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临近冬天,但贵州山上植被茂密,气温和水汽都还能供着蛇儿们再嘚瑟一会儿,所以陆依依仍可同以往一样用小蛇蛇们来练耳力和弹指力道。

    一座连一座的山头翻滚着缠绵,几个小时的山路实在是很折磨人。陆依依在“万里归处”喝了好几碗茶,才蔫蔫地踱向山海院找陆清。

    “回来了?累这么很?”陆清见陆依依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故意奚落她道,“从小长途运动这方面就差,这么多年了还没什么长进。”

    “近两个时辰的山路!是个人都要喘一喘好吧!” 陆依依不满地嚷嚷到。

    “怀安只需半个时辰。”

    “谢鹤知是干嘛的我是干嘛的?”陆依依忿忿地一屁股坐下,“他一个扶摇要是跑不过我一个暗尘,还当鸿鹄卫呢?能被别人笑话死。”

    “好好好,知道你这个小懒鬼尽力了。” 陆清把一盘糕点推到陆依依手边,“你要是能快点,这板栗酥就不会凉了。”

    “……我是小丑。” 陆依依捏起一块嚼了嚼,“还成,温不乎的。”

    “这又从哪学的方言?” 陆清笑了笑,放下了手中账册。

    “皖北,去学傍身技能的时候。” 陆依依瞥了陆清一眼,看起来不太高兴。

    陆清悠然地端起自己的盖碗,语气轻巧:“又不是我帮你抽的,瞪我也没用。”

    “我敢瞪你吗司主大人?” 陆依依撇了撇嘴,从怀中取出朱令,把它滑到了陆清那边,“事我完成了,定时间地点吧老男人。”

    陆清无奈地蹙了蹙眉,指尖突然多了一张银票:“你喊我什么?”

    “爹~” 陆依依搓了搓手手,眨了眨眼,“您正是花枝乱颤的好年纪,老不了一点!”

    “颤个鬼啊颤!” 陆清把票子往她怀里一甩,语气不乏嫌弃,“五日后辰时,狄云湖畔起云楼,记住了。”

    陆依依一手夹住票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正好后天要带沐冉出去逛逛,可以顺道去通知齐暮朗。

    “还有事不?没事我溜啦。” 陆依依戳了戳陆清的胳膊。

    陆清看奏本的眼都没抬一下,挥了挥手:“想走就走,磨磨唧唧的。”

    “好的。”陆依依抿嘴,呲溜溜地离开了对我静庭。

    沐冉很喜欢那家刚开业不久的京式糕点,每次出来都回去瞧瞧。陆依依执行任务的时候去过北京,她也能尝出来这家手艺的确正宗,与宫里的师傅不相上下。

    既是怕沐冉出事,也是为了看着她,陆依依一整天都陪着沐冉,一直到半夜才去找的齐暮朗。

    齐暮朗等待的这两日实在是清闲得紧,不过倒是正好让徐治有机会把这几年中国大事讲给他听,二人论一论,他再用带回来的行医手札消磨消磨时光。

    陆依依这个人他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觉得有什么。对他来说,看清一个人不过两三次的事。而看清之后,就知道怎么利用了。

    在知道她不是凶手后,他便对她没什么兴趣了,现在对他来说有吸引力的是七零一。

    但很快他发现陆依依还是蛮“有趣”的,比如此时,半夜三更,他床边多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我什么都没干,你自己醒的哟。”陆依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继续解释道,“我没想吵醒你的,但没解决事情我真的睡不着。”

    “所以陆姑娘就让别人也睡不着吗?”齐暮朗伸手打开台灯,懒散地靠在床头。

    “三更灯火五更chicken,正是男儿读书时。”陆依依毫无愧疚之意,“chicken是鸡没错吧?”

    “能吃的是chicken,会打鸣的是cock。”齐暮朗不知自已是该为这句诗还是一句chicken哭笑不得,“陆姑娘还是挺先进的,英语也会。”

    “哦,我们有外语课,多少会一点。”陆依依很自然地接过话,仿佛学到了知识一般地点了点头,“能吃也挺好的,我喜欢能吃的。”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会打鸣的可以做地锅。”

    齐暮朗扶额,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她无趣,这明明是人间难有的清奇。

    “所以陆姑娘来找我是为了……?”

    “在你枕头底下,我们司主的亲笔信。”

    “我就是这么醒的?”

    “不是,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我放在下面好久了。”

    “那我是...?”齐暮朗带有疑问性质地省略了后面的“怎么醒的”。

    “太困了,头磕到床沿了,床震了,你醒了。”陆依依露出一抹心虚的微笑。

    齐暮朗看着她额头上浅浅一道红印再度陷入沉默————所以她并不是睡不着是吗?

    齐暮朗没敢继续问下去,他怕接下来的回复是这样的:

    “是呀,其实我就是拿你消遣。”

    于是齐暮朗选择默默拆开那个古朴的信封,几行清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端正优雅。

    “你们司主是女的?”齐暮朗很少能见到如此婉丽的字,出于惊艳多问了一句。

    随后他发现陆依依一副怪异的表情,而且脸上写满了充满攻击性的优美话语,齐暮朗感觉自己已经被骂了。

    “好的抱歉,你们男司主的字很有意境。”齐暮朗把目光迅速移回信纸上,淡定解释到.

    “……上面写了什么?”陆依依抑制住想说“你爸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的冲动,换了个话题。

    这个问题齐暮朗倒是乐于回答:“让我给我父亲带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哦,这个我知道。”陆依依答应到,然后继续盯着齐暮朗。

    齐暮朗:…….?

    陆依依:他怎么还不把信递给我看。

    大抵是注意到陆依依对信封的“悄然”一瞥,齐暮朗才了然她要干什么,把信纸连信封一起递给她:“你也看看。”

    陆依依若无其事地“抢”过信件,内心忿忿道:这哪里小家子气了?哪里像女人的字了!这明明很男……男孩子气概么……

    “对了,齐帅到哪了?”陆依依刚开口就嫌自己多嘴,明明晚上才听青深说过,真是没话找话。

    “昨日过境了,估计今明两天便能来此处。”

    “行,那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吧。”陆依依把半个哈欠咽了下去,她才不想继续听某个男的做梦的时候背一堆她丝毫听不懂的公式和理论。

    比起无聊,她宁愿做一个无知的人。

    于是齐暮朗眼睁睁看着某个小姑娘很自然地走向窗户————“那个,大门可以走的。”齐暮朗好意提醒。

    “不用。”陆依依手扶窗沿,自信一笑,“走大门,是对一个高级杀手的侮辱。”

    齐暮朗的嘴角无形地扯了扯:“那……祝陆姑娘今夜好梦。”

    “谢啦。”陆依依已跨坐在了窗棂上,闻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也祝少帅做梦时少背些物理理论,容易秃头。”

    还在被窝里的齐暮朗的沉默震耳欲聋。

    随着窗户被楼下人用石子打到重新合上,齐暮朗忽得想起今秋与她第一次相见论也是以这种方式告别,彼时和光煦煦,少女身上淡淡茶香。

    齐暮朗拉上了台灯,又平躺了下去,心里却不禁去想,此时的长墙小巷、青石板街,那个形单影只的少女的身上是否正披着一层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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