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人再次被押着去了别的地方,暗无天日,不见半点阳光,为了避免他们记住路线,押送他们的人特意给他们蒙上了眼罩。

    “这里是什么地方?”段桓问谢晚然。

    谢晚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暗室吧。我知道这里地底下藏有暗室,却并不知道这些暗室具体在何处,只怕连兄长也不得而知。我隐约听说过,这些暗室并非藏物而为谈事,只有家主方能得知。”

    “难怪做得如此隐蔽。”赵缥缈看着四周的铁壁铜墙,叹道,“这些事,这个北堂业怎么知道的?”

    谢晚然道:“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今日这出怕是早有准备。”赵缥缈沉吟道,“只怕他早就在你们府邸里安插了眼线,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谢晚然也同意这个说法:“听他们的说辞,他们大概是混入厨师当中,我觉得这莲子汤的味道有些古怪,想来定是那汤有异。”

    “他们竟然假扮成厨师,暗中在莲子汤里下了毒,好狠毒的心思!”段桓愤慨道。

    赵缥缈恍然大悟:“难怪龙江没有被迷晕,是因为他没有喝那碗莲子汤。”

    “正是。”说到龙江,段桓心痛难忍,恨意如迢迢流水,延绵不断,“北堂业杀了龙江!这笔账,我一定要和他算清楚。”

    龙江从小便追随段桓,是段桓最忠心不二的伙伴,他武功高绝,若非要救自己,完全可以逃脱。那北堂业武功狠辣,如若不下毒,他定不能趁人之危,龙江彼时关切着他们的安危,这才给北堂业逮了机会。

    不仅用毒,且视他人为玩物,此人当真可恶至极,想起龙江死去时的面容,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即刻便去取那北堂业的性命。

    赵缥缈看出了他的心思,劝道:“我明白你的愤怒,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保存性命,逃出这里。”

    谢晚然道:“要查清他们的底细,从而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那北堂业武功高强,如今我们在他手中,如若不冷静下来,只能全军覆没,若如此,便无法替龙江兄弟复仇。”

    段桓也明白,此时也只得忍下这份愤怒与屈辱,否则不仅性命不保,也白费了龙江的牺牲。

    “他们是如何潜入的?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异样?”谢晚然甚是不解,“即便是穿着同样的服装,模样终归不同,怎么可能完全瞧不出来呢?”

    “也许就是一模一样的面容,所以才能鱼目混珠。”赵缥缈道。

    谢晚然细眉紧蹙,“这是为何?难不成还有人能变成其他人的模样不成?”

    “有。”赵缥缈道,“江湖上有人就是专门给人做假脸,手艺好的做出来的模样与本尊几乎一模一样,如若那假扮着熟知本尊,届时便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我听冷彻说当年西蓟攻破定州便是用了这一招移花接木,

    派人假扮当时驻守定州的万将军,定州便是这样被他们夺去的。”

    说起定州之失去,段桓便明白了,“即便遇上熟悉的人也不能全信,他们会不会用熟悉的面容去诓骗他人,以此谋取他人性命。”

    “我早前便听说这些用毒人凶狠毒辣,以前也只是听说而已,如今亲眼见到了,才感觉到真正的可怕。”谢晚然觉得浑身发凉,“他对待手下都如此心狠手辣,又说要拿我们试毒,定不会善罢甘休。”

    回想起北堂业面目狰狞,赵缥缈顿生不祥的预感,“他说不会让我们轻易死去,要把我们当做试毒的道具,以他的狠毒的行事方法,定会做到的。”

    段桓懊悔不已,“我真的太大意了,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那汤羹里下了迷药,偏偏这解药还能压制内力,以至于不能施展武功,不然总是能搏上一搏的。”

    他的武功虽不能与龙江相提并论,但总归能逃脱,不至于沦落为阶下囚。

    “如此,便是死局了。”谢晚然脸色一沉,她忽的想起什么,问段桓,“对了,只有喝了莲子汤的人才会晕厥,是与不是?”

    “应该是。”段桓道。

    “我好像没有见到长姑娘喝下此汤羹。”谢晚然目光烁烁。

    “对哦。她去更衣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赵缥缈也惊觉,“会不会她偷偷溜出去,然后搬救兵过来?”

    “非常有可能。”谢晚然颔首,她与长泱不过数面之缘,可她很清楚,长泱是个极知轻重的人,断然不会轻举妄动。

    “如果她逃了,我只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回想起龙江的惨状,段桓气涌冲山,如果长泱也如龙江一般惨死在他面前,他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另一个暗室中,千冥正在为千幽上药。

    “姐姐,以后在那个人面前,你就少说两句,他心眼小,眼里容不得沙子,又爱自作主张,没用的事情都能理解成有。”千冥一边替姐姐上药,一边说道。

    千幽被生生扼住喉咙,声音沙哑无力,“我知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发起疯来什么道理都不管的。”

    千冥颓丧着脸,“经过今日,我已经给暗卫一一下了药,不会有纰漏。”

    “名单你对比过了吗?”千幽问。

    千冥沉吟了会儿,说:“对比过了。”

    千幽追问:“还漏了谁。”

    千冥道:“漏了一个人。”

    “谁?”千幽眉头紧蹙。

    千冥将名单递过去,这是今日宴席的拟定名单,千幽看了一遍,“有两个人不在?”

    “只有一个人,有个人没来。”千冥指着其中一个名字,“就是这个长泱。”

    “得在被他发现之前,赶紧把这个长泱寻到,否则,他定不会让我们好看。”千幽不禁感叹,“如果能够有她的画像就好了。”

    “已经派人把这附近把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就这么点地,总归是能找到的,以前我与姐姐在偌大的森林里搜寻不也一样寻着了吗?”

    这倒也是,与那里比,这府邸实在是微不足道了,只要用心寻,总归是能找到的。

    “明日,咱们要悄悄地去寻,切莫不要让他发现了。”看着姐姐脖子上的伤痕,想起今日姐姐被掐住脖子的可怕景象,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都怪我太弱了,才让姐姐受这样的委屈。”

    “今日若不是你为我求情,我难逃一死。”千幽目光柔和,“谢谢你,冥儿,是你救了姐姐。”

    千冥痛苦地摇头,“不,才不是,如果我足够强大,就能取下北堂业的首级,以慰天上的亡灵,以此祭奠死去的父母!”

    千幽吓了一跳,忙捂住千冥的口,叮嘱道:“不许这样说,让外人听去了,咱们俩谁都活不过明日。”

    千冥愤慨不已,眼泪夺眶而出,时到今日他们竟连说真心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千幽轻声道,“你的不甘,我又何尝不知?我们的性命都为他所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有违他,他一旦断了我们的解药,我们就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没有足够的力量,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冥儿,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要你我还活着,一切便还有可能,如若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千冥看着千幽,痛苦万分,“今日我瞧见姐姐被他扼住喉咙,我当时真的想和他拼命,拼他个你死我活!”

    “不要轻举妄动,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狂妄至极,武功也确然高强,再加上他会用毒,便更难缠了,这些年多少英雄好汉死于他手里,他又从这些人身上试出了多少毒,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你我的武功远不如他们,如何敢正面与其发生冲突?你也想成为其中一员吗?”千幽叮嘱千冥,“若无十足的把握,切莫以身试险,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要快狠准,定要把目标拿下。”

    “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千冥不得不承认北堂业的武功确实有些东西,可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有这一日,“认仇人做主人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那一日回到的。”千幽紧握着千冥的手,“姐姐答应你,如果那一日到来,姐姐定不会退缩,与你并肩作战,在那之前,冥儿,好好活下去,保全自己,可好?”

    翌日,千幽与千冥分头去找。

    千幽也觉得很纳闷,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依旧毫无头绪。

    千幽百思不得其解,那个长泱究竟会去哪里?即便她侥幸没有喝到汤羹里的迷药。北堂业派人去堵住各处的出口,下令不准任何一个人从这里逃出去,有他的这一句话,所有人都不敢怠慢,这莲心院便是铁壁铜墙,一只苍蝇也逃不出去,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处一处地去寻,走至廊檐下,她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个陌生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抬头一望是一个蓝衣女子,她身姿挺拔,凌波微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千幽愣住了,她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是奇妙,眼前的女子毫无疑问素未谋面,也不是他们的人,既不是他们的人,如何能够这般轻松,在这里穿梭自如?

    “长泱?”千幽下意识地说。

    长泱对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千幽,目光沉静无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就是长泱,是吗?”见她没有回答,千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长泱问:“你就北堂业的部下?”

    千幽愣了一下,应了声“是”,过后又觉得甚是不解,为何自己要对她这般唯命是从。

    不过,从这句话中,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们正在寻找的长泱。

    千幽将手放在背后的匕首上,随时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对峙着,长泱忽说:“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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