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琦所言正中在场不少人下怀,纷纷帮言赞同。

    郑礼先前作为皇帝心腹,致力于帮皇帝扳倒萧雄,针对边军,处处挑刺,动不动就上折子参一本。

    萧雄作为掌兵主将最参的次数最多,他麾下一众心腹大将,更是一个都没被落下,全被郑礼挨个参过。

    也就是萧雄脾气好,考虑到郑礼虽然动不动就爱在背地里上折子参他们是非,但表面上并未同他们起太大冲突,更是惜命的一次没敢闯过边军大营。

    若是换个人来,说不定会比郑礼更惹人厌烦,萧雄才勉强按住底下的人,不许他们报复。

    否则的话,光是曾琦怕是都得套郑礼几十次麻袋。

    但这次和以前不同,是郑礼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是他们主动去惹的事。

    曾琦活动着拳头,指骨捏到咔吧作响,一脸的跃跃欲试。

    “不可胡闹,”萧雄沉默片刻,按下了兴奋的曾琦,“让人去把靠近营地边缘的帐子收拾出来一个,我去会会郑礼。”

    “大将军!”

    曾琦等人惊呼出声,七嘴八舌的想要劝阻他,却被萧雄抬手制止了。

    “诸位随萧某征战沙场多年,都是过命的交情。此次镇国公府冒了多大风险,本将军也从未隐瞒过各位。得众位信任,誓死追随,镇国公府上下更是要为众位负责,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一旦行将踏错,镇国公府多年基业毁于一旦,还会牵连至你们。”

    萧雄的语气不重,却听得众人心头发沉,神色各异。

    在场众将领,与其说是萧雄的心腹,倒不如说是镇国公府的心腹。

    因为其中部分老将,甚至是从老镇国公府还掌管虎符之际,就追随至今,同镇国公府之间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这么些年来,不只是镇国公和萧雄二人作为主将,接收着来自各方或威胁或诱惑的拉拢,麾下这群大将也一样。

    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生出异心,坚定追随镇国公府至今,哪怕镇国公府立在风口浪尖之上,随时会有坍塌风险,也未曾有过动摇。

    萧雄感谢他们的信任,在做出出兵助力大皇子成事的决定后,他特地召集了一众将领密谈此事。

    甚至放言,若是有人担心失败,亦或是不愿意牵扯其中的,大可私下去找他说明。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雄一定倾尽镇国公府之力,为不想被裹挟进漩涡的人提前安排好退路。

    然而得知萧雄的打算后,所有将领无一例外,悉数表态愿誓死追随,没有人动摇迟疑。

    为了镇国公府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亦为不辜负众将士的信任,萧雄同大皇子和萧程晋密谈时,所做的计划每一步都反复推演,力保不出任何岔子。

    现下萧程晋率领着部分边军已行至半路,事态大抵已成定局,但他们却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不管郑礼是真的得知了什么前来质问,还是单纯来刺探情况,都不能把人直接轰走。

    “将军的顾虑有道理,”右将军明白萧雄的意思,出口帮忙解释道,“人现在都来到边军大营外了,若是大将军铁了心不见,他闯不进来,但难保他不会想别的歪招。届时他在暗我们在明,防备都来不及。”

    与其等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弥补,倒不如让萧雄出面会一会对方,暂时先把人稳住,为萧程晋争取更多时间。

    听到后将军的话,众人陷入沉思,连曾琦都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冲动了。

    接见郑礼的帐子很快收拾齐备,萧雄身着铠甲,准备独身去会一会郑礼。

    奈何曾琦非得缠着萧雄不放,跟个滚刀肉似的,闹着也要去“长长见识”。

    “你长什么见识,”萧雄被气笑了,朝着曾琦的屁股踹了一脚,“就你这暴脾气,老子怕你多看那姓郑的两眼,就压不住火气把他打出营去。”

    曾琦嘿嘿笑着不反驳,他确实存了去瞅瞅郑礼要闹什么幺蛾子,若见势不对,就借机找茬把人揍一顿出气的心思。

    不管萧雄如何呵斥,曾琦都铁了心非要跟着去,哪怕被萧雄踹了两脚也梗着脖子不服输——

    “大不了回头您罚我打军棍,反正我得跟您过去!”

    “老曾也是担心大将军,”右将军拉住还在蹦高的曾琦,帮他说话,“别看那郑礼是个读书人,心眼子可多又黑。您放心,您同他交谈的过程中,我们俩绝对安安分分不插话,就旁听!”

    萧雄见曾琦拧着脖子一副滚刀肉架势的模样,再看看表情严肃认真下保证的右将军,被气乐了,索性转身就走。

    “哎——”曾琦看着萧雄头也不回的背影,有点傻了,“这怎么就走了?到底同不同意啊?”

    “呆子,”右将军在曾琦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快步朝着萧雄追了过去,“还不赶紧跟上,发什么愣呢!”

    “大将军这是同意我跟去了?”曾琦纳闷的嘀咕了一句,看着右将军迅速追上萧雄并紧跟在他身后,眼睛倏然瞪大,忙不迭迈步追了上去,“不对啊,是我要去,你丫的凑什么热闹?!”

    ……

    郑礼虽然爱同萧雄过不去,但他的手段多体现在爱写折子上奏,有事没事就参萧雄一本。

    如今整个镇国公府现在都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郑礼此举是为了向皇帝表忠心,是政治正确的表现,他从未觉着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

    但这一切针对萧雄的动作,仅限于在背后实施,他还真没那个胆子跟萧雄正面对上。

    只因萧雄常年征战沙场,砍杀的鞑子不计其数,浑身都好似泛着血腥气和凛冽杀气。

    郑礼升任知府,被委派来边城时,还自持身份,趾高气昂的特地去见了萧雄一面,告知他边城日后归他管辖的事实。

    结果时机不巧,郑礼登门将军府时,萧雄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血腥沙尘,还未梳洗就匆匆赶回去向在府中养病的镇国公汇报战况。

    郑礼被他满身的血煞之气惊到呆立当场,被血气熏到几乎窒息。

    萧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好似还从萧雄铠甲边角,看到了粘在上面的碎肉。

    郑礼脸色煞白,没忍住当场呕吐,都来不及同萧雄打招呼自报家门,就软着腿落荒而逃。

    打从那以后,萧雄在郑礼心中,就犹如一个夺命罗刹般可怖。

    哪怕背地里参萧雄的折子上奏了一本又一本,郑礼却都努力避免和萧雄见面,更别提当面找麻烦了。

    毕竟萧雄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郑礼也担心若是惹得他不快,会被他挥刀砍杀当场。

    哪怕事后萧雄会因此被降罪,他的小命丢了可就没了。

    郑礼是皇帝心腹,为皇帝效忠不假,但他首先是个人,还是惜命的。

    上上折子,表表自己对皇帝的忠心就算了。

    拿自己的命,换萧雄被皇帝借机抓住把柄问罪什么的,郑礼还没这么大的牺牲觉悟。

    时隔多年,郑礼如今是被迫寻上门来要见萧雄。

    一想到稍后要同那个煞神面对面交谈,郑礼就浑身僵硬面色煞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甚至等士兵去通报的时辰里,郑礼思绪纷飞,紧张的朝着营地内部的方向张望,很担心下一刻会冲出来一群人,把他摁在地上胖揍一顿。

    尤其是守卫营地的士兵,还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仿佛下一刻接收到命令,就会用手中长枪把他捅个对穿似的,令郑礼内心惶惶,几欲转身回去算了。

    不知煎熬了多久,郑礼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看到先前进去向萧雄禀报的士兵回转,郑礼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腰板,压下内心忐忑,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不等郑礼发问,那士兵就自顾自道:“将军同意见你了,请随我来。”

    说完他也不管郑礼跟没跟上,掉头就走。

    那模样,好似接待郑礼对他来说是什么不能忍受之事一般。

    郑礼脸色一黑,强压着怒火带着小厮抬腿欲跟上去。

    原本只冰冷冷看着他的守卫长枪一横,挡住了郑礼去路。

    “干什么?”

    郑礼的不悦已达到顶峰,见一直拿他当敌人看待的卫兵到了此刻还敢拦他去路,自认被侮辱了的郑礼大声呵斥。

    “萧雄已经准许本官进去了,你竟敢阻拦?你是想违抗军令吗?!”

    郑礼这帽子扣得着实有些大,但卫兵不为所动,依旧坚定的拦着郑礼,眼神冷漠。

    “嚷嚷什么呢?”

    带路的士兵不耐烦的回转,瞥了一眼郑礼身后跟了足足七八个伪装成小厮的护院,嗤笑一声。

    “将军同意见知府大人,可没说要见您身后的这群人。军营重地,能允许大人进来已经是破例了。闲杂人等还是留在外面等待为好。”

    领路的士兵对郑礼的小人行径看不上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都敢跑到边军大营来求见大将军了,还怕死的带上这么多人。

    他是太看得起自己招揽的护院,还是看不起边军将士?

    “这些都是本官的小厮,”郑礼压着怒气据理力争,“本官只是来见大将军有事相谈,带着人也不会对大将军不利,为何不许他们随我进去?!”

    “我也说了,军营重地,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入!”

    小兵寸步不让,哪怕郑礼一口一个“本官”,试图端着知府的架子压人,他也不屑一顾。

    萧雄肯同意见他就不错了,都到了边军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强硬,真是给他脸了!

    “大人若是坚持,那咱们就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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