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角门别过魏长青，婉玉问施梨月可要去暮清那里，施梨月摇摇头：
“这些日子下面的账一直没看过，先去鸣玉轩坐坐。”
三人从巷子里穿出来，朝鸣玉轩走去，施梨月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与抱着孩子的妇人，忽然问道：
“婉玉，你说我就这么一个人，不会被人管也不会有人问好呢，还是被人绊住却又有个商量好呢？”
婉玉扶着她的手臂，低头轻声说：
“小姐做什么问我呢，总归我能长长久久陪着你的。你若是问严公子，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施梨月闻言也摇摇头，“那我换个法子问你，你是觉得严公子早早去了，我一个人找庄子守寡逍遥自在好呢，还是叫他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呢？”
婉玉犹豫片刻：“那还是叫严公子活着吧。”
“为何？”
“有严公子逗乐，小姐也能多些活气。”
婉碧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甩着帕子摇头晃脑地看着她俩。
施梨月疑惑：“怎么做这副样子？”
婉碧哈哈大笑扶住她另一只胳膊：“小姐你还问个什么劲呢，要是严公子不讨你喜欢，你现在怕是已经一天三炷香盼着他早死了，再不济一包药下去直接将人药翻，哪里还有问婉玉的功夫？”
婉玉一听也觉得在理，若是施梨月不喜欢，怕是严亘来清芳院当日，就要被婉碧抬着出去了。
现在不但人好端端的，还能隔些日子能来吃顿饭，从施梨月这儿三五不时地装些点心，受点皮外伤更是捞着碗燕窝。
这待遇，说施梨月心里没想法才是见了鬼了。
施梨月闻言一怔，半晌也笑出声来：“你倒是比我看得清。”
婉碧大手一挥，“小姐过奖，不如赏我晚上吃一个水晶蹄膀。”
施梨月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这有什么，晚上去烩百味，叫杜掌柜专门给你摆一桌。”
三人说笑间已经到了鸣玉轩，施梨月直接进了铺子，跑堂的见客人上门忙上来招呼：
“小姐瞧着像是生客，我家玉石的首饰摆件都很不错，您进来里面瞧瞧，若是不想被打搅，二楼还有雅间，掌柜的画了册子，我给您上壶茶您坐着慢慢挑。”
施梨月给婉玉使眼色，婉玉上前一步柔声说道：
“小姐只是陪我过来，我想买个便宜簪子送给姐妹，不知小哥可有推荐的。”
这小儿倒也没变脸色，叫施梨月在一旁坐下，自己带着婉玉去看簪子：
“这位姑娘，这些银簪都是一两银子，再往这边的稍贵些，若还要便宜的，就是这边的木簪，有的裹了银，做工也是极好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婉玉跟着他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这些簪子都挺好的，叫刘掌柜出来吧。”
跑堂的不解，既然看得挺好，叫掌柜的作甚？
“可是小的招待不周，冒犯了您几位？”
婉玉见他不动弹，笑道：“你只说三小姐来了，掌柜的自然知道。”
跑堂的只好满腹疑惑，小跑着去找刘掌柜。
刘掌柜一听是三小姐来了，哧溜从椅子上起来，忙叫人沏茶，自己跟着跑堂的一起去接人。
他出去时，施梨月正在店里四处看着，听见声音，转头过来看他。
刘掌柜连忙行礼：“见过东家，快请里头坐，小老儿新得了一罐茶，还请东家品鉴一番。”
跑堂的听见这话，忙一手捂着帽子跟着行礼：“见，见过东家。”
施梨月冲他一点头，跟着刘掌柜走了。
等她几人走远，这跑堂才嘀咕道：“原来是东家，店里这么多首饰怎么还打扮得这么素净，头上也不插支凤簪……”
正说着店里又来了人，他赶紧上去招呼。
施梨月边走边说道：“刘掌柜对店里上心了，这跑堂教得不错。”
刘掌柜呵呵笑着打起帘子：“能得小姐一句好，是他的福气。这些日子的账本我老早就备好了，就等您过来瞧呢。原想着去给您拜年，冬镖头说您那头不方便，我也就没去成。”
施梨月进去坐在交椅上，顺口应了：“确是我叫冬镖头过来说一声，家里有人，不大方便，你们的心意我也知道，不必再费这些事。”
她说完话，才端茶抿了一口，“这茶倒是清香，看着颜色也透亮。”
刘掌柜正在取账本，闻言立马道：“那我给东家包上，原就是要孝敬您的，如今得您青眼，也是缘分。”
施梨月却笑：“你倒是会来事，不过也用不上你的好茶，你知道我惯喜欢喝红茶和普洱，这茶你留着慢慢品吧！”
刘掌柜将账本放在她手边，并一把她上次来用过的算盘，自己坐在下首，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改日有了好的再给您送去。”
施梨月翻开账本，一时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起来，没叫刘掌柜等太久，一本账就打完了。
她松松手腕，端起茶又抿了几口：“上月出的小件变多了，招新师傅了？”
刘掌柜笑眯眯地道：“小老儿哪有这福气，好师傅哪有这么好招的，是之前叫师傅们带的几个徒弟这会儿火候差不多了，让他们先雕小件练着，再有些日子应当就能挑大梁了。”
施梨月颔首：“带徒弟这事你上点心，人手总是不嫌多的，可别叫养出来的好苗子被别家挖去了。”
“您放心，咱家不管是学徒还是师傅，一应工钱、出单的赏钱包括三节的节礼，都是顶好的。断不会像旁的家，防着徒弟不给人派活。”
她又问：“我若是想在东街再开一家店，这些师傅可还忙得过来？”
刘掌柜思忖片刻摇头：“不是我自夸，如今店里生意好，师傅们手上活都挺多，若不是这些学徒已经能雕小件了，正月里怕都忙不过来，再加单子恐怕出不了活。一来二去的，反倒惹嫌。”
施梨月心中与自己刚才打的账一对，感觉刘掌柜说得不差，便打消了念头：
“我知道了，此事先撂开，你只管忙开春后的事。”
刘掌柜点点头，施梨月还有其他事，吃完茶就要走，刘掌柜忙套了车送她，她也没有推拒，等会儿要去的地方多，有个车也方便些。
济康堂的账没什么可查的，本就没指着药铺挣多少钱，只是为了自家人用着方便，木掌柜做事也颇利索，一会功夫施梨月就转道往镖局去了。
到地方，发现暮清院子的门上挂着锁，三人只好先去镖局，却发现暮清带着春俏在走廊里坐着，两人看起来正在做针线。
院里的人见到她，忙迎上来：“东家来了，可巧冬镖头刚回来，您快里头坐。”
暮清听到声音，抬头发现是她来了，将手中的活放下过来接她：
“你近来身子可好？原想去给你拜年，冬镖头又说不让，今儿可算见上了。”
施梨月看她气色这般好，又有婉玉之前诊过脉，知道她是大好了，心里很是高兴：
“我一切都好，看你精神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和我说。”
暮清笑着将她往屋里迎：“我在这里哪儿都好，哪会有什么事，放宽心。你先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冬镖头听见是她来了，连忙换了衣服跑来：“东家，您总算得空来了。”说着，又要去柜子里取东西招待她。
施梨月赶紧将他喊住：“你别忙了，我想吃什么没有，快过来坐下，我今儿来有事找你。”
暮清听了这话，手脚利索地添好茶，悄声带上门出去了，自己还守在不远处，防着有人过来。
冬镖头正色坐下，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们之前去北方收羊，都是在幽燕一代，我要你继续一路向北，去内札萨克蒙古，给我打一条商路出来。”
冬镖头一惊，商路可不是小事，不但要人，更要有钱。
他为难地挠挠头发：“主子，你要我出人，我绝无二话，可这商路，得有个能拿得住主意的生意人才行，我在这行上实在是缺点窍道。”
施梨月反倒安慰他：“你别着急，我知道这事非同凡响，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你先将人手筹备起来，经商的人我另有打算。”
他这才点点头，“东家，大部分东西朝廷都不许给草原上卖，你想好卖什么了吗？”
施梨月颔首：“我自有主张，刚开始还是收羊，日后再添些零碎东西。”
冬镖头想想道：“这也行，跑了这两趟，大部分小子都能用了，这次要去就全都带上。”
“先跑两趟也好，把路趟熟再说。不过等那边商路打通，你们可能得长期待在北方，轻易回不来，那些刚成家的半大小子就别带了，免得想家里。”
冬镖头忙点头：“这是自然，这些小子一般都是在附近跑跑，轻易不会放他们出远门，免得出了事家里没个照应。”
施梨月嗯了一声：“这些你拿主意就行，剩下的等我料理妥当了再来找你。”
“是，主子放心。”他想了想，忽然攥住拳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如这次，让陶子和楚老二跟着去，我看他俩凑一起，稳重够，还能有些鬼点子。”
施梨月饶有兴味地扫他一眼：“这俩小子看着都不大吧，你舍得？”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这陶子实在不是个念书的料，楚老二看着比教书先生还会说，前些天我叫他俩在附近跑了趟镖，来回大半月，看着也挺像回事。干脆叫他们出去闯闯，毕竟年轻，挨上两刀都比旁人好得快。”
施梨月失笑：“既然你放心，那就叫他们去吧。对了，杜掌柜前两次放出来的管事，你瞧着如何？”
他沉吟片刻：“这人的底细老高清楚，主子可以用”
施梨月这才端着茶浅抿一口，“暮清在镖局过得可还好？”
冬镖头挠挠头：“我瞅着挺好的，院里没人知道她的底细，这些小子又被我管得紧，没个敢在人面前口花花的。看她最近经常带着丫鬟来这边坐，还帮着做针线缝补衣裳，也帮着干些杂活，应该还不错吧。”
施梨月心想，暮清能这么快放下心里的防备，坐在全是人的院子里做针线，想来确实是不错。
她想想又补了一句：“暮清与春俏毕竟是亏过身子的，你看着些，别叫她俩干重活就行，平日里这些活计她们要是想做，就由着她们。”
“是是，平时挑水洗衣这些重活专门有人干，我仔细盯着点就是了。”
施梨月便叫冬镖头出去，又喊了暮清与春俏进来，几人坐一起说话。
“昨儿我原要来看你，结果不巧，被耽搁了没来成。你可出去玩过了？”
暮清含笑：“自然是出去过了，我们一群人可热闹呢，在西山上给树上挂红笺，还去庙里拜了拜。”
“多出去走走也好，总闷在屋里，容易憋出病来。你先好好养身子，过几日我还有事要托你做呢”
暮清听到这话，笑意又浓了几分。她知道施梨月将她安置在这里是一片好心，但她不愿意靠施梨月养活，所以身子一好，就跑来镖局干活。
如果施梨月有事能给她干，那真是太好了。
等坐过一会儿，施梨月便起身，带着婉玉二人乘车往烩百味找杜掌柜去了。
“这些日子下面的账一直没看过，先去鸣玉轩坐坐。”
三人从巷子里穿出来，朝鸣玉轩走去，施梨月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与抱着孩子的妇人，忽然问道：
“婉玉，你说我就这么一个人，不会被人管也不会有人问好呢，还是被人绊住却又有个商量好呢？”
婉玉扶着她的手臂，低头轻声说：
“小姐做什么问我呢，总归我能长长久久陪着你的。你若是问严公子，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施梨月闻言也摇摇头，“那我换个法子问你，你是觉得严公子早早去了，我一个人找庄子守寡逍遥自在好呢，还是叫他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呢？”
婉玉犹豫片刻：“那还是叫严公子活着吧。”
“为何？”
“有严公子逗乐，小姐也能多些活气。”
婉碧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甩着帕子摇头晃脑地看着她俩。
施梨月疑惑：“怎么做这副样子？”
婉碧哈哈大笑扶住她另一只胳膊：“小姐你还问个什么劲呢，要是严公子不讨你喜欢，你现在怕是已经一天三炷香盼着他早死了，再不济一包药下去直接将人药翻，哪里还有问婉玉的功夫？”
婉玉一听也觉得在理，若是施梨月不喜欢，怕是严亘来清芳院当日，就要被婉碧抬着出去了。
现在不但人好端端的，还能隔些日子能来吃顿饭，从施梨月这儿三五不时地装些点心，受点皮外伤更是捞着碗燕窝。
这待遇，说施梨月心里没想法才是见了鬼了。
施梨月闻言一怔，半晌也笑出声来：“你倒是比我看得清。”
婉碧大手一挥，“小姐过奖，不如赏我晚上吃一个水晶蹄膀。”
施梨月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这有什么，晚上去烩百味，叫杜掌柜专门给你摆一桌。”
三人说笑间已经到了鸣玉轩，施梨月直接进了铺子，跑堂的见客人上门忙上来招呼：
“小姐瞧着像是生客，我家玉石的首饰摆件都很不错，您进来里面瞧瞧，若是不想被打搅，二楼还有雅间，掌柜的画了册子，我给您上壶茶您坐着慢慢挑。”
施梨月给婉玉使眼色，婉玉上前一步柔声说道：
“小姐只是陪我过来，我想买个便宜簪子送给姐妹，不知小哥可有推荐的。”
这小儿倒也没变脸色，叫施梨月在一旁坐下，自己带着婉玉去看簪子：
“这位姑娘，这些银簪都是一两银子，再往这边的稍贵些，若还要便宜的，就是这边的木簪，有的裹了银，做工也是极好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婉玉跟着他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这些簪子都挺好的，叫刘掌柜出来吧。”
跑堂的不解，既然看得挺好，叫掌柜的作甚？
“可是小的招待不周，冒犯了您几位？”
婉玉见他不动弹，笑道：“你只说三小姐来了，掌柜的自然知道。”
跑堂的只好满腹疑惑，小跑着去找刘掌柜。
刘掌柜一听是三小姐来了，哧溜从椅子上起来，忙叫人沏茶，自己跟着跑堂的一起去接人。
他出去时，施梨月正在店里四处看着，听见声音，转头过来看他。
刘掌柜连忙行礼：“见过东家，快请里头坐，小老儿新得了一罐茶，还请东家品鉴一番。”
跑堂的听见这话，忙一手捂着帽子跟着行礼：“见，见过东家。”
施梨月冲他一点头，跟着刘掌柜走了。
等她几人走远，这跑堂才嘀咕道：“原来是东家，店里这么多首饰怎么还打扮得这么素净，头上也不插支凤簪……”
正说着店里又来了人，他赶紧上去招呼。
施梨月边走边说道：“刘掌柜对店里上心了，这跑堂教得不错。”
刘掌柜呵呵笑着打起帘子：“能得小姐一句好，是他的福气。这些日子的账本我老早就备好了，就等您过来瞧呢。原想着去给您拜年，冬镖头说您那头不方便，我也就没去成。”
施梨月进去坐在交椅上，顺口应了：“确是我叫冬镖头过来说一声，家里有人，不大方便，你们的心意我也知道，不必再费这些事。”
她说完话，才端茶抿了一口，“这茶倒是清香，看着颜色也透亮。”
刘掌柜正在取账本，闻言立马道：“那我给东家包上，原就是要孝敬您的，如今得您青眼，也是缘分。”
施梨月却笑：“你倒是会来事，不过也用不上你的好茶，你知道我惯喜欢喝红茶和普洱，这茶你留着慢慢品吧！”
刘掌柜将账本放在她手边，并一把她上次来用过的算盘，自己坐在下首，端起茶喝了一口：
“那改日有了好的再给您送去。”
施梨月翻开账本，一时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起来，没叫刘掌柜等太久，一本账就打完了。
她松松手腕，端起茶又抿了几口：“上月出的小件变多了，招新师傅了？”
刘掌柜笑眯眯地道：“小老儿哪有这福气，好师傅哪有这么好招的，是之前叫师傅们带的几个徒弟这会儿火候差不多了，让他们先雕小件练着，再有些日子应当就能挑大梁了。”
施梨月颔首：“带徒弟这事你上点心，人手总是不嫌多的，可别叫养出来的好苗子被别家挖去了。”
“您放心，咱家不管是学徒还是师傅，一应工钱、出单的赏钱包括三节的节礼，都是顶好的。断不会像旁的家，防着徒弟不给人派活。”
她又问：“我若是想在东街再开一家店，这些师傅可还忙得过来？”
刘掌柜思忖片刻摇头：“不是我自夸，如今店里生意好，师傅们手上活都挺多，若不是这些学徒已经能雕小件了，正月里怕都忙不过来，再加单子恐怕出不了活。一来二去的，反倒惹嫌。”
施梨月心中与自己刚才打的账一对，感觉刘掌柜说得不差，便打消了念头：
“我知道了，此事先撂开，你只管忙开春后的事。”
刘掌柜点点头，施梨月还有其他事，吃完茶就要走，刘掌柜忙套了车送她，她也没有推拒，等会儿要去的地方多，有个车也方便些。
济康堂的账没什么可查的，本就没指着药铺挣多少钱，只是为了自家人用着方便，木掌柜做事也颇利索，一会功夫施梨月就转道往镖局去了。
到地方，发现暮清院子的门上挂着锁，三人只好先去镖局，却发现暮清带着春俏在走廊里坐着，两人看起来正在做针线。
院里的人见到她，忙迎上来：“东家来了，可巧冬镖头刚回来，您快里头坐。”
暮清听到声音，抬头发现是她来了，将手中的活放下过来接她：
“你近来身子可好？原想去给你拜年，冬镖头又说不让，今儿可算见上了。”
施梨月看她气色这般好，又有婉玉之前诊过脉，知道她是大好了，心里很是高兴：
“我一切都好，看你精神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和我说。”
暮清笑着将她往屋里迎：“我在这里哪儿都好，哪会有什么事，放宽心。你先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冬镖头听见是她来了，连忙换了衣服跑来：“东家，您总算得空来了。”说着，又要去柜子里取东西招待她。
施梨月赶紧将他喊住：“你别忙了，我想吃什么没有，快过来坐下，我今儿来有事找你。”
暮清听了这话，手脚利索地添好茶，悄声带上门出去了，自己还守在不远处，防着有人过来。
冬镖头正色坐下，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们之前去北方收羊，都是在幽燕一代，我要你继续一路向北，去内札萨克蒙古，给我打一条商路出来。”
冬镖头一惊，商路可不是小事，不但要人，更要有钱。
他为难地挠挠头发：“主子，你要我出人，我绝无二话，可这商路，得有个能拿得住主意的生意人才行，我在这行上实在是缺点窍道。”
施梨月反倒安慰他：“你别着急，我知道这事非同凡响，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你先将人手筹备起来，经商的人我另有打算。”
他这才点点头，“东家，大部分东西朝廷都不许给草原上卖，你想好卖什么了吗？”
施梨月颔首：“我自有主张，刚开始还是收羊，日后再添些零碎东西。”
冬镖头想想道：“这也行，跑了这两趟，大部分小子都能用了，这次要去就全都带上。”
“先跑两趟也好，把路趟熟再说。不过等那边商路打通，你们可能得长期待在北方，轻易回不来，那些刚成家的半大小子就别带了，免得想家里。”
冬镖头忙点头：“这是自然，这些小子一般都是在附近跑跑，轻易不会放他们出远门，免得出了事家里没个照应。”
施梨月嗯了一声：“这些你拿主意就行，剩下的等我料理妥当了再来找你。”
“是，主子放心。”他想了想，忽然攥住拳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如这次，让陶子和楚老二跟着去，我看他俩凑一起，稳重够，还能有些鬼点子。”
施梨月饶有兴味地扫他一眼：“这俩小子看着都不大吧，你舍得？”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这陶子实在不是个念书的料，楚老二看着比教书先生还会说，前些天我叫他俩在附近跑了趟镖，来回大半月，看着也挺像回事。干脆叫他们出去闯闯，毕竟年轻，挨上两刀都比旁人好得快。”
施梨月失笑：“既然你放心，那就叫他们去吧。对了，杜掌柜前两次放出来的管事，你瞧着如何？”
他沉吟片刻：“这人的底细老高清楚，主子可以用”
施梨月这才端着茶浅抿一口，“暮清在镖局过得可还好？”
冬镖头挠挠头：“我瞅着挺好的，院里没人知道她的底细，这些小子又被我管得紧，没个敢在人面前口花花的。看她最近经常带着丫鬟来这边坐，还帮着做针线缝补衣裳，也帮着干些杂活，应该还不错吧。”
施梨月心想，暮清能这么快放下心里的防备，坐在全是人的院子里做针线，想来确实是不错。
她想想又补了一句：“暮清与春俏毕竟是亏过身子的，你看着些，别叫她俩干重活就行，平日里这些活计她们要是想做，就由着她们。”
“是是，平时挑水洗衣这些重活专门有人干，我仔细盯着点就是了。”
施梨月便叫冬镖头出去，又喊了暮清与春俏进来，几人坐一起说话。
“昨儿我原要来看你，结果不巧，被耽搁了没来成。你可出去玩过了？”
暮清含笑：“自然是出去过了，我们一群人可热闹呢，在西山上给树上挂红笺，还去庙里拜了拜。”
“多出去走走也好，总闷在屋里，容易憋出病来。你先好好养身子，过几日我还有事要托你做呢”
暮清听到这话，笑意又浓了几分。她知道施梨月将她安置在这里是一片好心，但她不愿意靠施梨月养活，所以身子一好，就跑来镖局干活。
如果施梨月有事能给她干，那真是太好了。
等坐过一会儿，施梨月便起身，带着婉玉二人乘车往烩百味找杜掌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