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身手。”这把声音很粗犷。

    “为何要杀我?”梁京心上琢磨求生道。

    “你处在不该处的位置上。”凶手总把自己当作局外人,非要说几句明白话。

    “什么才是我该处的位置?在自家炊饭洗衣?还是在夫家?”梁京冷笑。

    黑衣人没有回答,手中的剑往梁京的肌肤滑,细细的血丝渗开来,他道:“总之不该抢主人的心上人。”

    梁京已经熟悉生死关头的回头路了,烟火犹如星星一闪一闪,就像在问梁京:今生你后悔吗?

    梁京的回答很肯定:不后悔也不够淋漓尽致。

    “他的剑不会有我一魂。”梁京的匕首刺中的是对方的肋骨分隔,他啊了一声,松开了梁京,梁京又划过他的手腕,接过他掉落的剑。

    “谁派你来的?”梁京的剑指向他的喉咙。

    “雇佣兵,无话可说。”黑衣人说完把脸转向一边,梁京恍惚了一下,黑衣人趁机逃离剑下。

    两人面对面,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梁京自然也没有放他走的可能。

    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条铁绳子,一挥一收迸出火花,梁京往后退了几步,剑面上映着她勇敢的样子。

    黑衣人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抓紧手中的铁绳,眼角瞥向窗外的烟花。

    梁京闪过铁绳,以她的气力她无法抓住绳子,所以她攻击的是黑衣人,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弱点,他用铁绳缠住她的剑,梁京眼睛充满慌张,黑衣人则大笑了几声。

    梁京嘴角上扬,对他接连不断的拳打脚踢,不给他有反击或躲藏的空隙,当烟火停止,肉击鼓敲的声音独树一帜,外头的脚步声惊醒了黑衣人,他抓住梁京的拳头,梁京措手不及,他则准备落荒而逃。

    苏子的飞镖射进黑衣人的背部,他倒在梁京的面前,手捂住心脏的位置,那正是他致命的原因,今夜最后一束烟花在他的眼底燃烧。

    “梁京,你没事吧?”苏子声音怎么变得那么阴柔?梁京压住自己的诧异。

    “我还好。”梁京摆了摆手,手上布着血。

    苏子道:“你受伤了。”他从袖中取出手帕替他包扎,“去歇息,这里交给我。”

    梁京看了看狼藉的四周,这里的布局只有她和苏子知道,还是帮帮忙吧!

    苏子命人抬走尸体,清理血迹,让人把太子要的披风带去宴会,两人默默收拾,梁京要把抹布弄湿了,苏子夺了过去,“还是不要碰到水,否则难愈合。”

    梁京歪了歪头,李随安肯定不会让他休息,先前她受刑稍有好转便要让她练剑。

    苏子看了下时辰,再看四周,“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接殿下。”

    梁京点了点头,她也看了看四周,完全不像死过人,她松了口气。

    李随安带着酒气靠近她,他约莫有些醉意,停在她面前注视着梁京,而梁京也无惧他的注视,因为她和平常一般。

    她伫立在窗边月下,好似拥有全世界。

    李随安敞开双手,梁京上前,她以为的宽衣实际他趴在她身上,梁京听着他的呼吸声,其实她也并非不可。

    四皇子府内的吐蕃女子并无佩戴一衣一物,但还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她五官深邃,修长的脸型,中庭挺而窄,鼻尖翘翘的,立住了她整体的轮廓,皮肤紧致光滑,画了红唇,颧骨打了腮红,一眼望去风情万种又冷峻万分。

    她徐徐穿上本朝的衣裳,违和又吸引人,进来的四皇子便是如此。

    四皇子被眼前的人和舞所折服,他静静在一旁欣赏,眼神本就带了醉意,现在多了几分迷离。

    舞闭,她踩着的那几步简直走进了四皇子的心尖,她傲人的身姿匐伏在他脚边,仰起头是只爱他一人,只有他能使她坠入爱河。

    四皇子半蹲下,勾住她的下颚,他望着她那碧绿色的眼睛出神。

    可是啊!爱并不是源自于美貌。

    四皇子拍了拍手,“人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也会吗?”茉霖期待地问。

    四皇子点了点头,怎么不呢?“你记住太子的模样了吗?”

    茉霖一脸自信,“可我还没见过梁京。”

    “她不重要。”四皇子眼神落寞,一听就是谎话。

    茉霖没有追问,她会见到梁京的。

    梁京凭着惊人的毅力和支撑力硬是让李随安靠在她身上睡了一夜。

    李随安醒了之后像猫一样拉伸拉伸身子,继续入睡,睡的位置为床榻,留下梁京独自脚麻走不动,他倒好,侧着身子,撑着头道:“昨夜辛苦了,本王有赏。”

    梁京咬着牙说不出话,他还不依:“怎?不领赏?”

    梁京再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谢……殿……下。”

    李随安笑出了声,梁京抬头,他真的很有吸引力,睡意未消的笑容,还未清洗的脸,泛着一点油光竟也不腻,是那种大病过后初见阳光的生命力。

    梁京看痴了。

    端水进来的苏子见状,内心为梁京捏了一把冷汗,才中美人计不久,现看来恐是得吃到底了。

    梁京回过神,尴尬地把头转到一边,退了出去。

    李随安发现她害羞了,他不理解,认出她手中的帕子乃是谁之物后,眼神扫过苏子。

    苏子低了下了头,从袖中抽出和梁京一色一样的帕子擦汗。

    李随安以为只是相同之物,倒也放下了。

    东宫有刺客此等大事被百官提了又提,黑衣人的尸体被割了喂牲畜,东宫又添了些侍卫把守,苏若婉如今不能在东宫进出自由了。

    她念起佛来,只是她无法静下心来。

    苏若婉愤怒地扯断佛珠,去见见旧友罢。

    “婉姐姐,今日这么好兴致来看我。”

    苏若婉的眼神自然落在四皇子身后的茉霖身上,她丝毫没有谦卑或者软弱的表现。

    “长斯,是你许久不来找我。”苏若婉收回对茉霖的探究。

    “谁让婉姐姐心中只能住得下一人。”四皇子故作失落。

    “我承认。”苏若婉说后又补了一句,“可他并非如此。”她左手撑着脸颊。

    “怎?还有比婉姐姐更美的吗?”四皇子鼓励她。

    “你后边不就有一个吗?”苏若婉鼓着嘴。

    “我想太子不是肤浅也不是薄情之人。”

    “所以我才危险了,你知道的,梁京与他的情义恐大于我。”

    茉霖听到梁京这个名字神色有些许变化,验证了苏若婉的猜想。

    “那怎么一样?她只是一个奴婢!”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梁京耳里。

    四皇子想喊她想让她听他解释,不过她的主子没有停下,她自然可以当看不到听不到。

    “瞧,他显然听到了你我的对话,可他还是视而不见!”苏若婉说的他另有所指。

    茉霖先是想看清所谓的梁京,反应过来后戒备地看向苏若婉,她利用了她的主子。

    “奴站着都看不太清太子,更别提太子有目的行走。”苏若婉走后,茉霖安慰四皇子。

    四皇子投给她一个友善的眼神,随后还是一脸懊悔地抱住头。

    茉霖跪在他面前,“殿下,梁京姑娘不会介意的。”额头抵在他的膝盖。

    捻着佛珠,诵着经文,霎时间,东宫看似被佛光笼罩,实则落日余晖。

    翌日,四皇子在梁京必经之路等她。

    “我原是胡说。”

    梁京端着橘子疑问地看向他,四皇子特有的标志是剑眉星目,他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些期许,在见到梁京向他行礼后星光黯淡。

    梁京固然不忍,可她前路一片光明。

    她回头,四皇子呆在原地,她走了回去,给了她一个橘子。

    这时轮到四皇子疑问了,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

    枇杷问梁京橙子数量怎么是奇数?是不是典膳所怠慢?

    “哪里,我自己食了一个。”

    以梁京的地位食一个橙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枇杷看了看她,也没在此事多问,按梁京吩咐命枇杷将橙子挤了汁水来。

    李随安一回宫脸色不大好看,苏子递了一个眼神给梁京,梁京接过他的班。

    “本王什么权利都没有。”李随安一坐下便发牢骚。

    梁京端上橙子汁水,他皱了皱眉,“本王要饮茶,不喝这凉物。”

    梁京泡了他平日的茶奉上,他又饮起了橙子汁水,他又说“本王头昏。”

    梁京取来药油替他揉揉太阳穴,他闭着眼睛总算消气了,他只要一闭眼,相信追求者可排到城墙外。

    “你在打本王什么坏主意?”

    梁京揉着揉着从太阳穴揉到他眼睑位置,“奴见殿下进来用眼过甚,顺道替您揉一揉。”

    李随安抓住她的手,“可以了,本王是时候抄写佛经了。”

    梁京问他:“殿下为何还继续抄写?”现在的李随安已是自由之身。

    李随安落字的手顿了顿,在一滴墨落下时,他先将“菩”字写下,“为一个故人啊。”

    李随安的语气变得很亲切自然,倒令梁京越大不自在,她是否可以接着问哪个故人?

    显然,李随安不在意她的想法,但她还是不追敢问。

    梁京就如往常一般仔仔细细磨墨,她也喜欢做这件事,因为万事浑浊。

章节目录

飞鸟与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Mowgli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Mowgli并收藏飞鸟与猫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