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苏姑娘。”游云归向前踏出一步，衣袂上的金铃发出清脆声响。
“昨夜星象大吉，宜乔迁新居，正适合姑娘与我一同启程。”
村里老少早已挤满田埂。张屠户的砍肉刀掉在地上，李婶手里的针线筐打翻也浑然不觉。
苏律回僵在原地，忽见游云归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绢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游云归故意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念道。
苏律回刚听到开头四个字，心中便是大惊失色，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村里说书人讲过的那些场景，深知接旨时若是礼仪稍有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只是心中仍存有疑虑，难道皇帝真的会管偏僻村庄的雇佣厨子之事？
却听噗嗤一声轻笑，那卷明黄绢帛在游云归手中突然化作一只金丝雀，扑棱棱飞上枝头。
“骗你的。”游云归折扇轻摇，眼中金光流转。
苏律回僵在半蹲的姿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有点想揍人。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圣旨开玩笑。
但转念一想，这排场，这不怕死的行为，若非真是那位传闻中圣眷正隆的国师？
围观的村民发出善意的哄笑。
张屠户壮着胆子喊了句：“苏丫头，这贵人既是来拿人的，你还不快跟去享福！”
游云归闻言，忽然正了正神色。他竟端端正正作了个揖：“是了，忘了正式自我介绍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方玄铁令牌，上面“钦天监正”四个篆字泛起幽幽寒芒。
“钦天监正，领太常寺少卿，兼掌司天监事。”他言笑晏晏，将这些官职一一说来，“游云归。”
苏律回盯着令牌，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
她确实曾在货郎的闲聊中听过这个名字。
当朝国师，游云归。
他是皇帝独一无二的宠臣，传闻他极尽奢靡，光是盛菜的玉盘就能买下半座城，可惜近来山珍海味都难入他口，于是他便屡屡不上朝，说要去寻求世间至味。
偏偏皇帝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宠，便也尤着他寻山觅水。
围观的村民齐刷刷跪倒一片，连村塾的老先生都颤巍巍扶着拐杖要行礼。
“免了。”游云归袖袍一拂，转向呆立的苏律回，眨眨眼：“现在信了？”
他凑到她跟前，折扇轻点她肩上落花，“苏姑娘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苏律回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转身回到她那间漏风的茅草屋。
屋内昏暗潮湿，墙角还结着蛛网。她弯腰从床底拖出那个褪了色的蓝布包袱，轻轻拍了拍上面落的灰。
再次回到门外，苏律回已然调整好了状态，俨然一副即将出发的表情。
游云归见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随手一抛。
锦囊落在馄饨铺的桌子上，袋口松开，滚出十枚金灿灿的钱币。
“定金。”他轻笑。
苏律回盯着那些金子看了半晌。
可能她真是觉得自己莫名攀附上权贵了，或者又是觉得那金额太大一时感觉不太真实，突然抓起锦囊大步走向村民们。
村民们还围在一起，她挨个看过去。
张屠户总偷偷多给她切肉，李婶常帮她补衣服，连那个总叫她“苏黑手”的小鼻涕虫也帮她在山上采过药草。
若没有他们的帮助，她一个孤女，在这世间怕是难以存活。
“这些年，多谢大家照顾了。”她将金子一枚枚分出去，正好十户人家，“这点心意，就当是谢礼了。”
话没说完，那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腿：“谢谢你苏黑手！我以后再也不叫你苏黑手了！”
你这不还叫我苏黑手吗。苏律回在心中腹诽，她蹲下身，阴森森地捏住这小孩的脸蛋：
“记住了，等姐姐再回来时……”她压低声音，讲了个古代人听不懂的冷笑话，“就会变成黑手党的首领了……”
小男孩吓得打了个嗝，鼻子上的鼻涕泡都破了。围观的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后哄然大笑。
待小男孩被家人带走后，村民们却突然又一个个上前，把金子塞回到苏律回手中。
除了金子外，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村民们纷纷上前给苏律回塞东西。
李嫂红着眼眶，塞给她一件崭新的布衣，嘴里念叨着让她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张屠户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他珍藏许久的火腿，嘱咐她路上饿了就吃；
村塾的老先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的书籍，说是希望她能在闲暇时读一读，增长见识。
苏律回站在马车前，忽然觉得手里的包袱沉甸甸的。
这些粗糙的手，这些浑浊的泪，都是在这偏僻山村里，一点一点把她养大的痕迹。
桂花村太穷了，谁家有了余粮都会分她一口，谁得了块新布都会给她裁双袜子。
“都收着吧。”她把金子又一个个的塞回村民兜里，转身走进马车。
马车碾过村口的黄土路，扬起一片金色的尘埃。
包袱里除了一把豁口的木梳和几件旧衣裳和厨具外，还多了村民们的乡情。
“有意思。”游云归靠在她对面，“十金散尽，就带这么点东西走？”
苏律回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村落，嘴角微微上扬：“够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包袱，“反正跟着国师大人，还怕没饭吃吗？”
“没错。”游云归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不定。
马车内宽敞得如同移动的宫殿，四壁贴着暗纹云锦。
墙上细密地画着《山海经》里的异兽图，饕餮的形象正对着主座位置。
光线透过玉璧，在厢内投下温润的青光。游云归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榻上。
“所以，我觉得刚才那些村民就挺好吃的。”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咦。
马车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苏律回浑身血液都像结了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吃人肉吗？
想杀掉桂花村的乡亲吗？
他是汉尼拔吗？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是啊，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
自己怎么能轻易信任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呢？他们一向最爱折辱平民百姓。
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脑海，苏律回意识到——方才分金别离的村民们，此刻或许正在村口目送马车远去。
“不，”她鼓起勇气张口反驳，哪怕这可能会让自己丢了性命，“国师大人，人类怎么可能好吃呢？”
“我曾偶然听闻有一种病毒名为朊病毒，同类相食便会患病。”
她用现代的知识解释，僵硬的抬起头，却看见了让她一生难忘的画面。
那是人类的本能的，对于不可名状的非人生物的恐惧。
对面的游云归仍带着玩味笑意，身形优雅如同翩翩贵公子。
他的脸却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时而俊美如谪仙，时而狰狞似恶鬼。
他的嘴角缓缓撕裂，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白獠牙。
“我饿了。”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现在就想吃。”
“你能立刻做给我吃吗？”
不知何时，苏律回竟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怪物！
游云归毫无疑问，是非人之物。
那龙椅上那位对他百般纵容的皇帝陛下，知道吗？又是抱着什么目的让他做国师？
但此刻容不得她细想。
李婶的围裙，张屠户的火腿，小鼻涕虫脸上的泪痕……这些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压过了本能的恐惧。
她要拯救他们。
不管这是什么怪物，都不能让他吃掉村民们。
苏律回挤出一个微笑：
“国师大人，虽说我现在是您的厨师，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马车上不能生火，我什么菜都做不了。”
游云归歪了歪头：“生火？”
他指尖突然窜起一簇幽黑的火焰：“这个够不够？”
苏律回已经接受了游云归不是人这个事实。
她强自镇定地移开视线：“大人说笑了，这火，怕是煮不熟食材。”
“苏律回。”游云归的声音异常轻柔，“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特别的。”
他收敛了所有狰狞之态，嘴角撕裂的伤口瞬间愈合，又变回了那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模样。
那团黑火尖叫着消散而去。
游云归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盯着苏律回：“你能将世间万物，包括那些最肮脏的罪孽，都烹制成美味。”
苏律回干笑两声：“哈哈，国师大人过奖了——咦，你怎么知道？”
她那万物皆可烹的能力。
游云归：“我是饕餮啊。”
游云归：“我觉得你刚才和村民告别时的情感很动人，所以能不能做成菜给我吃？现在，立刻，马上。”
过大的信息量就这样进入了苏律回的脑子里。难怪她第一眼看见游云归就觉得他的影子特别的怪异。
原来是饕餮啊，不对，那不是四凶之一吗？
在神话中，饕餮习性贪食无厌，对食物来者不拒，世间万物皆在其可食之列。
好在他并不是想吃人肉。苏律回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根本不熟练自己的这个能力，她要如何给游云归做饭？
苏律回：“把情感做成菜？”
她完全没有头绪。
游云归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啧，你拥有这样的能力，居然到现在都没掌握要领。”
他坐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冰凉如玉石，“很简单。冥思静气，将思绪情感提炼出来就行了。”
他的指尖突然泛起幽光，苏律回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一个青衣书生伏案痛哭，泪水滴在状纸上，而她竟能凭空“闻”到那股悲愤化作的辛辣气息。
画面结束，苏律回似乎领悟到了一些要领。
游云归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收回手指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游云归歪着头：“我很诚实吧？都告诉你我是饕餮了，没有隐瞒哦。”
“就算你害怕我，那也没办法，我最喜欢看人类害怕我的样子了。”
苏律回很想给游云归一个锅铲。但是忍住了。
她屏气凝息，问：“你要清蒸还是红烧？”
“昨夜星象大吉，宜乔迁新居，正适合姑娘与我一同启程。”
村里老少早已挤满田埂。张屠户的砍肉刀掉在地上，李婶手里的针线筐打翻也浑然不觉。
苏律回僵在原地，忽见游云归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绢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游云归故意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念道。
苏律回刚听到开头四个字，心中便是大惊失色，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村里说书人讲过的那些场景，深知接旨时若是礼仪稍有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只是心中仍存有疑虑，难道皇帝真的会管偏僻村庄的雇佣厨子之事？
却听噗嗤一声轻笑，那卷明黄绢帛在游云归手中突然化作一只金丝雀，扑棱棱飞上枝头。
“骗你的。”游云归折扇轻摇，眼中金光流转。
苏律回僵在半蹲的姿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有点想揍人。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圣旨开玩笑。
但转念一想，这排场，这不怕死的行为，若非真是那位传闻中圣眷正隆的国师？
围观的村民发出善意的哄笑。
张屠户壮着胆子喊了句：“苏丫头，这贵人既是来拿人的，你还不快跟去享福！”
游云归闻言，忽然正了正神色。他竟端端正正作了个揖：“是了，忘了正式自我介绍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方玄铁令牌，上面“钦天监正”四个篆字泛起幽幽寒芒。
“钦天监正，领太常寺少卿，兼掌司天监事。”他言笑晏晏，将这些官职一一说来，“游云归。”
苏律回盯着令牌，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
她确实曾在货郎的闲聊中听过这个名字。
当朝国师，游云归。
他是皇帝独一无二的宠臣，传闻他极尽奢靡，光是盛菜的玉盘就能买下半座城，可惜近来山珍海味都难入他口，于是他便屡屡不上朝，说要去寻求世间至味。
偏偏皇帝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宠，便也尤着他寻山觅水。
围观的村民齐刷刷跪倒一片，连村塾的老先生都颤巍巍扶着拐杖要行礼。
“免了。”游云归袖袍一拂，转向呆立的苏律回，眨眨眼：“现在信了？”
他凑到她跟前，折扇轻点她肩上落花，“苏姑娘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苏律回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转身回到她那间漏风的茅草屋。
屋内昏暗潮湿，墙角还结着蛛网。她弯腰从床底拖出那个褪了色的蓝布包袱，轻轻拍了拍上面落的灰。
再次回到门外，苏律回已然调整好了状态，俨然一副即将出发的表情。
游云归见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随手一抛。
锦囊落在馄饨铺的桌子上，袋口松开，滚出十枚金灿灿的钱币。
“定金。”他轻笑。
苏律回盯着那些金子看了半晌。
可能她真是觉得自己莫名攀附上权贵了，或者又是觉得那金额太大一时感觉不太真实，突然抓起锦囊大步走向村民们。
村民们还围在一起，她挨个看过去。
张屠户总偷偷多给她切肉，李婶常帮她补衣服，连那个总叫她“苏黑手”的小鼻涕虫也帮她在山上采过药草。
若没有他们的帮助，她一个孤女，在这世间怕是难以存活。
“这些年，多谢大家照顾了。”她将金子一枚枚分出去，正好十户人家，“这点心意，就当是谢礼了。”
话没说完，那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腿：“谢谢你苏黑手！我以后再也不叫你苏黑手了！”
你这不还叫我苏黑手吗。苏律回在心中腹诽，她蹲下身，阴森森地捏住这小孩的脸蛋：
“记住了，等姐姐再回来时……”她压低声音，讲了个古代人听不懂的冷笑话，“就会变成黑手党的首领了……”
小男孩吓得打了个嗝，鼻子上的鼻涕泡都破了。围观的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后哄然大笑。
待小男孩被家人带走后，村民们却突然又一个个上前，把金子塞回到苏律回手中。
除了金子外，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村民们纷纷上前给苏律回塞东西。
李嫂红着眼眶，塞给她一件崭新的布衣，嘴里念叨着让她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张屠户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他珍藏许久的火腿，嘱咐她路上饿了就吃；
村塾的老先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的书籍，说是希望她能在闲暇时读一读，增长见识。
苏律回站在马车前，忽然觉得手里的包袱沉甸甸的。
这些粗糙的手，这些浑浊的泪，都是在这偏僻山村里，一点一点把她养大的痕迹。
桂花村太穷了，谁家有了余粮都会分她一口，谁得了块新布都会给她裁双袜子。
“都收着吧。”她把金子又一个个的塞回村民兜里，转身走进马车。
马车碾过村口的黄土路，扬起一片金色的尘埃。
包袱里除了一把豁口的木梳和几件旧衣裳和厨具外，还多了村民们的乡情。
“有意思。”游云归靠在她对面，“十金散尽，就带这么点东西走？”
苏律回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村落，嘴角微微上扬：“够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包袱，“反正跟着国师大人，还怕没饭吃吗？”
“没错。”游云归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不定。
马车内宽敞得如同移动的宫殿，四壁贴着暗纹云锦。
墙上细密地画着《山海经》里的异兽图，饕餮的形象正对着主座位置。
光线透过玉璧，在厢内投下温润的青光。游云归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榻上。
“所以，我觉得刚才那些村民就挺好吃的。”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咦。
马车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苏律回浑身血液都像结了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吃人肉吗？
想杀掉桂花村的乡亲吗？
他是汉尼拔吗？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是啊，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
自己怎么能轻易信任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呢？他们一向最爱折辱平民百姓。
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脑海，苏律回意识到——方才分金别离的村民们，此刻或许正在村口目送马车远去。
“不，”她鼓起勇气张口反驳，哪怕这可能会让自己丢了性命，“国师大人，人类怎么可能好吃呢？”
“我曾偶然听闻有一种病毒名为朊病毒，同类相食便会患病。”
她用现代的知识解释，僵硬的抬起头，却看见了让她一生难忘的画面。
那是人类的本能的，对于不可名状的非人生物的恐惧。
对面的游云归仍带着玩味笑意，身形优雅如同翩翩贵公子。
他的脸却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时而俊美如谪仙，时而狰狞似恶鬼。
他的嘴角缓缓撕裂，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白獠牙。
“我饿了。”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现在就想吃。”
“你能立刻做给我吃吗？”
不知何时，苏律回竟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怪物！
游云归毫无疑问，是非人之物。
那龙椅上那位对他百般纵容的皇帝陛下，知道吗？又是抱着什么目的让他做国师？
但此刻容不得她细想。
李婶的围裙，张屠户的火腿，小鼻涕虫脸上的泪痕……这些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压过了本能的恐惧。
她要拯救他们。
不管这是什么怪物，都不能让他吃掉村民们。
苏律回挤出一个微笑：
“国师大人，虽说我现在是您的厨师，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马车上不能生火，我什么菜都做不了。”
游云归歪了歪头：“生火？”
他指尖突然窜起一簇幽黑的火焰：“这个够不够？”
苏律回已经接受了游云归不是人这个事实。
她强自镇定地移开视线：“大人说笑了，这火，怕是煮不熟食材。”
“苏律回。”游云归的声音异常轻柔，“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特别的。”
他收敛了所有狰狞之态，嘴角撕裂的伤口瞬间愈合，又变回了那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模样。
那团黑火尖叫着消散而去。
游云归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盯着苏律回：“你能将世间万物，包括那些最肮脏的罪孽，都烹制成美味。”
苏律回干笑两声：“哈哈，国师大人过奖了——咦，你怎么知道？”
她那万物皆可烹的能力。
游云归：“我是饕餮啊。”
游云归：“我觉得你刚才和村民告别时的情感很动人，所以能不能做成菜给我吃？现在，立刻，马上。”
过大的信息量就这样进入了苏律回的脑子里。难怪她第一眼看见游云归就觉得他的影子特别的怪异。
原来是饕餮啊，不对，那不是四凶之一吗？
在神话中，饕餮习性贪食无厌，对食物来者不拒，世间万物皆在其可食之列。
好在他并不是想吃人肉。苏律回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根本不熟练自己的这个能力，她要如何给游云归做饭？
苏律回：“把情感做成菜？”
她完全没有头绪。
游云归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啧，你拥有这样的能力，居然到现在都没掌握要领。”
他坐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冰凉如玉石，“很简单。冥思静气，将思绪情感提炼出来就行了。”
他的指尖突然泛起幽光，苏律回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一个青衣书生伏案痛哭，泪水滴在状纸上，而她竟能凭空“闻”到那股悲愤化作的辛辣气息。
画面结束，苏律回似乎领悟到了一些要领。
游云归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收回手指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游云归歪着头：“我很诚实吧？都告诉你我是饕餮了，没有隐瞒哦。”
“就算你害怕我，那也没办法，我最喜欢看人类害怕我的样子了。”
苏律回很想给游云归一个锅铲。但是忍住了。
她屏气凝息，问：“你要清蒸还是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