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说起陈六一与何式，两人的相识与分离，像极了2012年前后盛卖的那种言情小说，俗套却又确实足够刻骨铭心。
初见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陈六一把何式错认成了一个小混混，丢下自行车跑了。
再见是第二天，小混混把自行车推到了车棚，原来小混混不是小混混，但是挺傻的，把锁车的钥匙丢了。
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第三天晚上，又在车棚碰到何式，推着自行车慢慢跟在陈六一后面。
陈六一以为他有什么事，也就问了，结果得来的是对方非常真诚的：
“我家跟你家顺路，一起吧。”
确实俗套至极。
转学过来后的第一个月考，陈六一考了理科班的年级第一，比第二名多了30分左右，第二名是何式。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大家对什么都好奇，以前理科年级第一一直是何式，且总是甩了第二名100多分，现在能有人把何式一脚踢下神座，谁都感慨两句。
三中在市里算不上什么好学校，总是被一中二中压着，前几届联考榜上前100都没有三中的学生。
何式是例外，每次联考总分都在全市高中里占前几，结果这学期刚考试，就被人狠狠踢了下去。
偏偏当事人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木着个脸独来独往，下课也不出去，就坐在教室里做题。
理科班都在一层，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口口相传，就都知道考过何式的，是一个转学生。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何式一定是铆足了劲儿要在下次月考超过这个天降女杀神，夺回宝座的。
可是剧情似乎并没有这么发展，故事走向的不对，最初是何式的好友郑浩发觉出来的。
夜自习下课，郑浩骑车往家走，前面俩人推着自行车不知道在聊什么，走得慢悠悠。
郑浩没在意，经过他们的时候顺耳听到他们的话，结果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觉得最后那个题的遗传概率不是这么算的，你看啊，他爸是……”
郑浩一个急刹，不可置信往后看去。
果然是何式。
他脱口而出：
“好啊何式，下了课还在偷偷学。”
无意瞥到何式旁边的人，郑浩到嘴边的调笑揶揄突然卡了壳。
天啊，这不就是陈六一，那个干掉何式的女杀神？
月考总结大会上颁奖的时候郑浩见过陈六一，甚至还怀着好奇专门找了对方好久。
察觉到郑浩打量的目光，陈六一不自然地挪开眼神，头微微垂下。
何式倒是很坦荡，他笑着回：
“咋滴，就是爱学习。”
郑浩没啥心眼，直接就问：
“这不是陈六一吗？你跟她是朋友啊。”
何式暗骂郑浩问的什么破问题，跟排挤陈六一似的，咬牙回他：
“当然，可铁了。”
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扭头悄悄看陈六一，发现对方面无表情盯着路边的落叶看。
“行了行了，浩你赶紧回家吧，今天不用去帮奶奶收摊？“
何式催郑浩离开。
郑浩挠挠后脑勺，嘀咕：
“上次摊子不是被砸了嘛，奶奶收摊早了很多，不用我帮忙了。”
他也不是完全不开窍，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逡巡一番，做出个“我懂”的表情，嘻嘻笑道：
“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何式：“拜拜了您嘞。”
郑浩走后，何式与陈六一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接着问起那道遗传大题的概率。
最后，陈六一试图说服何式：
“三十二分之一，明天出答案。”
何式也不死缠烂打，乖乖点头：
“行吧，我咋老觉得是十六分之一呢。”
这道题说完，陈六一问他：
“没别的问题的话，我就回家了。”
她跨上自行车。
何式急急唤她：
“没有了，你等等我——”
他急忙上车，一抬头，陈六一早骑上车蹬出几米远了。
赶紧蹬车跟上。
这么一看，陈六一倒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害怕碰到小混混，反而何式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身后传来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陈六一侧头，看到何式。
她不解：
“你不回家吗？”
何式咧嘴笑，露出一排牙：
“回呀，都说了跟你顺路。”
陈六一懒得跟何式扯皮，终于冷了脸，丢下句：
“别跟着我。”
说完脚下一使力，车子跟何式拉开一段距离。
何式有些无措，于是试图朝她解释：
“这不是怕你碰到坏人吗。”
顿了顿，很委屈一样，接着说：
“那条巷子本来就很乱。”
陈六一不领情，甚至很过分地回他：
“关你什么事。”
她的话太无情了，还有几分指责何式乱管闲事的意思，何式饶是再好脾气，都有些生气了，于是他刹住车。
陈六一丝毫没管她，继续骑。
她不会再跟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陈六一很快拐过拐角，消失在何式的视角里。
何式家里向来都是宠着他的，接受的也从来都是礼貌和善助人为乐的那套教育，并且很以此为乐，谁知道在陈六一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他双手环胸，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另只脚踩在路牙子上面，有些尴尬和气恼。
谁想管你了。
是谁见到别人打架害怕得慌不择路，连车子都丢了的，反正不是我。
明明跑走的时候像只惴惴的兔子，怎么在关心她的人面前变成只不近人情的野猫。
他愤愤想。
于是，何大少爷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告诉自己——
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
尤其是陈六一的。
如果陈六一知道何式这晚在马路牙子旁边恨恨腹诽了自己十多分钟，甚至气得眼睛都红了，二十多岁的她绝对要笑得满地打滚。
第一笑何式幼稚，第二笑他很快就“破戒”了。
往后几天夜自习下课何式也没有再跟着陈六一。
陈六一回家的时候，特意绕开了那条据说很乱的小巷子，选择走大路回家，不过要多骑十多分钟就是了。
学校每天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学生都要去操场上跑操，陈六一忙着算完课上最后一道题，也就是稍微慢了一步，班里已经没人了。
她赶紧拿上要背的课文起身。
刚迈脚没两步，眼前一黑，腿上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梦里觉得很吵，耳朵嗡嗡地叫，陈六一睁开眼。
眼中的画面由模糊逐渐清晰，她首先看到天花板，随后又扭头看旁边。
旁边两三张床，蓝色床单被套，陈六一后知后觉看到自己头上挂着的吊瓶。
“醒了？”
朝另一边看去，何式坐在靠窗的床边，手里拿着本练习册，直愣愣盯着她看。
不想接受。
陈六一默默举起胳膊，挡到眼前。
何式以为陈六一还没缓过来，放下册子走过来，把点滴的速度调快。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开了点葡萄糖给你。”
“我的天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低血糖直接昏迷了的。你这是多久没好好吃过饭啊？”
陈六一默默放下胳膊，没有理会何式的感慨，只低低回：
“谢谢。”
何式还在调点滴的手顿了顿，然后无所谓道：
“谢啥，都是同学嘛，应该的。”
现在气氛有些尴尬，陈六一明白为什么，她垂眼看被子，道歉的话才吐出口：
“对不起。”
何式脸上尴尬的假笑一僵，随后还有些气地凉凉回她：
“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吧，对不起啊陈六一，又多管闲事了。”
陈六一没说话，直直盯着何式，何式挡了一部分阳光，另一部分照到陈六一上半张脸上，陈六一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长长的剪影。
太阳照着陈六一的眼，她的眼珠是琥珀色的。
有些不自在，何式偏身，悄悄挡住了另一部分太阳。
陈六一有心想解释，脑子里各种事情乱乱地揪成一团，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况且那些事确实不是理由，她也并不想血淋淋地撕开伤疤给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看。
想了想，于是选择说：
“今晚一起回家吧。”
何式脸有点发热，他觉得肯定是太阳太晒了，听到陈六一的话，愣了下。
谁想跟你一起回家，我家又没在那边。
心里这样想，说出来却是——
“好啊，正好攒了几道语法题想问你。”
陈六一：
“你不会问老师吗？”
何式无赖：
“不会诶，你可以教教我吗？”
何式又坐到床边，太阳光绕过何式照进房间里，在陈六一的眼中，只能看到何式弯起来的眉眼。
“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她问。
“是啊，晚走一步，就看到你趴在你们班后面，放心，已经向咱俩班主任请示过了。”
“你怎么送我过来的？”
这次何式没及时接上话，他下意识回避陈六一的目光，小声说：“背过来的。”
陈六一倒是没啥反应，诚恳道谢：
“谢谢。”
何式眼神乱瞟，瞥到瓶子里的葡萄糖快见底了，才如释重负般站起来：
“药没了，我去叫医生给你拔针。”
说完就快步走出去。
窗外突然穿来鸟雀的叽叽喳喳叫声，陈六一看向窗外，有棵郁郁葱葱常青树。
拔完针，陈六一和何式往教室走。
何式还在担心，一句话翻来覆去问陈六一好几遍：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啊？要不现在先去吃饭呢？”
陈六一摇头：
“已经旷了一节课了，我要回去上课。”
“就一节课，没事的。”
何式试图再劝劝陈六一。
陈六一继续摇头。
何式妥协。
到了教学楼，正好是课间，陈六一走进教室坐下，拿出习题册做起来。
以往这样的选择题她一个课间可以做10道，权当练手了，今天她却走神了。
做着做着，想到刚才的何式，穿着蓝白校服，站在床边，微微仰头，专注调着点滴，嘴角噙着笑，心里一定是在生着气，所以说的话才阴阳怪气。
又想到回来的路上，何式像只鸟雀一样反复问她需不需要吃饭。
等回过神，老师已经进教室了，离上课还有3分钟，但是陈六一只做了两道选择。
她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以往如果因为走神没做完题，她自己就能生自己一天的闷气。
可是今天，陈六一觉得，偶尔来个课间休息，确实很不错。
此时陈六一也不知道，在课间，总是有人从自己班后面走过，悄悄找她坐在座位上的身影。
所以才能很快就发现她晕倒了。
秋天，树叶都开始簌簌落下，草也枯黄一片，但是某些地方，却有春芽悄悄萌出。
初见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陈六一把何式错认成了一个小混混，丢下自行车跑了。
再见是第二天，小混混把自行车推到了车棚，原来小混混不是小混混，但是挺傻的，把锁车的钥匙丢了。
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第三天晚上，又在车棚碰到何式，推着自行车慢慢跟在陈六一后面。
陈六一以为他有什么事，也就问了，结果得来的是对方非常真诚的：
“我家跟你家顺路，一起吧。”
确实俗套至极。
转学过来后的第一个月考，陈六一考了理科班的年级第一，比第二名多了30分左右，第二名是何式。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大家对什么都好奇，以前理科年级第一一直是何式，且总是甩了第二名100多分，现在能有人把何式一脚踢下神座，谁都感慨两句。
三中在市里算不上什么好学校，总是被一中二中压着，前几届联考榜上前100都没有三中的学生。
何式是例外，每次联考总分都在全市高中里占前几，结果这学期刚考试，就被人狠狠踢了下去。
偏偏当事人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木着个脸独来独往，下课也不出去，就坐在教室里做题。
理科班都在一层，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口口相传，就都知道考过何式的，是一个转学生。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何式一定是铆足了劲儿要在下次月考超过这个天降女杀神，夺回宝座的。
可是剧情似乎并没有这么发展，故事走向的不对，最初是何式的好友郑浩发觉出来的。
夜自习下课，郑浩骑车往家走，前面俩人推着自行车不知道在聊什么，走得慢悠悠。
郑浩没在意，经过他们的时候顺耳听到他们的话，结果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觉得最后那个题的遗传概率不是这么算的，你看啊，他爸是……”
郑浩一个急刹，不可置信往后看去。
果然是何式。
他脱口而出：
“好啊何式，下了课还在偷偷学。”
无意瞥到何式旁边的人，郑浩到嘴边的调笑揶揄突然卡了壳。
天啊，这不就是陈六一，那个干掉何式的女杀神？
月考总结大会上颁奖的时候郑浩见过陈六一，甚至还怀着好奇专门找了对方好久。
察觉到郑浩打量的目光，陈六一不自然地挪开眼神，头微微垂下。
何式倒是很坦荡，他笑着回：
“咋滴，就是爱学习。”
郑浩没啥心眼，直接就问：
“这不是陈六一吗？你跟她是朋友啊。”
何式暗骂郑浩问的什么破问题，跟排挤陈六一似的，咬牙回他：
“当然，可铁了。”
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扭头悄悄看陈六一，发现对方面无表情盯着路边的落叶看。
“行了行了，浩你赶紧回家吧，今天不用去帮奶奶收摊？“
何式催郑浩离开。
郑浩挠挠后脑勺，嘀咕：
“上次摊子不是被砸了嘛，奶奶收摊早了很多，不用我帮忙了。”
他也不是完全不开窍，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逡巡一番，做出个“我懂”的表情，嘻嘻笑道：
“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何式：“拜拜了您嘞。”
郑浩走后，何式与陈六一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接着问起那道遗传大题的概率。
最后，陈六一试图说服何式：
“三十二分之一，明天出答案。”
何式也不死缠烂打，乖乖点头：
“行吧，我咋老觉得是十六分之一呢。”
这道题说完，陈六一问他：
“没别的问题的话，我就回家了。”
她跨上自行车。
何式急急唤她：
“没有了，你等等我——”
他急忙上车，一抬头，陈六一早骑上车蹬出几米远了。
赶紧蹬车跟上。
这么一看，陈六一倒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害怕碰到小混混，反而何式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身后传来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陈六一侧头，看到何式。
她不解：
“你不回家吗？”
何式咧嘴笑，露出一排牙：
“回呀，都说了跟你顺路。”
陈六一懒得跟何式扯皮，终于冷了脸，丢下句：
“别跟着我。”
说完脚下一使力，车子跟何式拉开一段距离。
何式有些无措，于是试图朝她解释：
“这不是怕你碰到坏人吗。”
顿了顿，很委屈一样，接着说：
“那条巷子本来就很乱。”
陈六一不领情，甚至很过分地回他：
“关你什么事。”
她的话太无情了，还有几分指责何式乱管闲事的意思，何式饶是再好脾气，都有些生气了，于是他刹住车。
陈六一丝毫没管她，继续骑。
她不会再跟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陈六一很快拐过拐角，消失在何式的视角里。
何式家里向来都是宠着他的，接受的也从来都是礼貌和善助人为乐的那套教育，并且很以此为乐，谁知道在陈六一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他双手环胸，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另只脚踩在路牙子上面，有些尴尬和气恼。
谁想管你了。
是谁见到别人打架害怕得慌不择路，连车子都丢了的，反正不是我。
明明跑走的时候像只惴惴的兔子，怎么在关心她的人面前变成只不近人情的野猫。
他愤愤想。
于是，何大少爷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告诉自己——
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
尤其是陈六一的。
如果陈六一知道何式这晚在马路牙子旁边恨恨腹诽了自己十多分钟，甚至气得眼睛都红了，二十多岁的她绝对要笑得满地打滚。
第一笑何式幼稚，第二笑他很快就“破戒”了。
往后几天夜自习下课何式也没有再跟着陈六一。
陈六一回家的时候，特意绕开了那条据说很乱的小巷子，选择走大路回家，不过要多骑十多分钟就是了。
学校每天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学生都要去操场上跑操，陈六一忙着算完课上最后一道题，也就是稍微慢了一步，班里已经没人了。
她赶紧拿上要背的课文起身。
刚迈脚没两步，眼前一黑，腿上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梦里觉得很吵，耳朵嗡嗡地叫，陈六一睁开眼。
眼中的画面由模糊逐渐清晰，她首先看到天花板，随后又扭头看旁边。
旁边两三张床，蓝色床单被套，陈六一后知后觉看到自己头上挂着的吊瓶。
“醒了？”
朝另一边看去，何式坐在靠窗的床边，手里拿着本练习册，直愣愣盯着她看。
不想接受。
陈六一默默举起胳膊，挡到眼前。
何式以为陈六一还没缓过来，放下册子走过来，把点滴的速度调快。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开了点葡萄糖给你。”
“我的天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低血糖直接昏迷了的。你这是多久没好好吃过饭啊？”
陈六一默默放下胳膊，没有理会何式的感慨，只低低回：
“谢谢。”
何式还在调点滴的手顿了顿，然后无所谓道：
“谢啥，都是同学嘛，应该的。”
现在气氛有些尴尬，陈六一明白为什么，她垂眼看被子，道歉的话才吐出口：
“对不起。”
何式脸上尴尬的假笑一僵，随后还有些气地凉凉回她：
“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吧，对不起啊陈六一，又多管闲事了。”
陈六一没说话，直直盯着何式，何式挡了一部分阳光，另一部分照到陈六一上半张脸上，陈六一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长长的剪影。
太阳照着陈六一的眼，她的眼珠是琥珀色的。
有些不自在，何式偏身，悄悄挡住了另一部分太阳。
陈六一有心想解释，脑子里各种事情乱乱地揪成一团，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况且那些事确实不是理由，她也并不想血淋淋地撕开伤疤给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看。
想了想，于是选择说：
“今晚一起回家吧。”
何式脸有点发热，他觉得肯定是太阳太晒了，听到陈六一的话，愣了下。
谁想跟你一起回家，我家又没在那边。
心里这样想，说出来却是——
“好啊，正好攒了几道语法题想问你。”
陈六一：
“你不会问老师吗？”
何式无赖：
“不会诶，你可以教教我吗？”
何式又坐到床边，太阳光绕过何式照进房间里，在陈六一的眼中，只能看到何式弯起来的眉眼。
“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她问。
“是啊，晚走一步，就看到你趴在你们班后面，放心，已经向咱俩班主任请示过了。”
“你怎么送我过来的？”
这次何式没及时接上话，他下意识回避陈六一的目光，小声说：“背过来的。”
陈六一倒是没啥反应，诚恳道谢：
“谢谢。”
何式眼神乱瞟，瞥到瓶子里的葡萄糖快见底了，才如释重负般站起来：
“药没了，我去叫医生给你拔针。”
说完就快步走出去。
窗外突然穿来鸟雀的叽叽喳喳叫声，陈六一看向窗外，有棵郁郁葱葱常青树。
拔完针，陈六一和何式往教室走。
何式还在担心，一句话翻来覆去问陈六一好几遍：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啊？要不现在先去吃饭呢？”
陈六一摇头：
“已经旷了一节课了，我要回去上课。”
“就一节课，没事的。”
何式试图再劝劝陈六一。
陈六一继续摇头。
何式妥协。
到了教学楼，正好是课间，陈六一走进教室坐下，拿出习题册做起来。
以往这样的选择题她一个课间可以做10道，权当练手了，今天她却走神了。
做着做着，想到刚才的何式，穿着蓝白校服，站在床边，微微仰头，专注调着点滴，嘴角噙着笑，心里一定是在生着气，所以说的话才阴阳怪气。
又想到回来的路上，何式像只鸟雀一样反复问她需不需要吃饭。
等回过神，老师已经进教室了，离上课还有3分钟，但是陈六一只做了两道选择。
她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以往如果因为走神没做完题，她自己就能生自己一天的闷气。
可是今天，陈六一觉得，偶尔来个课间休息，确实很不错。
此时陈六一也不知道，在课间，总是有人从自己班后面走过，悄悄找她坐在座位上的身影。
所以才能很快就发现她晕倒了。
秋天，树叶都开始簌簌落下，草也枯黄一片，但是某些地方，却有春芽悄悄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