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了北堂业后,事情变得格外顺利,有了千幽千冥的协助,加之莲心院的材料充足,很快便调配出了化解迷毒的解药,并给所有中毒者服用。

    虽说此次逃脱,千幽千冥功不可没,毕竟是北堂业的属下,虽然他们也是受害者,但谢承逍对他们依旧有微词,不过长泱既开了口,谢承逍也不再干涉,让长泱去处理。

    经过这次的事情,谢承逍对长泱有了新的认识,在他眼里,长泱几乎无所不能,他相信长泱能够将北堂业的这些前下属处理妥当。

    谢承逍郑重地向长泱道谢:“这次,还真是多谢长姑娘了。此番若不是长姑娘,还不知如何收场。”

    长泱不以为意:“侥幸而已。”

    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谢承逍依旧觉得后怕不已,对长泱的感谢愈发真切,“这个北堂业是出了名的疯,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若非姑娘机敏过人,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长泱道:“对上北堂业,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次能成功,气运占了绝大部分。”

    谢承逍只当她谦虚:“无论如何,这次真的要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临机应变,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是我请大家过来赏荷的,不曾想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害得贵客们陷入险境,都怪我,没有提前做好防备,以

    至于有人混进其中都浑然不知。”说着自责不已,“龙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龙江自幼随段桓一起长大,虽是护卫,却是情同手足,如今龙江因此丧命,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龙江的事情,我也很遗憾。”长泱叹息不已,“如果我早点过来,或许能够有挽留的一步。”

    “待安置妥当,我会请法师为他做场法事,让他入土为安。”谢承逍长叹一口气,“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希望段桓早日能走出来。”

    长泱沉吟不语。

    人命如露,无常转瞬即至。

    在死亡面前,无论是逝者亦或是生者都是一样的痛苦。

    谢承逍此前已经探望过了段桓,听他说起密室里发生的事情,遂道:“长姑娘辛苦了一日,本不该打扰,只是舍妹她们一直待在密室,我希望长姑娘能给她诊诊脉,不知长姑娘意下如何?”

    长泱应了下来:“我待会儿过去瞧瞧。”

    谢承逍喜不胜收,作揖道:“承逍多谢长姑娘了。”

    谢承逍本想一同过去,奈何诸事缠身,只得作罢,他让长泱先过去,并承诺待事情处理完毕立即赶过去。

    长泱来到了谢晚然的房间,赵缥缈恰好也在,她索性一起,询问过她们身体的状况后写了几个方子,嘱咐她们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这次真的多谢长姑娘了。”谢晚然道,“如果不是姑娘,我们如今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是啊,阿泱,真的多亏了你!不然北堂业那疯子还不知道做出什么。”赵缥缈至今依旧后怕不已,“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长泱笑道:“你们如果想谢我的话,就好好喝药,养好身子。”

    三人相视一笑,长泱话语让两人露出笑容,她们这才意识到已经有很久没有发自内心地微笑了。

    这段日子,她们一直都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每日提心吊胆,哪里还有这样快乐的时刻?

    回想起那日的场景,谢晚然依旧后怕不已,同时越发钦佩长泱的勇敢与迅猛,不由感叹道:“没想到长姑娘武功高强至此!”

    听到“武艺高强”四个字,长泱实在没想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她实话实说道:“我的武功算不上高强。”

    “还不算吗?”赵缥缈瞪大双眼,“你出手那招,只怕整个永乐城都没几个能接住!”

    “第一招而已。”长泱道,“我就是第一招能拿得出手,往后就越来越力不从心,别人是越战越强,我是越战越弱。这次幸好保存了体力,这才能与北堂业对战。”

    她原本就觉得自己的双剑不够轻盈,不想千幽找来的双剑更加不轻盈,与北堂业那一战后,她的肩膀就酸痛得厉害,短期内再难与人对战。

    赵缥缈却不这么认为:“可是你的第一招真的很精彩!只怕冷彻都不一定能接得住!”

    长泱不禁莞尔:“我如何能和冷将军相提并论?”

    “话可不是这么说。”赵缥缈正色道,“虽然说武功高低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可有的时候,决定胜负的往往是看谁能够将自己的武功运用到极致。”

    长泱道:“北堂业的武功不容小觑,从他出手就知道了,只不过他太大意了,以至于我在他身后都没有察觉,如果他冷静一些,被打败的就是我了。”

    “长姑娘为何会想要学习武功呢?”谢晚然问道,在她印象里,长泱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形象,抚琴吹箫,怎么也和“武艺高强”扯不上关系。

    长泱道:“因为愤怒与不甘心。”

    这个回答显然是超乎意料之外,赵缥缈与谢晚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看到二人眼神流露出不解之色,长泱思索了会儿,继续说道:“没有什么特定的原因,只是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必须要变强,如果不够强大,就会为人所制衡,想想那场景就觉得不甘心,所以就去习了武。”

    赵缥缈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笃笃”声,转过身来,谢承逍匆匆而进。

    谢晚然忍不住道:“兄长?”

    “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看到妹妹安然无恙,谢承逍心口的大石就此落下。

    谢晚然看了长泱一眼,笑道:“这一切都多得长姑娘,若不是她,我们岂能安然无恙?”

    谢承逍打算再次打算向长泱作揖道谢,长泱逗趣道:“谢公子刚才已经谢过了,再谢我可就不好意思呆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哈哈大笑,这些日子的阴沉也烟消云散。

    谢承逍也变得畅谈起来:“对了,我记得赵姑娘与段柯是同窗?”

    赵缥缈点点头:“是的,我们都在上善堂一同上学。”

    谢承逍眼神登时一亮:“如此说来,赵姑娘与陵王殿下亦是同窗?”

    “正是。”赵缥缈不由疑惑,不知为何谢承逍这样问。

    谢承逍解释说:“这次宴席我宴请了陵王殿下,他不得空所以没有过来,我起初还觉得遗憾,如今想来幸好殿下没来,不然这牵扯可就大了。”

    “原来那个空位置是陵王殿下的,我就说怎么那里少了个人。”谢晚然恍然大悟,却又甚是不解,“兄长与陵王殿下并无交集,怎么忽然想起邀请殿下过来?”

    “是这样的,那日我入宫赴宴,恰好远远地瞧见陵王殿下,并未打过照面。看到陵王殿下的那一刻,我很是惊讶,心说他与说书人口中实在太不一样了,后来又听说了一些关于陵王殿下的事情,于是便想请他过来。”

    “原来是这样。”谢晚然微微颔首,想起方才的话语,不禁疑惑,“兄长为何问及赵姑娘与段三公子?”

    “是这样的,段柯过来问我那空座是谁,我如实作答,段柯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谢承逍甚是不解,“我瞧他的模样,似乎很害怕陵王殿下,想着赵姑娘与他们皆是同窗,是否知道些什么不?”

    “我问过陵王这个问题,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赵缥缈摇了摇头,“不过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是有些吓人,他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的时候会让旁人倍感压力,这也不是他故意的,他对人没有恶意,他不难相处的,硬要说的话,冷彻要比他难相处。”

    谢承逍越发不解:“那究竟是为何?”

    “许是因为没有眼缘。”谢晚然猜测道,“人与人的相处讲究契合,有些人无可挑剔,可是就是不对付,有些人缺陷明显,相处起来却是格外愉快。一见如故,不就是这样吗?明明之前没有相处过,可是一旦相遇就注定成为知己。”

    这点,谢承逍甚是认可:“有时候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经年累月的相处比不上惊鸿一瞥,如果是一路人只要遇见就能够相互理解、成为知己;如若不是一路人,即便遇上了也逃脱不了相离相弃,最后不复相见。

    ”说着,他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大约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不对付吧。”

    赵缥缈推测道:“也有可能是段柯性格问题,他这个人说话很没底,飘飘然,说不定他的某些不经意的话惹到了陵王也说不定。”

    谢承逍道:“如果是这样,也算是他自找苦头了。”

    谢承逍与段桓为好友,段柯就如同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段柯的性情他最是了解不过,段柯的性情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如若是因为这个而导致二人不和,以至于陵王做出令其畏惧之事,只能说是活该了。

    谢晚然笑道:“兄长似乎很是羡慕陵王殿下。”

    谢承逍道:“是啊,我很羡慕他随心所欲,不受外界影响。”

    听了这话,一直沉默的长泱忽然开了口:“随心所欲?”

    大约是长泱的反应出乎意料之外,谢承逍也忍不住诧异:“有何不妥?”

    “没什么。”长泱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词和他不沾边。”

    “是啊。”谢承逍道,“长姑娘以为,陵王殿下如何?”

    长泱沉吟半响,方道:“我觉得他活得相当压抑。”

    这话令众人不由一怔,赵缥缈更是甚为不解。

    赵缥缈知道长泱与陵王的渊源,陵王的部下冷彻就是得悬壶堂所救,而长泱又是悬壶堂林济世的学生,两个人在悬壶堂有过往来,长泱识人又极其犀利,往往能够一针见血,令人越发好奇她为何会对陵王做出这样的评价。

    赵缥缈道:“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挺我行我素,遭遇攻击立刻就反击回去,很难想象他会受外界的影响。”

    “他不受外界影响,他受自己影响。”长泱的话语意味深长,“其他人的压力来源于外界,而他,是自己压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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