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新婚,严亘难得领到几天假,能躺在院里躲躲清闲。

    两人从修竹院回来,婉玉就拿了库房钥匙盘库去了,只剩房里两个大箱子留给婉碧收拾。

    严亘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看向施梨月,“既然咱们已经成亲了,我就和你交交底,我手底下有些人,魏长青和陈文你已经见过了,还有几个现在不在京城,等他们回来再叫来给你认认。”

    施梨月倒了杯茶出来,推给他,又想起跟着冬镖头出去走镖的那些人,挑挑眉:“你的亲兵?”

    严亘嗯一声,端起茶吹了几下一饮而尽。

    施梨月戏谑地看着他,“陛下可没给过你军费吧,全靠你养?”

    严亘只点头,没有说话。

    施梨月一想偶然瞥见的跟着魏长青的汉子,各个身材魁梧,可见严亘平时没少花钱,俗话说穷文富武,养这些人可不便宜。

    “怪不得呢,我看你这屋里没一样值钱摆件,感情都用来养兵了。那你何必将老底都添在聘礼里呢,少出一点我又不会怪你。”

    严亘摸摸鼻子,“也不全是我养,太子偶尔也会补贴一二。你放心,断不会叫你跟我吃糠咽菜,偶尔请夫人下馆子吃一回烩百味还是行的。”

    “那倒不用,”施梨月唇角微勾笑了一下,“郎君还是留着钱多买几个窝窝头吧,可别饿瘦了。”

    严亘轻咳一声,忽然想起昨晚施梨月抱着他胸肌啃的模样,顿时被呛了一下,真咳嗽起来,耳朵都红了。

    “我……我尽量。”他摸着鼻子转过来,看见她耳侧血红的珊瑚耳坠不时蹭到脸上,衬得脸色愈发白皙,他不敢再看了,尴尬地转移话题,“我记得你会管账?”

    施梨月点头,看着神情怪异的他有些疑惑,“是能打打算盘,怎么了?”

    “我手里还有几个铺子,以后都给你吧,你每年给我留点分红就行。”

    “就不怕我都赔出去?”

    严亘苦笑一下,“我腾不出手管这些铺子,一年到头也交不上来几个钱。”

    “行吧,挑个时间叫掌柜的带上账本来见我。”

    施梨月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院里要来一些钱氏的眼线,啧了一声,“行吧,不过你得在一旁坐着,免得有人多嘴。”

    正说着忽然魏长青敲门进来,向二人行了礼,低声道:“主子,外头有信传进来。”

    施梨月瞥严亘一眼:“有事就先忙去。”

    “那你先坐,我去书房一趟。”严亘匆匆换上衣裳,与魏长青去书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钱氏派的丫鬟就来请安,这会天气晴好,施梨月干脆叫婉碧搬了躺椅坐在檐下。

    她只打眼扫了一圈,心里就笑了,钱氏送来这些丫鬟,各个容貌出挑身段不俗,也不知是来伺候人的还是给新媳妇添堵的。

    为首站着那个长得很是娇艳,施梨月叫婉碧从箱子里找出一串白玉串珠拿在手里把玩,冷清开口,“先说说叫什么名,以前干什么的。”

    “奴婢茵陈,之前管院里的针线”

    “奴婢若烟,以前屋里端茶倒水的杂活都是我干。”

    ……

    等其他人说完,最前边这个才清清嗓子柔柔开口:“回少奶奶,奴婢素文,以前是大少爷院里的一等丫鬟。”

    施梨月嗯了一声,“你们来之前,夫人可说过,以后你们的份例哪个院里出?”

    素文:“我们都是少爷院里的丫鬟,自然是明理院出。”

    “你们份例不变,以后院里归婉玉管。”

    素文迟疑一下,笑道:“少奶奶有所不知,我是一等丫鬟,院里应该由我管才是。”

    施梨月手上不紧不慢地转着念珠,听见这话连眼皮都不抬,“婉玉是我身边月例十两银的大丫鬟,一呢你跟她争管事的权争不过,二呢我说她管就是她管,轮不到你置喙,这是到我院里第一天,教我做事来了?”

    素文神色一变,声音很是委屈,“奴婢不敢,只是之前都是奴婢管院,提醒少奶奶一句。”

    “我不管你们之前干的什么听谁的话,但是进了我的院,就得听我管,谁要是敢将里头的话传到外头……”她停下话头,将下面站的丫鬟婆子扫了一遍,“可以试试我的手段硬不硬。”

    所有人触碰到她的目光,连忙将头埋下去。

    她这才摆摆手,叫婉玉端着盘子出来,一人赏了半吊钱,“今儿头一回见,拿去吃茶罢。”

    “谢少奶奶。”

    “谢大少奶奶。”

    “……”

    等将这些丫鬟打发出去,婉玉笑道:“这素文看着不像个省油灯。”

    施梨月盘着念珠轻笑一声,“实在不听话就打发出去,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对了小姐,前天添妆的礼单我整理出来了,可要看看?”

    “这么快?那就看看吧。”这些都是人情,日后得找机会还。

    婉玉递过来,“刘夫人倒是细心,送来的箱子里已经将礼单誊了一份。”

    施梨月打眼扫了几下,叫婉玉放回去,正要进屋,就见严亘走了进来。

    “忙完了?”

    “也没什么大事。”

    严亘喝了杯茶看她,“你要是精神好,就将那些掌柜的叫进来见见,反正借着我成亲,他们都上京城来了,动身前我就传信叫带上账本了。”

    施梨月点点头,反正这会儿也闲着,看看账打发时间。

    见她答应,严亘打发魏长青出去叫人,自己带着施梨月去了书房,施梨月边走边侧过头对婉玉道:“将我常用的算盘拿两把来,一大一小。”

    等婉玉将算盘和茶壶在书房摆好时,施梨月正在问严亘铺子里的情况,施梨月不敢置信地问他:“这么好的铺子,做的丝绸生意,一年分红只有三百两?”

    严亘尴尬地摸摸鼻尖,“我手底下没什么人会盘账,而且毕竟是母亲留下的人,也不好直接翻脸,这两年我也没去过,就成这样了。”

    施梨月都气笑了,这掌柜的真是仗着与严亘亡母的交情,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们拿来的账本肯定是假账,我这么查能查出来的东西也不多,况且我就算查出来了,你不整治他们,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严亘想了想,沉声道:“若是他们老实将亏空补上,你就手下留情放他们一马,要是冥顽不灵,我就叫魏长青去直接抄家。”

    施梨月这才缓了脸色,“行吧,你也算还有药救。”

    严亘笑笑,“我也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只是之前没人帮忙,毅然动了他们那边的生意都得扔了,这下夫人肯搭把手,自然得将这些蠹虫清一清。”

    正说着,魏长青已经将人带到了书房,一群掌柜大腹便便跟在后面,一看就知道平日没少捞油水。

    他们见主位上还坐着一个妇人,忙要避开,严亘开口:“以后铺里一应事项都归夫人管,她就是你们新东家。”

    施梨月眼神淡淡扫过来,“诸位掌柜先坐下用茶,今儿叫你们过来,只是为了盘一下之前的账,想来魏长青早就说了,诸位应当都带在身上。郎君之前忙于公务,这账已经压了几年没查过了,谁先来?”

    说着,她挥手将算盘清盘,底下掌柜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顺源布庄王掌柜上前一步,抱拳向施梨月行礼:

    “夫人,小的姓王,乃是顺源布庄掌柜。不是小老儿推辞,只是这账你怕是看不得。”

    施梨月声音很是冷清,“你既然做得,我自然看得。”

    “当啷——”严亘将茶盏放在桌上,看向王掌柜,当即冷了脸,“怎么,东家要查账,你想推辞?”

    王掌柜气定神闲道:“推辞是不敢推辞,只是账本上一应开支收入都有,很是繁复,夫人若是算错了冤枉我等,可就伤了情分了。”

    施梨月冷笑一声,“原以为你是个精明人,怎么年纪不大脑子先糊涂了,这账还没查呢,你就敢信口雌黄,这么有信心我从你账上查不出问题?”

    “不敢,不敢。”

    严亘身上杀气已经飘了出来,“废话省着说。”

    王掌柜不敢再推辞,先从怀里掏出一本,递给婉玉,“四月的账还在铺子里,这是三月下半月的账,您先看,剩下的都在外头箱子里。”

    施梨月纤长白皙的手指翻开账本,低下头对婉碧道:“你去将外头王掌柜的箱子抱进来。”

    她看着第一页,瞥了王掌柜一眼:“倒是没看出来,王掌柜是个细心人,用了半月的账本,居然还这么新,行了,坐下吧。”

    王掌柜打着哈哈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也不提醒婉碧外头箱子极重,一人抱不来。

    严亘扫了一眼对面坐的掌柜们,“叫你们上京城前,就让你们带上账本,这会谁要是没拿,我就叫谁游回去给我驮来。”

    有胆子小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施梨月叫婉玉给他们看茶,“诸位慌什么,只要账上没问题,你们自然能全须全尾回去。”

    王掌柜眼神一动,端起茶盏挡住自己脸上的神情,一低头,却看见婉碧一人完全不费劲地抱着箱子进来了。

    他差点将茶水吐出来,其余掌柜也得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位姑娘好力气。”

    噼啪打算盘的声音开始响起,施梨月还有空插嘴:“这算什么,她耍起刀来力气更大。”

    本就僻静的书房顿时陷入死寂,只留下施梨月打算盘翻账本的声音。

    “咕咚——”

    不知是哪位掌柜咽口水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严亘坐在施梨月身旁,看着他们变幻不停的脸色,感觉颇为有趣,又多看了一阵,才随手瞅了本兵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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