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明府墨香斋。

    “放肆!”一道震怒的声音直戳明瑜耳膜。

    明怀德挥着袖子大骂明瑜不懂规矩,竟敢忤逆他的话。“王中丞可是当朝宰相的嫡子娶你怎么就不行了。”

    明瑜眼含不耐,与明怀德对峙,“爹说的好听,什么嫡子什么中丞,可女儿就是不喜。再说,王中丞家里妾室多的满京城谁人不知,女儿若应了,难保以后还能活着出来。”

    “混账!你还敢顶嘴,明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明怀德踱步到明瑜面前,着手便要打明瑜。

    眼瞅着巴掌要落下,明瑜闭上了眼睛,但预料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

    明怀德临了想起了同僚的话,“……嫁女儿就能有好前程谁不心动”。他忍住怒气收回手,面色铁青,“去祠堂闭门思过三天,好好清醒清醒你的脑子。”

    说罢拂袖离去。

    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明婉和徐文这才有了动作。

    “妹妹原还有这般硬气的一面,可是啊可是,难得硬气一回却要去跪祠堂了呢。”明婉明目张胆嘲讽明瑜。

    明瑜不置一词。

    “赵嬷嬷去把二小姐带去祠堂,老爷吩咐的是反省三天,你们切勿大意了时间。”徐文是明家主母,她懒懒出声安排明怀德的话。

    “是夫人,老奴记下了。”赵嬷嬷走到明瑜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二小姐请吧。”

    明瑜不甘示弱转身去了祠堂。

    疏影摇曳催日下,昼夜交换上天穹。祠堂阴暗无光,唯有些烛火照亮方寸天地。明家祖籍在冀州,历代祖宗也都在冀州安葬,所谓祠堂不过是明怀德为表孝心后建的。

    “哒哒。”木门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明瑜踱步动作一顿,她侧目轻启薄唇,“谁?”

    “是我,小姐。”明瑜的贴身丫鬟素心趴在门缝上小声答话。

    “素心?你来做什么?赵嬷嬷见了可又要罚你。”明瑜靠近木门轻推。

    “赵嬷嬷一早就回去休息了。奴婢是亲眼看着她进屋才敢过来的,小姐不必担心奴婢。”素心的回答里夹杂着悉悉索索声一并传入明瑜耳中。

    “那就好。”明瑜放心抬手摸上门上的锁。锁是传统的样式,明瑜见过许多,在现代的老家。

    是的,明瑜穿书了。她本是现代从大山考出来为毕业呕心沥血做实验发论文的超级卷王农学生,读研是她规划未来的重要一环,因过于努力,结果却在某个看文献的夜晚猝死来到了这里。

    这本小说她偶然听她同门师妹讲过。因她与女主同名同姓,所以稍稍好奇听了一耳。总结下来,这本小说就是一个咸鱼女主躺赢的轻松小甜文。

    “啪嗒。”

    “小姐给——”

    素心正准备把食物递给明瑜,结果一张口,锁开了,隔绝两人的木门错了位。素心无障碍正对明瑜,她震惊,“小姐您何时学会开锁了?”

    明瑜不以为意淡定的将簪子插回发髻,拉着素心进屋,“进来说话。”

    “好。”素心敛起面上惊讶随明瑜进了祠堂,“小姐给。”素心把手里的油饼递给明瑜。

    明瑜接过,微热的温度传到她手上赶走一片凉意。到底没真入夏,晚间气温不甚温暖。

    素心递完饼又给从背上包裹中拿出一件外衣披到明瑜身上。

    明瑜咽下口中食物,“这是?”她未曾见过这件外衣。

    “这是姨娘让我带给你的。”素心给明瑜系好,解释说。

    明瑜轻点头颅,显而易见她口中的姨娘就是张焉张姨娘,明瑜的生母。

    以防夫人突然来查,素心没敢在祠堂逗留太久。

    夜色沉重,无声的浪在明瑜心中澎拜,一阵高过一阵。未曾想野花也有树庇佑,虽说这树不甚高大。

    翌日平明。

    祠堂门外喧嚣声吵醒了蜷缩在蒲扇上睡觉的明瑜。她皱皱眉头起身,僵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到处泛麻。

    “府中今日有贵人来做客,你们都少些往前院去,冲撞了贵人可要仔细你们的皮。”

    “是,赵嬷嬷。”一字排开的丫鬟们福身齐声。

    “都散了吧。”

    ……

    “赵嬷嬷,赵嬷嬷,夫人叫您去前院呢。”一小丫鬟喘着大气跑来呼喊准备去祠堂的赵嬷嬷。

    赵嬷嬷停住要迈开的脚,扭头看了眼祠堂位置,门锁安好,想来里面的人出不来,“知道了。”

    明瑜移开脑袋躲避赵嬷嬷的视线,她后退转身重新回到蒲扇上坐下。

    满腹担忧在此刻齐齐爆发。京城官高人重的多了去了,明家根本排不上号,何来会有贵人做客一说。她无意识的抚摸着怀中的外衣深思,此时会来的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王中丞。

    真是难缠啊,明瑜叹息。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赵嬷嬷的话像是没交代似的,府中但凡闲下来的丫鬟小厮都有意无意往前院凑去,想看看嬷嬷口中的贵人。

    这正合了明瑜意,她起身轻松取下门锁悄悄溜出明府。

    明府祠堂是极偏僻的地方,今儿若不是赵嬷嬷来看她顺便训话,估计数天也不见个人影。

    明瑜的出走,前院的那一干家人毫无察觉,他们沉浸在恭维贵人的活动中。

    明府外福禄巷。

    明瑜愉悦的呼吸着这里原始无污染的空气,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虽爬墙不甚光明,但自由的感觉太美好。

    福禄巷长长一条,前方市集听起来热闹喧天,也不知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

    去看看吧,她心想脚才动,身后却突然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明瑜回眸,是赵嬷嬷,她雄赳赳的走在一众明家下人前面。

    明瑜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怎么说出反抗的话,她只看到了明怀德昨日悬在半空的巴掌今日重重落到了她的脸上。

    左脸快速红肿,狠辣的痛觉在脑中乱窜,一瞬间她好似失聪,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好疼。”明瑜偏着未能及时扶正的头低语。

    “疼就对了!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要你这么回报我的?王家如何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明怀德扯着嗓子对明瑜怒吼。

    这个女儿简直不省心,三番五次反驳他就算了,如今竟然对着王中丞叫嚣。

    “瑜姐儿怎地这般糊涂,王中丞是个好相与的主,你嫁去不会受苦的。”徐文端坐一边温和劝告。

    大堂内一片明亮肃静,本是款待贵人的宴席,可贵人方才已经离席回府了。

    张姨娘站在房内柱子旁定定的看着明瑜,她想上前为她的孩子求情,可徐文一个眼神过来,张姨娘瞬间失了勇气。

    “瑜姐儿不愿成亲,明家也不是养不起,只是老爷昨日让瑜姐儿去祠堂反省,瑜姐儿怎的还不到时间就出来了?莫非是有旁的要事要做,这才忤逆了老爷的意思?”徐文扫视满堂明家人继续开口,慢声细语挑起事端。

    果不其然,明怀德陡然气愤加重。这简直是对自己这个父亲尊严的挑衅。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嫁不嫁?”明怀德眼冒火星直直的看向明瑜,那架势好似明瑜敢拒绝,他就立马上前把她生吞活剥了。

    缓了好一会儿的明瑜抬头,她毫不退缩直视明怀德,“我不嫁。”

    明怀德嗤笑抬手。明瑜这次没闭眼,她睁眼看他动作,不躲不避。

    “老爷别!”张姨娘突然从明瑜身后出现把她抱在怀里,泪眼婆娑的望向明怀德,“瑜姐儿是老爷的女儿啊,老爷您怎能下此重手?”

    明怀德止住手,看张焉,他对张姨娘感情不深,但脸面还是会给她几分的,毕竟她为明家生了个男儿,没让明家绝后。

    “女儿?她还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吗?我有这样的不孝之女吗?”明怀德拂袖坐到徐文身边的椅子上。“我没有她这样的不孝女!”

    徐文惊讶张姨娘动作,若非张姨娘出现,明瑜是一定要嫁给王中丞的。到时借着王家姻亲关系在京城谁不得高看明家一眼,就连婉儿说亲时也能在京城的好儿郎里挑上一挑。

    她捏紧扶手,谁曾想原是板上钉钉的事却在关键时候被突然跳出的张姨娘毁了。

    “张姨娘是瑜姐儿生母自是要心疼瑜姐儿的,哪个为娘的不为孩子着想。”徐文笑盈盈道,“孩子还小,老爷不必生气,待再等些日子瑜姐儿想明白了自会理解老爷的一片爱子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明怀德更气了。什么叫张姨娘是明瑜生母要为明瑜着想,我这个父亲难道就不为她着想吗?

    “既然还小就先河西的庄子里养养吧,什么时候长大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明怀德哼的一声起身。

    “老爷,河西地贫少粮,瑜姐儿如何受的住。”张姨娘放开明瑜拉住明怀德衣角。表面说着“去乡下养养”,实际上就是要把明瑜“流放”了。

    明怀德不理会张焉的哭喊,他甩开她的牵制径直迈过门槛。

    翌日清晨。

    “娘,她走了我怎么办?我都十九了还没定好亲呢。”明婉趴在徐文怀里嗔语。

    徐文摸摸明婉脊背,看着门外正在给明瑜道别的张姨娘。

    明府大门口外。

    “早上风大,姨娘回去吧。”明瑜拉着张焉的手说。张焉不忍心让明瑜一人去乡下庄子,提出要与她同行。

    明瑜拒绝,事到如今离开京城避避风头也好,“姨娘快回去看看善哥儿吧,善哥儿还小,夫人照看不如你来的周全。”

    张焉微怔,她没法看着女儿去吃苦,可她并非是无牵无挂之人,她还有一个儿子。心中虽这般想,可张焉还是踌躇了。她失神的望明瑜,此去一别还能再见吗?

    “能。姨娘我以后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能天天看见我啦。”明瑜宽慰张焉。

    “女儿别担心,娘会让你嫁个好人家的。”徐文拍拍明婉肩头喃喃。

    外面离别的依依不舍到了尾声,张姨娘两步三回头的进了门,明府大门徐徐关闭。

    “唉~”明瑜惆怅未来要如何走。

    “小姐别伤心有我陪着你呢。”狭窄的车厢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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