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上走后,我就提议一起对着「苏生之辔」施法。

    在排列组合了很多次之后,它竟然有了反应。

    然后场景不断消融,变换,最终身处的环境更为黑暗,不过比刚才又丰富了很多。

    我整体打量了一遍,“这附近建筑,看起来跟渊下宫是一样的。”

    魈看了看周围,“给我的感觉,和层岩巨渊底下很像。”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似乎,更类似于投影?”

    不知道这对话触动了派蒙哪根神经,她凑到了我们中间,一边牵住我,一边牵住魈。

    “你们把我拉好了,绝对不能跟我分开哦。”

    “你怎么回事,突然粘人?”

    派蒙没回话,有种怕我们丢下她的感觉,拽着不放手。

    但漫无目的的行走却并不是长久之计。

    派蒙累了,我们搭起了帐篷,供她在内休息。

    帐篷外点着篝火。

    接着我很后悔,渊上这故作神秘的给个三,我们又为什么要配合思考啊?直接打一顿问不就得了!

    当事人现在悔不当初!

    而且想到当初迪卢克老爷在倒转城市中毫不犹疑的一剑,把渊上的同事就这么干掉了,我却这么怂,忽然不安起来。

    我朝锅里扔了点食材,“阿魈,你说我们该不该放过渊上?”

    “你问我?”他微微诧异,“我也没法回答,我很少思考放不放过的问题。”

    “可就这么让他走了,万一……他出去害人呢?”

    他想了想道:“这是你的旅途,你要相信你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对的?可是我做的错事好像也不少,都是因为自己不安分,虽然现在往回看,是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可但凡有个节点我真没了办法,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我越想越沮丧,“尤其是想到上回害你陷入沉睡,我就不是特别敢盲目相信了。”

    “效果挺好的。”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刚想问你在说什么啊,他就开始模仿一个人说话的语气:“试试吗?试试吧,不试白不试,效果不理想以后不试了。”

    我意识到这是哪里来的句子,我压低声音:“干嘛啊,重复这话……”

    多尴尬啊,那事儿过去也有段时间了,盛情相邀还要被拉出来溜一圈。

    难道你现在说效果好是想试了?

    他看着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想告诉你,关于你想做的一切,都不要害怕。”

    “就像当时的你一样。”

    我露出了个迷惑的表情。

    他继续道:“希望你一直都能像当时的你一样勇敢。我喜欢你的勇敢和善良。”

    “害,”我又是甜蜜又是苦涩,“但这换一种说法,也完全可以说是鲁莽和圣母诶。”

    “怎么会?你没有不计后果,没有因为自己的善良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原谅不该原谅的人。”

    我刚想反驳,他就精准堵住我能说的话:“至于我,是因为你并不知道后果,就更不能提设想的问题了。再者,祸兮福所依,这件事,我一直认为我十分幸运。”

    “你怕在不知情中给人带来伤害我能理解,但不必因此束手束脚,万事有我。”

    我苦恼地把脑袋埋进了魈的脖子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有种感觉突然很强烈,就是,人有时候可能并非是完全喜欢自己的,明明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但毫无办法。这些性格如果换在别人身上,可能就会很讨厌这个人,只不过要我多讨厌自己那又不太可能。”

    他轻轻拍着我:“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想一想,你会做出的选择,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所以爱有你的这个世界,所以也愿意帮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更愿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我脱口而出的话,让我惊觉原来我早给自己的举动找到了动机。

    可这跟我毫无规划的现状却也不矛盾啊。

    他畅快道:“你看,原本我还有些不是滋味,别人要你帮忙,你都不会拒绝,现在你倒是给了个无法辩驳的理由了。”

    这我倒是不曾料想过,跟他确认:“帮七七也会这么想吗?”

    “会,”他坦诚道,“为了她来渊下宫,假若我不与你一起,当时你又有怨气,怕是一人也会前来。”

    我解释,“你不知道我那段期间多害怕,但是我没法跟人说,说了也没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我的害怕。可是七七当时的举动……挺贴心的,虽然她什么都没多说,甚至可能没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让我很感动。”

    他端着架子看我,不说话。

    我捂住半张脸道:“怎么了?一直看我,我毁容了啊?”

    魈摇摇头:“怕你接下去该说出要以身相许之类的话来。”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站起来拉开帐篷一角看了看里面的派蒙,已经睡熟了,外面只有篝火上木柴燃烧的响声。

    我们动静很小地填饱了肚子。

    然后复刻了在矿底之时的场景,坐着聊天。

    “照渊上的意思,深渊魔物都是其他世界闯入又不被此世接纳的人吗?”对于他说的这点,倒是最让人在意的地方。

    他答道:“可能吧,不过亦不可全然轻信他人。”

    “你知道这一点,会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什么想法?”

    “就是类似于‘啊,原来我解决的都是一些无辜的生命啊’的那种感觉。”

    “不会,”他回答地很干脆,“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很无奈,但你得记得,戴因曾说过,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不能为了一点怜悯反过来害了当世之人。”

    我皱了皱眉,又听他继续道:“我不可能去否定过去,不可能在出手前还纠结这魔物曾经是不是人类。但凡对曾经丧命在我手下的那些生物有一点怜悯,未来就不能做到利落地出手了。所以我不会有这种想法。”

    魈慢慢地放缓了语调,“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心软犹豫,但我不能,所以你遇到下不了手的时候,就叫我来。”

    见我不回话,他犹豫问道:“听起来是不是很残忍?”

    我反应过来,赶忙道:“不是不是,我是难以避免会去想,世界的运行规则到底怎么样的,如果我不够幸运,也可能成为枪下亡魂啊。”

    经历、看法、环境的不同。我都能理解,只是我自己还做不到那么杀伐果决而已,哪怕有一天他拿枪指着我我都不会觉得他残忍的。

    后来我发现我可能是有点乌鸦嘴在头上的。

    而这些沉重的问题,越想就会越入迷。

    “还有书本里说的,创生,让我想到一个听过的神话,叫盘古开天辟地。”

    “宇宙混沌一片,是盘古分开了天地。”

    “不过如果真的是那么多人成为了深渊魔物,就似乎又跟天地是不是分开的没什么关系了,反而有点像宇宙之□□享同一种资源,我看过一出戏,戏里面就是有个紫薯精,认为宇宙人口膨胀,非要消灭掉宇宙半数人口,才能达到平衡,这样剩下的人才能好好生活,听渊上的描述,就让我想到了那个紫薯精的想法。”

    他忍俊不禁问道:“紫薯精?还会有这种东西?你以前世界还挺奇特的。”

    “你怎么把重点放在这了?我这不是想说的生动形象点吗?其实紫薯精就是个外星人,哪怕现在来了我们这,说不定也得成为深渊魔物,我提这些,是想问你有什么想法?”

    “你讲的有道理,够清楚,还要我讲什么?”他这么问着,又骤然失笑,“是你说把动脑子的事情交给你的,我也没你聪明,哪怕说了也不一定说得清楚。”

    我骄傲道,“脑子不用会迟钝的,我还是很喜欢动脑这种能感受到存在的行为的。”

    他凑近了点问:“你是在说我没脑子吗?”

    我笑意更甚,“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恋爱中的人如果就这么看着对方笑着,有点想法就该“嗞嗞”冒头了。

    哪怕在这种鬼地方挺不合适的。

    我挪到他面前,眯着眼睛:“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啊。”

    他这一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很难怀疑你不是在用美男计。

    我坐到他腿上,意有所指道,“派蒙在睡觉。”

    “嗯?”

    “我都送到你面前了,主动点。”

    给我亲一口。麻溜的!别憋着了!

    他缓缓地凑近,亦缓缓地双唇相触,我搂紧了他,愈发忘我。

    这画面本应该是美如画的。

    如果没有派蒙那句“我的妈呀”出现的话。

    她捂住眼睛,“你们就不能忍忍吗?”

    我别开脸,瞬间好惭愧啊,影响太不好了。

    “魈,”派蒙大叫,“她这样就算了!你怎么能由着来呢!”

    被教育的仙人诧异地看着派蒙,在想是不是自业障消失后太过于和善了,好几秒后才轻描淡写道:“你便当没看到吧。”

    派蒙自顾自嘀咕:“看都看了,还怎么当没看到啊。”

    “你都醒了,吃点面吧,我去研究下。”我换上正事专用脸,在派蒙进餐的时候掏出亚琉给的地图,指着边界各方三个点,“我刚突然想到,渊上指的三应该是这三块地方,毕竟渊下宫是三方力量交汇处,庙这种称呼应该是人类活动才有的痕迹,蛇心之地更像龙蜥界的领域,那我们如果想去深渊虚无界,往狭间之地去,理当更能接近。”

    所以次日我们就朝着狭间之地出发了。

    派蒙还是紧紧跟着我们,大概手一直被拉着确实不够舒服,魈挣开了派蒙的手,与她道:“放心吧,这里很平静,若有危险,我会察觉。”

    派蒙恋恋不舍地转为抱我大腿。

    走着走着,我们登上了一个与深海龙蜥所在处很像的有着三角标志的平台。

    “还是没有光,我们能不能出去啊。”派蒙郁闷问道。

    “能,肯定能,”我笃定地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现在可别给我怕啊。”

    她扬了扬头,“我是见过世面的。”

    “见过世面你松手好了。”我跟她杠着。

    派蒙果真松了手,但下一秒,在她所站的平台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坑洞,她没防备地坠落,瞬间被吞没消失不见。

    我下意识就想跟着下去,可洞闭合地很快,差点腿都要跟身体分开,还好魈把我拉得远远的。

    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得机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刚放开她,她就,她就……”

    “你先别着急。”

    我深呼吸了几下,“可那是派蒙啊,她甚至可能都没有自保能力。”

    “你想想,这样突如其来的通道更像是有意识操纵的,如果是无差别的我们三个都会被吸入,所以派蒙暂时不会有事。一定有原因,先不急,好吗?”

    他慢慢安抚道:“你说过的,要做我们之间那个动脑的人,对不对?所以你不能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倒也没有特别不冷静,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是一个人,这种情景下我就会下意识想到阿魈在呢,他就在我身边呢,然后给自己一种我不够淡定也无妨的心理状态。

    而且,太突然了。

    我喃喃道:“可是,为什么要抓走派蒙呢?她就只是个吃货和财迷啊。”

    他沉默了下才道:“有可能,是为了让我们留在此处。”

    我闻言一惊,“能带走派蒙却带不走我们吗?不能直接一点吗?”

    “你知道,世界各地,都有很多异象,或许只有依赖特殊的空间,才能促成一些接触。”

    是的,提瓦特最普遍的异象就是地脉异常,但我们所经历的显然比那些更不一般。

    我低头看着那个被合上的坑,道:“可从我来这开始,我就一直跟你待在一起了。之前认识的人,也好些都还没见过,我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那便不想了,继续前进吧。”

    我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向东北方向。”

    走了一会儿后,一个很空灵的青年声音忽然出现,这声音飘荡在空气里,虚无缥缈的,就跟仙境一样。

    “阿魈,”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我好像幻听了。”

    “不是,”他反握住我的手,“我也听到了。”

    那声音并不熟悉,不是我认识的人。

    但我们在犹豫,凭什么相信他。

    “听他的。”这个声音……倒比较熟悉。

    魈停下了脚步,“浮舍……”

    他们有模糊的影子出现,比罪影还要模糊,实在也看不清样子。

    “你在哪里?”魈问。

    浮舍低低地笑了声,“我也想告诉你,但我没办法说出来,这里的人,都没办法说出自己在哪里,这是一种诅咒。”

    “那你现在是人吗?鬼吗?”我问。

    “这我同样没法说。”

    这样的接触非常短暂,影子的边缘完整的形就维持了两三秒就开始渐渐溶解了,我抓紧时间问:“派蒙呢?是你们带走的派蒙吗?”

    “不是,是我们都无法掌控的力量带走的那个小家伙。正是因为他动用了力量,我们才阴差阳错能够交流。”

    “我们感觉得到,东北方向的异常,那里有很不寻常的能量。”另一位青年说。

    “你是?”

    被cue的影子动了动,没说自己是谁,反倒问:“你可认识枫原万叶?”

    “认识。”

    “他近来可好?”

    “挺好的。”坐船的时候见了一面,还教了派蒙吹叶子。

    “哦,那便好了。”

    “不是,这对话好没营养,你们没什么能提醒我们的吗?”我有点不客气地问,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两个影子对视了一眼,青年说:“我们是想,但说不出来啊。”

    魈接着问浮舍:“这样的存在,你愿意吗?”

    “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浮舍叹了口气,“金鹏……魈,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好好地,我只希望你能做到这点,那些缠绕着你的都抛下吧。”

    “我已经……”魈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声音和画面很快都消失了。

    他停留在原地。

    我看着不太在状态的魈,出声安慰:“现在你大可不必再担心他了。”

    他疑惑地转头,看了看我。

    “一路走来,你总是上阵杀敌,有些事情你可能没特地了解过,温迪曾说过,每一位「神之眼」的拥有者,都是有资格成神的人,拥有登上天空岛的资格。可现在提瓦特的天地,被隔绝了。他在天空岛到不了大地,同样我们也没办法自由地出入天空岛,或许去了就回不来了,他不能说出口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那我其余的哥哥姐姐呢?”他带着希望问,却莫名让我感受到破碎感。

    浮舍最后身处的环境很特殊,他自身的死亡也是为了保护提瓦特免受深渊侵蚀,这种心态我们俗称为伟大。

    这才获得了天空岛的认可。

    大概能够登上天空岛的原神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成就。

    而其他三人的死因,都是为了反抗。

    天空岛怎么可能让他们……

    我相信他知道结果,却还是要问,要听从我口中说出的想法。

    为什么呢?

    “阿魈,你知道怎么保持勇敢吗?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说出这话我才意识到,他们离开了这么久,他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正是因为此刻突然又抱着希望才会对着我问出这一句。

    “你见过那么多世界,也编不出一个理由的话,是不是真的就没什么可能了?”

    “等等,”我走到他面前,认真道:“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设定,他们可能意识被救下了,植入了别的身体或是机器,这是科幻;他们也可能投胎了好几次,做了普通的人,幸福而平凡的过完了好多种人生,这是转世;他们也可能,化作风,化作雨,化为仙灵在山林溪涧,这是守护。你愿意相信哪种?”

    他心里的这一点柔软,我同样想守护。

    阿魈释然地笑了出来,“这样,就都很好。”

    我们照着所指,来到了东北处,在边缘水池之上,有着在这个世界熟悉的紫色黑洞。

    在略带绚丽的黑洞面前,我扣住魈的手,呼出一口气,“我们肯定得去的,对吧?”

    哪怕前路茫茫。

    我们就像是站在世界边缘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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