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文纮这臭丑事,江迟喻和文家的婚事彻底告吹,江连山气得对文家破口大骂,那些文家原先送来的东西也被他一并丢了回去。

    也是拿回江迟喻八字的时候他才知道,那文家说得所谓好姻缘,竟然是他女儿是旺夫相,能用自身气运旺他文家那个狗东西。

    “他们文家是什么东西,真是算我看走眼,我女儿三岁读诗,五岁会看舆图,十岁便把家传的治水精要看了个遍,你文家那个挨千刀的畜生配不上我女儿一根头发!”

    文家人来挨骂,辛府的人来道谢,江连山在前头待客,江迟喻露了一面,看到是辛侍郎亲自上门,终于是放下心来。

    只盼着这一面,在两年后,能博得一丝公正。

    回到书房中,江迟喻聚精会神描摹着机关图纸,笔墨纸砚通通备齐,连海域司从西边带回来的颜料都有,随着江迟喻的勾勒描摹,宣纸之上呈现出一幅极精细的堤坝图案。

    她仅仅凭借上一世的记忆便将那同林县的松林大坝绘制出来,几尺长几寸深,每一层用的是何种材料,都被她一一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来。

    这些都是上一世她陪同父亲去同林县赈灾之时了解到的,那时父亲将将落地便被同林县令等一众官员拉到了大坝边,一副父亲来了他们便有救了的模样。

    可父亲不是传闻中的大禹再世,那些看似着急的官员是心怀叵测的棋子,而这场名为救民赈灾的行动也不过是无数阴谋中的一个。

    上一世,她求亲族,被拒之门外,求至交,却无人搭理,到最后,求无可求。

    重来一回,她难道要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爹爹被算计入狱吗?

    不,既然无人可求,那便求自己吧。

    江迟喻不想再回忆那段时间的痛苦,她睁开眼睛,素手落笔,将松林大坝一侧的同林县圈了起来。

    她必须亲去同林,在一切还可挽回之前。

    乾元二年,四月廿九,宜出行。

    “去散散心也好,何必专门跑回老宅去,那里早没几户族亲了。”

    江连山自觉没能替女儿择一个好夫婿心中愧疚,也不拦着女儿出去走走。

    可同林老家实在太远,连他都不曾回去过几回,女儿独自上路,他实在是担心。

    “爹,没事的,就当我回去看看石婆婆,替您在他老人家面前尽尽孝。”

    江迟喻看着爹爹絮絮叨叨的模样,眼眶有些湿润,到底还是忍住了,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石婆婆是江连山奶奶身边伺候的,自小看着他长大,江连山祖父祖母去世,石婆婆仍留在同林老家,年纪太大,实在不好搬来望京。

    “唉,你是个孝顺孩子。”

    江连山晓得自己女儿看起来温柔,实则是个有主见的,她要去他便将东西都给她备好了。

    “钱财衣物还有护卫的人,爹爹都给你备好了,穷家富路,遇事莫怕。”

    江迟喻边点头边上了车,隔着帘子看爹爹朝她挥手,站得挺拔绝不是前世狱中被折磨的直不起腰的模样,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望京到同林隔着一个霜州,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颠簸着也走了两三日。

    “小姐,我瞧见前头支了个茶水摊子,可要下来歇一歇。”

    江迟喻点点头,在马车里坐了大半日,人都快散架了。瞧着立夏立冬也是一脸的疲惫,倒不如下去走几步。

    她们到底是女眷出行,自不会在偏僻之处落脚,这茶水摊子里也有不少旁的旅人,男女老少皆有,瞧着倒是热闹。

    找个角落里头的位置坐下,唤摊主上了一壶茶,江迟喻轻抿茶口,品了品这乡里头的茶水,倒是别有一番质朴的风味。

    霜州是进望京的必由之路,天子脚下,来来往往不少人,听着各处的口音,看着南来北往的旅人面上或疲惫或好奇,江迟喻浅浅淡淡地笑了,当年家祖到各处游历,所见之景或如此时。

    可这人群中,倒是有几位瞧着便有些不好惹的人物,似乎在找着什么。

    不止江迟喻看到了,不少人都看到了,这般大张旗鼓,凶神恶煞地,总叫人觉得有些不安。

    “你们可看见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过来了,那可是朝廷的重犯,不可隐瞒!”

    这茶水摊周围人虽多,可到底没有见过什么受了伤的男人,更何况他们身上又没有官兵的服饰,无法让人信服。

    “你们说是重犯就是重犯了,你们又是什么人!”

    有人提出质疑,那群人竟是一点不辩解,走到那人身边,将他面前的桌子一砍为二。

    “老子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问,莫不是你私藏了重犯吧,带走!”

    “你凭什么带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男子不妨他们直接上手,拼命挣扎,气得那领头人撸起袖子冲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众人惊呼出声,方才的平静祥和不复存在。

    这些人行为实在大胆,这一出吓坏了周围不少人,茶也不喝了,收拾好东西便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迟喻也一直在暗处看着那边,那出拳之人的内壁,似乎有一云状刺青,隔着些许距离,她无法看清。

    “小姐,我们也赶紧走吧!”

    立夏看着那边扭打在一起的几人,实在害怕。

    江迟喻点点头,收回视线,付了茶钱,便往摊子后面的马车里去。

    抬腿,掀帘,上车。

    江迟喻只觉得一股血腥气充斥鼻尖,一抬眸,眼前之景惊得让她瞪大了双眼。

    玄衣,红血,面色惨白紧闭双眼的男人。

    那张熟悉地脸穿越前世今生引入眼帘,让江迟喻生生忍住了几欲冲出喉咙的尖叫。

    眼看着小姐突然停住,立冬有些疑惑。

    “小姐?”

    这一声将江迟喻唤回神,追杀,受伤,男人,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一切,也做出了决定。

    “我的镯子好似不小心落在桌上了,立夏你帮我去看看,立冬你先进来收拾。”

    “是。”

    江迟喻神色自若地进了车里,在立冬进来的那一刻,伸手一拉,捂住了她的嘴巴,也看出来她眼中的震惊。

    “嘘,不要出声,此人是御史贺大人。”

    立冬点点头,自觉捂住嘴巴,看着横躺着几乎占据了大半辆马车的人,还是不敢相信。

    “小姐,我回去看了,桌上没有镯子啊?”

    江迟喻朝着立冬使了个颜色,立冬心领神会。

    在立夏掀帘进车里的一刹那,一双手将她抱住,另一双手拼命捂住她的嘴巴。

    立夏这姑娘,胆子小力气大,容易一惊一乍,江迟喻方才才选择先将她引开。

    然而他们还是失策,本就被偷袭的立夏,看到眼前的陌生男子,简直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几声“唔唔”还是传了出去。

    这几声让周围的侍卫和马夫都凑了过来。

    “小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立夏不小心撞到头了。”

    立冬帮着回答,立夏还处在震惊中,而江迟喻则是拼命将那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往马车右侧的箱笼后推。

    然而,他们这里的异样很快引起了那群人中某个人的注意,提着刀大踏步便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这马车里是什么人!”

    马车外的人被他惊了一下,马车内本就惊慌失措的三人更是吓得不行。

    尤其是立夏,一手捂住嘴,一手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指了指外面,脸上满是惊恐。

    人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但是她们也不能被发现。

    千钧一发之际,江迟喻摘掉了手上和头上的首饰,示意立冬立夏不要出声,径直掀帘下车。

    “什么人吵吵嚷嚷,敢扰了我们小姐的清静!”

    此话一出,周围的马夫和侍卫具是不解,但他们都是江府的人,必然不会拆了自家小姐的台,均是低下头,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马车里面是你们家小姐?你让她出来,我怀疑你的马车里私藏逃犯!”

    江迟喻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抱臂冷笑一声看着他。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见我们小姐!还私藏逃犯,我看你是别是居心叵测,想要对我们小姐不利吧?”

    江迟喻说完便咬着牙看他,一脸地鄙夷。

    霖歇表姐教的吵架第一式,别管别人说什么,先把帽子往对方头上扣。

    “谁要对你们小姐不利,我们是来抓逃犯的,你个丫鬟算什么东西,在这里乱说话!”

    很好,对方跳进了自己的坑里,江迟喻拼命制止住发抖的右手,抬手指着他。

    “好好好,我是个丫鬟不配同你说话,你非要见我们小姐是不是,你还说你不是居心叵测!”

    方才那伙人闻声赶了过来,江迟喻果断选择先生夺人。

    “我知各位英雄好汉是为了抓捕逃犯,可你们也得看好自己人。几位在前头辛苦,他倒好,跑到后面非要见我们家小姐,实在是不要脸皮,呸!”

    一面夸了他们,一面又让此人同他们割席,最后还颠倒了事实。

    此话一出,效果果然不错。

    “我们在那边辛辛苦苦找线索,你小子偷跑到这边调戏女人!”

    那人被自己人骂骂咧咧领走了,而江迟喻在众人疑惑又倾佩的眼神中上了车。

    “赶紧启程吧,别又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扰了小姐清净!”

    马车启程,被迫挤在车中角落的立冬立夏江迟喻三脸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占据了大部分位置的男人。

    外头的人解决了,里头的人还没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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