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3）
在去渊下宫的路上，还有一个小插曲。
故事发生在八重堂。
本只是路过，可就那么一瞥，派蒙敏感地发现曾经八重堂门口立着的希娜小姐立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两个她十分熟悉的外形。
这两个立牌在八重堂旁边低矮的自选货架上，样子倒不是我们，反而像是两个人演了旅行者和降魔大圣。
派蒙不悦地先行了一步，“我们去问问吧！为什么没有我的立牌！”
“因为没有人看恋爱小说的时候喜欢看到电灯泡。”在货架旁的荒谷小姐答道。
我们跟在了派蒙后头。
“啊，你是旅行者吗？”她视线转到后来的魈身上，激动了起来，“难道这就是……这就是……书里的降魔大圣？”
我赶忙道：“不是，我们是在cosplay。”
她狐疑地看了看我们，再看了看派蒙，心里有了想法：“放心吧，我不会到处说的，你肯定是旅行者，虽然好像比我上次见过的老了点。”
？会不会说话？老？我只是……长大了一点点啊！
“还有刚才问我的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小飞蒙啊，虽然也并没有在飞……”
派蒙对于被叫错名字或被取奇奇怪怪的外号这件事，竟然有些免疫了，也不挣扎，也不反驳。
她痴痴地继续评价，“这位降魔大圣，简直比那位社奉行的神里大人还要好看。”
“别别别，”我伸出手制止，“可别踩一捧一啊。”
虽然在我眼里我们阿魈确实是最好看的，可我能这么说，那也是手握“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理由。
“哎呀不好意思啦，之前锁国那么久，开放交流之后，我第一次见长得这么俊俏的璃月人。我第一时间就想到那位大人了，失态失态。”
听她这么说，心里骄傲还是有的。
犹记得砂糖也夸过魈的。
我轻轻哼了声，“不说这些……我就想问问，这个立牌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最开始这个轻小说只有一个小版面，后来渐渐地有了些读者，前些时日，我便策划了一份单独的报刊作为小说的载体发布。一周一期，就叫‘旅行者与降魔大圣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又名荧魈恋爱周报。”
呃……怪土的……
还有我们的名字版权能随便用的吗？
她继续说：“就这样，慢慢地，看的人变多啦，长期以来一直守护着一方土地的伟大仙人和异界超主动旅行者的故事是多么令人动容啊，八重宫司大人就安排了一对立牌放在门口，磕到的人心情都会变好呢。”
派蒙无奈道：“神子真是好会利用一切资源呢。”
“截止到目前，已经有……我看看，”荒谷拿出身后的小册子，“506位朋友订阅了这份专属的恋爱报，有些是邮寄的，有些现场取的，你看这，”荒古小姐指了指书刊货架背后订着的一大张海报，“这就是来八重堂当场拿更新的报纸时在海报上留言的朋友，现在留言都89条了，一张海报都写满了读者对这个故事的期待和对你的鼓励呢。”
“哇，所以这么多人都在看旅行者和降魔大圣的故事？”派蒙很期待地问。
“是的呢。”荒谷也充满期待地回答。
我觉得挺神奇。
还记得当初，八重堂除了神子以外，其余的编辑都不喜欢我写的破东西。
现在门口摆着代表着我俩形象的立牌。
还有了读者啊，真好啊。
多亏他们啊。
不过，他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人，却要以恋爱小说这种方式被人知晓……
我挠了挠阿魈的手心，不知道他有何感想。
感受到我的意图，他扭头看了过来，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
就这年纪，这经历，很多东西已经不是看淡了，而是根本懒得看。
于是我也安心了。
我抄起一份来看，寄过来的最新一期……才更到第三十章而已。
受制于环境条件，都是手写的，更新实在是没那么快。
右上角还有一个小标志，每份售价，5000摩拉。
“卧槽，”我一下火气上来了，“我一分稿费没收，你们好意思收读者钱？”
荒谷呵呵两声，“哎呀，报刊排版、打印、材料这些都是有成本的啊。”
“可它不就一张纸吗？”派蒙说。
“……5000摩拉其实很实惠的，”荒谷岔开话题，“说起来我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来稻妻，不如我给你们拍张照，下回报刊更新之时，将这照片放在上面？”
要不是有正事在身我真想好好理论理论，但想到真的争起来可能就没完没了，还是选择回答她此刻的问题：“不妥吧，神子既然将立牌做成与我们全然不相像的样子，就是不想给我们造成困扰，如果我们拍了照放在报纸上，哪怕解释说我们只是扮演角色的演员，也会有人代入的。”
“哦……”她低下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我选了几本新书，打算回去了带给钟离看，丰富一下他的生活，表演一下什么慈什么孝，离开前荒谷道：“那这个海报，本来也是要寄给旅行者的，既然你到此处了，不如一并带走吧。”
“嗯，我会收好的。”
这是个好东西，哪怕很多留言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至于渊下宫的景象，整体环境偏黑，水域蛮多，虽然也有植物，但不太有生机。
用月浴渊之钥打开机关，便是渊下宫隐藏着的巨大文明遗迹。
有保存得还行的，也有已经废旧得不成样子的。
我们朝着中央前进着，抵达了一个建筑物的内部。
“那里，”派蒙指着二楼，“有个人诶，我们快去问问吧。”
此人戴着个眼镜，有那么点儿书呆子的气质。
“你好。”派蒙朝气蓬勃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那人客气道，“这么光明正大……所以你们就是这次摘珊瑚的勇者吗？”
“什么珊瑚？”我问。
派蒙朝我答道：“你忘啦，之前珊瑚宫有位巫女小姐曾拜托我们取珊瑚枝举办「海祇御灵祭」，不过后来你一直没动身。”
此话一出，我忽然有点惭愧了，“那……她们应该找别的人帮忙了吧。”
“应该是的，但不论是「海祇御灵祭」还是此处的试炼并不是只能开启一次，每次开启，都会有新的勇者取走血枝珊瑚。”他解释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渊上，是前来帮忙的调查研究人员。”
“可我们不是来……”
派蒙急忙打断我道：“你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走，也没有地图，就跟着试炼前行吧，说不定，会有很多好东西呢。”
于是渊上开始了他激昂中带着抓马的简介：“白夜国，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名字，幽冥的无光之界，常夜中，罪孽积堆又被涤净后的真色——白夜之国。这里是白夜国的图书馆，白夜国的子民被海祇大御神所救，全部搬到了海渊之上，渊下的一切就被封存了。”
他把目光和手都指向了中心的光亮处：“太阳之车，为常夜带来了光明。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有着‘太阳之车’之称的大日御舆。就让我们一同探寻白夜之外，常夜之下的秘密吧……”
麻蛋，这情绪，这台词，是搁这整啥宣传片呢？
此处省略渊上导游版的千万字讲解。
我翻了个白眼，没什么站样的靠在了魈身上，派蒙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听着，到后来插了个空提起自己的小剑，不耐烦道：“所以……到底怎么走？”
“……这就走。”他立马收住话头。
这渊上也着实是个人才，能把派蒙都弄急了。
大日御舆内部比起外面显得有活力得多，底下是流动的水池，边上还有瀑布，走上楼梯，在高处便见到了能转换常夜和白夜的机关，启动机关后，整个渊下宫的环境都变成了黑夜，而一个幽灵样的影子也随之出现了。
派蒙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差点掉下楼梯，还好阿魈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
“科普时间到！”渊上没心没肺道，“白夜国因其幽冥之特性，会出现过去残念的投影。那一刻的人格会被保留下来，甚至能跟你对话。”
“这种强烈的情绪，会被认为是常世之罪。也称‘罪影’。”
强烈的情绪……
七七临死之际大概也有着某种强烈的情绪，但她可就成了僵尸。
哎，提瓦特种族好多啊，实在是太混乱了。
“看来勇者已经到了……”影子开口说话了，“啊，不行我有点紧张，容我酝酿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影子背过身去激动地喊了起来。
他平复了挺久，再次转过来与我们面对面，装出了深沉的模样，“你好，我叫亚琉。”
“我负责传达试炼的下一步指示，复原「苏生之辔」，展示白夜之王权。”
“什么是「苏生之辔」？”派蒙配合地问。
“意思是支配黄泉归来之物的缰绳。持此物者，能支配阴阳与昏冥。”
支配阴阳？那这「苏生之辔」听起来像是个好东西。
他给了我们地图，并标注了「苏生之辔」的三个碎片所在位置，又叮嘱道：“常夜状态下，你们在路途中可能会见到很多常世之灵，但由于「知罪则无罪」的法则，请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是残影，否则他们会消失。”
我还是不能理解：“这什么常世狗屁之神，还非要给人送个罪名，把那刻的人格留下？”
亚琉慌道：“可不敢诋毁神明，他这么安排自有其道理，过去未来，也因此能够留存，留下的罪影也只是某一刻的人格，我只是过去的残影，真正的我，应当圆满的过完了一生吧。”
抱着一肚子疑惑，我们还是先去了常夜灵庙、蛇心之地、狭间之街找齐了碎片。
亚琉将「苏生之辔」复原，打开了御舆之下的空间，那是深海龙蜥所在。
从深海龙蜥身上取得血枝珊瑚并不是难事。
可取完后，回大日御舆的道路却并没有打开。
派蒙抬起头，摸了摸脑袋，讪讪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问怎么上去啊？”
你们这流程太不完善了！
“……别慌，「苏生之辔」还在我这儿。”我把东西塞到阿魈手中，“来，你来施法试试。”
现在压力来到了降魔大圣这边。
他随手试了几种术法。
遗憾的是，没反应。
这种古老的事物，与当今的能量或许并不相通。
降魔大圣需要思考。
派蒙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啊？”
渊上溜得很快，“我去四周看看。”
这就很尴尬了。
总不能真要阿魈带着人飞上去吧？
旅途遭遇滑铁卢，我情绪有点低落。
当然如今的降魔大圣是很会看脸色的，手伸到双肩给按了起来。我的待遇很好。
派蒙只有羡慕的份。
渊上没多久回来了，脸色挺沉重的，不像有收获的样子。
我找了个地方坐着，朝他道：“你不是研究人员吗？现在给你发挥，趁现在多科普点东西吧。”
渊上想了会儿，就开口了：“白夜国有着三角崇拜的传统，他们认为白夜国乃是三个世界的交界之处：龙蜥界、人间界和虚无界。”
“虚无界？”这个词听起来就很奇怪，“这作何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世界的两种力量呗，深渊虚无界和元素龙蜥界原本就是在对抗，后来人们介入其中，才成为三足鼎立的局面。”
“三方力量交汇之处，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这里进入深渊虚无界呢？” 如果这里当真是某个通道，那我也不用急于一时去到上面了。
渊上忽然诧异看着我：“你想去深渊？可真是奇怪得很。”
“为什么奇怪？”我问。
“那不是个有生机的地方，甚至时间都不怎么会流动。”他回答。
派蒙来了兴致，道：“你很懂嘛。”
我吸收了一下他说的话，问他：“你跟着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不止一个勇者来取珊瑚，亚琉是每次试炼都会重生，但他自己却只能跟着我们一路解开封印，像是个读了很多理论，但第一次来的人。
见状他也不再隐瞒：“我是来寻找一本书，应该叫《日月前事》，记载了大日御舆建成之前的事情，据说那时大地上甚至没有神明行走其上。”
“这个书，唉……”我从包里找了出来，递到他面前，“在我这。”
渊上惊喜地拍手道：“太好了，看来我不用对你下手了。”
“下手？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派蒙正义道。
“就是被你们称之为咏者的读经士。”渊上坦然道。
“深渊教团的人？”派蒙边诧异问着边躲到了我们身后。
我把派蒙拉到身侧，暂且认为，没有必要一见面就动刀动枪。
因为他们是有意识，能交谈的。
而且，相比之前接触的，这个深渊教团的人有点傻……
至于书籍本身，我早就看过，没什么大秘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知识共享都做不到也有点太小气了。
渊上没回话，渴望地汲取着书本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看得专注，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提瓦特并未完成创生，世界如果要被创造，蛋壳必须被打破。法涅斯——原初的那一位——却用蛋壳隔绝了「宇宙」和「世界的缩影」。”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合上了书本，“可即便这样，似乎也不能证明众神和天空岛就是外来之物，但可证明他们并非创世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派蒙问。
“深渊虚无界，天之秩序管辖以外的地方。我们这些不被此世规则法度所容纳的外界之人，落入这个世界的第一站便是深渊，而深渊的力量则会将我们慢慢异化，最终失去意识成为提瓦特的魔物。那是我们的诞生之地，却也是我们的宣判之地。天空岛不给我们这些在深渊挣扎之人，生存的位置……”他嘶了一声，咬住舌头，生生停住了，“哎呀，学者的毛病又犯了，我是不该说这么多的。”
“总之我就想证明，天空岛才是外来者，所谓天理也不该存在，我们有活下去的权利。”
“好吧，对于你的目的我暂时没法理解，不过深渊……你能带我们去吗？”
他忧伤道，“在我们这些怪物身上，哪里都是深渊。”
我忍无可忍地把剑指向他，“你的青春疼痛文学到底是哪里学来的？伤感个什么劲啊？”
“好吧，不过，我们在没完成该做的事情前不会回到深渊。”渊上说，“但如果说你想更深一步了解深渊，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苏生之辔，你还记得它的作用吗？”他问。
“支配阴阳与晨昏。”
“所以用它去渊下宫的另一面看看吧。”渊上伸出三根手指头，前后晃着，“提示到此为止，就这么多了。”
三？三什么？
又搁这打哑谜。
“行吧，”我也不能勉强，“那说点别的吧，你既然是专门研究白夜国的学者，在你看过的历史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僵尸恢复到原来的身体啊。”
他眯了眯眼，“僵尸，那都多久没出现过了。”
随即又道：“如果只是要个新身体，做个魔偶也未尝不可，再把意识放入其中……”
“这不太好，我希望是个能成长的身体。”
渊上轻嗤一声：“心比天高。”
这话我刚过一遍脑子，还来不及生气，魈坐不住了，朝他投出了一枪。
我的气就好像中断了。
这口气，有人替我撑了。
渊上措手不及，往后避开，下意识变回了他在深渊教团的怪物模样。
整个人高大了好几分，头上也有奇奇怪怪的棱角，与当初层岩巨渊的司铎只有颜色的不同，他应当是操纵火元素的。
敢情你们还有团服！
渊上站得很远，声音大了些：“哎呀，他怎么这么暴躁呀。我说的也没错呀，你这样的想法跟我们教团想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啊，不如加入我们，还能帮你。”
“不加。”我不耐烦道。
感觉没有危险，他变回了人形模样，戏谑道：“你还真是招人喜欢。”
这下魈又不高兴了。
“好好说话。”他呵斥道。
渊上便好好地看了魈许久，疑惑道：“一直没问你身边这位是何方神圣？这跟我收到的消息不一样啊，你身侧不是只有一个战斗力比野猪还弱的小朋友吗？”
派蒙不忿：“我现在比一百个野猪还强。”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该更新你的消息库了。”我说。
“好吧，不回答算了，我不跟你们闲聊了，我想找到的也找到了，我走了。”
我赶忙问：“等会！你是知道怎么出去的？”
却一直没说。
他又变回了深渊怪物的模样，“我自然是能出去的，但是我只能自己走。”
“不是我不厚道，正常的路径怎么出去我还真不知道，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能出去用的也是深渊的力量。”
“后会有期哦。”说完他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故事发生在八重堂。
本只是路过，可就那么一瞥，派蒙敏感地发现曾经八重堂门口立着的希娜小姐立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两个她十分熟悉的外形。
这两个立牌在八重堂旁边低矮的自选货架上，样子倒不是我们，反而像是两个人演了旅行者和降魔大圣。
派蒙不悦地先行了一步，“我们去问问吧！为什么没有我的立牌！”
“因为没有人看恋爱小说的时候喜欢看到电灯泡。”在货架旁的荒谷小姐答道。
我们跟在了派蒙后头。
“啊，你是旅行者吗？”她视线转到后来的魈身上，激动了起来，“难道这就是……这就是……书里的降魔大圣？”
我赶忙道：“不是，我们是在cosplay。”
她狐疑地看了看我们，再看了看派蒙，心里有了想法：“放心吧，我不会到处说的，你肯定是旅行者，虽然好像比我上次见过的老了点。”
？会不会说话？老？我只是……长大了一点点啊！
“还有刚才问我的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小飞蒙啊，虽然也并没有在飞……”
派蒙对于被叫错名字或被取奇奇怪怪的外号这件事，竟然有些免疫了，也不挣扎，也不反驳。
她痴痴地继续评价，“这位降魔大圣，简直比那位社奉行的神里大人还要好看。”
“别别别，”我伸出手制止，“可别踩一捧一啊。”
虽然在我眼里我们阿魈确实是最好看的，可我能这么说，那也是手握“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理由。
“哎呀不好意思啦，之前锁国那么久，开放交流之后，我第一次见长得这么俊俏的璃月人。我第一时间就想到那位大人了，失态失态。”
听她这么说，心里骄傲还是有的。
犹记得砂糖也夸过魈的。
我轻轻哼了声，“不说这些……我就想问问，这个立牌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最开始这个轻小说只有一个小版面，后来渐渐地有了些读者，前些时日，我便策划了一份单独的报刊作为小说的载体发布。一周一期，就叫‘旅行者与降魔大圣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又名荧魈恋爱周报。”
呃……怪土的……
还有我们的名字版权能随便用的吗？
她继续说：“就这样，慢慢地，看的人变多啦，长期以来一直守护着一方土地的伟大仙人和异界超主动旅行者的故事是多么令人动容啊，八重宫司大人就安排了一对立牌放在门口，磕到的人心情都会变好呢。”
派蒙无奈道：“神子真是好会利用一切资源呢。”
“截止到目前，已经有……我看看，”荒谷拿出身后的小册子，“506位朋友订阅了这份专属的恋爱报，有些是邮寄的，有些现场取的，你看这，”荒古小姐指了指书刊货架背后订着的一大张海报，“这就是来八重堂当场拿更新的报纸时在海报上留言的朋友，现在留言都89条了，一张海报都写满了读者对这个故事的期待和对你的鼓励呢。”
“哇，所以这么多人都在看旅行者和降魔大圣的故事？”派蒙很期待地问。
“是的呢。”荒谷也充满期待地回答。
我觉得挺神奇。
还记得当初，八重堂除了神子以外，其余的编辑都不喜欢我写的破东西。
现在门口摆着代表着我俩形象的立牌。
还有了读者啊，真好啊。
多亏他们啊。
不过，他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人，却要以恋爱小说这种方式被人知晓……
我挠了挠阿魈的手心，不知道他有何感想。
感受到我的意图，他扭头看了过来，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
就这年纪，这经历，很多东西已经不是看淡了，而是根本懒得看。
于是我也安心了。
我抄起一份来看，寄过来的最新一期……才更到第三十章而已。
受制于环境条件，都是手写的，更新实在是没那么快。
右上角还有一个小标志，每份售价，5000摩拉。
“卧槽，”我一下火气上来了，“我一分稿费没收，你们好意思收读者钱？”
荒谷呵呵两声，“哎呀，报刊排版、打印、材料这些都是有成本的啊。”
“可它不就一张纸吗？”派蒙说。
“……5000摩拉其实很实惠的，”荒谷岔开话题，“说起来我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来稻妻，不如我给你们拍张照，下回报刊更新之时，将这照片放在上面？”
要不是有正事在身我真想好好理论理论，但想到真的争起来可能就没完没了，还是选择回答她此刻的问题：“不妥吧，神子既然将立牌做成与我们全然不相像的样子，就是不想给我们造成困扰，如果我们拍了照放在报纸上，哪怕解释说我们只是扮演角色的演员，也会有人代入的。”
“哦……”她低下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我选了几本新书，打算回去了带给钟离看，丰富一下他的生活，表演一下什么慈什么孝，离开前荒谷道：“那这个海报，本来也是要寄给旅行者的，既然你到此处了，不如一并带走吧。”
“嗯，我会收好的。”
这是个好东西，哪怕很多留言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至于渊下宫的景象，整体环境偏黑，水域蛮多，虽然也有植物，但不太有生机。
用月浴渊之钥打开机关，便是渊下宫隐藏着的巨大文明遗迹。
有保存得还行的，也有已经废旧得不成样子的。
我们朝着中央前进着，抵达了一个建筑物的内部。
“那里，”派蒙指着二楼，“有个人诶，我们快去问问吧。”
此人戴着个眼镜，有那么点儿书呆子的气质。
“你好。”派蒙朝气蓬勃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那人客气道，“这么光明正大……所以你们就是这次摘珊瑚的勇者吗？”
“什么珊瑚？”我问。
派蒙朝我答道：“你忘啦，之前珊瑚宫有位巫女小姐曾拜托我们取珊瑚枝举办「海祇御灵祭」，不过后来你一直没动身。”
此话一出，我忽然有点惭愧了，“那……她们应该找别的人帮忙了吧。”
“应该是的，但不论是「海祇御灵祭」还是此处的试炼并不是只能开启一次，每次开启，都会有新的勇者取走血枝珊瑚。”他解释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渊上，是前来帮忙的调查研究人员。”
“可我们不是来……”
派蒙急忙打断我道：“你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走，也没有地图，就跟着试炼前行吧，说不定，会有很多好东西呢。”
于是渊上开始了他激昂中带着抓马的简介：“白夜国，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名字，幽冥的无光之界，常夜中，罪孽积堆又被涤净后的真色——白夜之国。这里是白夜国的图书馆，白夜国的子民被海祇大御神所救，全部搬到了海渊之上，渊下的一切就被封存了。”
他把目光和手都指向了中心的光亮处：“太阳之车，为常夜带来了光明。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有着‘太阳之车’之称的大日御舆。就让我们一同探寻白夜之外，常夜之下的秘密吧……”
麻蛋，这情绪，这台词，是搁这整啥宣传片呢？
此处省略渊上导游版的千万字讲解。
我翻了个白眼，没什么站样的靠在了魈身上，派蒙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听着，到后来插了个空提起自己的小剑，不耐烦道：“所以……到底怎么走？”
“……这就走。”他立马收住话头。
这渊上也着实是个人才，能把派蒙都弄急了。
大日御舆内部比起外面显得有活力得多，底下是流动的水池，边上还有瀑布，走上楼梯，在高处便见到了能转换常夜和白夜的机关，启动机关后，整个渊下宫的环境都变成了黑夜，而一个幽灵样的影子也随之出现了。
派蒙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差点掉下楼梯，还好阿魈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
“科普时间到！”渊上没心没肺道，“白夜国因其幽冥之特性，会出现过去残念的投影。那一刻的人格会被保留下来，甚至能跟你对话。”
“这种强烈的情绪，会被认为是常世之罪。也称‘罪影’。”
强烈的情绪……
七七临死之际大概也有着某种强烈的情绪，但她可就成了僵尸。
哎，提瓦特种族好多啊，实在是太混乱了。
“看来勇者已经到了……”影子开口说话了，“啊，不行我有点紧张，容我酝酿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影子背过身去激动地喊了起来。
他平复了挺久，再次转过来与我们面对面，装出了深沉的模样，“你好，我叫亚琉。”
“我负责传达试炼的下一步指示，复原「苏生之辔」，展示白夜之王权。”
“什么是「苏生之辔」？”派蒙配合地问。
“意思是支配黄泉归来之物的缰绳。持此物者，能支配阴阳与昏冥。”
支配阴阳？那这「苏生之辔」听起来像是个好东西。
他给了我们地图，并标注了「苏生之辔」的三个碎片所在位置，又叮嘱道：“常夜状态下，你们在路途中可能会见到很多常世之灵，但由于「知罪则无罪」的法则，请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是残影，否则他们会消失。”
我还是不能理解：“这什么常世狗屁之神，还非要给人送个罪名，把那刻的人格留下？”
亚琉慌道：“可不敢诋毁神明，他这么安排自有其道理，过去未来，也因此能够留存，留下的罪影也只是某一刻的人格，我只是过去的残影，真正的我，应当圆满的过完了一生吧。”
抱着一肚子疑惑，我们还是先去了常夜灵庙、蛇心之地、狭间之街找齐了碎片。
亚琉将「苏生之辔」复原，打开了御舆之下的空间，那是深海龙蜥所在。
从深海龙蜥身上取得血枝珊瑚并不是难事。
可取完后，回大日御舆的道路却并没有打开。
派蒙抬起头，摸了摸脑袋，讪讪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问怎么上去啊？”
你们这流程太不完善了！
“……别慌，「苏生之辔」还在我这儿。”我把东西塞到阿魈手中，“来，你来施法试试。”
现在压力来到了降魔大圣这边。
他随手试了几种术法。
遗憾的是，没反应。
这种古老的事物，与当今的能量或许并不相通。
降魔大圣需要思考。
派蒙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啊？”
渊上溜得很快，“我去四周看看。”
这就很尴尬了。
总不能真要阿魈带着人飞上去吧？
旅途遭遇滑铁卢，我情绪有点低落。
当然如今的降魔大圣是很会看脸色的，手伸到双肩给按了起来。我的待遇很好。
派蒙只有羡慕的份。
渊上没多久回来了，脸色挺沉重的，不像有收获的样子。
我找了个地方坐着，朝他道：“你不是研究人员吗？现在给你发挥，趁现在多科普点东西吧。”
渊上想了会儿，就开口了：“白夜国有着三角崇拜的传统，他们认为白夜国乃是三个世界的交界之处：龙蜥界、人间界和虚无界。”
“虚无界？”这个词听起来就很奇怪，“这作何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世界的两种力量呗，深渊虚无界和元素龙蜥界原本就是在对抗，后来人们介入其中，才成为三足鼎立的局面。”
“三方力量交汇之处，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这里进入深渊虚无界呢？” 如果这里当真是某个通道，那我也不用急于一时去到上面了。
渊上忽然诧异看着我：“你想去深渊？可真是奇怪得很。”
“为什么奇怪？”我问。
“那不是个有生机的地方，甚至时间都不怎么会流动。”他回答。
派蒙来了兴致，道：“你很懂嘛。”
我吸收了一下他说的话，问他：“你跟着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不止一个勇者来取珊瑚，亚琉是每次试炼都会重生，但他自己却只能跟着我们一路解开封印，像是个读了很多理论，但第一次来的人。
见状他也不再隐瞒：“我是来寻找一本书，应该叫《日月前事》，记载了大日御舆建成之前的事情，据说那时大地上甚至没有神明行走其上。”
“这个书，唉……”我从包里找了出来，递到他面前，“在我这。”
渊上惊喜地拍手道：“太好了，看来我不用对你下手了。”
“下手？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派蒙正义道。
“就是被你们称之为咏者的读经士。”渊上坦然道。
“深渊教团的人？”派蒙边诧异问着边躲到了我们身后。
我把派蒙拉到身侧，暂且认为，没有必要一见面就动刀动枪。
因为他们是有意识，能交谈的。
而且，相比之前接触的，这个深渊教团的人有点傻……
至于书籍本身，我早就看过，没什么大秘密，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知识共享都做不到也有点太小气了。
渊上没回话，渴望地汲取着书本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看得专注，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提瓦特并未完成创生，世界如果要被创造，蛋壳必须被打破。法涅斯——原初的那一位——却用蛋壳隔绝了「宇宙」和「世界的缩影」。”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合上了书本，“可即便这样，似乎也不能证明众神和天空岛就是外来之物，但可证明他们并非创世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派蒙问。
“深渊虚无界，天之秩序管辖以外的地方。我们这些不被此世规则法度所容纳的外界之人，落入这个世界的第一站便是深渊，而深渊的力量则会将我们慢慢异化，最终失去意识成为提瓦特的魔物。那是我们的诞生之地，却也是我们的宣判之地。天空岛不给我们这些在深渊挣扎之人，生存的位置……”他嘶了一声，咬住舌头，生生停住了，“哎呀，学者的毛病又犯了，我是不该说这么多的。”
“总之我就想证明，天空岛才是外来者，所谓天理也不该存在，我们有活下去的权利。”
“好吧，对于你的目的我暂时没法理解，不过深渊……你能带我们去吗？”
他忧伤道，“在我们这些怪物身上，哪里都是深渊。”
我忍无可忍地把剑指向他，“你的青春疼痛文学到底是哪里学来的？伤感个什么劲啊？”
“好吧，不过，我们在没完成该做的事情前不会回到深渊。”渊上说，“但如果说你想更深一步了解深渊，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苏生之辔，你还记得它的作用吗？”他问。
“支配阴阳与晨昏。”
“所以用它去渊下宫的另一面看看吧。”渊上伸出三根手指头，前后晃着，“提示到此为止，就这么多了。”
三？三什么？
又搁这打哑谜。
“行吧，”我也不能勉强，“那说点别的吧，你既然是专门研究白夜国的学者，在你看过的历史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僵尸恢复到原来的身体啊。”
他眯了眯眼，“僵尸，那都多久没出现过了。”
随即又道：“如果只是要个新身体，做个魔偶也未尝不可，再把意识放入其中……”
“这不太好，我希望是个能成长的身体。”
渊上轻嗤一声：“心比天高。”
这话我刚过一遍脑子，还来不及生气，魈坐不住了，朝他投出了一枪。
我的气就好像中断了。
这口气，有人替我撑了。
渊上措手不及，往后避开，下意识变回了他在深渊教团的怪物模样。
整个人高大了好几分，头上也有奇奇怪怪的棱角，与当初层岩巨渊的司铎只有颜色的不同，他应当是操纵火元素的。
敢情你们还有团服！
渊上站得很远，声音大了些：“哎呀，他怎么这么暴躁呀。我说的也没错呀，你这样的想法跟我们教团想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啊，不如加入我们，还能帮你。”
“不加。”我不耐烦道。
感觉没有危险，他变回了人形模样，戏谑道：“你还真是招人喜欢。”
这下魈又不高兴了。
“好好说话。”他呵斥道。
渊上便好好地看了魈许久，疑惑道：“一直没问你身边这位是何方神圣？这跟我收到的消息不一样啊，你身侧不是只有一个战斗力比野猪还弱的小朋友吗？”
派蒙不忿：“我现在比一百个野猪还强。”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该更新你的消息库了。”我说。
“好吧，不回答算了，我不跟你们闲聊了，我想找到的也找到了，我走了。”
我赶忙问：“等会！你是知道怎么出去的？”
却一直没说。
他又变回了深渊怪物的模样，“我自然是能出去的，但是我只能自己走。”
“不是我不厚道，正常的路径怎么出去我还真不知道，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能出去用的也是深渊的力量。”
“后会有期哦。”说完他一下子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