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愣愣地看着他闪现的身影,看来他确实是做到了尽快。

    原本我是想着等他回来一定要耍赖地问清楚他到底去干什么了,但是看到他的样子忽然就不忍心了。

    他是不是很累啊,肉眼可见的疲惫,心脏好像破开了无数个洞开始漏风,提醒着我原来仙人也需要休息。疲倦似乎消解了他脸上原来的高冷姿态,我默默地掀开被子:“你快休息吧。”

    他躺下,闭眼。我寻思应该离开,转身的时候却听见他叫了一声“荧”。

    叫我了?有点要命,就这一声,好像把我整个人都扎在土里了,走不了,浇点水说不定就能开花了。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静静等着,可他并没有再开口,睫毛盖在脸上,俨然睡着了,除了刚才突兀的声音还沉在我脑海里。

    都这么累了,难不成是梦话?我跪在床边,不死心地问,“我能一起睡吗?”

    好吧,就在这个时候,他眼睛睁开了,眨也不眨,瞬间清明了不少,在他将要为难地摇头之前,我给自己找了台阶,“我开玩笑的,你快好好休息。”

    “晚安。”我轻轻关上门,悄悄地出来了,心里却有诸多情绪仿佛要喷薄而出,很多很多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处容身的我还是回了尘歌壶。

    次日,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雨早已经不下,窗外的阳光打在粗壮的大树上,斑驳得光影分明。

    我向下飞到主屋,派蒙正坐在阿嘟的头上,也可以说是杯盖上。

    看着这样一副场景,我暗道不好!奇怪的组合出现了!

    我平静地走过去:“派蒙啊,几点了。”

    派蒙先是兴致不太高的样子说“十一点多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等着我良心发现。

    昨晚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我在写小说,肯定写了有好几个小时,尘歌壶与外面的时间比例我没有具体算过,我睡得自认为还可以,也不知道我真正睡的时间有多久?

    然后派蒙就有点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飘到我身边,打断了我的思考,抱怨道:“昨晚没接我吃晚饭,早饭也没吃,我都快饿死了。”

    本想说你应该自己学会做饭,看着她没比锅炉大多少的身体,撇撇嘴咽下去了。

    给阿圆交代了一句“今天给你把纸牌带回来”,就把派蒙带出门了。

    干脆利落地把派蒙丢给言笑,请他帮忙做点吃的投喂一下。我则到了房门口,但是又不清楚他有没有醒过来,不敢贸然敲门。

    我侧靠着门坐在地板上,跟在外面听墙角似的,耳朵贴着门,用一种几乎不发声的声音大小说:“阿魈,你醒了吗?”

    下一秒我紧靠着的门就被打开,我一个没稳住歪到了地上。

    嗯,结论出了,醒了,可太醒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

    还不是你胡乱开门……

    “我……”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刚想说话,桌上摆的那张写着《关于我转生成荧妹只想跟魈谈恋爱这件事》大字的纸却刺入我的眼睛。

    那,那是……我怎么给忘了这个东西?他不会已经看过了吧?他会怎么想我,他知道那个地球是什么吗?会不会有疑虑?我具体写了啥来着,语言好像有点跳脱轻浮,他看没看啊……隐隐约约有点慌了,如果看了他不会误会什么吧。又或者,干脆……干脆讨厌我了。

    他应该也不会主动开口,我试探着问:“阿魈,你看过那堆纸了?”

    见我一直看着那堆信纸,他竟跟我同时出声:“你是不是对其他人也那么做?”

    “哪样做?”

    “你是不是也请别的人吃饭,然后……”

    “当然不是。”我干脆地打断他,想什么呢,我是什么请客狂魔吗?还请别的人吃饭,然后再这样那样吗?我这点浪漫的小细胞可早就全用在他身上了。我哪里有表现出我会对所有人做一遍的意思啊?我还欠着别人一顿饭钱呢!

    “那过瘾是什么意思?”

    “……”我最开始确实分不清现实梦境,也确实提出,如果是梦境,也要过瘾。可是过瘾是为了梦醒有得回味啊,哪怕梦醒了我不还是一直喜欢那个接触不到的他吗?

    我做出了一个我认为是到现在为止急中生的最好的智,“其实它是这样,我是要投稿到稻妻的小说大赛,稻妻有个八重堂,就是负责小说出版的,所以我才写的,他们那边的小说就全是这样的轻小说,很有想象力,内容都是编过的,不是真的……”

    我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想到了这么个理由这颗心又落下去了一点,这样也就能解释一死一活的事情。

    “编的,不是真的。”他有些摸不清情绪地低下了头。

    “我的意思是,喜欢你是真的,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不是真的。”可是那天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他肯定也看得出来,救命!好混乱,我该怎么解释才好,鄙视自己啊,为什么写字速度那么慢,我要是继续往后写,说不定他就不会在意前面的这些说法了,我后面想写的还挺真情实感的呢。

    现在的氛围简直比我加班那天晚上快死了的时候还安静,他没有继续追问,我心里越来越慌。

    良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又问:“后面你还会继续写吗?”

    就像被电击的心重新跳动了一样,我赶紧摇摇头,“你不喜欢我就不写了,我只是……”说到此处,顿感委屈,嚎啕大哭,“我只是昨晚太担心你了,想转移下注意力而已啊……”我抹了抹眼睛,声音发颤地断断续续道:“你不要生气啊……”

    我能怎么办啊,突然那么走掉,也不告诉我到底是干嘛去了,我也会想东想西啊。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没有了往日那种什么狗屁玩意儿都看不上的处变不惊表情,一下子接地气地不像样,似乎想伸手给我擦,但是又犹豫着没有动手,左右为难地说:“我没有生气,你别哭了。”

    我也想不哭,但我……哭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也造成一种理都不理他的样子。

    不理他,会让他也不知所措吗?好像会。他慌不择路地说:“昨晚……我确实有话想说,不哭了,我现在就跟你说好不好?”

    他居然……他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条件交换的啊?呜呜,你变了。

    我哭的更大声了。

    在彼此不知道如何继续相处下去的时候,敲门声传来了。

    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边注意着我,一边去开了门。

    老板看了一眼他,再看着我,问:“这是怎么了啊?”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老板看情况就没继续说什么,只是颇有些过来人的语气教导他,“女孩子啊,要多哄哄的。”

    我背过身,吸了吸鼻子,不太想面对,不止因为不想在老板面前丢脸,关键听这话,他们的关系,好像也不像我想像得那么生疏。万一以后老拿这件事笑话我……

    而且,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的哭声才来的,如果是,那不是完了!很多人听到了,那我在望舒客栈不会也要出名了吧。

    苍天呐!

    老板真就只是来看看,说完那句话就走了,见我不哭了,他仿佛知道我的疑虑,说:“老板的听力异于常人,其他人应该是听不到的。”

    一个头快变成两个大了,丢死人了,在老板面前哭成这样子,矫情,恨不得吐出两口大血,挖出两口也行。

    我有点不敢看他,踉跄地跑了出去,“我去搬烟花了。”我决定去璃月港,逃避一会儿,完全忘了还在吃喝的派蒙。

    值得欣慰的是,他还是跟了上来的。

    先是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后面又走在了我身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生怕我再一个绷不住又哭成狗样。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实话实说,真的有点丢脸。我也很唾弃自己,哪有这样的,相处没几天呢,这情绪崩的完全没道理……

    余光里看见他时不时地就关注着我,如果是往日我肯定开心地不知天高地厚了,但经历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就说不准是什么心情了。在他又一次观察我的时候,我恶意偏头,跟他的视线撞个满怀,然后停下脚步,绕到他身后,把手圈到他脖子前面,说:“你还是背我吧”。待他答应下来,我发力一跳,他接住了。

    这下看不见我了,就这么背着我走了一段时间,之前全是我叽叽喳喳,这会可安静了太久了。

    他背着我慢慢地走着,回顾了整个过程,找不出原因,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小说上面,“你继续写吧,我想看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我闷闷地答应了下来。

    “你说,我不哭了,跟我讲昨晚没讲完的话?”

    “……”他沉默着!该不是想反悔!我作势立马就要张开嘴巴发出呜咽声。

    “嗯……”他还是应下来了,可不知是不是氛围不对,一直也没个下文。

    可能我们俩之间,还是得我不要脸一点才能进行下去。我调整了下心情,摸了摸他的脸蛋,“说吧说吧,不说我就摸得更过分点。”

    他全然不在意,终于说了:“昨晚想说的是,在之前你问我……”他艰难地才说出接下来几个字,“喜……喜不喜欢你,我说你是特别的,可你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特别的,你在璃月的时候,我们是一起经历些事情,后来或许也成为了同伴,你从蒙德来,帮助他们击退了风暴,成为了荣誉骑士,你往稻妻去,从雷电将军手下救了将被剥夺神之眼的人,解除了稻妻的锁国令……”我有些吃惊他居然对我在蒙德和稻妻发生的事情都有了解,怕不是什么美妙的双向奔赴哦,一时间有些心花怒放,把手圈的更紧了点,继续静静听着。

    “在过去的时间里,我每次去……去战斗的时候,知道会受业障影响,受就受了,如果真的出事了,你还有很多同伴,对你来讲不一样的,值得信任的同伴。你应该听出来了,为什么记住那句话,因为你好像也有很多星星,在不同的地方闪耀,我除了杀戮,什么都没有。”

    “昨天你挽留了我,后来在战斗的时候,我有了牵挂,我答应了你要尽快回来,想快点解决就能快点回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想着……”

    想着什么,他没说,但听得出来,简单来说就是——死就死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我喜欢听他说话,总觉得说这么多话是不是说明他因为我的到来也愿意做出一点点改变了。

    可这样的话,我一时竟不知道听了以后怎么回答。

    其实除了偶尔的亲密举动,我跟他就好像,还是我还在屏幕前的那种状态。就更像是,同伴。

    嗯,一如从前,同伴。他也从来没承认过什么,反倒有点像都是我的自导自演,我们的话说不开。他现在倒是真诚地剖析了自己,可没想到一剖一析,输送到我脑海的心里的,就都血淋淋的。

    想起好早之前铜雀残念有句话的意思说,相比降魔大圣所承受的,死不过是一种苟且偷安罢了。而现在他告诉我,他每次降妖除魔就没想过回来?他的念头都是——死就死了?

    他觉得他不闪耀?我有很多星星?狗屁吧。

    他真的有很严重的病——不喜欢自己的毛病。

    要呼吸不过来了,心堵死了,心疼死了,受不了了,他根本不会爱自己。简单来说就是觉得自己做这些都是,活该,都是报应。

    我很难过。如果我能让他的生活更多彩一点,多爱自己一点就好了。

    圣母一点的说,他又做错什么了,早年误入歧途,被帝君解救后又自愿接下了这苦差事,为护法而杀生,过过一天自在的日子吗?

    啊,不说了,要落泪了。

    回想那个刚表白的情景,蠢死了,现在我再代入一下他就感觉挺突兀的。

    一个千年来不融于人世,对自己都厌弃的人,突然问他,你喜不喜欢我。而我却到现在才知道他其实都没多喜欢自己啊。

    就如炒菜的时候,厨师拿捏不准味道,就吃一口,咸了淡了接着调味。而他完全没有试吃这个过程。

    转念一想,还好,他只是还没尝试着边吃边做出一道好菜,而不是丢了味觉。这么一来,又宽心了许多。

    可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居然还觉得反正我会有其他同伴,他死就死了?难道过去一年多他都这么想吗?我有些后悔给他看小说了,护法夜叉两千多年来锻炼的就只有武艺,一朝看了本有关情情爱爱的书籍,就直接陷进去了?我这做的是什么污糟事,把好好的面冷心热的仙人用少女小说祸害了?这必须得好好纠正!

    我忍不住在他身上蹭了蹭,“我错了,阿魈,以后不让你看这些小说了。”

    “钟离先生不是喜欢看吗?”

    额,他单纯地令我无地自容了。

    我尴尬地望向了天空,“啊,那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了,不适合看。等你再过个3000年左右就可以看了。”

    钟离多少岁,你多少岁啊。

    “还有啊……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但我还是得好好跟你说,忘掉那些什么星星啊闪耀的。你跟萨奇也没什么好共情的,硬要说的话,那你就是我整个天空,没了你,那些星星再闪耀跟我有什么关系。”

    按我性格来说,这段话过于土味,不过话糙理不糙,希望他能懂。

    我们这算没事了吧?

    “知道了。”

    我靠在他肩膀,想起种种,赌气般自言自语说了句,“阿魈超喜欢我的。”

    “嗯?”

    我以为他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重复了一遍给他听。

    可当这遍说完,就像一种心理暗示般的满足,那一点点的羞涩顿时烟消云散。

    愈发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很重,我不断重复,说一遍笑一遍,“阿魈超喜欢我的。”

    不知进行了多少遍,他终于开口,“你….别说了。”不知道是听得烦死了还是听得羞死了。

    我靠着的这边耳朵又红了,贴得我的脸都感受到了温度,我又把头转移到另一边,很想翻个跟头到他面前,看看完整的他的脸。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反驳我?”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有点担心起来他真的要说“我没有,我不是”。

    我赶紧换了一种思路,跟他讲:“没事没事,我教你反击啊,你就说‘荧超喜欢我的’。”

    他好像真的把这几个字想了一遍,连路都不走了,但是最终也说不出口。

    “阿魈超喜欢我的。”我仿佛找到了独特的乐趣,哪怕他没有承认过,也可以这么念着无数遍自我陶醉。

    他十分无奈地又说了一遍,“不要说了。”

    “好吧,不说了。”我在他耳边很小声说:“我超喜欢你的。”

    他有些头疼地把我放了下来,“你…胆量真的不小。”

    你第一天知道?

    后来?

    哪还有什么后来?后来降魔大圣被我的不要脸震惊,气急败坏地连路也不好好走了,直接送我到了璃月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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