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舒谌前脚刚走,白晚珩后脚便满面春风地跨进门来:“那猫你不是宝贝得紧吗?怎么这便送回去了?”

    “人家三皇子来要了,我还能不还不成?”白晚忆停下了去小厨房觅食的脚步,狐疑道,“你这是大清早去干什么好事了?乐成这样?”

    “那我可是干了件大事。”白晚忆给自己慢悠悠斟了杯茶,便故意停下了话茬,晾着已经跟着他的脚步进屋来的晚忆。

    得,又是这副要人求他贱兮兮的样子,晚忆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没好气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饿死了!”说罢转身便走。

    见晚忆懒得搭理自己,白晚珩悻悻放下茶杯,撩起衣摆坐下,“好好好,我说。”

    “今早我去找蓝舒隐了。”

    “蓝舒隐?你找他作甚?”

    自从蓝舒隐把他们强留在宫中后,便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先前说什么要好好找晚忆叙旧,统统都是放屁。

    “他一直不来漪兰宫,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今早寅时我旁边敲响了他寝殿的门。”

    晚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寅时?兄长你脑子没泡吧?这个点儿公鸡还没起呢!”

    “我自然知道,这不蓝舒隐也没起嘛。我睡不着,自然也不能叫他好睡了。”

    晚忆抽抽嘴角,敢情昨晚兄长从三娘那里回来之后就琢磨着要折磨蓝舒隐了啊,男人心海底针啊……

    “我拉着他去了宜畅园。往年比武你也知晓,举办国总要拿出赏给前三甲的彩头来博得众人眼球。据梧桐说,这彩头,便锁在宜畅园中。”

    “那今年的彩头是何物,兄长可知晓?”

    “这我不知晓,但坊间有传言,星宇寻到一件可使万民敬仰,万军退避的奇物。”

    “不过是些哄小孩子的把戏,兄长这也信?”

    “天赋神力,操控民意,自然是不信的,但坊间流言者众,并非空穴来风。”

    晚忆忽地想起头天到金陵时满堂春中二人的对话,“这流言传播甚广,想必是有人背后操纵,也许这就是这么多人齐至金陵的原因。”

    白晚忆点点头,“所以我便去找蓝舒隐打探这宝物的下落。”

    “那你是怎么打探的?又打探到什么了?”晚忆剥了颗花生丢进嘴里。

    “这宜畅园,乃是星宇皇室百年前修建,耗费匠人三万,料材无数,历时两年才完工,占地三千亩。其间有一座慧宣古塔,据说是星宇皇室的藏宝阁,但进去的人却均严不曾得见宝物。而塔外奇花异草无数,皆为百年来历任皇帝从各地搜集而来,形色昳丽,乱人心志。”

    “所以?”

    “所以,我不过是叫蓝舒隐陪我在宜畅园走了五个来回,让他讲清了其间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的来历和喜好,有些他不知晓的,说下次讲与我听。”

    “……无聊。”可能他不是不知晓,是实在又困又累懒得搭理你。

    白晚珩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起码我们已经确定,那慧宣古塔确实便是皇室的藏宝地,而这次会武的彩头,也藏在那里。”

    “那这彩头到底是什么?”

    “不知。”

    “……得了,吃饭去了!”

    ……

    临近中元节,金陵城街道上已经卖起了河灯,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竟是与元宵节的花灯不相上下。金陵会武马上也要在中元节后举办,金陵城更是热闹非凡,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这日,白晚忆早早便起身洗漱。白晚珩诧异:“今日怎的如此勤快,往日日上三竿都不见你起来。”

    “我昨日收到秋允姐姐的传书,说她与秋书哥哥今日到金陵,星宇皇室要办接风宴,我自然得早早准备了。”晚忆用湿毛巾擦拭着脸颊,漫不经心道。

    “在我面前便罢了,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唤她五公主罢,莫要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嚼舌根子,说白氏与皇室走得太近。”白晚珩帮着淡月把早饭摆在桌上。

    “嗯。”晚忆点点头,洗好脸坐到桌边和兄长一起用早食。

    “对了兄长,过几日中元节,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晚忆捏了个小笼包,腮帮子鼓鼓囊囊。

    白晚珩喝着白粥,应道,“往年都要跟随父亲祭祖,今年身在星宇……便免了吧,父亲应当不会怪罪。”

    “我听说淡月金陵这边中元节要放荷花灯,兄长你想不想去啊?”

    “既然你想去,便陪着你去罢。不过说好了……”

    “我知道的,兄长,好好跟着你不能乱跑嘛,不过……能不能叫上秋允姐姐一起啊,对还有蓝舒谌,他也一起吧。”

    白晚珩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和三皇子关系这么好了?”

    “就是去看傲雪的时候,蹭过人家几顿饭,总要……”晚忆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请回来的嘛,兄长不也说他是好人嘛,与君子交,这不是好事嘛。况且,兄长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拉拢他。”晚忆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帮你。”

    “好,那便一起吧。”白晚珩放下筷子,净了净手。

    兄妹两人稍歇片刻便出门,随着前来引路的宫人前去赴宴。

    说是会武前的接风宴,更是两国皇室会面的宴会,所有参加会武的世家皆须在这日赴宴,身在宫外的白氏子弟也被人引进宫来。

    蓝舒谌同蓝舒隐一起在昭阳宫外接待宾客,今日来赴宴的世家,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上百家,蓝舒谌和兄长自卯时便候在了门口。

    白氏一行人,领行人一抹浅云色,一抹玉頩色身后跟着白衣飘飘的数十人,徐步走向昭阳宫,今日宴会,众人皆没有佩剑,当真翩翩公子。不同于上一次,晚忆觉得这次带着师弟师妹们来昭阳宫赴宴,更是有雪浪众人做伴,简直是扬眉吐气。

    蓝舒谌远远地便看见了白氏的人,目光里却只是那个玉頩色的身影,随着她的走动,发髻闪烁,裙摆飘扬。“玉色頩以脕颜兮”,蓝舒谌脑海中只剩这一句诗。

    晚忆自然也看到了宫门口站着的两人。蓝舒隐仍然是那张扬的明黄九蟒袍,可这蓝舒谌却也奇怪,一身月魄色衣衫显得和他的皇子身份格格不入。

    “雪浪国龙城白氏,前来参加会武接风宴。”

    行至昭阳宫门口,众人互相行了礼,寒暄了几句便踏入宴会厅。

    殿中富丽堂皇,琉璃盏,白瓷碗,宫女伶人来来往往,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又华贵又荒凉。

    雪浪国各大世家还未到齐,晚忆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揪着金丝桌布上的流苏,转头看看兄长,却只见他半垂着眸子,正与疏雨低声说着什么。晚忆手托腮,四指轻敲着桌面,她喜欢和朋友聚会,但却最烦这种钩心斗角,你来我往话里有话的鸿门宴,坐在这儿只让她屁股疼,最重要的是,东西也吃不了多少,奈何人活在世,不得不屈服啊!

    忽地,晚忆似是看见了什么,两眼放光,“秋允姐姐!”可算见着了个熟人,晚忆蹦起来急忙朝来人走去。

    “秋云姐姐,我可想死你啦!”晚忆自然地挽起了鹅黄色衣衫女子的胳膊,凑在她耳边悄悄道,“你都不知道,星宇这个奇奇怪怪的皇太子非要把我和兄长留在宫中,可把我憋坏了……”

    君诗涵笑着捏了两把晚忆的小脸蛋,“是吗?那这次金陵会武,我帮你教训他!如何?”

    晚忆嘿嘿笑了两声,“秋允姐姐最好啦!不过我可不能给秋允姐姐添麻烦……我自己去教训他!”晚忆悄咪咪地说。

    对了秋允姐姐,后日中元节我们一起去放荷花灯吧!”晚忆凑到君诗涵耳边,“我兄长也在哦!”

    君诗涵脸红了红,“好……不过说好了,我是因为你才去的,不是因为你兄长……”

    “好~我知道!”晚忆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便又回到座位上。

    君诗涵看向了晚忆去向的方向---呵,他还是向往常一样,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我么?君诗涵苦笑了一声,带着弟弟走向席位。君筠涵看了皇姐一眼,也没说什么,跟着皇姐落座。

    因着父亲的关系,晚忆时常去宫中走动,自是与君诗涵熟络了些。

    可幽州江氏的两兄妹,晚忆却是只听过他们的名声,这江家大公子,据说才华横溢,年方九岁便作一篇《幽林赋》,让整个幽州为之哗然,甚至连圣上都在朝堂上赞扬江氏幼子。

    不过晚忆自是不曾听闻,那时候,她还在娘亲肚子里呢;江家五小姐乃是江老先生老来得女,唯一的嫡出女儿,自是十分疼爱。江暖烟倒也争气,自小便是世家贵女之楷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学修为也不差。

    江小姐及笄那年,幽州城向江小姐求亲的队伍愣是从城北江府一直排到了城南城门处。

    江老先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自是不肯便宜这些粗鲁小子。老先生信笔一挥,竟是写出了满满当当三页纸的择婿准则,众男儿看了,莫不摇头叹息,颓然离开江府;侥有几个不怕死的闯进江府,被江老先生一顿刁难,也是灰头土脸落魄而去。

    自此,再无人敢向江氏递上求亲拜帖。也有传言说江老先生早已借着姊妹江皇后的暗中撮合,为自家小女和三皇子君筠涵定下了婚约,这才死活不肯答应别的人家。

    众说纷纭,到底是哪里听来的闲话,在晚忆的脑海中已无可考,只不过晚忆看着自己身边清清冷冷端端正正坐着的这位江小姐,只觉得无比煎熬-----直觉告诉她,这位江小姐定然不好相与,而君诗涵的座位离她甚远,这下好了,这漫长的宴会,她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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