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卿今日宴的客人都是亲人好友,她从外来换过衣裙就来至宴客的院子,路上就安排好了宴后的玩乐的各类事项。

    谢雨晴是头一个到的,已经在摆宴的小院花厅和翠屏素茶她们说了一阵话了,接着是鹤景念一家并着武栖乔卑一起来了。

    林挽卿问起素茶林佑赫是否回帖一事,谢雨晴替素茶答了:“他还未归家呢,如此晚了怕也不得空来了。”

    “下次你想你那个二姐姐也来找我帮忙带她出来呗,指着你三叔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空,总倚着他对他们叔侄女名声也不太好,不如我来方便呢。”

    林挽卿走至她旁拿了颗蜜橘放在她手里打趣她,“我就说你适合去给他做管家太太,难为件件为他想着呢。什么时候轮得上我喊你一声三婶婶?”

    这玩话每见她们同在一场一次就能听一次,厅里的众人都笑。

    谢雨晴因听得多了这打趣早过了羞不能话了的时候了,她脸上反泛起得意剥了蜜橘吃了,她对林佑赫的情谊都未藏过,在没有给对方造成困扰时,大大方方才是她谢谢雨晴的行事。

    再聊了片刻是左赋携了尔塔娜两人简装而来,后面是徐北柠接来的花喻阡与连万峰。

    人具已到齐,都是相熟的人,坐下自然就能聊到一起,厅内一时闹热起来,花喻阡因自己的剑丢了的事正伤神,鹤景念见他萎靡不振还了问慰他了一番,连万峰颈上盘着的小青蛇都极受喜欢。

    庄子上的管事送来菜品牌子,是除早定的菜品供外客人可按自己口味再添的部分,等选定菜品,管事请了宴开时辰就退下去安排了。

    等坐上宴桌到宴尽,这一宴宾主尽欢,安排里早定了留宿的院舍,茶饭毕众人换另一座临湖的宽院赏戏闲语。

    宽院中是设的山石湖景园,现下各处点了灯火,榭亭内设了檀木高几,摆上各色点心酒水,对面临水岸的景台充做了戏台,台上演绎着庄内养的戏班排的新戏折。

    一折戏过后,林挽卿起身去换衣了,素茶翠屏随侍,半刻后素茶轻声来请左赋,“主子请左爷到院东侧花园说话,有事相商。”又对尔塔娜颔首歉意请示。

    尔塔娜自然点头同意,左赋已起身并回绝了他的人跟着,其他人被台上演绎的戏幕吸引不会在意这点动静。

    徐北柠看了一眼旁林挽卿空着的座位不知想着什么,他回神敛目,手指不自觉抚上腰间挂着的雪青色绣柏叶的香囊,薄唇微抿转而又看戏去了。

    左赋离席后由素茶领着往东边花园走了十几步就见林挽卿在那等着,翠屏给她打着灯。

    见左赋来林挽卿才继续走,到了一开阔处,山石旁宽地载了两架秋千,林挽卿坐到其中一架上,身后跟着她而来的左赋抱手倚在着另一架上,两个丫鬟提灯远远侯着。

    林挽卿脚尖点地,秋千轻轻晃荡着,橙黄灯光映射下显出些温柔来。

    左赋却知这是林挽卿在要达成自己目的前刻意给出的错觉,无一不好用,无一不成功,是对付他人的手段,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以往他们之间相处不会让她如此,此刻是无意识流出,代表要说的事连林挽卿自己也不自信。

    “你在西伊还好么?”

    左赋咳了一声回神,“还好,有索真一族相助也算稳定下来了,倒是你那些生意累就少管些,瞧着之前还清减了些。”

    林挽卿笑了一声,仰头看头上星辰,“哪就如此了。”遂察觉自己的状态,复了语往日与左赋相处的轻松。

    两人互聊了些近况,说了些闲语。

    “听闻前两日赫连潼晔使你和林家那边的人见过了,现在林家的人可还来找你?”

    “找也未见,无非为求证,为求利,纠缠一世几年我已经懒理会了。”

    左赋点头,“这样便好,只是……,往后林家那些人你怎么安排?”

    “正为这事要请你帮忙,我算着快也就这近月的事,我已经通知了吴家来劝她最后一场,为保全我幼弟她或许会走。”

    她自然是指吴姨娘,林挽卿不会强求吴姨娘是否离了林家,但幼子无辜,她会尽力保全。

    “我们在西伊的药商已稳了脚跟,人出来后借商道接到西伊,之后只能托你看顾了。”

    这事不大也不小,有机率会让左赋担上极大的风险,若出事以左赋今日地位牵扯的便是两个国家。

    西伊的国力不敌大箐,关系也并不是那么亲厚,为保万无一失需要缜密计划。

    她本不想牵扯上左赋,但赫连潼晔已见过她,但凡她有什么动作无异于在皇帝的眼下,真涉及到启王遗罪赫连潼晔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她唯左赋这一条路还可以选。

    林家与启王这事是板上钉钉,皇帝有心想要林家死,林家只会倒得更快,所以她已不再费心去查柳眉儿的事,谁在背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赫连潼晔动了心思。

    林老太爷给林家求的生路已经被送进宫的求的‘荣耀’斩断了,是林佑宗亲自送上的刀。

    或许林佑宗还没有察觉到,赫连潼晔那夜特让她们见面是为试探。

    左赋环臂思索,他道:“女眷孩童倒不难,林家男子你想保全的怕也只有林佑赫一人,即使你有法子保下他的命他未也必会跟着你的计划走,他是林家人。”

    林挽卿停下秋千,语气淡然却也颇为郑重:“我不会干涉任何人的抉择,也包括你,左赋。”

    左赋完全可以拒绝她帮忙的要求,她们已经不是交易的关系,而是亲人。

    左赋却笑了一声,“清歌,这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商队是你的,在西伊的生意是你的,我无非就是松了一你这一个关口。”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大箐与你的关系会带来什么影响,但我只认识清歌,并不认识林家的谁。”

    林挽卿忽而笑了,心里轻快了许多,秋千又轻轻荡了起来。

    这事不是两人一时就能议定的的事,独出来时辰久了不免会让其他人误会,两人也就没有深谈,浅浅定了这事,等之后完善计划后再议。

    归来时新戏三折已经演绎完毕,戏台歇了,榭亭下高几被拼成长桌子,连万峰正领着鹤景念来看他的斗蛊,花喻阡忘了丢剑之痛也一同在旁凑热闹。

    连廊相通的花园里徐北柠端坐在一方石桌前,高架挂两盏水晶罩的灯照着桌上的一盘残棋,对面执子是是武栖,乔卑就站武栖身后。

    连廊内坐着的是尔塔娜与谢雨晴,尔塔娜通大箐语,正与两人聊着西伊的广阔的草原沙漠,谢雨晴还自斟自饮着。

    鹤景念招呼林挽卿:“师妹快来,你瞧他的蛊真的好奇!”

    林挽卿浅笑着去看了,左赋也笑笑摇头看武栖他们下棋去了。

    几人都是近三更时才散,分住的小院都不在一处,安排有专人引迎。

    徐北柠照例要送林挽卿一段路,林挽卿知道这是有话要谈点头一路走。

    谢雨晴与她住同一院,本想同路见此景只搂了翠屏央她一道先走。

    鹤景念看着林挽卿徐北柠相牵而走的背影只觉眼睛痛,默默给来接他的妻子挡着凉风。

    几人住的院子方向不同,离了宽院各自分别后没几步路便只剩同路走林挽卿与徐北柠。

    夜深寂静,蒙蒙下了细雾,虫鸣已缓,仔细还能听到露珠从花枝坠落之音。

    徐北柠撑起伞,他与林挽卿说:“双生谍的事,或跟严家有关,消息不是很确切,但所有指向只有这个可能。”

    “严家?”

    这个结果真是出乎林挽卿意料,乃至于不可置信。

    徐北柠缓缓道:“严家一直是赫连潼晔暗下的人,因为事旧,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出些毛角。”

    严家是赫连潼晔的人,说与谁听都不会去信,赫连潼晔还是落魄太子时严家一直是中立派,甚至没少弹劾太子无用剔了不少太子党羽。

    等了赫连潼晔登顶帝位有功的史家更狠狠压严家一头没少给严家使绊子,但从未见赫连潼晔出手,以至于严家现在低调了许多。

    早前林挽卿推测过或是赫连潼晔设局,但因当时处境未必有力出手,有了严家便不是难事了。

    “早前你与史家亲事也有严家运作的痕迹,林佑赫近期也被其调引。”

    林挽卿有一阵眩晕闭了闭眼,原来豺狼近在身边,竟无察觉,虽已离了林家但听到如此信息亦如寖在黑水般难以呼吸。

    徐北柠扶住林挽卿手腕,给予她支撑,柔声安抚道:“林家的人你早做打算,我的人你要用的尽可以到倾淮楼找花沁。”

    这里已经离林挽卿住的地方没几步,徐北柠不算轻浮地握着林挽卿手腕抚了抚权是安慰之意,他道:“早些歇,无需多思,仔细伤神。”

    他将伞递给来接人明月:“好生送你们主子进去。”

    林挽卿让明月将伞还了回去:“你也早歇罢。”

    林挽卿转身进门,谢雨晴正坐在内门阶上,手上还拿一个粉瓷的小酒壶,一碟碟子冷拌的酱肉放在旁边。

    见林挽卿进门来调笑林挽卿道:“那么慢,也没见你们脚上绑绳啊?”

    林挽卿拉她起来,仔细看了她,问她道:“你到底怎么了?”今日情绪不对。

    谢雨晴出口的话风轻云:“没怎么,高兴,过半月我就订亲。”

    林挽卿沉默,过了一阵问她:“定的谁家,见过了么?”

    “苏家,皇后娘娘的堂弟儿,大小还是一个郡王,一去开脸就是侧室呢。”

    “昨日还下了帖子约我去萃微楼喝茶,你陪我去,顺道给我相看相看?”

    “不去,我违心。”林挽卿甩开她手,进了自己的屋子。

    谢雨晴不放弃的尾了进来,拉住挽卿就撒娇道:“去罢,我的好妹妹,我只有你了。”

    即使被谢雨晴牵扯住了也一点都没有影响林挽卿的动作,洗妆卸钗换寝衣,她问她:“我相看后不欢喜你能退?”

    “不能,这亲是我爹议成的,他不会容许我乱来。”

章节目录

浅言清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绛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绛浣并收藏浅言清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