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舍鱼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反正又不是同一个班的人，没必要跟他客气。
老话说，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跟这种人，就说没素质的话。
整个学术厅的气氛仿佛被冻结。
血红色渐渐充斥男生的整张脸，沉默几秒后，他虚张声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谁啊？”
林舍鱼一句“我是谁关你屁事”都到嘴边了，却被乐思萝抢先道：“同学，开头的几句是我写的，如果你觉得我写得不好，你可以向余主任提出要求，由你来重新创作。但请你对我和我的朋友放尊重一点。”
“你搞笑呢？”男生梗着脖子，指着林舍鱼，“谁该尊重谁？她骂人了，你没听见吗？”
林舍鱼双手抱在胸前，斜倚在桌边：“哦，我骂你了，然后呢？”
“你……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你想把我怎么样？”林舍鱼冷冷睨来一眼，压迫感极强，“或者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眼见事态剑拔弩张起来，乐思萝担心会失控，连忙来到她身边，捏住她的胳膊。林舍鱼覆上她的手，转头露出一个微笑，意在告诉她不会有事。
林舍鱼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生就是欺软怕硬的憨货。男生的脸色越加难看，像是肉摊上卖不出去的猪肝。
“懒得跟你废话，我们还要排练。”她立起身子，一拍手，“负责人是谁？快组织排练啊。”
愣在一旁的负责同学这才反应过来，抓紧时间组织练习。原本还松松散散的临时朗诵队，被林舍鱼这一凶，倒是凶出效果来，几次排练下来，倒也像个样子了。
-
排练结束后，林舍鱼和乐思萝一起去谈话室放吉他。她像无事发生的模样，一脸悠闲自在。反观乐思萝，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放下吉他，一抬头，就对上乐思萝充满忧郁的双眼。
“怎么了？还不开心吗？不用把那种人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乐思萝摇摇头，停顿几秒后，直视她清凌凌的眼眸，“小鱼，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得没有头绪，令林舍鱼诧异。
“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总是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烦恼。就像二诊我没考好，你考得很好，却为了不让我伤心，而无法表现出欣喜……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同样的话语开头，同样的话语结尾。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咔嚓一声，扭开了林舍鱼内心的门锁。
乐思萝继续说：“那天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和遇文都没有考好，我不想我的情绪影响你，所以才跟她一起走……对不起，就像今天这样，一直以来，都让你为我费心思了。”
越说，她的语气越染上哭腔。
有时候，太在乎反而会适得其反。不过没关系，当深埋心里的话说出来后，那些误会与疏离都会如光芒从云中析出，遣散所有阴霾。
“其实那天，因为你那样，我也很伤心，也很生气。”林舍鱼低下头，摊开内心的阴暗面，“之前在班里，一看见你和段遇文或者其他人相处得比我跟你之间更亲近一些，我就会难过，甚至不高兴。因为我以为，我把你当唯一的好朋友，也希望你能把我当唯一的朋友。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自私了。乐乐，你不用道歉，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很乐意帮你排忧解难，现在有你陪伴我，听我说不着调的话，陪我干幼稚的事情，这就够了，真的。”
人生就是一段来来往往的旅程，会经过很多很多的人，所以谁也不会是谁的唯一，而在这段路上，她们能够携手向前，这就够了。
就像亚热带的四季轮回，没有一个冬天，能持续十二个月。
此时此刻，她们就是彼此最真挚的春天。
能拥抱住春天，就足够了。
-
第三学术厅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层4楼。
21班教室，舒见桉正在纷发数学试卷。
他同桌就是参加朗诵的人，绘声绘色地跟周围人讲述学术厅里发生的事情。他的耳朵敏锐捕捉到“林舍鱼”三个字。
“你说什么？”舒见桉的声音兀自插进来，罕见得像是冬天里的一道闷雷。
同桌一脸惊愕，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就是1班那个会弹吉他的女生，叫林舍鱼的，刚才跟隔壁班的朱骐燃在三厅吵起来了。也怪朱骐燃嘴贱，说她朋友写的朗诵稿不好……”
话还没说完，舒见桉扔下一叠试卷，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在门口差点撞上往里走的曾逸郝。曾逸郝被吓得一个激灵，往后跳步一步，给他让出位置，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路跑到1班教室门口，舒见桉的心才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冷静下来。他压下粗粗的呼吸，伸出脑袋往里面看。
与此同时，林舍鱼和乐思萝手拉手从谈话室，一眼就看见了舒见桉在1班教室外徘徊，一副急切的模样。
距离上次林舍鱼跟舒见桉单独相处，已经过去接近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俩最多是在路上碰见了，互相打招呼。科技楼四楼就这么小块地，有时候一天来来回回碰见好几次，她也乐此不疲地边笑边冲舒见桉挥手，舒见桉则是同样热情回应。
只要一看见她的笑脸，好像所有阴霾都能驱散，只留下满心窃喜。
林舍鱼跟乐思萝对视一眼，转头呼喊道：“小舒！”
舒见桉的肩膀轻轻一颤，回过身来，早已组织好的语言乱了套，怔神几秒后，说：“你……你没有事吧？”
她歪头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我听他们说，你在三厅和朱骐燃吵起来了。”
林舍鱼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男生叫朱骐燃啊。”
她的关注点和他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也让舒见桉松了口气，毕竟以前听班里学物理奥赛的同学说过，那朱骐燃最大的毛病就是嘴臭，横竖都不招人待见。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什么事。
舒见桉朝22班望了一眼，又看向她：“下次他要是还敢说什么难听的话，你给我说。”
“所以你是专程为这个事来找我？”林舍鱼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舒见桉坚定地点点头：“嗯。你也见识过，上一次我在肯德基怎么做的。对付这种人，我更有办法。”
她噗嗤一声，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一旁的乐思萝也露出笑容，不过看舒见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哪敢有下次。”林舍鱼的语气里带几分不屑，随即话锋一转，“小舒，周五的新年晚会上，我要和乐乐一起表演节目。”
“除了朗诵，你还要表演节目？”舒见桉有些惊喜。
“是啊，我陪乐乐。”她揽过乐思萝的肩膀，扬扬起笑脸，“你得再帮我个忙。”
不用说，舒见桉就猜到：“是让曾同学认真看你们的节目，对吗？”
“对对对。”她点头如捣蒜，佩服他不费余力，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思。
舒见桉颇有一言九鼎的架势，答应道：“好，我一定会让他认真看的。”
我也会认真看的。
-
新年晚会在放假前一晚来临。下午最后一节课，三个班抽派学生去布置第三学术厅，搞了一堆气球和彩带，还搭了一个简易舞台，也算有点喜庆的氛围。
接近七点，三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到齐。余主任和三个班主任也在最前排落座。两个主持人分别来自21班和22班，临时上阵，也不讲求专业不专业了。
“下面，有请余主任发表讲话。”
一听见余主任又要上台滔滔不绝，林舍鱼就无奈地趴在桌子上，拿小拇指挖了挖耳朵，准备迎接假大空的洗礼。
然而，今天的余主任像是被夺舍，站起身，挺着大肚腩面朝所有人：“我只说三句话，大家今晚上玩好，谢谢。”
短小精悍的发言，却赢得了史上最热烈的掌声和呐喊，仿佛能排山倒海。
因为大家只有一周的时间准备，所以舞台效果有瑕疵也很正常。譬如跳舞的动作不整齐，话筒也有好几次没了声音。
不过这些都无法抵挡他们火热的氛围。
21班四个男生合唱了一曲《野狼disco》，虽然他们唱得不咋地，就算有原唱，也无法拯救混乱的喊麦声音，但是四个人很会拿捏气氛，跑下舞台和老师们击掌，还来到人群中央，将话筒递给观众。
一顿操作下来，气氛被他们鲜活的表演渲染到顶点。
乐思萝却感觉如坐针毡，碰了碰林舍鱼的手肘。
“嗯？”
“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他们这么疯，等会儿我们俩的节目却是平淡如水。”
林舍鱼笑了笑：“没关系。正好缓和一下心情，一直喊下去，等会儿脑袋都缺氧了。”
“也对哦。”乐思萝眉头舒展，安心了几分。
林舍鱼低头拿着手机，点开舒见桉的对话框，迅速编辑一条消息：[小舒小舒，下一个节目就是我和乐乐了，请立即执行任务！]
消息发过去几秒钟，就收到回复。
舒见桉：[收到，长官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野狼disco》结束，主持人准备上台报幕，林舍鱼和乐思萝来到舞台旁边，静候登台。
此时，舒见桉就坐在曾逸郝旁边，像个看牢子的侍卫，紧盯他。
曾逸郝被看得毛骨悚然，问他：“干嘛？”
这家伙从分位置开始，就牢牢盯住自己不放。
“下一个是小鱼和乐同学的节目。”
“我知道啊，刚刚传过来的节目单上写的有。”
“那你要认真看。”
曾逸郝愣了几秒，像是在看外星人：“这是什么话？我一直在认真看表演啊。”
“那就比刚才还要认真一点。”舒见桉的耳尖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多而缺氧，还是因为自己都感觉这句话太牵强了。
“什么意思？”曾逸郝越听越不明白。
舒见桉还想继续面不改色胡扯下去。幸好，林舍鱼和乐思萝已经走上了舞台，两个人分别坐在椅子上，椅子没摆正，稍稍倾斜，成“八”字型。
灯光照在她们身上，恰到好处勾勒出轮廓。相视一笑后，林舍鱼低头拨弦，很轻很轻的扫弦声，配合乐思萝的歌唱。娓娓道来的声音，好像仰望星空时，乍一看，只有孱弱的几颗星，定睛一看后才发现，满天繁星缀满夜幕的裙摆，摇曳出璀璨的光芒。
《克卜勒》太温柔，似乎和喜庆的氛围很割裂。然而，舞台下的同学们却纷纷举起手机。
这首歌和这一片星海十分般配。
影影绰绰的光落在林舍鱼的脸上，照出她压不下去的嘴角。她抬眼，不经意间向21班的区域扫过去，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和舒见桉认真而含笑的双眼撞在一起。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乐思萝在那次升旗仪式结束后说的话
——能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心之所向。
歌词恰好来到这一句，
“浩瀚的世界里，更迭的人海里，和你互相辉映。让我们连续，用尽所有思念，唱一首歌给你。”①
心间的鼓点在温柔的歌声里起伏跌宕。
老话说，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跟这种人，就说没素质的话。
整个学术厅的气氛仿佛被冻结。
血红色渐渐充斥男生的整张脸，沉默几秒后，他虚张声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谁啊？”
林舍鱼一句“我是谁关你屁事”都到嘴边了，却被乐思萝抢先道：“同学，开头的几句是我写的，如果你觉得我写得不好，你可以向余主任提出要求，由你来重新创作。但请你对我和我的朋友放尊重一点。”
“你搞笑呢？”男生梗着脖子，指着林舍鱼，“谁该尊重谁？她骂人了，你没听见吗？”
林舍鱼双手抱在胸前，斜倚在桌边：“哦，我骂你了，然后呢？”
“你……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你想把我怎么样？”林舍鱼冷冷睨来一眼，压迫感极强，“或者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眼见事态剑拔弩张起来，乐思萝担心会失控，连忙来到她身边，捏住她的胳膊。林舍鱼覆上她的手，转头露出一个微笑，意在告诉她不会有事。
林舍鱼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生就是欺软怕硬的憨货。男生的脸色越加难看，像是肉摊上卖不出去的猪肝。
“懒得跟你废话，我们还要排练。”她立起身子，一拍手，“负责人是谁？快组织排练啊。”
愣在一旁的负责同学这才反应过来，抓紧时间组织练习。原本还松松散散的临时朗诵队，被林舍鱼这一凶，倒是凶出效果来，几次排练下来，倒也像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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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结束后，林舍鱼和乐思萝一起去谈话室放吉他。她像无事发生的模样，一脸悠闲自在。反观乐思萝，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放下吉他，一抬头，就对上乐思萝充满忧郁的双眼。
“怎么了？还不开心吗？不用把那种人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乐思萝摇摇头，停顿几秒后，直视她清凌凌的眼眸，“小鱼，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得没有头绪，令林舍鱼诧异。
“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总是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烦恼。就像二诊我没考好，你考得很好，却为了不让我伤心，而无法表现出欣喜……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同样的话语开头，同样的话语结尾。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咔嚓一声，扭开了林舍鱼内心的门锁。
乐思萝继续说：“那天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和遇文都没有考好，我不想我的情绪影响你，所以才跟她一起走……对不起，就像今天这样，一直以来，都让你为我费心思了。”
越说，她的语气越染上哭腔。
有时候，太在乎反而会适得其反。不过没关系，当深埋心里的话说出来后，那些误会与疏离都会如光芒从云中析出，遣散所有阴霾。
“其实那天，因为你那样，我也很伤心，也很生气。”林舍鱼低下头，摊开内心的阴暗面，“之前在班里，一看见你和段遇文或者其他人相处得比我跟你之间更亲近一些，我就会难过，甚至不高兴。因为我以为，我把你当唯一的好朋友，也希望你能把我当唯一的朋友。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自私了。乐乐，你不用道歉，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很乐意帮你排忧解难，现在有你陪伴我，听我说不着调的话，陪我干幼稚的事情，这就够了，真的。”
人生就是一段来来往往的旅程，会经过很多很多的人，所以谁也不会是谁的唯一，而在这段路上，她们能够携手向前，这就够了。
就像亚热带的四季轮回，没有一个冬天，能持续十二个月。
此时此刻，她们就是彼此最真挚的春天。
能拥抱住春天，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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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学术厅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层4楼。
21班教室，舒见桉正在纷发数学试卷。
他同桌就是参加朗诵的人，绘声绘色地跟周围人讲述学术厅里发生的事情。他的耳朵敏锐捕捉到“林舍鱼”三个字。
“你说什么？”舒见桉的声音兀自插进来，罕见得像是冬天里的一道闷雷。
同桌一脸惊愕，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就是1班那个会弹吉他的女生，叫林舍鱼的，刚才跟隔壁班的朱骐燃在三厅吵起来了。也怪朱骐燃嘴贱，说她朋友写的朗诵稿不好……”
话还没说完，舒见桉扔下一叠试卷，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在门口差点撞上往里走的曾逸郝。曾逸郝被吓得一个激灵，往后跳步一步，给他让出位置，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路跑到1班教室门口，舒见桉的心才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冷静下来。他压下粗粗的呼吸，伸出脑袋往里面看。
与此同时，林舍鱼和乐思萝手拉手从谈话室，一眼就看见了舒见桉在1班教室外徘徊，一副急切的模样。
距离上次林舍鱼跟舒见桉单独相处，已经过去接近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俩最多是在路上碰见了，互相打招呼。科技楼四楼就这么小块地，有时候一天来来回回碰见好几次，她也乐此不疲地边笑边冲舒见桉挥手，舒见桉则是同样热情回应。
只要一看见她的笑脸，好像所有阴霾都能驱散，只留下满心窃喜。
林舍鱼跟乐思萝对视一眼，转头呼喊道：“小舒！”
舒见桉的肩膀轻轻一颤，回过身来，早已组织好的语言乱了套，怔神几秒后，说：“你……你没有事吧？”
她歪头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我听他们说，你在三厅和朱骐燃吵起来了。”
林舍鱼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男生叫朱骐燃啊。”
她的关注点和他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也让舒见桉松了口气，毕竟以前听班里学物理奥赛的同学说过，那朱骐燃最大的毛病就是嘴臭，横竖都不招人待见。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什么事。
舒见桉朝22班望了一眼，又看向她：“下次他要是还敢说什么难听的话，你给我说。”
“所以你是专程为这个事来找我？”林舍鱼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舒见桉坚定地点点头：“嗯。你也见识过，上一次我在肯德基怎么做的。对付这种人，我更有办法。”
她噗嗤一声，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一旁的乐思萝也露出笑容，不过看舒见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哪敢有下次。”林舍鱼的语气里带几分不屑，随即话锋一转，“小舒，周五的新年晚会上，我要和乐乐一起表演节目。”
“除了朗诵，你还要表演节目？”舒见桉有些惊喜。
“是啊，我陪乐乐。”她揽过乐思萝的肩膀，扬扬起笑脸，“你得再帮我个忙。”
不用说，舒见桉就猜到：“是让曾同学认真看你们的节目，对吗？”
“对对对。”她点头如捣蒜，佩服他不费余力，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思。
舒见桉颇有一言九鼎的架势，答应道：“好，我一定会让他认真看的。”
我也会认真看的。
-
新年晚会在放假前一晚来临。下午最后一节课，三个班抽派学生去布置第三学术厅，搞了一堆气球和彩带，还搭了一个简易舞台，也算有点喜庆的氛围。
接近七点，三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到齐。余主任和三个班主任也在最前排落座。两个主持人分别来自21班和22班，临时上阵，也不讲求专业不专业了。
“下面，有请余主任发表讲话。”
一听见余主任又要上台滔滔不绝，林舍鱼就无奈地趴在桌子上，拿小拇指挖了挖耳朵，准备迎接假大空的洗礼。
然而，今天的余主任像是被夺舍，站起身，挺着大肚腩面朝所有人：“我只说三句话，大家今晚上玩好，谢谢。”
短小精悍的发言，却赢得了史上最热烈的掌声和呐喊，仿佛能排山倒海。
因为大家只有一周的时间准备，所以舞台效果有瑕疵也很正常。譬如跳舞的动作不整齐，话筒也有好几次没了声音。
不过这些都无法抵挡他们火热的氛围。
21班四个男生合唱了一曲《野狼disco》，虽然他们唱得不咋地，就算有原唱，也无法拯救混乱的喊麦声音，但是四个人很会拿捏气氛，跑下舞台和老师们击掌，还来到人群中央，将话筒递给观众。
一顿操作下来，气氛被他们鲜活的表演渲染到顶点。
乐思萝却感觉如坐针毡，碰了碰林舍鱼的手肘。
“嗯？”
“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他们这么疯，等会儿我们俩的节目却是平淡如水。”
林舍鱼笑了笑：“没关系。正好缓和一下心情，一直喊下去，等会儿脑袋都缺氧了。”
“也对哦。”乐思萝眉头舒展，安心了几分。
林舍鱼低头拿着手机，点开舒见桉的对话框，迅速编辑一条消息：[小舒小舒，下一个节目就是我和乐乐了，请立即执行任务！]
消息发过去几秒钟，就收到回复。
舒见桉：[收到，长官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野狼disco》结束，主持人准备上台报幕，林舍鱼和乐思萝来到舞台旁边，静候登台。
此时，舒见桉就坐在曾逸郝旁边，像个看牢子的侍卫，紧盯他。
曾逸郝被看得毛骨悚然，问他：“干嘛？”
这家伙从分位置开始，就牢牢盯住自己不放。
“下一个是小鱼和乐同学的节目。”
“我知道啊，刚刚传过来的节目单上写的有。”
“那你要认真看。”
曾逸郝愣了几秒，像是在看外星人：“这是什么话？我一直在认真看表演啊。”
“那就比刚才还要认真一点。”舒见桉的耳尖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多而缺氧，还是因为自己都感觉这句话太牵强了。
“什么意思？”曾逸郝越听越不明白。
舒见桉还想继续面不改色胡扯下去。幸好，林舍鱼和乐思萝已经走上了舞台，两个人分别坐在椅子上，椅子没摆正，稍稍倾斜，成“八”字型。
灯光照在她们身上，恰到好处勾勒出轮廓。相视一笑后，林舍鱼低头拨弦，很轻很轻的扫弦声，配合乐思萝的歌唱。娓娓道来的声音，好像仰望星空时，乍一看，只有孱弱的几颗星，定睛一看后才发现，满天繁星缀满夜幕的裙摆，摇曳出璀璨的光芒。
《克卜勒》太温柔，似乎和喜庆的氛围很割裂。然而，舞台下的同学们却纷纷举起手机。
这首歌和这一片星海十分般配。
影影绰绰的光落在林舍鱼的脸上，照出她压不下去的嘴角。她抬眼，不经意间向21班的区域扫过去，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和舒见桉认真而含笑的双眼撞在一起。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乐思萝在那次升旗仪式结束后说的话
——能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心之所向。
歌词恰好来到这一句，
“浩瀚的世界里，更迭的人海里，和你互相辉映。让我们连续，用尽所有思念，唱一首歌给你。”①
心间的鼓点在温柔的歌声里起伏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