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明真相,就会随意评说。

    但萧程晋清楚冉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喜欢冉婉,是真正升起了想要同冉婉共度一生的心思。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些心思他暂时还不能宣之于口。

    但面对外人如此恶意的揣测刺激下,冉婉竟然还能理智的先反威胁对方一通,但对于这个问题的本质,她却好似从未去思考过。

    萧程晋有些憋气,难不成冉婉对他就这么信任,是相信日后不会有正室过门威胁她的地位,还是相信纵使正室过门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她只想安安心心当一个没威胁的小妾?

    萧程晋不怕冉婉自私,对他生出一个妾室不该有的想法,甚至他还很期待冉婉对他表现出占有欲的那一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冉婉竟然如此冷静,甚至在向他复述当时场景时还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这让萧程晋的自尊心摇摇欲坠,并忍不住在心中质疑自己,难道自己在冉婉心目中的地位这么无足轻重?

    别人都把日后可能有正室会压到她头上,同她争夺萧程晋宠爱这件事甩到冉婉脸上了,她竟然反应还这般平淡,着实让萧程晋挫败不已,甚至怀疑起自己在冉婉心中的分量是否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重要。

    “怎么不说话?”萧程晋语气不满道,“问你呢,你真就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冉婉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着好似从萧程晋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酸味。

    冉婉沉默了一瞬,心下暗道萧程晋有什么可酸的呢?想到日后世子夫人进门,真正该酸的人是她才对吧?

    想到这,冉婉心下就不可抑止的泛起了酸,好似打翻了醋坛子一般,浓郁的酸气几乎将她淹没。

    不对,冉婉咬紧了下唇,在心下唾弃自己——这样不对。

    想想娘曾经教导过她的,那些所谓做妾的本分,都是不能吃醋不能争宠,不能强求夫君怜爱,要做一个安安分分,不惹人厌烦的妾室,方能长久。

    冉婉一直把这些话奉为圭臬,并时常拿出来警告自己,要恪守规矩,不要肆意妄为,更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她如此乖巧懂事从不奢求,为何萧程晋此刻的态度却像是她做错了?

    “我……”冉婉嗫嚅着,心里难受极了。

    萧程晋仿佛感受到了冉婉内心的纠结,原本沉郁的心情忽而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期待。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萧程晋放软了语气,小心翼翼诱哄道,“你只要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就好,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生气,更不会怪你。”

    “我不知道……”冉婉茫然的嗫嚅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程晋有些无奈,但面对冉婉时,他总是会有连他自己都为之惊讶的耐心。

    “那我换个问法,”萧程晋好脾气道,“你希不希望我娶正妻?”

    “你是镇国公世子,”冉婉好似在逃避着什么似的,“你娶正妻是理所应当的……”

    “不用管那些,”萧程晋态度强硬的命令道,“我只想知道在听到这句话时,你心里的第一反应到底是什……”

    “不希望。”

    一道软软糯糯又好似充满了委屈的声音,从厚实的大氅下传出。

    声音那般微弱,好似呓语一般模糊,却轻而易举打断了萧程晋的强势发言。

    冉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任性了,她不敢面对萧程晋,只死死抱住萧程晋,把整张脸埋到他的胸口处,微微红了眼眶。

    这样是不对的,冉婉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她不该生出这种想法,她不可以任性……可是她好难过呀。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萧程晋似乎有些雀跃的声音传至冉婉耳朵里,她却只当自己是脑子混沌分辨错了语气。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已无法更改,冉婉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我不想你娶妻,不想你抛下我。我知道这样很坏,但我就是不想和别人分享你。”

    冉婉想着从她踏进镇国公府后,和萧程晋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越难过。

    萧程晋那样好,那样宠着她疼着她,想方设法保护她,生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和委屈。

    一想到以后萧程晋会娶正妻,而她作为一个身份低下的妾,甚至连和正室平分萧程晋的资格都没有,冉婉一瞬间难过的都快死掉了。

    终于从冉婉的口中,听到了自己一直想听到的真心话,萧程晋兴奋到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根,脸上的笑容根本不受控。

    “这就对了,”萧程晋抱着怀里的冉婉,得意的不得了,“以后你就要这么想,记着我是你男人,对我生出什么独占的心思都是应该的,听懂了没?”

    萧程晋得意洋洋的发完宣言,却没有等到冉婉的应和。

    正在奇怪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胸前湿热一片。

    萧程晋脸上笑容一滞,慌张到手忙脚乱的掀开大氅查看。

    感受到萧程晋的动作,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冉婉把脸埋得更深,因为用力,萧程晋的外衫领口都被她蹭开了。

    萧程晋:“……”

    “是不是哭了?”萧程晋哭笑不得,小声哄她,“哭什么,给我看看。”

    冉婉自感丢人,眼泪流得更欢了,死也不肯抬头。

    她这消极抵抗的态度引得萧程晋好气又好笑,最终他还是拢好大氅,在冉婉背部轻轻拍了拍,语气温柔的安抚。

    “乖,不哭。有什么事,咱们到家了慢慢说,哭花了脸就不可爱了。”

    冉婉吸着鼻子不屑地心想,你都要娶正妻了,以后整个将军府说不定都没她的位置了,还管什么可爱不可爱呢,她就要哭!

    萧程晋也没想到,他的安慰不但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冉婉仿佛还哭得更厉害了。

    萧程晋无奈,只得驱马快跑,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他们还在回程的路上,身后跟着丫鬟侍卫和暗卫,虽然知道他们嘴很紧,萧程晋却并不想被误会他是同冉婉起了矛盾。

    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冉婉的颜面,若是被人看到她哭哭啼啼的场面,等缓过劲来,依着她的性子,怕是都不想见人了。

    萧程晋低叹口气,只低声嘱咐一声让冉婉抱紧他,随后轻踢马腹,策马狂奔。

    原本喜巧和如意坐着马车,慢悠悠的跟在共骑的两人身后,颇感欣慰的看着两人这难得的亲热相处。

    孰料萧程晋突然驱马狂奔,良驹飞速,眨眼间就把她们甩下了一截。

    喜巧被唬了一跳,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看那马速这么快,她生怕冉婉受惊,心下暗暗责怪世子不靠谱,忙催促马夫快些赶车追上去。

    然而马车再快,也比不上萧雄亲自为萧程晋捉来并驯服的野马王。

    马速飞快,还沉浸在自己悲伤情绪里的冉婉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并害怕,萧程晋就已经勒马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萧程晋抱紧冉婉飞身下马,稳稳横抱着她就大跨步往后院走。

    闻声赶来的荣伯刚想同萧程晋问好,就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心生狐疑。

    世子不是刚到家,连马都没下就匆匆赶去知府府接人了么?怎么是这么个姿态回来的?

    “这是……?”

    荣伯心急,还以为冉婉这是受伤了,但无奈于萧程晋用大氅紧紧盖住冉婉,不让人窥见一丝一毫,他根本看不清冉婉伤在哪了。

    “没事,”萧程晋脚下不停,边走边吩咐道,“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稍后不许任何人靠近偏院。”

    听到萧程晋这不同寻常的吩咐,荣伯眉心一跳,心下更觉古怪。

    可惜萧程晋压根不给他追问的机会,腿长脚快,眨眼间就把老胳膊老腿的荣伯甩到了身后。

    荣伯小跑着追了几步,奈何实在追不上,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只得作罢。

    好在很快喜巧等人也回来了,也是一副急色匆匆,刚跳下马车就往偏院冲的架势。

    “慢着。”

    荣伯眼疾手快拦住了喜巧,却没拦住愣头愣脑,跟个小牛犊似的闷头往前冲的如意。

    荣伯:“……”

    想到萧程晋刚刚的吩咐,荣伯迟疑的看着一眼如意疾驰而去的背影,不确定身为冉婉贴身丫鬟的如意,在不在不许靠近偏院的人选之内。

    不过最终还是对冉婉的担忧占了上风,荣伯先没去管如意,而是严肃的询问喜巧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啊,”喜巧一脸茫然的看着荣伯,语气飘忽,“我这不是正要追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荣伯:“……”

    “你不是跟着姨娘去赴的宴?”荣伯颇感离谱,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发生了何事你都不知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姨娘的?!”

    荣伯恨铁不成钢,原本他一直觉着喜巧挺靠谱的,所以在冉婉要求只带喜巧和如意这两个丫鬟就够了的时候,他也没太强硬阻拦。

    孰料该喜巧靠谱的时候,这丫头偏偏给他掉链子了!

    “我是真不知道啊,”喜巧心虚又茫然,只得如实相告,“本来离开知府府的时候还好好的,世子带着姨娘骑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就策马狂奔。我这紧赶慢赶催了马夫一路都没追上,正准备跟去看看什么情况呢,就被您拦下了。”

    荣伯见喜巧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沉默了半晌,艰难猜测——

    “莫非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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