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野菜宴，如今已经过了季节，桌上一道野菜都没有，
杜老板还是第一次见施梨月带旁人来吃饭，一路小跑着将她们带进雅间，施梨月坐下时随手将菜单递给严亘，“想要什么自己挑。”
严亘看都没看，将菜单转给魏长青两人，对杜掌柜说：“三小姐平时常用的菜先上几个，剩下的叫他们看着来。”
魏长青翻开菜单，却先看向婉碧二人，“两位姑娘喜欢什么口味？”
婉玉笑道：“点你的就是，不用管我们。”
陈文将头凑过来，“鲍鱼海参有没有，来点厉害的。”
严亘在桌下伸腿踢陈文，想叫他收敛些，结果坐太远了够不着，又端着茶杯低头给他使眼色，陈文忙着翻菜单根本没抬头。
严亘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施梨月转头对杜掌柜道：“今日炖三事这菜可有？”
“有，现下每天都炖着。”
“那便一人上一盅吧”
杜掌柜点头应了，陈文两眼冒光抬头问他：“不知这炖三事是何物？”
杜掌柜笑着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用鲍鱼，海参配上老母鸡和蹄筋慢慢炖了就成。”
严亘忙要阻止，这一盅能将他仨一月的伙食都喝了，施梨月转头瞥他一眼，“怎么，严公子看不上我这菜？倒是可惜，烩百味没有炖三宝，不然还能给你补补。”
严亘闻言摸着鼻子低头笑了，“好好我不说话，三小姐做主就是。”
炖三宝里要加人参枸杞，补得厉害，他可不敢吃。最近施梨月没少送补汤，喝得他感觉一打嗝都能冒火星子。
婉玉偷着笑了几声，看向杜掌柜，“水晶蹄膀可还有，来一碟。”
“自然是有的。”
魏长青两人随便点了些菜，杜掌柜笑道：“几位先坐，菜一会儿就来。”
严亘看着手旁施梨月头上的蓝色牡丹，半晌，轻笑两声，迎上她疑惑的眼神，“当时看到这个就觉得适合你，果然好看。”
施梨月手中白玉念珠轻响，挑眉哼笑一声，“怎么，我何时不好看？”
茶杯在他手指间转动两圈，“好看，三小姐怎么都好看。”
施梨月正想再说点什么，杜掌柜敲门进来了。凉菜是一早就备好的，如今摆盘上来就成，他手里还端着一盘酥油鲍螺，“这是白案师傅试的新菜，您几位尝尝？”
施梨月率先伸手捏了一个，小小的酥油鲍螺只有小孩拳头大小，入口绵密奶香浓郁，难得不腻，她点点头，“味道不错。”
严亘便也取来咬了一口，杜掌柜端着盘子转了一圈，一人正好分到一个。
魏长青眼睛一亮，三两口将鲍螺全塞嘴里，“这手艺可以啊！”
杜掌柜笑呵呵地应声：“您喜欢就好，甜味可还合适？”
“合适，再甜就腻了。”
等杜掌柜放下凉菜出去，严亘转头看她，“对了，之前花朝那事查出点眉目。”
“怎么说？”
听他俩要说正事，婉碧起身站在门口，免得隔墙有耳。
“你叫魏长青带回来的刀看着不像普通作坊出来的，又没有打印子，我盯着查了很久，发现是羽林左卫那边流出来的，他们的统领暗中与韩家勾连。”
施梨月闻言皱起眉头，羽林左卫卫戍皇城西门，若四皇子想起事，还真是个好帮手呢。
“追杀咱们的人，都是羽林军？”
“这个倒还不确定，我的人还没找到兵器具体的去向，等找出来再说。”
施梨月点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正巧婉碧拉开房门，几息后杜掌柜走了进来。
热菜也已经备好了，施梨月干脆招呼严亘几人动筷子，“都用饭吧，想来你们也等饿了。”
这几个吃饭都自觉得很，哪里需要人说，婉碧筷子直冲水晶蹄膀而去，魏长青不落人后，先舀了一大勺炒虾仁，陈文端着汤盅，正在往嘴里刨海参。
严亘动作就优雅多了，只是速度一点不减，切成方块的东坡肉一口一个，几下就没了半碟。
看他们这幅风卷残云的架势，施梨月胃口都好了不少，一直没放筷子吃到他们结束，才感觉自己吃多了。
中途严亘想溜出去结账，被施梨月识破，“严公子这么见外呢，我那清芳院几片瓦怕都数清了，这会吃我一顿饭倒不肯了？”
严亘只好乖乖坐下继续吃，想着什么时候抠点钱出来给她打个簪子，也好补贴一二。
吃完饭天色还早，施梨月吃得多了，打算走回去消消食，严亘便跟在旁边慢悠悠走着送她。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即使是夕阳，照在身上也暖烘烘的，施梨月踩着严亘金色的影子边缘，一路没说什么话，就这么静谧地走到了侯府西角门。
严亘微笑着看她，夕阳闪着金光融化在他眉眼间，“快回去吧，改天再来看你。”
施梨月轻声笑了下，“忙你的去，哪就要你一直来看了。”
“是我想看。”严亘笑意不减，喉结跳动着，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施梨月哼了一声，手指抚上发间的牡丹，“随便你。”
严亘注视着她，“快进去。”
施梨月扫他一眼，转身走了。
等她进去，严亘才回身，结果发现魏长青和陈文两人表情古怪一个看天一个瞅地，他过去一人给了一拳，“赶紧回去！”
*
郭府，郭潇正在哭闹，郭湘头疼地坐在椅子上看她哭。
“你不想嫁人我还想嫁呢，我就是想要多一点嫁妆有什么错，现在你是开始管账了，但郭家的家业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不给我分？”
郭湘气得额角抽疼，她现在每天应付下面的管事，忙着脚不沾地，毕竟她们是在京城得罪了人回来的，之前愿意卖面子的人，现在也不搭理她。
还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叫她焦头烂额。郭洪现在又整日喝酒，自打教会了她看账，再没出过院门。一天天回来还要看郭潇撒泼，真是够够的。
“现在家里缺钱周转，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拿出来那么多钱。”
“我不管，不够了就去卖铺子，反正我的嫁妆不能少！”
郭湘气得发抖，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卖了铺子以后靠什么吃饭，咱们几代人才攒出这些家业，你说卖就要卖。”
郭潇脾气比她还大，当即也将茶杯摔了，碎片溅起来划破郭湘手背，留下一道血痕，“靠什么吃饭，当然是靠男人吃饭，等你嫁了人，大哥也死了，什么家业不家业的，还不是留给旁人，我劝你早早相看个好婆家，趁着大哥还能背你出门嫁人，免得出门子都不体面。”
郭湘气极反笑，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嫁人，郭家以后由我撑着，招婿也好过继也罢，都与你不相干。”
郭潇震惊，大喊：“你在说什么呢？”
“你听得很清楚，我不会说第二遍，嫁妆只有这些，你若要就抬去，你若不要，那就放着。反正你嫁不嫁人我都养得起，随便你怎么选。”
说完她也不等郭潇反应，起身走了。她手背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走动间蹭到鹅黄色的裙摆上，分外刺眼。
郭潇又尖叫着哭起来，见她走了，才慢慢消停，跑去找郭母。
郭母听她说郭湘不准备嫁人，当即就笑了，“不可能，她跟你说气话呢，等她气消了，娘再去和她好好说说，哪有姑娘家能不嫁人呢。”
郭潇却道：“怎么不可能，人家现在管着家，威风得很呢，说是要招婿，或者过继一个孩子。”
郭母这才变了脸色，如果郭湘真想撑着郭家，随便找个身体不好家中没人的男人当上门女婿，还真行得通。
这怎么行，她原本打算等女儿都嫁出去，郭洪一死，就带着郭家的家底回娘家去。如果郭湘不嫁人，她怎么把郭家的钱都卷走？
她匆忙安慰郭潇几句将她打发走，自己换了衣裳去找郭湘。
郭湘正在打算盘看账，见她进来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开口问了声：“母亲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郭母焦急地坐下，“我听潇儿说，你不想嫁人？”
算盘还在噼里啪啦响着，郭湘头都不抬，“嗯。”
郭母一把扣住她肩膀，硬将她转过来，“你怎么能不嫁人呢，哪有女儿不嫁人的道理。”
郭湘先侧过脸将算盘放好，免得等会又要重头算起，这才转过来盯着郭母，“这有什么不能的，左右哥哥还能撑几年，有这些时间，足够我将家里打理好了。”
郭母满脸不赞同，“你趁着府上还没落败，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经，日后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再生几个孩子多好，留在郭家像什么样子？”
郭湘面无表情，“哪里好了？”
“你不嫁人，这要是说出去，我脸往哪搁？听娘的，娘不会害你。”
她说着一把抄起郭湘的算盘砸在地上，算盘珠子滚了一地，“明儿你好好打扮打扮，娘带你去相看人家，我都跟冰人问好了，咱们城北赵家……”
郭湘挣开她的手，“你带着大姐去吧，我不去。”
郭母立马阴沉下脸，“我是你娘，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郭湘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算盘珠子，声音闷闷的，“母亲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郭母转身朝外面的婆子喊道：“张婆子，进来给我将二小姐捆了！我看这个家还由了你了。”
郭湘抬头瞥她一眼，没再开口，郭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转头去看张婆子，却发现她站着没动。
“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张婆子将头埋得更低了，却还是没动。
“母亲回去吧。”
郭母气急，自己上手来拧郭湘，却被张婆子进来拉住。
郭湘淡淡看她一眼，“母亲不是想回娘家吗，等大姐出嫁了你就回去吧，我不强留你。”
她被揭穿后气急败坏地瞪着郭湘，“你这是要赶我走？好啊，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要赶我走！”
郭湘没再回头，“母亲不是将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你放心，那些都是你的，我不会要回来。”
郭母像只被人攥住脖子的鸭子，再说不出话来，半晌，挤出一句，“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以后哭的时候别想起我今天劝你。”
说完，拉好衣裳走了。
郭湘拿着摔碎的算盘端详半天，发现修不好了，叹出口气，转身问张婆子，“大哥今天的药喝了吗？”
“已经送去了。”
杜老板还是第一次见施梨月带旁人来吃饭，一路小跑着将她们带进雅间，施梨月坐下时随手将菜单递给严亘，“想要什么自己挑。”
严亘看都没看，将菜单转给魏长青两人，对杜掌柜说：“三小姐平时常用的菜先上几个，剩下的叫他们看着来。”
魏长青翻开菜单，却先看向婉碧二人，“两位姑娘喜欢什么口味？”
婉玉笑道：“点你的就是，不用管我们。”
陈文将头凑过来，“鲍鱼海参有没有，来点厉害的。”
严亘在桌下伸腿踢陈文，想叫他收敛些，结果坐太远了够不着，又端着茶杯低头给他使眼色，陈文忙着翻菜单根本没抬头。
严亘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施梨月转头对杜掌柜道：“今日炖三事这菜可有？”
“有，现下每天都炖着。”
“那便一人上一盅吧”
杜掌柜点头应了，陈文两眼冒光抬头问他：“不知这炖三事是何物？”
杜掌柜笑着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用鲍鱼，海参配上老母鸡和蹄筋慢慢炖了就成。”
严亘忙要阻止，这一盅能将他仨一月的伙食都喝了，施梨月转头瞥他一眼，“怎么，严公子看不上我这菜？倒是可惜，烩百味没有炖三宝，不然还能给你补补。”
严亘闻言摸着鼻子低头笑了，“好好我不说话，三小姐做主就是。”
炖三宝里要加人参枸杞，补得厉害，他可不敢吃。最近施梨月没少送补汤，喝得他感觉一打嗝都能冒火星子。
婉玉偷着笑了几声，看向杜掌柜，“水晶蹄膀可还有，来一碟。”
“自然是有的。”
魏长青两人随便点了些菜，杜掌柜笑道：“几位先坐，菜一会儿就来。”
严亘看着手旁施梨月头上的蓝色牡丹，半晌，轻笑两声，迎上她疑惑的眼神，“当时看到这个就觉得适合你，果然好看。”
施梨月手中白玉念珠轻响，挑眉哼笑一声，“怎么，我何时不好看？”
茶杯在他手指间转动两圈，“好看，三小姐怎么都好看。”
施梨月正想再说点什么，杜掌柜敲门进来了。凉菜是一早就备好的，如今摆盘上来就成，他手里还端着一盘酥油鲍螺，“这是白案师傅试的新菜，您几位尝尝？”
施梨月率先伸手捏了一个，小小的酥油鲍螺只有小孩拳头大小，入口绵密奶香浓郁，难得不腻，她点点头，“味道不错。”
严亘便也取来咬了一口，杜掌柜端着盘子转了一圈，一人正好分到一个。
魏长青眼睛一亮，三两口将鲍螺全塞嘴里，“这手艺可以啊！”
杜掌柜笑呵呵地应声：“您喜欢就好，甜味可还合适？”
“合适，再甜就腻了。”
等杜掌柜放下凉菜出去，严亘转头看她，“对了，之前花朝那事查出点眉目。”
“怎么说？”
听他俩要说正事，婉碧起身站在门口，免得隔墙有耳。
“你叫魏长青带回来的刀看着不像普通作坊出来的，又没有打印子，我盯着查了很久，发现是羽林左卫那边流出来的，他们的统领暗中与韩家勾连。”
施梨月闻言皱起眉头，羽林左卫卫戍皇城西门，若四皇子想起事，还真是个好帮手呢。
“追杀咱们的人，都是羽林军？”
“这个倒还不确定，我的人还没找到兵器具体的去向，等找出来再说。”
施梨月点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正巧婉碧拉开房门，几息后杜掌柜走了进来。
热菜也已经备好了，施梨月干脆招呼严亘几人动筷子，“都用饭吧，想来你们也等饿了。”
这几个吃饭都自觉得很，哪里需要人说，婉碧筷子直冲水晶蹄膀而去，魏长青不落人后，先舀了一大勺炒虾仁，陈文端着汤盅，正在往嘴里刨海参。
严亘动作就优雅多了，只是速度一点不减，切成方块的东坡肉一口一个，几下就没了半碟。
看他们这幅风卷残云的架势，施梨月胃口都好了不少，一直没放筷子吃到他们结束，才感觉自己吃多了。
中途严亘想溜出去结账，被施梨月识破，“严公子这么见外呢，我那清芳院几片瓦怕都数清了，这会吃我一顿饭倒不肯了？”
严亘只好乖乖坐下继续吃，想着什么时候抠点钱出来给她打个簪子，也好补贴一二。
吃完饭天色还早，施梨月吃得多了，打算走回去消消食，严亘便跟在旁边慢悠悠走着送她。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即使是夕阳，照在身上也暖烘烘的，施梨月踩着严亘金色的影子边缘，一路没说什么话，就这么静谧地走到了侯府西角门。
严亘微笑着看她，夕阳闪着金光融化在他眉眼间，“快回去吧，改天再来看你。”
施梨月轻声笑了下，“忙你的去，哪就要你一直来看了。”
“是我想看。”严亘笑意不减，喉结跳动着，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施梨月哼了一声，手指抚上发间的牡丹，“随便你。”
严亘注视着她，“快进去。”
施梨月扫他一眼，转身走了。
等她进去，严亘才回身，结果发现魏长青和陈文两人表情古怪一个看天一个瞅地，他过去一人给了一拳，“赶紧回去！”
*
郭府，郭潇正在哭闹，郭湘头疼地坐在椅子上看她哭。
“你不想嫁人我还想嫁呢，我就是想要多一点嫁妆有什么错，现在你是开始管账了，但郭家的家业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不给我分？”
郭湘气得额角抽疼，她现在每天应付下面的管事，忙着脚不沾地，毕竟她们是在京城得罪了人回来的，之前愿意卖面子的人，现在也不搭理她。
还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叫她焦头烂额。郭洪现在又整日喝酒，自打教会了她看账，再没出过院门。一天天回来还要看郭潇撒泼，真是够够的。
“现在家里缺钱周转，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拿出来那么多钱。”
“我不管，不够了就去卖铺子，反正我的嫁妆不能少！”
郭湘气得发抖，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卖了铺子以后靠什么吃饭，咱们几代人才攒出这些家业，你说卖就要卖。”
郭潇脾气比她还大，当即也将茶杯摔了，碎片溅起来划破郭湘手背，留下一道血痕，“靠什么吃饭，当然是靠男人吃饭，等你嫁了人，大哥也死了，什么家业不家业的，还不是留给旁人，我劝你早早相看个好婆家，趁着大哥还能背你出门嫁人，免得出门子都不体面。”
郭湘气极反笑，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嫁人，郭家以后由我撑着，招婿也好过继也罢，都与你不相干。”
郭潇震惊，大喊：“你在说什么呢？”
“你听得很清楚，我不会说第二遍，嫁妆只有这些，你若要就抬去，你若不要，那就放着。反正你嫁不嫁人我都养得起，随便你怎么选。”
说完她也不等郭潇反应，起身走了。她手背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走动间蹭到鹅黄色的裙摆上，分外刺眼。
郭潇又尖叫着哭起来，见她走了，才慢慢消停，跑去找郭母。
郭母听她说郭湘不准备嫁人，当即就笑了，“不可能，她跟你说气话呢，等她气消了，娘再去和她好好说说，哪有姑娘家能不嫁人呢。”
郭潇却道：“怎么不可能，人家现在管着家，威风得很呢，说是要招婿，或者过继一个孩子。”
郭母这才变了脸色，如果郭湘真想撑着郭家，随便找个身体不好家中没人的男人当上门女婿，还真行得通。
这怎么行，她原本打算等女儿都嫁出去，郭洪一死，就带着郭家的家底回娘家去。如果郭湘不嫁人，她怎么把郭家的钱都卷走？
她匆忙安慰郭潇几句将她打发走，自己换了衣裳去找郭湘。
郭湘正在打算盘看账，见她进来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开口问了声：“母亲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郭母焦急地坐下，“我听潇儿说，你不想嫁人？”
算盘还在噼里啪啦响着，郭湘头都不抬，“嗯。”
郭母一把扣住她肩膀，硬将她转过来，“你怎么能不嫁人呢，哪有女儿不嫁人的道理。”
郭湘先侧过脸将算盘放好，免得等会又要重头算起，这才转过来盯着郭母，“这有什么不能的，左右哥哥还能撑几年，有这些时间，足够我将家里打理好了。”
郭母满脸不赞同，“你趁着府上还没落败，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经，日后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再生几个孩子多好，留在郭家像什么样子？”
郭湘面无表情，“哪里好了？”
“你不嫁人，这要是说出去，我脸往哪搁？听娘的，娘不会害你。”
她说着一把抄起郭湘的算盘砸在地上，算盘珠子滚了一地，“明儿你好好打扮打扮，娘带你去相看人家，我都跟冰人问好了，咱们城北赵家……”
郭湘挣开她的手，“你带着大姐去吧，我不去。”
郭母立马阴沉下脸，“我是你娘，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郭湘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算盘珠子，声音闷闷的，“母亲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郭母转身朝外面的婆子喊道：“张婆子，进来给我将二小姐捆了！我看这个家还由了你了。”
郭湘抬头瞥她一眼，没再开口，郭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转头去看张婆子，却发现她站着没动。
“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张婆子将头埋得更低了，却还是没动。
“母亲回去吧。”
郭母气急，自己上手来拧郭湘，却被张婆子进来拉住。
郭湘淡淡看她一眼，“母亲不是想回娘家吗，等大姐出嫁了你就回去吧，我不强留你。”
她被揭穿后气急败坏地瞪着郭湘，“你这是要赶我走？好啊，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要赶我走！”
郭湘没再回头，“母亲不是将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你放心，那些都是你的，我不会要回来。”
郭母像只被人攥住脖子的鸭子，再说不出话来，半晌，挤出一句，“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以后哭的时候别想起我今天劝你。”
说完，拉好衣裳走了。
郭湘拿着摔碎的算盘端详半天，发现修不好了，叹出口气，转身问张婆子，“大哥今天的药喝了吗？”
“已经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