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会儿状态的话,我认为这个词应该是摸鱼。

    是的,趁着这段时间,班也不上了,就是借着病摸鱼。也得亏孤云阁那边的小队给力,给了我们安心休息的条件。

    闲暇之余把城里的房子打扫干净,贴上了好看的墙面。

    抽空到店里定制了一套床上四件套,但店主很任性,把工期拖得挺长的,叫人好等。可她呈现出的作品那手艺是真好啊!

    现成的那些——龙凤呈祥、鸳鸯戏水什么的,太俗!

    我就要床上到处是小小鸟和小蝴蝶,这才符合我们的身份!

    后来出发的时间却不凑巧,没等到住上新家也没等到取货,我们就快要离开璃月了。

    因为要出发去稻妻是不能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的,比如船就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自从稻妻解除锁国令以后,璃月与稻妻经济上来往密切之余,也有很多人只是为了旅行之目的踏上了客船,也有些人会坐不太正规的小船。

    出门在外既然有朋友,我肯定不坐普通客船,要坐就跟南十字船队混。

    这么一来不至于太无聊,还能带着阿魈混个脸熟。

    大概情景就是,嗨,你们好啊,又见面了,这位是?我未婚夫?原来如此,恭喜恭喜。

    这种对话就很满足,也有点望梅止渴的味道在。

    不过要跟随也得提前打好招呼,比如起码问清楚稻妻是否是此次航途的其中一站,才好顺路带上。毕竟,南十字船队也是有正事要办的,顺风船可以,给人添麻烦不可以。

    以上那些全部了解完毕之后,在他们此次航行结束照例举办庆功宴之时,我们就已经在准备着随行事宜。

    做到万全是很难的,但还是想尽量把能考虑的都考虑到。

    我挑了一天照例去店里问了一遍,得到的答复依旧是老板挥着手说“没得很没得很”。

    然后去不卜庐买点常备药。

    那天白术刚好在呢,一一配好了寻常情况下能吃的药,还贴心地写上了标签,又额外为魈单独准备了一些。

    我提起那一大包写着“魈”字的药,不明所以:“这是干嘛的?”

    “去火啊,降噪啊,清心啊。”白术随意答道。

    我啧了一声,挑了挑眉:“他可没这方面毛病。”

    白术满不在意道:“没准以后会有呢。”

    我瞬间哑口无言,默默收药进包包。

    “对了,上次我过来时你碰巧不在,我还想问问你,之前吃的那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白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这都过去多久了?药都吃完了吧?你还来问副作用?”

    我吓得语调都颤颤巍巍,“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那倒不是,”他淡定得很,“怎么,你是遇见什么事了?”

    “就是当时醒过来之后,人就有点变化。说了好些以前不会说的话。”

    “明显吗?”他问。

    “明显倒是不明显。”

    “那你担心什么,人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白术像个人生导师一样说道:“再说,非往我这药上找原因算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想想其他可能呢,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不都会改变当下心境吗?”

    也有道理。

    我边点着头边揪着缝隙往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问道:“今天七七怎么不在?”

    “她去采药了。”

    “你们那堆研究里面,连魔神残渣实验都有,就没有跟七七类似的情况吗?”我又问。

    “研究?”白术歪了歪头,“魔神有很多,七七反倒只有一个,所以她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我一直不能理解,她被卡死需要解除敕令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从背后抱住她说一句‘最喜欢你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确实是个无法理解的设定。

    “这跟我所学的医理没有一丁点对得上。”他补充说。

    我猜测道:“啊,可能就跟睡美人一样,要真爱什么的吧……”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随后白术客气地将我送下楼梯。

    “忘说了,你上次做的小吃都特别好吃,以后就是在璃月开个饭馆应该也能过活。”

    我谦虚道:“得了吧,我就心情来了才想下厨,一天到晚在灶台前我可受不了,开饭馆不是抢香菱生意了,是人干的事么。”

    “那可惜了,你失去了一个忠实顾客。”白术指指长生说。

    我文邹邹道:“承蒙抬举,下回有空做了再给你们送。”

    “你们去稻妻是要做什么?”快走到楼梯底的时候他突然问。

    “……找人玩儿呗,”这假话说得我怪不自在,又赶紧说:“这次还是谢谢你了,下次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了,要我去须弥跑腿我也是会帮忙的。”

    最后一个步骤是跟钟离告别,老爷子毫不介意地大手一挥,还要问我们何须跟他报备,又忍不住说了声一路小心。

    离开那天我们即正式又不舍得把门锁上。

    派蒙尤其感概,这么久了,终于要再次出远门了。

    不过一想到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能找到很多新的宝藏,她就打起了精神。

    海上的旅程并不一帆风顺。

    主要体现在我上船没多久就吐了。

    后来勉勉强强睡着了,睡完一觉醒来,自我感觉憔悴地仿佛瘦了十斤。

    整个人都在翻江倒海,我想继续麻醉这种感受,迷糊之中听到了开门声。

    我以为是阿魈,眼皮子都不想动,我说:“别过来,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个痨病鬼,不宜见人。”

    随后脚步声响起了,我才意识到不止一个人,他们走到床边,我听到北斗响亮道:“小妹,给你弄了碗蜂蜜水,喝点甜的开心开心。”

    “谢谢北斗姐。”我坐了起来,无精打采地说。

    “不必客气,”北斗又犹豫着拿出了一包药粉,“这个晕船药……以前是很有效的,就是现在时间有点久了,不介意的话,试试?”

    说得很委婉,药大概率过期了,不过都已经这么痛苦了,要不死马当活马医?

    但我没来得及发表想法,魈已经替我婉拒了。

    怕拉肚子。

    于是北斗没多停留离开了,离开前还叮嘱我多喝热水。

    阿魈没有走。

    现在是躺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醒着就难受,可是睡不着。

    刚上船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我跑了一整圈,跟参观游览似的,还兴奋地拉着阿魈到处介绍。

    派蒙都看不下去了,让我低调点。

    后来报应来了。

    太痛苦了,晕船的体验就是在那里吊着你,全身上下每个器官都被这里扯一扯,那里扯一扯,但就是不爆。

    他拿着勺子给我喂了几口蜂蜜水,就是勺子太小了,照顾人的这位都还没意见呢,我反而没什么耐心地抢过碗一口闷掉了。

    啊,好喝,我一下沉回床上。

    他把碗放到了稍远点的地方,然后回到床边说:“船上也有人建议出去吹吹海风。”

    我闷着被子道,“我不要,都开出这么远了,我有点儿怕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海中间,万一晕船没缓解,腿先吓软了就不好了。”

    “哎,”魈在我额头上摸了摸,“差点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也这么以为呢,”我心酸地抹了一把汗,“要是雷电将军能行行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用上仙法,我们就不至于还得坐船了。”

    他没对这话有什么回应,捏了捏我的耳朵:“快别说话了,再睡会儿吧。”

    我装模作样哭诉道:“话都不让我说,你始乱终弃。”

    被控诉的人轻声细语道:“你没听到你嗓子都哑了吗?”

    “是吗?”我咳了好几下,也咳不清爽,悲伤道:“还真是,oh,我这美妙的歌喉。”

    他无奈道:“不要贫嘴了。”

    我没忍住叹气,“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魈不想承认却又必须指出:“我们才刚上船半天。”

    那我也才没睡多久啊!亏我还幻想着一觉醒来就第二天了,或是直接到了。

    怎么就晕船了呢,我们还没有在船头那边,you jump i jump呢!而且,都已经想到去找白术配药了,怎么就没想到搞点晕船药呢?

    太拉跨了。

    “派蒙呢?”安静了许久后,我又想说话了。

    “之前在跟着万叶学用树叶吹奏。”阿魈说。

    我哼了一声,“她倒是有闲情逸致呢。”

    魈摸了摸我的头,“她要真的在这里反而会气到你的。”

    “可是我要是睡着了你去干嘛啊?”我沮丧地问。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我闭上眼睛,“这里有厨房吗?等我醒来我想吃你煮的面。”

    “好。”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暗,能感觉到已经挺晚了,但是外面有点吵。

    算了换个词吧,热闹。

    晕船的状态似乎已经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吐没了还是因为麻木了。

    食欲开始恢复了,想吃点热的。

    嗅觉开始恢复了,房间里食物传来的香味让人感受到一股暖意。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床边依稀有个人影背对着我这边在打坐。

    “阿魈?”我试着叫了一声。

    “醒了?”他转过身,站了起来,“要开灯吗?”

    “我来开吧。”派蒙的声音也出现了。

    灯不刺眼,也不明亮,但又足够看清一切。

    我眯了一会儿,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由道:“竟然真有热的面啊。”

    我迫切地想填填肚子,拿起筷子捞了一口面。

    “烫烫烫烫烫……”我龇着牙,不敢相信,“怎么做到的?”

    派蒙抢着说,“他隔半小时就去做一碗,有点凉了之后,你要是没醒就分给船员吃,船员都觉得太浪费了,以后可能不会让你们上船了。”

    “不要吓唬人。”阿魈皱着眉跟派蒙说。

    “你……”竟然是这么做到的吗?我低下头,小口一点好像也就不烫了,开始默默吃面。

    我随口那么一说的话,他在背后就这么努力着。

    清水煮的面,味道很清淡。

    可真的很好吃啊。

    是初恋啊……几千年才出现头一遭的初恋啊,初恋就会用心付出一切。

    他的用心,在这段说好要慢慢来的时间里已经都感受到了。没有了那些困扰,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都更加纯粹。

    但好像总会有更用心在等着。

    等着哪天突然冒出来说,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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