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遭二皇子忌惮,内外遍布眼线,紧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府中上下蛰伏不出,看似没有任何异动,殊不知镇国公早已暗中把一切布置好,并交由孟彰去实施,包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大皇子被安置在大军中段位置,身边还有不少亲卫保护。

    萧程晋先前就向大皇子稍微透露过些许计划,他知道攻入城门之际会有人接应,保他们顺利入城,却不曾想接应的带头人竟是孟彰。

    大皇子的视线落在大军最前端并驾齐驱的萧程晋和孟彰身上,抿紧了唇。

    在他的记忆中,孟彰在京中高门勋贵口中,早被传成了一个“纨绔败类”的形象。

    有关孟彰的荒诞事迹,大皇子也曾听闻过几次,暗中也曾感叹过,孟大人一世英名,竟就此败在了这个独子身上,着实令人唏嘘。

    却不曾想,那些都是假象。

    而致使孟彰戴着面具隐藏本性的原因,大皇子心中一清二楚。

    在这一刻,他心中并没有因为孟彰的多年蛰伏而对孟家和镇国公府产生任何忌惮,反倒更坚定了要做个明君的心。

    有忠臣良将,掌权者要做的是能者善用,而非忌惮打压,埋没其能力!

    攻城之前,萧程晋特地把彭川安排到了大皇子身边,近身保护他。

    实则从攻入城门的那一刻起,彭川就时刻观察着大皇子的神态转变。

    让孟彰不再伪装展露实力,亦是在试探大皇子的反应。

    镇国公府为助大皇子几乎用上了所有底牌,他们可不希望费尽一切推上位的新掌权者,只会让镇国公府走上原先的老路。

    好在从孟彰露面至今,大皇子的反应都很正面,这才让一直提心的彭川悄然松了口气。

    大军直奔宫门,一路上顺畅有序,知晓外界动乱,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倒是为大军在城内奔走提供了不少便利。

    行至宫门外,宫门紧闭,从宫墙房檐上方,能看到寒光凛冽的箭头,显然内里遍布弓箭手。

    萧程晋审查过形势后,决定强攻。

    但在此之前,他象征性的驱马上前,询问了大皇子的意思。

    “你是领兵主将,如何用兵都该由你做主,”大皇子顿了顿,没掩住面上忧虑,“只是母后的安危……”

    “臣明白殿下顾虑,”萧程晋不急不躁,向大皇子保证道,“宫内也已安排妥当,定能护得皇后娘娘安全妥帖。”

    得了萧程晋的严肃保证,大皇子心下一定。

    二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皇帝,迅速达成共识,伴随着萧程晋一声令下,大军直袭宫门,最后的大战彻底打响。

    *

    伴随着时辰缓缓流逝,冉婉不但没有丝毫睡意,心下还渐渐泛起了焦躁不安。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冉婉双手合十置于头顶念念有词,朝着西方不停叩拜,心下没来由的烦躁令她呼吸急促,额头的汗冒出了一层又一层。

    喜巧好似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忙不迭在冉婉身后跪下,同她一起朝着西方叩拜祷告,祈求佛祖庇佑萧程晋平安,保佑大军顺利。

    直至天边泛白,听到第一声鸡鸣。

    喜巧双膝跪到疼痛麻木,想来冉婉只会比她更难受。

    “姨娘,”喜巧膝行至冉婉身侧,搀扶着精神已有些恍惚的冉婉,劝说她起身去休息,“您守了一夜,身子骨撑不住。奴婢会守着,一旦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禀报您。您若是熬坏了身子,回头奴婢没法跟世子交代。”

    原本冉婉对喜巧的劝说置若罔闻,直至她提起了萧程晋,冉婉才有了反应。

    见冉婉面见犹疑之色,喜巧知晓劝说有用了,心下一喜。

    “世子走前交代了,让奴婢照顾好您。若是让他知晓您不肯好好休息,怕是让他在京城也不安心。”

    话至此,冉婉终于被说动了,在喜巧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迈步的瞬间身形踉跄了一下。

    好在喜巧及时扶稳了她,把人搀到床上,服侍冉婉躺下。

    在躺好的那一瞬间,冉婉好似被卸去了全身力道,担忧慌张了一夜心力交瘁,紧绷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骤然昏睡过去。

    喜巧被吓了一跳,连忙查看一番,反复确认过冉婉只是睡过去了并无大碍,方才松了口气。

    等早上如意来接班时,被喜巧安排到冉婉床畔守着,叮嘱她要看好了。

    “姨娘一夜未眠,莫要让人打扰她休息,你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我现在就出门,去探听京城那边的消息。等姨娘醒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安抚住她,劝她用些吃食,记住了?”

    喜巧匆匆交代完,不等如意回应就迈着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快步离开了。

    如意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被喜巧方才严肃紧张的情绪感染了,她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不错眼的盯着冉婉看,不敢分神。

    *

    血战数个时辰,宫门前横尸遍野,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在天色大亮之际,负伤的萧程晋带着大军终于攻破城门,长驱直入。

    大皇子紧随其后,一路行至金銮殿,就见左相独自一人端坐殿内,身侧还躺着人事不省生死不知的皇帝,就犹如一块破布一般,被随意扔在地上。

    见到萧程晋出现,左相原本的疑惑瞬间得到解答。

    他大笑出声,语气却阴森可怖犹如毒蛇吐信:“早知是你,本相就该早早使力,让陛下赐死你镇国公府上下所有人!”

    “劳左相惦记,”萧程晋面色冷肃,语气平静无波道,“可惜相府已被包围,无一人逃脱。如今沦为丧家之犬的,是左相大人。也不知此刻,左相是否会为当初指使忠臣攻讦镇国公府之事而感到后悔?”

    左相面色一滞,瞬间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程晋,面露疯狂。

    左相精明,早早就瞒着二皇子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事成,作为扶持二皇子上位的功臣,他日后权倾朝野,荫庇家人族人不在话下。

    若是事败,他也早早安排好,在争端爆发之前,就让心腹秘密送家人离京,远走高飞。

    “左相大人倒是好算计,”萧程晋嘴角微勾,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可惜你的计划早已被我等识破。事到如今,你还不伏诛?”

    左相阴鸷的视线钉在萧程晋身上看了片刻,忽而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当真是本相小看了你!”左相咬紧后槽牙,语气阴冷道,“你以为本相会乖乖伏诛,任由你等小儿欺辱?!”

    伴随着左相话落,萧程晋面色一沉,立时大步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左相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仰头将其中毒粉倒入口中,还不忘掰开昏迷中皇帝的口,把瓶中剩下的毒药倒了进去。

    在场众人都被这惊变震住了,等萧程晋行至近前,长枪挽花挑飞左相手中瓷瓶,已然来不及了。

    左相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准备的竟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瞬息间他便口吐鲜血,软倒在地。

    萧程晋没去管他,而是迅速抓过水袋,往昏迷的皇帝嘴里冲。

    皇帝年事已高,可以死,却不能死在现在。

    “没用的,没用了,”左相气息微弱,却还强撑着边吐血边发出嘲讽朗笑,“见血封喉的剧毒,他必死无疑!哈哈哈哈哈,本相没有输!”

    早在遍寻不到皇后娘娘,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起,左相就料到自己气数尽了。

    饶是他也没想到,千叮咛万嘱咐,让二皇子务必要盯紧看守好的对象,都能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

    早知二皇子如此不能成事,他就不该信了二皇子的鬼话,让他主导掌权!

    左相不想自己败的太过狼狈,毁了一世英名。

    他是死在自己手里,而非大皇子手中,他没有输!

    左相猖狂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断了气息。

    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把多余的眼神分给他。

    萧程晋忙着抢救皇帝,大皇子则心急如焚的试图找寻皇后踪迹。

    彭川挠挠头,索性亲自领了一队人出发,去把二皇子捉来。

    “殿下莫急。”

    孟彰抹了一把脸上被溅上的血迹,却不料手中鲜血更多,一下把自己抹成了个大红脸。

    他一无所觉,还在安抚焦心的大皇子:“臣父先前亦被围困宫中,先时和臣暗中联络上,此刻已经救出了皇后娘娘,正在某处偏殿避祸。这殿内太过血腥,还是莫要让皇后娘娘受惊了。待事情平定,您再去看她。”

    听了孟彰的话,大皇子焦躁的心终于如大石落地,松了口气。

    “辛苦了,”大皇子目露感激的看向孟彰,“多亏了有你们,此恩本殿下记下了!”

    先前萧程晋就向大皇子保证过,他会想办法保护皇后娘娘。

    但只要皇后在二皇子一党的手中,大皇子就不可能放的下心来。

    如今听到孟彰保证已救出了皇后,大皇子才定下了神,并暗暗记下这份恩情。

    孟彰神情有些古怪的抬眸扫了大皇子一眼,旋即低眉敛目,一板一眼道:“殿下言重,折煞微臣了。”

    大皇子摆摆手,把此事记在心底,没再多说什么,快步上前查看皇帝的情况。

    孟彰眯眼看着大皇子的背影,心中恍然对萧程晋曾与他通信时说过的话,有了些许理解。

    倾尽镇国公府和孟家之力,稳定时局推上皇位的这位,或许真的和以往他们认知的皇室不一样。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能开创一个盛世?

    还是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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