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当年,长泱想起水月楼,那里的乐师精通乐理,朗朗之音不断,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母亲有一日会命丧于水月楼乐师之手。

    “晨曦、玉盘、霜雾、碧宇、纤凝......”长泱喃喃,语调却冰冷至极,不含半点情绪,“这些名字理应出尘不染,与世隔绝,没想到......所谓的美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不是窥探不到人心,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回过头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太晚了。”

    “慕容铮......到底做了什么?”林霁月问。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些话。那些话大概是抱怨妻子无趣,女儿无用,把自己的不得意怪罪于妻子。”

    林霁月双唇紧抿,面上带着嗔怒:“他即便再讨厌你们,也不能在外说这样的话,如此置你们何地?”

    “他也不讨厌我们,只是怨恨我们的无能。”长泱解释道,“曾经给予了如此多的恩惠,如今却再无可施,自然心生怨怼。他无法恨无能的自己,只能把恨转移到我们身上了。他最讨厌的便是雄才伟略、才华横溢,尤其是那些才貌双全的,更是恨之入骨。”长泱语气依旧淡淡的,“他不止对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偏偏却有人听了进去,想着只要我母亲不在了,一切皆有可能,自己说不定能成为慕容铮的妻子,不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母亲死了,杀害她的凶手也死了,但罪魁祸首还活着。”

    林霁月道:“你是说慕容铮?”

    “自然是他。”长泱不禁冷笑了一声,“母亲去世后,不止一个人告诉我,慕容铮也是无辜的,他的那些话都是酒后所言,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可是,那个名叫储弱的仆人可是他安排在府里的,平日里专门和外面的人沟通的,如果他不留着这一条渠道,即便旁人有心,我母亲也不会死。”

    说到底,都是她太天真,宁愿去相信虚假的美好,也不愿意去承认不堪的现实。

    林霁月叹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愿意的。”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长泱语意清冷,“可我母亲的死是可以避免的,而我没有尽人事,所以导致了无力挽回。”

    林霁月道:“许多时候是防不胜防。”

    “其实最毒的不是□□,而是潜藏在□□背后的人心。”长泱的目光深不见底,“那些不经意的想法,最伤人。”

    林霁月微微一怔,凝视着长泱。

    “母亲毒发身亡,我立刻去调查,想要查出真相。我原以为,慕容铮会和我一样,迫切地寻找真凶,还母亲一个公道,我实在太天真了。”

    说着,长泱不免回忆起那日的场景,愤怒霎时间涌上心头,那是她不愿却又不能忘怀的回忆——

    “事情不都已经了结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了?”慕容铮严厉地斥责她,似乎认为她查清真相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铮,“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我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死。”

    “还有什么可查的?杀人凶手已经死了,你母亲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慕容铮怒斥道,对于她的行为十分憎恶。

    她反问:“父亲知道谁是凶手?”

    “宋禾。”慕容铮立刻就回答出来,脸上充满鄙夷,“本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想,也如此虚荣!”

    “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通过储弱才得知。”她怔怔地看着慕容铮,仿佛在像看一个怪物,“难道......储弱说要帮助传递信息,是传递你和她的信息,你们......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传递信息?”

    “是又如何?”慕容铮满脸嫌恶,“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幸好她识趣,自己死得干净,否则让别人知道,慕容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她颤声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母亲?”

    慕容铮冷声道:“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她不可思议,父亲的态度激起了她积压已久的怒火,“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难过吗?她是你的妻子!是你承诺了要一生一世照顾她的妻子!”

    慕容铮斥道:“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吧?你这一查,定会掀起波澜,有什么意义?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慕容家的糗事吗?传出去只会丢了慕容家的颜面,你也是慕容家的人,就应该捂着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倒好,到处问,定要问个一清二楚!幸好只告诉了我,告诉了旁人,就成了整个慕容家的笑话?”

    父亲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可相信道:“笑话?什么笑话?”

    “当然是这件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想起这事,慕容铮感觉到一阵无名火,“这本来就可以避免的事情,可偏偏就这样发生了!还闹出这么多闲话,你都不知道我每日上街,听到怎样的议论,这些事情本来可以避免的!老实说,这件事的责任也不止是宋禾那个女人,你的母亲也有很大的责任!”

    她感觉荒谬:“为什么我的母亲有很大的责任?”

    “身为慕容家的主母,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样愚蠢的女人想出来的下毒办法能有多精明?她竟然就这样傻傻地跳了进去,你说她有没有责任?”慕容铮面无表情,看向她的眼神锐利如刀锋,“还有你,非要问个一清二楚,死了就死了,至于查得这么清楚吗?查清楚人能回来吗?”

    “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我作为女儿难道连查明母亲死因的资格都没有吗?”她怒极反笑,觉得世界都颠倒了,“我不问个一清二楚,我怎么知道一切的源头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在外面和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说你厌烦了我母亲,你希望她消失,就因为你的这些话,母亲才会死!始作俑者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

    “放肆!”随着这声怒吼,一股强风迎面而来,她尚未反应,已然倒地,嘴角立刻沁出血迹。

    她感觉到一阵炽热灼烧着自己,抬起头来,那是一张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面容。

    她此时才明了,那强烈的痛苦并非是炙烧,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击,挥出这一巴掌的不是旁人,是她的父亲。

    慕容铮咆哮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女儿!”

    那一刻,她意识到了力量的压倒性,在力量面前一切的话语都显得虚无。

    比起□□的疼痛,心灵上的疼痛与羞辱更甚,恨意从心底蔓延,情分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直至殆尽。

    过了一瞬,她才开口,语气冷静至极:“你不想要这个女儿,好,我成全你。”

    “你说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哪里?”

    “离开你,离开慕容家。”她缓缓撑起身,经受了那一掌,头脑却是格外清醒,一字一句道,“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

    听完这段回忆,一阵窒息感铺面而来,那是何等的绝望,林霁月难以想象,过去的一切疑惑瞬间明了:“所以,后来你来悬壶堂拜师学医。”

    “那时我怀揣着满腔的怒火来到悬壶堂,我无法忘记我的母亲是如何......”那段记忆过于惨痛,长泱再也说不下去,“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以后应该做些什么。我不自觉地想,如果当初没有放下医术,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长泱神情凝重,林霁月不由说道:“医师验毒也要通过器物,即便是精通药理的医师也很难察觉食具中蕴含的毒素。”

    “多少应该尽人事,我连人事都没有尽全,那个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长泱的声音虽轻,却有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不能再有下一次了,绝对不能再有了。”

    林霁月道:“所以你去霓霞山拜师习武?”

    长泱点了点头:“我想学霓霞刀法,可惜我腕力与臂力皆不足,比起攻势猛烈的刀,我更适合灵动敏捷的剑,师傅见我左右手都能使剑,便教了我双剑。”

    林霁月垂眉叹道:“难怪你坚持研究解毒,我那时总觉得毒是离我们很遥远的存在。”

    “实际上,我们与毒的距离并不遥远,甚至比我们所想象的更为接近。”长泱沉吟道,“毒说到底也只是工具,最为可怕是用毒之人,毒素可解,人心难改。在那次以后我才发现,只有我以及几个下人才在乎真相,慕容家压根就不在意母亲的死活,甚至乐见其成。”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长泱以为自己能够在他人面前说出这段过去了,也算是能够放下了,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这段记忆已经深深印刻在她的灵魂,无法忘却,也无法释怀,至今依然在影响着她。

    慕容家的人天性冷淡,对母亲颇有怨言,她那时候虽小,却很是懂得察言观色,总觉得那是别人的问题,与她们并无关系,可慕容铮的打压令她不敢相信那份敏锐的直觉,也不愿意去相信同个屋檐下的家人会对自己产生如此滔天且没有道理的厌恶。

    她宁愿相信这个世界终归是美好的,她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换来家人的喜爱。

    直到母亲倒地的那一刻,她才猛然惊觉,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本就不是她们的问题,是那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自行产生的厌恶,如同她坚信努力能够获得爱意,一样坚不可摧,无法更改。

    那一双双冷漠的目光,那一张张虚假的面孔,如此种种早就预示了一切——她与母亲向来都不是人。

    听到慕容家不同的一面,林霁月忍不住说:“慕容铮暂且不论,慕容家可是出了名的精明,从不会叫人提出错处,他们如此待你们,就不怕被外人知道了会遭来非议?”

    长泱笑了:“他们当然不怕。”

    林霁月诧异:“为什么?”

    “因为母亲很善良。”

    听到这个答案,林霁月只觉毛骨悚然:“因为善良?”

    “就是因为善良。”长泱道,“母亲只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也不愿因为这样的事情让母家人担忧,所以即便知道是他们所为,也绝对不会多言,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越发猖狂。”

    林霁月沉吟道:“你是说,慕容家苛待你们?”

    “怎么会?他们才不会这么傻。明面上他们待我们是友善至极,总是暗戳戳使用些手段,说母亲不够贤惠,说我不够懂事,长期在这样的声音里生活,再自信的人也会自我怀疑。我曾天真地以为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我努力,大家都会认可母亲,自然也会认可我。”长泱忍不住自嘲一笑,“我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他们怎么可能因为我而有所改变。”

    林霁月明白了慕容家的用意,不禁打了冷颤:“提起慕容家,谁人不说好,若是不知实情,实在很难相信他们竟是这样的人。”

    “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惯会装模作样,而且非常知道分寸,他们也知道我母亲是慕容铮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能苛待,但总有办法让我们不好受,流言蜚语便是最好的武器。”

    “他们弄这些是想要做什么?”林霁月很是不解,即便是想要讨慕容铮的欢心,也太过匪夷所思。

    “因为好玩啊。”长泱轻声道,“像他们这样的富贵闲人不愁吃穿,就是想找些乐子解闷。”

    林霁月不由大惊:“好玩?”

    “看着我们的窘迫,他们觉得好玩。他们编造了不少流言蜚语离间我和母亲,期盼能看到母女内斗,反正慕容铮也不在意,他们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能看一出好戏,何乐而不为?”长泱自嘲一番,“在外人看来,是我们性格孤僻、不知好歹,只有宽宏大量如慕容家,才能‘容忍’如此不堪的我们。”

    林霁月不解:“慕容家的这些事,为何没有传出去?”

    “因为一场交易。”

    “交易?”林霁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慕容铮是拿你......?”

    “没错,他拿我作为要挟,和长家做了交易。要死守秘密,不得向外透露半点风声,否则不会放我离开慕容府。”

    林霁月脱口而出:“慕容铮简直不配为人。”

    “我不在乎我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其他人的名声。毕竟,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牵扯进来。祖父祖母也是这样认为的。慕容铮终归是我生父,他们害怕此事会连累我,即便有万般的不甘,也只能忍下,与慕容铮暗中进行交易,以较为温和的方式解决此事。他们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失去我,我虽然很不愿,我宁愿折了自己也要把慕容铮做过的事情告知于众,但我做不到,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是祖父祖母还有母亲所珍视的人们还在,我不想让他们为难,只能缄默其口。”

    林霁月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父亲。”

    “也不只有他这样。”长泱道,“糟糕的父亲,他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因为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长泱交代了悬壶堂的事宜,交代完毕夜已深沉,明月当空,才不得不离去。

    长泱一回到长府,就听到阿酒说有客人登门拜访,长泱却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位客人,不禁疑惑,“那位客人可有提及姓名?”

    “她说她叫刀鸢。”

    “刀?”长泱沉思道,“她是刀氏传人?”

    阿酒颔首:“她的父亲便是那鼎鼎大名的刀问天如今是她在打理刀氏铁铺。”

    她怎么不记得认识过一位姓刀的姑娘,沉吟片刻,她又问:“这位刀姑娘可有告诉你所为何事?”

    阿酒说:“说是受人所托,有东西要转交给姑娘”

    这一听,事情倒越发玄乎起来,长泱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口一问:“她还在?”

    “在呢,就正在厅里等着。”

    “现在?”长泱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诧异道,“这么晚了?”

    阿酒说:“那位刀姑娘说无论如何也要见姑娘,所以一直在前厅。”

    长泱道:“带我过去吧。”

    在阿酒的带领下,长泱见到了那位刀鸢姑娘,原以为是位弱柳扶风的美人,不想竟是一个飒气豪爽的奇女子,两个人很快就熟稔了起来。

    见到长泱,刀鸢很是高兴,立即起身,走上前来,笑说:“我一直在想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总算是见到了,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长泱不知其意,歪了歪头:“一模一样?”

    话不多说,刀鸢取出剑匣,剑匣里装着两把剑,两把剑样式一致,剑鞘漆黑如夜,鞘身装饰银色镂空瑞兽缠枝纹,两把剑的剑格各自镶嵌一颗玉石,一青一红,一明一暗,相互映衬,宛若一体两面。

    阿酒忍不住赞叹:“好漂亮精细的剑!”

    “镶青玉的是‘朝雾’,镶红玉的是‘夕阳’,双剑合称‘朝夕’。”刀鸢迫不及待,她盯着长泱:“试试吧。”

    长泱顺着剑柄,依次拔剑,两把剑的外貌虽一致,剑身却是截然不同。镶有青玉的那一柄洁白如玉,光华照人;镶有红玉的那一柄刃如秋霜,锋利逼人。

    虽未在实战中使用,长泱也能看出来这两把剑价格不菲,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七彩的光芒,这两把剑比其他的剑要轻盈纤巧,她几乎是立刻就拔剑出鞘。

    刀鸢感叹道:“我还想告诉你怎么取剑,不想你这么快就取出来了?”

    长泱将剑放下,打量着剑鞘:“这个绷簧是特意设计过的吧?”

    刀鸢大为感叹:“这你都知道?”

    阿酒却依旧茫茫然,她看着长泱:“姑娘,绷簧是什么呀?”

    “绷簧剑鞘的一种装置,平时是卡死的,如若要拔剑,须得摁下,剑自然会显出。”长泱道,“可这个绷簧与寻常不大一样,并不是按下剑就会弹出来,要在触及的一瞬间按下再松手,剑才能弹出,求的是一个巧速,如若不够快,即便腕力再强也是取不出来的。”

    阿酒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

    刀鸢觉得不可思议,问:“长姑娘是不是提前看过设计图,或者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没有。”长泱把剑放回剑匣,如实回答,“我甚至不知道这两把剑的存在。”

    刀鸢微微一怔:“姑娘不知道我过来?”

    “不知道。”

    “这......”刀鸢一时语塞,半信半疑地看着长泱,长泱面上也并非惊喜之色,也不像是不满意的模样,她越发感到扑朔迷离,她忍不住问多一遍:“他真的没有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长泱摇了摇头:“没有。”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导致刀鸢忍不住挠头:“我该不会是送错了吧?”

    阿酒问:“请问刀姑娘,是谁让您过来的?”

    “陵王。”刀鸢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间过来,叫我做两把武器,一件随便,另一件有设计图,这设计图刁钻得很,特别是这剑鞘里的机关,那叫一个复杂,偏偏材料只有这么多,真的把我折腾坏了。我从小就跟随父亲学习锻造术,虽不像父亲那样经验老练,却也是见过无数兵刃机关,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特的机关。”

    阿酒奇道:“后来是如何解决的?”

    “我起初以为是不是设计图画错了,于是请教了好几个机关师傅,结果设计图没有错,机关师傅还说这机关很巧妙,我搞明白以后费了好些功夫才把剑造出来,想着拿给他本人看,偏偏没赶上时候,他人又去了北焉。我只能拿给秦管家看了,秦管家叫我直接送来,我就直接送过来了。”

    长泱问:“设计图在吗?”

    刀鸢摇了摇头:“被秦管家收去了。”

    长泱静默了会儿,没说什么。

    见长泱喜怒不着于形的模样,刀鸢实在搞不懂,一个两个都在搞哑谜,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作为一名刀匠,刀鸢关注的好是剑的品质,她问:“这剑怎么样?有哪里需要改的吗?”

    “不用。”长泱合上剑匣,注视着刀鸢,“剑很好,我很满意,辛苦你了。”

    已经夜深,弯月高悬,清冷的辉光撒在地上,似与卧室里的烛火相互照应。

    长泱坐在窗旁,凝视着装有剑的剑匣,沉吟不语。

    阿酒走到长泱身后,为其添衣,温言道:“姑娘,已经夜深了。”

    长泱微微颔首,却并没有休息的意思。

    阿酒道:“陵王送这朝夕剑,可是想要姑娘去找他?”

    长泱摇了摇头,手指轻敲木匣:“他送这个,是不希望我去找他。”

    阿酒不解:“陵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长泱的目光依旧在剑匣上,语气索然:“不想欠人情,所以宁可自己亏了,也绝不占便宜。”

    阿酒又问:“姑娘如何打算?要去见陵王吗?”

    长泱道:“去吧,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他。”

    阿酒道:“姑娘不是想和殿下聊聊吗?可以趁这个机会”

    “我是想和他聊聊,以解答心中的疑问。”长泱目光微凝,语意清冷,“只不过,不是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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