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维并没有等待乔南回复，更没有给予追问的机会，说了句“回去吧”，就将乔南推回房间，让她独自休息。乔南也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消化一下，特别是对最后那点到即止的透露——郁维被其背后的势力“改变”过，且对未来相当的悲观与笃定。
这显然是一种偏于友好的提醒，提醒乔南即将见到的并非善茬。那他框定的会走向既定结局的“我们”，又包括哪些人？仅仅指他本人和小乐吗？
乔南直觉不是的，但那又是后面的事情。回到眼前，她的身体依旧需要休息，她的精神则想要更多的主动权。
咚咚、咚咚，她听见自己相当努力的心跳声。
努力？
诡异的感觉刚被注意，她胸前的皮肤就立即麻痒起来。须臾间，黑色绒毛浸染、穿透衣物，生出几根兀自摇晃的黑色丝线，莫名有种撒娇小乐的既视感。
乔南有些惊讶：上次自己被偷袭，这家伙逃跑得十分爽快，这次竟然还在？
她抬手同黑色的细丝碰了碰，黑丝亲昵地钻进她的指尖，胸前的黑色斑驳逐渐消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对方是想说，现在的有力心跳是它的功劳。
也是，胸部中枪那么重的伤，光靠现代医学恐怕不行。即便黑色粘液也不是什么“好人”，乔南这会也对它生出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还是不够。郁维已经见识过东海帮的崩毁，也说他清楚黑色粘液的问题，那么，黑色粘液便不是一样能够压制对方的力量。
乔南有些疲惫地躺回床上，静静思考。船体的嗡鸣单调持续，摇晃循环往复，本就没什么头绪的思索渐渐朦胧，她不知不觉又轻飘飘起来。
星光点点散落脚下，白云悠悠浮于头顶，一缕恍然的意识飘荡在其间，不太明白自己为何来此，又要何去何从。
是要上去看看吗？是的，她想去，但不是最想。她好像更想去远方，去寻找什么……
乔南在一声喀哒轻响中再度惊醒。下一秒，郁维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盘香气馥郁的食物。他相当自在地走到床边，将盘子塞到乔南怀中，随口问：“刚睡着了？”
乔南缓了缓心神，嗯了一声，问：“几点了？”
郁维道：“六点多吧，外面天快黑了。快吃吧。”
她“睡”得竟比感觉更久。
乔南又醒了醒神，开始进食。她吃得很慢。还是和上次一样，明明嗅觉和味觉都在反馈这份食物的美味，而这份餐食也确实比上一顿更加丰富和精致，但她心理上就是觉得味同嚼蜡。
郁维看了会，开口询问：“不好吃吗？”。
乔南咽下口中食物，否认：“没有。”
“那就好。”郁维点了下头，接受了毫无说服力的回应，自顾自坐到那张熟悉的椅子上，坐等收盘。
乔南更食不知味了。好在这位旁观者足够安静，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催促和不耐烦，她还是在求生意志下，勉强吃完了全部食物。
及至咽下最后一口，郁维起身过来，乔南突然问：“你上面的人，现在能联系上吗？”
“可以。”郁维动作一顿，补充道：“但要看什么事。”
乔南抬眸，主动将餐盘递过去，给出理由：“我想合作，需要提前谈下合作条件。”刚刚“睡着”的时候，她试图在星罗密布的光点中寻人，可最后连东融市都没定位到。
郁维从善如流接了，同时像是无奈道：“想法很好，不过恐怕不行。”
“为什么？”
“官方说法是上面没空。”郁维轻嘲：“免费翻译一下，就是你还不够格，你得先证明自己，足够强。”
那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足够强呢？机会很快便来了。
等到夜半，在乔南又不知不觉魂游天外的某一刻，船体忽然发生剧烈晃动，继而凄厉的尖啸响彻房间。
那不是一般的尖啸。在乔南魂归体内的瞬间，意识的虚影并未褪尽，两重世界重叠交错，也令她意外看清了船体外的情况——一张光膜正压在船舱之上，裹挟着整艘船缓缓下降。
乔南立即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郁维正叼着一支烟，懒洋洋抽着。听见动静，他抬眼看过来，问：“怎么出来了？你们不是能远距离干仗吗？”
乔南顾不上回答，着急反问：“那家伙是你们挑的？”
这个问法有些奇怪，郁维微微蹙起眉：“是我们招来的，不过内容随机。有什么问题？”
乔南呼吸急促，又问：“那我要是输了，你们有把握兜底吗？”
“没有。”郁维眉间褶皱愈深：“带不回你，我们这船家伙也都不用过去。你现在就没信心了？”
真是盲目的信任。怪不得小乐尖啸成那样，郁维还有心情在这里抽烟！
乔南心中万分无语，深吸一口气，飞快道：“我是超敏者，可你们招来的家伙很可能没有脑子！我会去干，但你们也最好做好准备！”
言尽于此，她迈步着急向楼上跑。郁维立马将烟攥进掌心掐灭，大步跟上，追问：“没脑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黑色粘液的意思。再高级的人类变异者，现在的乔南只要控制好肉身距离，用意识强攻、速攻，基本都能有大半胜算。可非人类的变异者，特别是原本就没有“大脑”的家伙，她根本无能为力！
不，绝不仅是她，之前的帮主也绝对不行。连一颗核心的光点都没有，他们的意识要攻击哪里，又怎么攻击？就好像，人类要怎么攻击一片大海？
考题超纲令她焦灼得无暇他顾。她飞快跑到上一层，在本该漆黑一片的窗外，看见了绚烂的荧光。那些荧光浮游变幻，流动宛转，绝不属于小乐，更不像是任何有固定形体的生物。
是最糟糕的，完全类似黑色粘液的情况。更糟糕的是，她的解题时间也相当有限，倒计时将会在小乐支撑不住的那一刻瞬间结束。
乔南的心坠了坠。她快速深呼吸了好几下，试图找出点生路的头绪。
借力打力可以吗？乔南尝试呼唤粘液，却只得到了极其抗拒的感觉。看来陆地上的霉菌并不喜欢海水环境，而曾经压制过霉菌的火焰或说高温，现在也无法使用。
那似乎只能先硬着头皮上了。
无奈中，她意识脱离，穿过墙板和小乐的身体，试探着进入光膜内部。这里其实也相当于一片厚度有限的光海，只不过这里的荧光颗粒凶得多，一感应到她的存在，就立刻疯狂扑来。
当然，它们扑到了一片空，但这也意味着，乔南对它们同样无可奈何。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分秒流逝间，乔南蓦然想起了白天的感慨：只有人类……人类之所以会格外痛苦，是因为足够“高级”，而眼前光膜的“无敌”则源自于太过简单。那如果让光膜不再简单呢？
一个隐约的想法油然而生，显露出一丝丝可以尝试的迹象。乔南的意识开始抖动、震颤，近乎自虐地从身上推挤、撕扯下一小团光。
灵魂撕裂、流失的感觉相当糟糕，她在疼痛中战栗，却又感概于眼前光团的格外漂亮——这是当初从帮主意识上咬下来的部分，她之前只觉得那一口吞食富有力量却令人恶心，没有细思过恶心的原因——这里面必然包含了帮主的变异者能量。
既然是能量，那应该也类似于神光，可以催化变异。
这么想着，她将光团放置在光膜之中。原本乱撞的荧光颗粒骤然被吸引，纷纷向着光团汇聚。然后，碰上了。不，确切来说，是光粒们在吸收光团内的能量，双方间开始此消彼长。
肉眼可见地，光团附近的光粒率先迅速胀大。其中有部分，在达到一定大小后就溃散成更多光粒；另一些则晃晃悠悠，勉强着越长越大，却始终没有崩溃。
乔南果断出手，护住那些没有止步的光粒，让它们得以吸收更多。
接下来，便不用她操心了。率先长成的光粒越发贪婪，在将光团吸收殆尽后，矛头调转向自己的同伴。大者越大，小者弥小。大者追捕，小者奔逃。也有光粒似乎发现了问题，跳出新生成的模式，再次攻击小乐。
但这样的光粒很快便被乔南发现。她稍加引导追捕者，很快就将这些“清醒”分子拖回大鱼吃小鱼的套圈之中，悉数消灭。
一切都顺利得出乎意料。乔南作为始作俑者，心情复杂。
然后蓦地，一股冰凉粘腻的感觉漫过脚面，她陡然回神，发现自己正被郁维揽着，咕噜噜的液体流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怎么样？我们还能活吗？”郁维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第一时间察觉了乔南的回归。尽管此时船舱已经开始进水，他的语气却不如之前紧张——毕竟小乐尖啸的减弱，和舷窗外荧光颗粒的异动都相当明显。
乔南借着他的支撑站稳了些，回答：“可以。”
郁维微微眯起眼，开玩笑般商量：“那能快一点吗？太香了，我怕其他人熬不住。”
乔南不敢托大：“再等一会，不会很久。”她也不喜欢被咸腥海水逐渐淹没的感觉，不过眼前得让事态继续发展，只能等。
渐渐地，小乐的尖啸完全停止，浑浊的液体漫过了乔南膝盖，照明设备陆续受潮熄灭。漆黑的船舱内，两人呼吸绵长，静静注视着窗外刚刚凝聚出的巨大荧光体。
轻盈，飘渺，壮观，曼妙。那形如荧光水母的巨大变异体，给人的震撼完全不输海面上一根根蘑菇状巨柱。同时，在虚影世界中，一颗璀璨的光点冉冉新生，正虎视眈眈地压迫在船舱之上。
就是现在！乔南的意识再次飞出，直冲光点。
新生的光点当然感觉到了她，却不懂畏惧，毫无躲避地直面了她这一击。刹那间，相撞的能量迸发荡开，新生的意识被轻易穿透，大量人为“垃圾”被注入荒芜的意识内。变异体从灵动骤变为呆滞，卷住船只的纤长触须缓缓松开，漫无目的地飘荡在水流中。
乔南迅速切回身体，向船外命令：“小乐，带我们上去！”
没有荧光字母回应，但船体确实逐渐停止下沉，开始缓慢上升，船舱的进水也渐渐止歇。及至船体脱离了纤长触须的范围，乔南终于稍微松口气，挣脱郁维的手臂，同他确认：“这样可以了吧？后面还需要我吗？”
郁维自然收回手，莫名笑着摇了摇头，才又看向她，道：“不用了。恭喜。”
这显然是一种偏于友好的提醒，提醒乔南即将见到的并非善茬。那他框定的会走向既定结局的“我们”，又包括哪些人？仅仅指他本人和小乐吗？
乔南直觉不是的，但那又是后面的事情。回到眼前，她的身体依旧需要休息，她的精神则想要更多的主动权。
咚咚、咚咚，她听见自己相当努力的心跳声。
努力？
诡异的感觉刚被注意，她胸前的皮肤就立即麻痒起来。须臾间，黑色绒毛浸染、穿透衣物，生出几根兀自摇晃的黑色丝线，莫名有种撒娇小乐的既视感。
乔南有些惊讶：上次自己被偷袭，这家伙逃跑得十分爽快，这次竟然还在？
她抬手同黑色的细丝碰了碰，黑丝亲昵地钻进她的指尖，胸前的黑色斑驳逐渐消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对方是想说，现在的有力心跳是它的功劳。
也是，胸部中枪那么重的伤，光靠现代医学恐怕不行。即便黑色粘液也不是什么“好人”，乔南这会也对它生出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还是不够。郁维已经见识过东海帮的崩毁，也说他清楚黑色粘液的问题，那么，黑色粘液便不是一样能够压制对方的力量。
乔南有些疲惫地躺回床上，静静思考。船体的嗡鸣单调持续，摇晃循环往复，本就没什么头绪的思索渐渐朦胧，她不知不觉又轻飘飘起来。
星光点点散落脚下，白云悠悠浮于头顶，一缕恍然的意识飘荡在其间，不太明白自己为何来此，又要何去何从。
是要上去看看吗？是的，她想去，但不是最想。她好像更想去远方，去寻找什么……
乔南在一声喀哒轻响中再度惊醒。下一秒，郁维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盘香气馥郁的食物。他相当自在地走到床边，将盘子塞到乔南怀中，随口问：“刚睡着了？”
乔南缓了缓心神，嗯了一声，问：“几点了？”
郁维道：“六点多吧，外面天快黑了。快吃吧。”
她“睡”得竟比感觉更久。
乔南又醒了醒神，开始进食。她吃得很慢。还是和上次一样，明明嗅觉和味觉都在反馈这份食物的美味，而这份餐食也确实比上一顿更加丰富和精致，但她心理上就是觉得味同嚼蜡。
郁维看了会，开口询问：“不好吃吗？”。
乔南咽下口中食物，否认：“没有。”
“那就好。”郁维点了下头，接受了毫无说服力的回应，自顾自坐到那张熟悉的椅子上，坐等收盘。
乔南更食不知味了。好在这位旁观者足够安静，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催促和不耐烦，她还是在求生意志下，勉强吃完了全部食物。
及至咽下最后一口，郁维起身过来，乔南突然问：“你上面的人，现在能联系上吗？”
“可以。”郁维动作一顿，补充道：“但要看什么事。”
乔南抬眸，主动将餐盘递过去，给出理由：“我想合作，需要提前谈下合作条件。”刚刚“睡着”的时候，她试图在星罗密布的光点中寻人，可最后连东融市都没定位到。
郁维从善如流接了，同时像是无奈道：“想法很好，不过恐怕不行。”
“为什么？”
“官方说法是上面没空。”郁维轻嘲：“免费翻译一下，就是你还不够格，你得先证明自己，足够强。”
那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足够强呢？机会很快便来了。
等到夜半，在乔南又不知不觉魂游天外的某一刻，船体忽然发生剧烈晃动，继而凄厉的尖啸响彻房间。
那不是一般的尖啸。在乔南魂归体内的瞬间，意识的虚影并未褪尽，两重世界重叠交错，也令她意外看清了船体外的情况——一张光膜正压在船舱之上，裹挟着整艘船缓缓下降。
乔南立即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郁维正叼着一支烟，懒洋洋抽着。听见动静，他抬眼看过来，问：“怎么出来了？你们不是能远距离干仗吗？”
乔南顾不上回答，着急反问：“那家伙是你们挑的？”
这个问法有些奇怪，郁维微微蹙起眉：“是我们招来的，不过内容随机。有什么问题？”
乔南呼吸急促，又问：“那我要是输了，你们有把握兜底吗？”
“没有。”郁维眉间褶皱愈深：“带不回你，我们这船家伙也都不用过去。你现在就没信心了？”
真是盲目的信任。怪不得小乐尖啸成那样，郁维还有心情在这里抽烟！
乔南心中万分无语，深吸一口气，飞快道：“我是超敏者，可你们招来的家伙很可能没有脑子！我会去干，但你们也最好做好准备！”
言尽于此，她迈步着急向楼上跑。郁维立马将烟攥进掌心掐灭，大步跟上，追问：“没脑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黑色粘液的意思。再高级的人类变异者，现在的乔南只要控制好肉身距离，用意识强攻、速攻，基本都能有大半胜算。可非人类的变异者，特别是原本就没有“大脑”的家伙，她根本无能为力！
不，绝不仅是她，之前的帮主也绝对不行。连一颗核心的光点都没有，他们的意识要攻击哪里，又怎么攻击？就好像，人类要怎么攻击一片大海？
考题超纲令她焦灼得无暇他顾。她飞快跑到上一层，在本该漆黑一片的窗外，看见了绚烂的荧光。那些荧光浮游变幻，流动宛转，绝不属于小乐，更不像是任何有固定形体的生物。
是最糟糕的，完全类似黑色粘液的情况。更糟糕的是，她的解题时间也相当有限，倒计时将会在小乐支撑不住的那一刻瞬间结束。
乔南的心坠了坠。她快速深呼吸了好几下，试图找出点生路的头绪。
借力打力可以吗？乔南尝试呼唤粘液，却只得到了极其抗拒的感觉。看来陆地上的霉菌并不喜欢海水环境，而曾经压制过霉菌的火焰或说高温，现在也无法使用。
那似乎只能先硬着头皮上了。
无奈中，她意识脱离，穿过墙板和小乐的身体，试探着进入光膜内部。这里其实也相当于一片厚度有限的光海，只不过这里的荧光颗粒凶得多，一感应到她的存在，就立刻疯狂扑来。
当然，它们扑到了一片空，但这也意味着，乔南对它们同样无可奈何。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分秒流逝间，乔南蓦然想起了白天的感慨：只有人类……人类之所以会格外痛苦，是因为足够“高级”，而眼前光膜的“无敌”则源自于太过简单。那如果让光膜不再简单呢？
一个隐约的想法油然而生，显露出一丝丝可以尝试的迹象。乔南的意识开始抖动、震颤，近乎自虐地从身上推挤、撕扯下一小团光。
灵魂撕裂、流失的感觉相当糟糕，她在疼痛中战栗，却又感概于眼前光团的格外漂亮——这是当初从帮主意识上咬下来的部分，她之前只觉得那一口吞食富有力量却令人恶心，没有细思过恶心的原因——这里面必然包含了帮主的变异者能量。
既然是能量，那应该也类似于神光，可以催化变异。
这么想着，她将光团放置在光膜之中。原本乱撞的荧光颗粒骤然被吸引，纷纷向着光团汇聚。然后，碰上了。不，确切来说，是光粒们在吸收光团内的能量，双方间开始此消彼长。
肉眼可见地，光团附近的光粒率先迅速胀大。其中有部分，在达到一定大小后就溃散成更多光粒；另一些则晃晃悠悠，勉强着越长越大，却始终没有崩溃。
乔南果断出手，护住那些没有止步的光粒，让它们得以吸收更多。
接下来，便不用她操心了。率先长成的光粒越发贪婪，在将光团吸收殆尽后，矛头调转向自己的同伴。大者越大，小者弥小。大者追捕，小者奔逃。也有光粒似乎发现了问题，跳出新生成的模式，再次攻击小乐。
但这样的光粒很快便被乔南发现。她稍加引导追捕者，很快就将这些“清醒”分子拖回大鱼吃小鱼的套圈之中，悉数消灭。
一切都顺利得出乎意料。乔南作为始作俑者，心情复杂。
然后蓦地，一股冰凉粘腻的感觉漫过脚面，她陡然回神，发现自己正被郁维揽着，咕噜噜的液体流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怎么样？我们还能活吗？”郁维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第一时间察觉了乔南的回归。尽管此时船舱已经开始进水，他的语气却不如之前紧张——毕竟小乐尖啸的减弱，和舷窗外荧光颗粒的异动都相当明显。
乔南借着他的支撑站稳了些，回答：“可以。”
郁维微微眯起眼，开玩笑般商量：“那能快一点吗？太香了，我怕其他人熬不住。”
乔南不敢托大：“再等一会，不会很久。”她也不喜欢被咸腥海水逐渐淹没的感觉，不过眼前得让事态继续发展，只能等。
渐渐地，小乐的尖啸完全停止，浑浊的液体漫过了乔南膝盖，照明设备陆续受潮熄灭。漆黑的船舱内，两人呼吸绵长，静静注视着窗外刚刚凝聚出的巨大荧光体。
轻盈，飘渺，壮观，曼妙。那形如荧光水母的巨大变异体，给人的震撼完全不输海面上一根根蘑菇状巨柱。同时，在虚影世界中，一颗璀璨的光点冉冉新生，正虎视眈眈地压迫在船舱之上。
就是现在！乔南的意识再次飞出，直冲光点。
新生的光点当然感觉到了她，却不懂畏惧，毫无躲避地直面了她这一击。刹那间，相撞的能量迸发荡开，新生的意识被轻易穿透，大量人为“垃圾”被注入荒芜的意识内。变异体从灵动骤变为呆滞，卷住船只的纤长触须缓缓松开，漫无目的地飘荡在水流中。
乔南迅速切回身体，向船外命令：“小乐，带我们上去！”
没有荧光字母回应，但船体确实逐渐停止下沉，开始缓慢上升，船舱的进水也渐渐止歇。及至船体脱离了纤长触须的范围，乔南终于稍微松口气，挣脱郁维的手臂，同他确认：“这样可以了吧？后面还需要我吗？”
郁维自然收回手，莫名笑着摇了摇头，才又看向她，道：“不用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