号人物，既如此，那谢灵徽想必是真的可能性并不大。
神鬼的世界里，姓名是尤为重要的代号，比如仙家，知道对方的名字，便能用阴险手段来扣仙拘仙，民间的一些巫蛊之术，也是以姓名和五行八字为载体。
这些手段无法用在修道人身上，但对于他们而言，名姓也尤为重要，除却本身姓名，道号、法号更是重中之重，一旦确立，便代表正是踏入修仙途中，在法界中留了名。
他们自不会和一位所谓天才同名，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借名借运之说，自古有之。
不然也不会有人说孩子名太大，压不住。
想来今日随曲挽檀来的是个天赋不怎么样的落魄家族子弟，但凡有些底蕴的，怎么能给孩子起个如此名字。
何况还同行个毕展机。
谢灵徽不是众所周知的独来独往，一般人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的吗？
“你多留心下。”燕长白嘱托，自己则回趟凝春院。
曲挽檀既来了，另桩事自然要解决。
已近申时，日头渐斜，不复毒辣，明日便是寿宴，该来之人近乎皆至，他有了短暂的歇息时间，不由想去找自己的妻子，也是近乎与他一同长大、同历生死的师妹，明眉。
走过连廊，来到凝春院。
明眉正坐在阴凉处乘凉，边上放着一瓶艳放的芙蓉，她手持精致银剪，边笑和周围人说话，边减去其上繁花累枝。
她弯眼笑一下，头顶的玉珠便颤摇一次，瓶中的花则掉落一朵。
见到她来，二人话头一止。
明眉放下手中一切，起身迎他。
燕长白按住明眉的身子，让她歇息，二人成婚三年，依旧琴瑟和鸣，只近来明眉刚破修行壁垒，境界不稳，隐有倒跌之姿，他正托人，想请梅家的毕丹师来瞧。
他扶住明眉的臂，带她重新坐下，明眉笑看他，笑如灼灼春光，“前面的事可忙完了？”
燕长白闲说一二，待提到曲家事，话头一凝。
氛围无形中冷三分。
燕长白看向站在明眉身边的少女，目露愧然。
那正是他夫人的妹妹，也是他弟弟燕长青要娶之人，龙湘。
二人不是亲生姐妹，却是生死之交，胜似亲人，只龙湘天赋不佳，就算入了蜀山，不过是外门弟子，不得重用。
龙湘在蜀山待了一年，便随明眉来了燕家。
她样貌极妍，他弟弟对其一见钟情，只他父亲，燕家当前家主，终不肯同意这门婚事。燕家其余人的意思，和家主是一样的，只燕长青不愿放弃，双方横亘许久。
龙湘与他对视，方才还存于脸上的笑缓缓收起，视线落在明眉脸上。
明眉不知如何去劝，避开一瞬，又在龙湘起步欲走时，紧张起身，攥住她的腕，视线愧然又哀哀，祈求她留下。
龙湘是她在这世上，除了燕长白外，最重要的人。
她不想她走。
龙湘看她半晌，终是笑笑，掰开她的手。
明眉怔然，惶然要追，却被燕长白拦住，他微蹙眉：“你知道的，我最担心的，历来是你的身体。此事也是父亲的意思，我知你心疼她，可你总要想想我，想想我们。”
明眉身子一凝，良久，咬了咬唇，视线从龙湘离去方向转回，压下喷薄欲出的不安。
“再重要的事，也不差这半日，不如明日再讲。”燕长白打断，一点点和她十指相扣，温柔带她向里走。
日光落下，拉长花影，明眉对燕长白笑笑，轻笼的烟眉，终舒展。
她毕竟……成亲了。
她是明眉，是燕长白的妻子，燕家未来的主母，而不是龙湘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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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瑶上下翻着燕家新送来的邀帖。
不远处自己和自己下棋玩的谢灵徽抬目：“上面说什么？”
“让我们戌时去湖心赴宴。”说完，朝瑶敲系统，“加载剧情。”
系统最近学聪明了，生怕她提前知道又开始搞事，不到剧情发生点，根本不给她看剧情，连有关燕家的消息都靠她自己去查。
系统：【燕家借寿宴之名，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设下了一比赛，邀众人参加，一是意欲为燕长青扬名，二则是为了给燕长青和白月光创造近身培养感情机会，一连三次，白月光都和对方对上！】
【而事情的最大转折点，就发生在比赛开始前，白月光和家人的这次见面上。】
【最亲近的人才懂得如何捅刀更疼。他们将白月光卖给了燕家。】
【燕长青却未按两家所说，在战场上和白月光培养感情，他狠狠羞辱了被下药的白月光，要为自己心上人出恶气，也要向燕家证明他为爱不屈的态度。】
朝瑶：“？”
怎么，朋朋不仅不要男人的尊严，连脑子也不要了？
这是进多少水，才能做出的事？
就算做好十足准备，朝瑶还是被刺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系统还没说完，自认为睿智地讲出省略版后续：【就在此时，男主从天而降，羞辱了燕长青，燕长青怀恨在心，后续又是一番恩怨。】
朝瑶：“…………”
她麻麻的。
真想一拳打爆你们狗头。
让这群变态，变成死变态。
“所以我的任务？”
【静等剧情走过，然后跳到白月光面前，说她是废物，再跑到男主面前，装柔弱扮可怜，挑拨他们的关系。】
朝瑶微笑：“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
【……不剥夺男主的高光，让他完成英雄救美、打脸众人的高光名场面，然后在狠狠伤白月光心的同时，恶心到男主。】
朝瑶敏锐眯眼，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除此之外，我做什么都没问题的，对吧？”
而且，顺序完成时间，调换下，也不存在大问题的？
你又没说必须要在哪个节点完成。
系统：【……】
宿主，我求求你，做每件事情时，都有点心理负担，可以吗！
它高声欲劝，朝瑶已经抢先一步退出神识，举起拜帖，深深吸气，深深吐气。
她给燕家和曲家一同送上西天。
谢灵徽窥她神色，本懒散的样骤然散了，猛一起身，向她走来：“帖子有问题？”
朝瑶吐出郁气，刚想说没有，便有人敲门而进，小心道：“请问哪位是毕少侠？”
朝瑶：“我们哪有——呃……我就是，怎么了？”
她想起来了，她今天随姥爷姓。
“曲姑娘说她家人来了，她要晚些回来，让你们先吃饭，不要等……”
朝瑶：“！！？”
谢灵徽：“！！！？”
两道飓风刮起，猛向门外驶去。
“……她。”最后一个字说完，两道飓风已经闪成了高速旋转的陀螺，飞驰而过。
传信人：“……？”
其中一道好像还因为起飞幅度太高，撞了下门框，落后半步，猛追出去：“朝……鸡，鸡，你等等我！”
传信人：“。”
这年头，有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