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的一个晚上,邓喻言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眼看时间从11点半到12点,甚至有起来背书念头,直到12点45分渐渐有困意。

    幸好的是,第二天下午三点才考语文。

    谢雨荷比邓喻言还紧张,她四点多就起来准备早餐,这次早餐比以往都很精致,种类也很多,为了冲吉利,谢雨荷还拿出多年珍藏的红色旗袍,寓意着旗开得胜。

    谢雨荷对自己身材有管理,一直保持90多斤,所以穿以前衣服还是可以穿得下的。

    邓禄成被厨房声吵醒,他迷迷糊糊走进厨房,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免吓了一跳,瞬间清醒:“准备那么丰盛。”

    谢雨荷正在煎南瓜饼,此时在她旁边已经有了蒸饺、包子和银耳羹。

    她把煎好的南瓜饼放在一旁,重新洗锅,回应道:“儿子第一次参加人生大考,当然要注重。”

    邓禄成帮她洗盘子,他边洗边问:“你要去送他?”

    谢雨荷接过邓禄成洗好的盘子,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单位请不了假,不过穿旗袍去公司也没关系,寓意还是一样的。”

    以前的便利店已经变成了大规模的超市,邓禄成今天抽不了身,有些合作还要再谈。

    “没事,还有机会。”邓禄成把蒸饺端出去,在后面说道。

    邓喻言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他看到餐桌上如此大的阵势,有些惊讶。

    他缓缓坐在椅子上,拿了离自己最近的南瓜饼:“妈,那么大阵容啊。”

    谢雨荷看着他吃,满意地笑了笑,也拿了一个南瓜饼:“毕竟这场考试很重要。”

    下午,两点钟不到,邓喻言就被催出门,他们执意送到楼下,在小区门口谢雨荷和邓禄成又交代了一番,邓喻言挥了挥手才逃离心灵鸡汤。

    邓喻言离考场较远,但这几个月城市通了地铁,去考场坐地铁比打滴还要快。

    邓喻言到了考点,时间还早,还剩接近40多分钟,需要在考场外等候。

    由于太阳太大,邓喻言忘记带伞,只好顺着人群空隙,躲在树荫底下乘凉。

    邓喻言站在树荫里,拿出中午还没看完的古诗解析。

    这时,他感受到有人朝自己一步步接近,本来邓喻言不想出声,结果对方却叫出了他的名字。

    “邓喻言?”那个人身穿黑色常规版型的衬衫,连直筒裤也是黑色的,黑色很显白,再加上光线强烈的照耀,让他肤色白了不止一个度。

    邓喻言闻声抬头,看清楚了对方,不自觉眯着眼。

    “好久不见。”章行舟向来就是自来熟,尽管他们已经多年未见,但这还是不妨碍章行舟依旧我行我素。

    邓喻言微微一笑,把《古诗解析》合上:“好久不见。”

    章行舟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手臂也不知不觉的触碰到对方,邓喻言感到意识不舒服又及时缩回一边,章行舟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多说什么,还是若无其事继续道:“你在第几个考场?”

    邓喻言声音很平的说出了自己考场。

    章行舟好像感到很惊喜,他拿出了自己的考证:“我们竟然是同一个考场。”

    邓喻言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还是前后桌,他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表情:“真的好巧。”

    章行舟也跟着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悠地说道:“话说我们还没有个微信好友呢。”

    “我没带手机,你写在纸条上吧,回去我加你。”邓喻言没有拒绝,说罢,就从背包里面拿出纸和笔。

    章行舟原本想说自己带了手机,但他没有跟邓喻言说,而是静静接过邓喻言手中的笔和纸,不经意间还摸到了邓喻言的手掌心,他们两个人体温都很高。

    章行舟在纸上快速写出自己的手机号码,还给邓喻言:“直接搜我手机号就行,如果没有,发一条短信,我来加你。”

    后面他们又聊了一会,邓喻言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不在这城市生活,只是初三的时候又回来,以后也定居在这里了。

    考完语文就可以回家,章行舟是和邓喻言一起出考场的。

    “你家在哪?”章行舟问道。

    邓喻言说出了大概的位置。

    章行舟:“我家也住那,在凯丰花园那边。”

    虽然,邓喻言不住在凯丰花园,但离得还挺近的,也只相差十分钟。

    “你跟周凝格还有联系吗?”章行舟这个问题很突然,邓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有在联系。”

    对方有点不明其意说了一句:“那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也许这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语,但让邓喻言感到有点不舒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认为章行舟说得的这句话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里面还有其他含义。

    邓喻言想不过来,只能当做是自己多想罢了。

    章行舟深深地看着邓喻言,这个目光如焰,让邓喻言变得拘谨,他不太习惯,不是熟人盯着自己:“我有点好奇,你怎么跟周凝格玩得来,他对别人很冷漠,不是那种好接近的人,从眼神就能看的出来。”

    邓喻言不禁皱眉,这段话好像在说,周凝格性格那么坏,竟然有人还愿意跟他玩。

    这种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尽管这样,内心还是有点波澜,像以前一样,替周凝格解释道:“他性格还好,对我来说不算冷。那时候也只有他跟我交朋友。”

    章行舟毫不留情面揭穿他的谎言:“那时候我说我跟你做朋友,你还不同意。”

    邓喻言踩着掉落下来的树枝,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略微尴尬,自嘲道:“我有眼无珠,抱歉。”

    他们聊到邓喻言家小区门口,章行舟表现得有点依依不舍,眼神充满眷恋,邓喻言表情顶多就是笑一笑,没有任何区别。

    章行舟语气包含着期待:“考完试有时间吗?”

    邓喻言想到只是离别多年的好友,拒绝还得委婉一点,他思索了一会:“应该是有时间的。”

    “那好,考完试过几天我约你。”

    邓喻言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记在心上,以为这是平常人之间的客套话。

    等考完最后一科历史的,晚上的时候章行舟就来找他。

    【行舟渡:晚上有时间吗。】

    【行舟渡:[小猫撒娇].jpg】

    邓喻言正窝在周凝格家的沙发上玩手机,而周凝格在用平板画画。

    邓喻言看了一眼周凝格,周凝格注意到自己,抬起头,柔声地问:“怎么了?”

    “没事,就想看看你,你接着画。”邓喻言又把视线回到屏幕上,在键盘上打字。

    【言:抱歉没有,要不改天?】

    邓喻言想跳到另外的APP上,章行舟又发了消息,好像一直在等他回复。

    【行舟渡:那好吧,明天可以吗,具体时间你定。】

    邓喻言又把目光投向周凝格,周凝格正好也在看他:“谁跟你发消息?”

    邓喻言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怎么回复:“章行舟,他明天约我出去玩。”

    他感觉周凝格表情变换了,虽然脸上是面无表情的,但他有这种肯定的直觉。

    周凝格别过头,又拿起平板笔,淡淡地说了一句:“哦。”

    邓喻言当天就跟他说过遇见了章行舟,还加了微信好友,周凝格对他内心抵触挺大的,他心里本来想说要不把章行舟删掉,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邓喻言一提起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要不要把他的微信推给你?”邓喻言晃了晃手机。

    周凝格冷冷地说道:“不用,我不想加他。”

    “那我说没时间?”邓喻言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和微动作,意识到他可能有点不满。

    周凝格在平板屏幕点了几下,他沉默片刻,漫不经心地说:“随便你。”

    邓喻言为婉拒的话语已经打好,正准备按发送键时,章行舟没耐心,又发了条消息。

    【行舟渡:那我就当做你默认同意了啦,明天见。】

    邓喻言:“……”

    【言:好,明天见。】

    邓喻言不知道如何跟周凝格说出口,他又在心理安慰自己,没准明天大家都把这件事情忘了,或者又有突发的事情。

    这个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结果是不尽如意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章行舟准时发消息。

    【行舟渡:早~言言】

    邓喻言随后也发了一个早。

    【行舟渡:你介意这样我称呼你吗?如果介意的话就算了。】

    邓喻言暗念:你昨天就这么称呼的。

    【言:不介意。】

    他们经过三分钟讨论决定去欢乐谷,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章行舟很细心,不仅提前到,还带了两杯冰奶茶。

    邓喻言看着手中的冰奶茶,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想欠人情:“微信转你钱了,如果少的话告诉我。”

    章行舟看着微信转账界面,故意皱眉,假装生气道:“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暑假是欢乐谷人多高峰期,不管排什么游戏项目都要等20分钟以上。

    章行舟和邓喻言聊着天,排队的空间很狭小,必须要贴得很近,这人邓喻言有种莫名的窒息感,他不太喜欢跟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手机振动,他示意自己要看手机信息,旁边的章行舟不在意,点头默认。

    是周凝格发来的。

    【格:你不在家?】

    邓喻言一瞬间,有种做贼心虚感觉,就像偷偷跟情人跑出去玩,结果被正室发现了。

    【言:嗯,跟章行舟在一起,得晚上才能回去。】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就沉入大海,周凝格没有再回复。

    章行舟分散他的注意力,直接在前面拉他:“到我们了。”

    章行舟很有精神,六点多邓喻言已经感到筋疲力尽,章行舟一点事都没有,连喘气都不喘。

    “敢去鬼屋吗?”买的奶茶早就喝完,他又买了一杯芬达。

    邓喻言想去鬼屋应该不太费体力,他现在连走路都难受,邓喻言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咬着牙,逞强道:“可以。”

    邓喻言还是一如既往失策了,到鬼屋的门口,他就有点后悔了,不过都答应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踏进去第一秒,全身止不住颤抖,背脊发凉。章行舟在他旁边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整个大脑都被恐惧占领。

    章行舟又重复了好几遍,他刚刚说的话:“你怕就拉住我的手。”

    邓喻言象征性地点头,大脑一片空白,提高了戒备心。

    突然,有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的女鬼,朝他们走过来,为了配合环境氛围光线太暗,不能看到很多细节,邓喻言还在想要上前去,还是要逃,章行舟毫无征兆握住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

    章行舟在他耳边念叨道:“别怕,别去想。”

    邓喻言怕是怕,但他下一秒就推开了章行舟,急促的呼吸声,再加上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实在是躁动不安。

    章行舟不顾旁边女鬼,他蹙眉,有些不理解邓喻言为什么会把他推开,声音也冷了几度:“怎么?”

    邓喻言走在他的前面,确认女鬼不会追上来,保持镇静地说道:“我不害怕,不用这样,谢谢。”

    章行舟转换神色,一脸的温和:“好。”

    邓喻言走得很快,有时候他也会停下来等,但时间只有十秒,他也不去看扮演者,如果感觉前面有就闭上眼睛,不到十分钟,他就轻松出了鬼屋。

    章行舟在后面跟着邓喻言,邓喻言走得快,像是在躲他,但是自己不好说些什么。

    章行舟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邓喻言额前冒着冷汗,他突然觉得鬼屋也没这么可怕,他平静对着章行舟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好意思。”

    章行舟表示理解,他点点头,顺便把喝完的饮料丢进垃圾桶里:“我也回去了,一起回吧。”

    邓喻言回到家,已经到7点10分。

    本来可以早点回来,到小区门口时,章行舟又跟他闲聊了十分钟。

    谢雨荷在厨房里喊他名字:“小言,下午的时候周凝格找你,我跟他说你去玩了。”

    邓喻言换好鞋子,动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慢慢恢复状态,他才想起有这回事,这比鬼屋还难解决:“好的,我知道了。”

    邓喻言本来是想在温在路上跟他说明,但章行舟没有给自己留空隙,上一个话题聊,马上又是下一个话题,穷追不舍的聊,邓喻言多次尝试休息一会儿,都没办法。

    【言:抱歉,我是要拒绝他,没有想跟他出去玩的意思,结果他默认我愿意,我以为第二天他会忘记,结果没有。】

    【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错过了的话,非常抱歉。】

    邓喻言等了许久,置顶栏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邓喻言吃过晚饭,周凝格终于回复,是前五分钟发来的。

    【格:不用解释。出去玩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我也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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