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随着公主轿辇行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映入眼帘。朱漆大门上悬着金匾，龙飞凤舞地题着“内文学馆”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穿过几重回廊，令言随公主步入一间宽敞雅室。室内陈设着数张紫檀书案，比民间书塾气派许多。已有两位衣着华贵的小娘子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令言暗自思忖，这想必就是公主提及的另外两位伴读了。
按照宫闱“喜双不喜单”的惯例，公主伴读本该只有两位。如今破例添至三人，可见七公主圣眷优渥。想到这里，令言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参见公主。”
两位娘子盈盈下拜，礼数周全。待公主赐座后，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令言身上。
公主含笑引见，“这是崔大娘子，这是卢四娘子。”又转向令言，“这位是褚三娘子。”
三人互相见礼。崔娥兰明艳照人，卢宦英温婉可人，皆是上京望族之女。令言虽不知她们具体家世，却也明白必是簪缨世胄。
落座时，卢宦英将一卷书册轻轻放在令言案几上，说道：“褚娘子，这是今日课业所需。”
她声音柔和，笑容真挚。令言微微颔首致谢，心下稍安。
望着眼前书卷，令言不禁想起多年前与令容一同读书的光景。自她病后，姐妹相见愈发艰难。上回偷偷探望，还被褚罗氏责罚……
正出神间，一阵清雅的沉香气息飘来。待她抬眸，众人已纷纷起身行礼。令言慌忙站起，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裴世珩？！
令言心头一震，手中的书卷险些滑落。她万万没想到，为公主授课的竟是这位名满京城的世珩公子。
只见裴世珩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书卷，风度翩翩地立于案前。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令言身上。
“今日有新学子，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令言耳根发烫，轻声道：“妾……户部褚侍郎府上，行三。”
裴世珩唇角微扬，“褚娘子勤勉向学，甚好。”
那温润的嗓音让令言心跳加速，余光却瞥见崔娥兰投来不善的目光。
整堂课令言都心不在焉。裴世珩讲解《楚辞》的声音时而清朗时而低沉，却怎么也入不了她的耳。
“今日课业便到此。”裴世珩合上书卷，“公主的文章，请于下堂课前交予微臣。”
临行前，他朝众人颔首致意。令言忽然想起胡姬所言——这位裴公子不知是多少闺秀的梦中人。
原以为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不曾想竟有再见的一日，而往后还会与他日日相见。
或许，今日这场重逢，正是上天的安排。
午膳时分，公主院中的膳堂内，三位伴读娘子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柔嘉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与她们同桌用膳，已先行离去。
卢宦英与崔娥兰早已落座。令言默默地在卢宦英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餐食一一摆上桌案。令言暗自惊叹，到底是御厨的手艺，每道菜肴都如艺术品般精美。
“如今什么人都能当伴读了。”崔娥兰斜睨了令言一眼，语带讥讽，“竟与我们同桌而食？”
“娥兰，慎言。”卢宦英轻声劝阻，却见崔娥兰置若罔闻，只得无奈摇头。她将一碟香酥鸭推到崔娥兰面前，“你最爱吃的，今日特意备下了。”
“谁要你多事。”崔娥兰嘴上不饶人，却已夹起一块鸭肉送入口中。
卢宦英见状莞尔，转而温声对令言道：“褚娘子，午后还有课业，多用些吧。”
令言浅笑颔首，“多谢卢娘子美意。”
两人相视一笑的场面，又惹得崔娥兰柳眉倒竖，带着些许愠怒道：“食不言，寝不语！”
令言暗自莞尔，这位崔家娘子倒是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午膳过后，公主回寝殿小憩，伴读们则在偏殿休憩。芸香引着令言来到一间收拾妥帖的厢房，说道：“褚娘子请在此处歇息。”
令言环视四周，这间雅致的厢房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宫中的讲究。
下午的女官授课除女德外，因公主即将和亲，还安排了外族语言的学习。这门新课让令言颇感新奇。
散学时分，柔嘉公主特意留下令言，屏退左右后，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说道：“你上次送的《九娘子传》我已看完，实在妙趣横生。明日可否再带一本来？”
令言闻此不禁失笑，惹得公主白皙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
“你……你为何发笑？”
令言忍俊不禁，连忙告罪，“公主恕罪，臣女只是没想到这话本如此合您心意。”
“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这般着迷……”柔嘉羞赧地低头。
令言心想，许是公主从未看过话本，一朝染指，便欲罢不能了。
“公主放心，臣女家中还藏有不少民间佳本，明日定为您带来！”
永安门处，芸香将三人送至宫门便行礼告退。崔卢两家的马车早已候着，婢女们殷勤地迎上前去。唯独令言孤身立在原地，不见自家车马踪影。
崔娥兰见状，嗤笑道：“这般寒酸门第，连辆像样的马车都备不起么？”
令言充耳不闻，心中却暗恼褚罗氏。原以为她顾及体面，不会让自己在宫中难堪，谁知竟存着心让她在宫门外丢了颜面。
卢宦英关切道：“褚娘子若不嫌弃，可乘我的马车……”
话音未落，崔娥兰已扯住她的衣袖，“你倒是大方！存心要显得我小气不成？”
“我并非此意……”
“二位娘子先行吧。”令言从容道，“想是我家车马路上耽搁了。卢娘子的好意心领了，不必特意相送。”
目送二人登车远去，令言心中渐生忧虑。她喃喃自语，“该不会真无人来接？”
从宫城到延康坊路途遥远，步行怕是要走到天黑。租车吗？她初来乍到，既不识路，也不知何处可寻车马。
正当令言踌躇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小娘子为何独自在此徘徊？”
令言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
欸？
此人好像在何处见过？
穿过几重回廊，令言随公主步入一间宽敞雅室。室内陈设着数张紫檀书案，比民间书塾气派许多。已有两位衣着华贵的小娘子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令言暗自思忖，这想必就是公主提及的另外两位伴读了。
按照宫闱“喜双不喜单”的惯例，公主伴读本该只有两位。如今破例添至三人，可见七公主圣眷优渥。想到这里，令言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参见公主。”
两位娘子盈盈下拜，礼数周全。待公主赐座后，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令言身上。
公主含笑引见，“这是崔大娘子，这是卢四娘子。”又转向令言，“这位是褚三娘子。”
三人互相见礼。崔娥兰明艳照人，卢宦英温婉可人，皆是上京望族之女。令言虽不知她们具体家世，却也明白必是簪缨世胄。
落座时，卢宦英将一卷书册轻轻放在令言案几上，说道：“褚娘子，这是今日课业所需。”
她声音柔和，笑容真挚。令言微微颔首致谢，心下稍安。
望着眼前书卷，令言不禁想起多年前与令容一同读书的光景。自她病后，姐妹相见愈发艰难。上回偷偷探望，还被褚罗氏责罚……
正出神间，一阵清雅的沉香气息飘来。待她抬眸，众人已纷纷起身行礼。令言慌忙站起，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裴世珩？！
令言心头一震，手中的书卷险些滑落。她万万没想到，为公主授课的竟是这位名满京城的世珩公子。
只见裴世珩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书卷，风度翩翩地立于案前。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令言身上。
“今日有新学子，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令言耳根发烫，轻声道：“妾……户部褚侍郎府上，行三。”
裴世珩唇角微扬，“褚娘子勤勉向学，甚好。”
那温润的嗓音让令言心跳加速，余光却瞥见崔娥兰投来不善的目光。
整堂课令言都心不在焉。裴世珩讲解《楚辞》的声音时而清朗时而低沉，却怎么也入不了她的耳。
“今日课业便到此。”裴世珩合上书卷，“公主的文章，请于下堂课前交予微臣。”
临行前，他朝众人颔首致意。令言忽然想起胡姬所言——这位裴公子不知是多少闺秀的梦中人。
原以为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不曾想竟有再见的一日，而往后还会与他日日相见。
或许，今日这场重逢，正是上天的安排。
午膳时分，公主院中的膳堂内，三位伴读娘子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柔嘉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与她们同桌用膳，已先行离去。
卢宦英与崔娥兰早已落座。令言默默地在卢宦英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餐食一一摆上桌案。令言暗自惊叹，到底是御厨的手艺，每道菜肴都如艺术品般精美。
“如今什么人都能当伴读了。”崔娥兰斜睨了令言一眼，语带讥讽，“竟与我们同桌而食？”
“娥兰，慎言。”卢宦英轻声劝阻，却见崔娥兰置若罔闻，只得无奈摇头。她将一碟香酥鸭推到崔娥兰面前，“你最爱吃的，今日特意备下了。”
“谁要你多事。”崔娥兰嘴上不饶人，却已夹起一块鸭肉送入口中。
卢宦英见状莞尔，转而温声对令言道：“褚娘子，午后还有课业，多用些吧。”
令言浅笑颔首，“多谢卢娘子美意。”
两人相视一笑的场面，又惹得崔娥兰柳眉倒竖，带着些许愠怒道：“食不言，寝不语！”
令言暗自莞尔，这位崔家娘子倒是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午膳过后，公主回寝殿小憩，伴读们则在偏殿休憩。芸香引着令言来到一间收拾妥帖的厢房，说道：“褚娘子请在此处歇息。”
令言环视四周，这间雅致的厢房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宫中的讲究。
下午的女官授课除女德外，因公主即将和亲，还安排了外族语言的学习。这门新课让令言颇感新奇。
散学时分，柔嘉公主特意留下令言，屏退左右后，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说道：“你上次送的《九娘子传》我已看完，实在妙趣横生。明日可否再带一本来？”
令言闻此不禁失笑，惹得公主白皙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
“你……你为何发笑？”
令言忍俊不禁，连忙告罪，“公主恕罪，臣女只是没想到这话本如此合您心意。”
“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这般着迷……”柔嘉羞赧地低头。
令言心想，许是公主从未看过话本，一朝染指，便欲罢不能了。
“公主放心，臣女家中还藏有不少民间佳本，明日定为您带来！”
永安门处，芸香将三人送至宫门便行礼告退。崔卢两家的马车早已候着，婢女们殷勤地迎上前去。唯独令言孤身立在原地，不见自家车马踪影。
崔娥兰见状，嗤笑道：“这般寒酸门第，连辆像样的马车都备不起么？”
令言充耳不闻，心中却暗恼褚罗氏。原以为她顾及体面，不会让自己在宫中难堪，谁知竟存着心让她在宫门外丢了颜面。
卢宦英关切道：“褚娘子若不嫌弃，可乘我的马车……”
话音未落，崔娥兰已扯住她的衣袖，“你倒是大方！存心要显得我小气不成？”
“我并非此意……”
“二位娘子先行吧。”令言从容道，“想是我家车马路上耽搁了。卢娘子的好意心领了，不必特意相送。”
目送二人登车远去，令言心中渐生忧虑。她喃喃自语，“该不会真无人来接？”
从宫城到延康坊路途遥远，步行怕是要走到天黑。租车吗？她初来乍到，既不识路，也不知何处可寻车马。
正当令言踌躇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小娘子为何独自在此徘徊？”
令言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
欸？
此人好像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