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因为温迪不管,来去还是方便的,我们没做停留,就是把东西给了阿贝多和砂糖,打了个照面。

    还意外收获了砂糖一句“这位先生长得可真好看”的评价。

    我并非想敷衍地走个过场,送个礼就走,但我不知道为何,以这种方式来蒙德,确实是会不自在。

    所以还真的就只能送了礼寒暄几句就走。

    上回至少还是晚上。

    大概就是良好公民的基因作祟吧。

    因为动作实在有点快,我有点不舍得就这么回去,恶趣味地想,“你说,我们不去接派蒙怎么样,钟离也不会丢下她不管吧。”

    “那样不好吧,”他小声说,“不过派蒙应该会很开心,钟离先生会对她有求必应。”

    “噗,有道理有道理,不能让派蒙这么放纵!我们再磨蹭半小时就好,半小时就回去。”

    “嗯。”他的指尖本已自然地划过了我的手心,却又猛地缩了回去,小心问道:“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这叫什么?君子协定?

    他果真是把我说的都记着的。

    “那就牵一下吧。”我装着勉为其难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过他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也伸出一只手指跟我的勾着,而是用整个手攥住了那一根手指。

    也行吧。

    “你也跟派蒙想得一样吗?”他不好意思地重复了那句话,“还没钟离先生会心疼人。”

    “不一样啊。心疼是要受了苦和委屈之后才会出现的吧,派蒙她平时比较能看到的是你对我的好嘛,好到她都麻木了,谁还要让派蒙看到我受苦受罪啊,所以她是看不到才这么说的吧……你没怎么让我受苦。”

    魈忧愁道:“钟离先生都看不下去了,这还叫没怎么让你受苦啊。”

    “钟离钟离钟离又是钟离,不要再想了行不行,”我无理取闹道,“我!现在!就要跟你说一件别的事。”

    “嗯?”他温柔地看着我,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我反而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了。

    温柔?什么时候他给我的第一反应已经是这样的词汇了?

    可实际上,他给人的感觉一直就是个温柔的人,只不过那些情感被埋在了为魔神效力的往事之中,埋在了无数杀戮哀嚎的战场之上,然而,那点温柔与无邪只是被冰封住了,但不曾动摇。我偏要自诩是那热情的一把火,能烧尽山林,烧入人心,将这所谓高山冰川通通融化,此刻便是烧得最旺之时,很多迸发生机的爱意都开始跃跃欲试,想要破土而出了。

    我的暴躁一下子就消失了,马上回报以更温柔的笑意,语调平缓:“今天你也见到七七了吧。”

    “嗯,”他点点头,“其实在昏迷的时候,我也听到你叫她了,每一声都喊得太让人心碎了。”

    “这样吗?是我没忍住,钟离确实说过外界的声音你当是都听得到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都过去了,不必抱歉。”

    “好滴,”我提起笑容,“是这样的,接下去,等确保你安然无恙之后,我打算去一趟渊下宫。”

    “渊下宫……”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嗯,你知道吗?在稻妻。”

    “不曾涉足,只知道是处没有七天神像的地方,有着白夜与常夜之分。”

    “没错,我之前没探索完,也只知道这一点而已,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提瓦特发展到现在,很多以前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能已经有了办法?”

    “确实如此。”他很专注地在回应我,“不过,此前我都不关心。”

    “是的,就拿你的事情来说,白术联想到了曾经被注射过魔神残渣的实验。他不是一瞬间想出办法的,你从前不认识他,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告诉你,也没有其他人帮你问。他早就有这个概念。只不过碰巧被我问了出来。”

    “所以呀,现在,异世界的人甚至都能来此。只能说方方面面都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了。”

    “嗯,”他认可道,“是我有幸留到了现在。”

    “我也有幸在此世存在,坎瑞亚,或许真的带来了很多不同……总之,就是因为这样,我很想看看能不能帮七七。她记性不好,明明是个小孩,却不能像可莉和派蒙那样,连味道都吃不出来……这目的,说起来也挺自大的,也不知道七七想不想改变这样的现状,但她说过想记住更多的事情,不论七七是僵尸还是人,七七始终是七七,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以更自由的方式存在呢?别人对我好,我就是会很想回报他们,我不愿意看到无力与离去,这种心愿带来的力量,可能也是意外留住了哈夫丹的原因。”

    他先是肯定了我的想法,又严肃道:“可你并不曾真正探索过渊下宫,为什么觉得?它会有帮助呢?”

    “在层岩巨渊底下和你失散的时候,我们曾进入过一个会显示出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的地方。我见到的地方就是深渊,在那之后,我虽然也与你一同打过深渊,样子却与我在当时幻境里所看到的不一样,为什么明明从没见过的深渊会凭空出现呢?”

    他想了片刻道:“你想说,你应该是忘记了什么?可潜意识里却出现了?”

    “嗯,但是你记得吗?你曾经试过施法,却不能让我忘掉什么,我第二天就想起来了,早前,我身上的时间之力,你解开了最后却封不回去,如果这些是因为两种力量不同呢?如果这些是我那位哥哥做的呢?”

    他沉默了。

    “哎,”我把那根手指抽出来,换成双手交握,“我说得这么沉重干嘛,别担心啦,哪怕真是他,我哥哥又不会害我,这么做也有他的深意,我们不想这些,好吗?”

    “我做不到。”他下意识说。

    我干脆无视着岔开了话题,接着之前的问题解释:“层岩巨渊和渊下宫,都是与地面上不同的奇怪的空间,再者我认为它……足够老。时间越长,能沉淀下来的秘密越多。”

    “因此,除去想帮七七的原因,我在想,或许,深渊的深处不止深境螺旋那一种方式能抵达。”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双手捂住了脸,“如果你要跟我去稻妻,以后就不能随随便便回家了。璃月这边也有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

    “那我不去了吧,”他面露难色,很快又推翻自己前面的话,“不,让我想想。”

    他什么话都没再多说,好像真的就是在想,一直想,想到在不远处已经能依稀看到派蒙和钟离的影子。

    “那你一定会去的是吗?”他忽然轻声又郑重地问,“你说你,不想见证无力与离去?”

    “昂,”阿魈还没给我最终决定,这么问却还是不免让我有些许心态上的退缩,“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切实际?”

    “实际啊,要切实际的话,很多事情便做不到了,在想要达成的目的面前,你在的每时每刻,就是实际。”他很认真地回答。

    我松了口气道:“唯心主义啊。”

    “我不唯心,”他马上接道,“我唯的是……”

    “别说别说。”我捂住他的嘴,掐断了他的话。

    我大概知道要说的是什么,但他亲口说出来这场面我实在是会招架不住的。

    我爱你与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走吧,先去把派蒙接回家。”我松开手说。

    回家后又反悔了,不该这么早回来的。

    也不该这么快就说了这件事的。

    虽然是还有一段时间再启程,但这种心情就好像提前告诉你,过完这个假期我要去上大学了,那我们这个暑假,都要始终抱着一种分别的心态来度过了。

    就不是个无忧无虑的暑假了。

    加之老板还说今天又没有空房了,真忧愁啊。

    谁想跟派蒙挤个娃娃房啊!

    他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我随口问道:“晚上药吃了吗?”

    “还没。”

    “什么,居然还没!”我跳了起来。

    马上安排!

    “喝药好奇怪。”他拿起药碗说。

    “奇怪什么奇怪,尝了人世间的甜,自然也是得品尝过人世间的苦的。之前还不客气地说凡人药物对你无用,现在凡人药物的苦,你且好好吃吃吧。”

    勇敢的魈不敢再发表意见,一口气喝完了药。

    吃过晚饭没一会儿,他被我强迫到床上躺着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我打开柜子,把之前收进去的床铺又放到了地上。

    “你不睡床啊?”

    “干嘛?你希望我跟你一起睡啊?”我调侃道。

    “对啊。”

    我立马语塞。

    看看!风水轮流转了吧!

    从前我是多么期待,你又是多少次婉拒。

    我现在可不敢跟他一起睡。

    “那你想着吧。要不是没空房了,我说不定还不会在这房间呢。”

    “为什么?”

    “距离产生美。”我糊弄着。

    “那也不该让你睡地上,你上来吧。”他站到了我旁边。

    我耍赖地瘫到垫子上,翘起二郎腿,“你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吧,我念叨想睡地板都多久了。你还是个病人,我真占了床我还睡得着吗?你行行好,为我睡眠考虑下可好?”

    他不确定地问:“那照你的逻辑,我就是心疼你才让你睡地板的?”

    我狂笑出声:“是,是,没错,就是这样。你就好好感受下我以前的视角吧。”

    “但这样太奇怪了。”

    我拍了几下手,“好啦,别想这个了,临渊军那边,目前有情况吗?”

    “暂时没事,深渊内部有危险的话,一定程度上我能感应到。”

    “哦,那就好,没大事你可就别再去了。”

    我顺着这个点继续想,又想到,他合约没到期呢!

    那能走吗!

    哎,真是难办哟。

    可是他自己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去稻妻呢?

    什么时候才给我答案呢?

    这个“暑假”能不能没有负担地不去考虑马上要“上大学”的事情呢?

    “你是不是在想你之前问我的事?”他回到床上后,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将我混乱的眼神重新聚焦。

    “你怎么知道?”

    “你的样子,很好猜的,一有事就这样。”

    “啊,”我用被子蒙住脸,“那这样呢?你不知道了吧?”

    我听到他轻轻笑了声,把被子拉走了,跟我说:“其实我不算完全想好,为了让你睡个好觉,还是告诉你罢。”

    “我一路上设想了两种情况,最后发现这两种情况没法比较。”

    “怎么说呢?”我问。

    “第一种情况,我不去,让你一个人带着派蒙走,接下去我想到的都是你和我,我会怎样,你又会怎样。见不到你,我会失落,会无趣,会想念,这些几乎全是从个人角度出发的念头。”

    “第二种情况,我与你同去了,我想到的则是璃月的环境,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又要面对或是远古或是如今的恶意,也可能继续着现状。”

    “可是,璃月的境况无论如何变化,有璃月七星,有其他仙家。我不该纠结于此,它不是一点防卫都没有,也不是只我一个人。如果有天面对了最坏的情况,我可能成不了璃月的关键,但我能成为你的关键。”

    我把被子又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你这不是想得挺周到的吗?为什么说没想好?”

    “因为,就这么走掉,可能在我心底深处不能认可这种行为,哪怕已经说服自己。”

    “我倒觉得是你害怕出门……”我咳了两下,幽幽道:“钟离今儿个刚叫你多出去走走,荧,我所欲也;璃月,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璃月而取荧也。”

    我又换了个声音,自说自话:“好,说的真不错,我知道了,那就是不能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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