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魏长青被一声短哨惊醒,他一把摸出枕头下的匕首翻身跳到地上,打开窗户回了一声短哨,立即有人从窗户里跳进来,魏长青没有点灯,两人就着月色说话。

    “怎么回事?”

    “那边终于动了。”

    “你不跟着跑我这儿干嘛来了!”

    “我这刚换下来,就来给你说一声,那头三子和老顺盯着呢。”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着话,“咚咚咚——”

    魏长青一惊,蹑手蹑脚趴门缝上一看,发现外面来的是严亘,他将门打开,“主子怎么来了?”

    “大半夜一声哨子,我是睡了又不是死了,怎么回事?”

    来人连忙上前行礼,“爷,盯的那头有动静了,我刚换下来,就来给魏哥说一声。”

    严亘进来站在窗边,“出城去了?”

    “往北边走了。”

    严亘应了声,“找到去处了就想办法摸摸底。”

    “您放心,弟兄们都盯着呢。”

    严亘点头,“行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说完这人就踩着窗户出去了,魏长青在后头低声喊,“你就不能走门吗!”

    严亘拍拍他肩膀,“你也早些睡,说不定明儿就要忙起来了。”

    另一头的三子和老顺带着两个人,远远跟在运货的车后面,几人皆是黑衣,又蒙着脸,随便往树后面一躲谁来都看不见。

    走到半路,三子忽然小声说:“这方向好像是去皇庄的。”

    “我看也像。”

    “这地方好啊,谁都不敢进去查。”

    老顺不回头,低声训他们:“小声点,生怕人听不见呢!”

    三子嘀咕:“没事儿,他们又是马蹄声又是车轮声,听不见咱们说话。”

    四人一路跟到皇庄边的林子里,看着马车从大门进去,才慢慢撤出些距离。

    “怎么办,摸进去看看?”

    “别打草惊蛇,要是坏了主子的事,有你好果子吃。”

    三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那我先回城报个信?咱们再蹲几天,看看有没有外人进去送东西,到时候再趁机混进去。”

    “赶紧去!”

    老顺带人一直蹲在林子里,等到天蒙蒙亮时,进去送兵器的人又驾着车出来了。直到天光大亮,从附近山上下来些村民,车上拉着新鲜带露珠的菜。

    老顺看了一眼身边最小的方宁,“你装成城里买菜的,去村子里摸摸情况。”

    方宁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他长个娃娃脸,二十的人了看着还是一脸稚气,悄悄跟在村民后面。

    走出二里多地,总算看到村子。或许是因为离皇城近,这村子看着比偏远地方的村子好太多,打眼能瞅见不少青砖房。

    方宁是生脸,一到村头就有人盯着他看,他上去与人打招呼,“我是城里张老爷府上的,来你们这儿收点菜,谁家种了菜,你将人给我招呼来。”

    说着,就在村头大树旁的石头上坐了,还一脸嫌弃。这人听他这么说,又看见他的表情,顿时放心了,热情招呼着,“小哥来我家喝口水吧,我家地里就有菜。”

    方宁瞥他一眼,“叫你去喊人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这人不敢说话了,忙跑进村里招呼自家亲戚,“外头来了人要收菜,你家地里菜好,赶紧出去看看。”

    说完又跑回家喊自己婆娘,“快快,去地里拔点好菜出来给人看看,说不定能多卖一点。”

    等村里人陆续过去,方宁更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这些村民见惯了对他们吆五喝六的大人,他若是太好说话,这些人反倒会起疑心。

    他随意翻看几下他们带来的菜,提出要去地里看看,这些人哪有不愿意的,“我家地就在前头,几步就到了。”

    方宁看着大片菜地有些惊异,“你们村菜种得不少啊,挑去城里能卖完?”

    那人闻言回头憨憨一笑,“哪里卖得了,这是有人专门定了菜叫我们每日送去,所以种得多,要不然都烂地里了。”

    方宁笑道:“挺不错啊,难怪我看你们村不少人都修了青砖房,这些年没少挣吧。”

    “哪有的事,也就这两三年情况才好了点,以前也穷得很。”

    看来皇庄上的人已经养了两三年了,方宁与他又说了几句,定了两车菜,“你明早送到城门,自有人来接。”说着,将菜钱一并给了他。

    这人忙笑道:“您放心,我家这菜都是极好的,您吃着好就再来。”

    这么大方好说话,又当即结账的主顾可不多。

    之后方宁又来了几趟,与去皇庄送菜的人家混熟了,这天便带着老顺在半路等送菜的车。

    见他们走来,老顺丢出个石头敲在一人腿上,这人哎呦一声栽倒,同行的人忙过去扶他,却听牛“哞——”一声,在原地乱动起来,村人赶紧将车卸下来,查看牛的情况。

    “好端端的,这畜生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这人却疼得站不起来,同村一人说要背他回去,刚走出两步,自己也跌了一跤。

    着急去送菜,牛却不愿意继续往前走,剩下两人只好叫他们骑着牛回去,自己将车拉到皇庄里。

    方宁连忙带老顺等在前头,装作要去村里的样子,遇见人后,见两人吃力地拉着车,就问:“你们这是去哪?要不我给你搭把手。”

    也是与方宁熟了,这人才敢接话,“去前头庄子上送菜,不知怎么回事,牛不太好了,只能先叫人拉回去。”

    方宁与老顺上手帮着推车,这人本想拒绝,结果两人一来,拉车明显轻松不少,他也就没吱声,占方宁一点便宜。

    皇庄大门紧闭,村人去敲门,里头见是熟人才开了门放他们进去。

    方宁与老顺低着头,守门的也没有在意,每天来送菜的人都不一样,他们也没认清,只要认识领头的这个就行。

    方宁一路走一路观察着里头的布局摆设,不远处隐约还传来训练的声音,只是他看着路上遇到的人,都不像是行伍出身,反倒更像地痞流氓。

    四人到了厨房,老顺帮着搬菜的时候打眼数了下碗和灶,估计这里藏了能有上千人。

    等着搬完菜要出去时,方宁对那村人俏声道:“这里有没有茅房,我肚子不太对劲。”

    这人道:“哪这么多讲究,出去随便找个地头。”

    方宁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外头地都是皇庄的,谁敢进去,你们没在这里拉过屎吗?”

    这人无奈,他们确实都用过这里的茅房,只好对方宁说:“那你小心些,我带你过去,你路上别乱看。”

    方宁哼道:“小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叫我看我还不稀罕呢。”

    这人一路小跑着避开人将方宁带到茅房跟前,自己捏着鼻子,“你快些,我在外头等你。”

    方宁捂着肚子出溜跑进去,这里听起来训练的声音更清楚了,他扒着墙头小心凑上去,果然里头就是校场,一群人正在吊儿郎当的训练——

    跑步的不看路,射箭的不看靶,练到的更是挥两下刀就能掉到地上。

    人数倒是不少,和老顺估算的差不多,方宁扒在墙上数了几下,校场上就有一千人,算上外头碰上的,就是个一千二三。

    再扫了几眼布局,方宁就松手跳下来,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他拍拍腿上蹭到的土,一手捂肚子一手捂鼻子出去。

    “我好了,咱们快走吧。”

    “这么快?”这人都有些吃惊。

    “太臭了,这茅坑也不知多久没掏,我蹲不住了,快走快走,等出了皇庄我再找个地头,不是我说,我感觉整个人都臭了,你闻闻我头上有没有味。”

    这人越听感觉越恶心,直叫他别说了,又小跑着将他带到厨房,发现老顺正在帮忙打水,四人拉起板车往出走。方宁递给老顺一个妥了的眼神,两人都将头低下,顺顺利利从皇庄走了出来。

    走出一段距离后,方宁开口:“这会车空了也不重,你们自己回去吧,明早再送辆车菜到城门口。”

    “好嘞,今儿真是多谢你了,明天我多送点菜给你,你拿家里吃。”

    方宁也不推辞,与老顺转身走了。

    听到车轮声走远,老顺问:“怎么样?”

    “地形我都已经看下了,里头果然是个校场,我数了一下,和你猜的不错,一千人出头。”

    老顺皱起眉头,“这些人身手如何?”

    方宁噗嗤一声笑了,“也就比赌场里的打手强些,养出一身懒镖,跑都跑不动,真是白瞎了这么些好东西,给咱们弟兄用多好。”

    “这么不堪?”

    “唬你做什么,你要是看一眼估计能笑出来,就咱路上碰见的,说是街上的流氓都没人怀疑,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老顺这才点点头,“走,今儿大爷在京郊大营呢,咱直接去将消息递上去,看大爷怎么说。”

    严亘正在校场,老顺带着方宁站在他跟前时,他刚拉开强弓与魏长青射箭。

    “嗖——”白羽划破长空,牢牢定在百步之外的靶子上。

    严亘收了弓转身问道:“有结果了?”

    “今儿方宁领着混进去看了一下,里头的人手一共一千出头,最多不超过一千三。”

    严亘又看了眼方宁,“做得不错。”

    方宁激动得涨红了脸,这是他第一次被领出去办事,没想到还能得到严亘的夸赞。

    “主子,我趴在墙头看了一眼,那些人身手都很差,打起来应该不费功夫。”

    严亘拍拍他肩膀,“很好,和老顺下去领赏吧。”

    老顺行了礼,将笑得合不拢嘴的方宁领走了。

    魏长青笑了声,“这小子运气倒还不错,主子想好怎么收拾这群人了?”

    “叫他们再多活几日。”严亘摆摆手,走向照夜与落雪,他拽着缰绳翻身上马,“走,跟我跑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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