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不知道昨夜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李莲花带她在洞外平台上裹着毯子看星星,空气中已经充斥着夏季独有的温暖味道,还有李莲花身上淡淡的香,她睡的很安稳,没有再做噩梦。

    醒来时,听到李莲花在和人说话,方多病一大清早便找上门来,不会闲的无事。

    “秦家兄弟二人拼尽毕生所学,也没能在这几日时间里研制出克制忘忧膏的解药,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却歪打正着,做出了这个。”方多病说着,似乎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又继续说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倘若她能熬过去,就不必以你的内力每日助其调息,也不必受困此地。”

    阿狸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她刚好醒过来,方多病的声音又太大。她刚要兴冲冲的起床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药能改变现状,却被李莲花的声音泼了一盆冷水。

    “风险太大,她体内已经有三股力量在抗衡撕扯,若再服下这极寒之毒,只怕会即刻暴毙。”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算了,我还回去……”

    “拿来的东西就别还了。”李莲花颠了颠手中的药瓶,没有交出去。

    方多病目瞪口呆,“你不是吧,他们这么多天没日没夜就炼了这一瓶,金贵着呢,既然阿狸用不了,别平白欠个大人情。何况还是秦二的人情。”

    “也不是完全用不了。”李莲花将药瓶揣进袖管。

    方多病万般不解,“什么意思……”忽然想到在北域王帐中的三十冬,方多病急眼了,“我的个老天你是真的不要命了?这玩意比那三十冬烈一万倍!她体内有霸道魑火尚能抗衡一二,你有哪家神仙保佑,还能比一般人多一条命不成?”

    方多病话音刚落,阿狸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这下也顾不得脚底冰凉刺骨,飞奔向洞口,李莲花听到声音转过来时只来得及将她抱个满怀。

    “不行不行,我不要你伤害自己救我。”

    李莲花瞧着她这刚睡醒的懵懂模样,目光略过她□□的足,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

    方多病偏过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也不必太心急,这药是从忘忧花的伴生植被中提炼出来的,等我们拿下穹雾山找到更多忘忧草解语花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或许能研制出更好的药。”

    阿狸在李莲花怀中频频点头,“至少现在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不是嘛,大不了我以后不用内力了。”她可太害怕李莲花再用自损的方式救她了。

    见李莲花不松口,阿狸也不管旁边还有方多病这个活人,当即就耍赖撒泼,“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你要这样那我也说话不算话!呜呜呜呜呜……”

    方多病这会整个人都背过去,刚好和将将爬上来的几人打了个照面,双方皆是一脸尴尬。

    李莲花扫了一眼来人,快速带阿狸进去,“知道了,不试了。”

    阿狸依旧不肯收声。

    “我不会冒险。”李莲花把她放到厚厚的褥垫上,拿起一旁的袜子,笑着逗她,“先穿袜子,地上凉,穿好再哭。”

    阿狸哭的更伤心了。外面的人走也不是留下来似乎更不合适啊。

    李莲花给自顾自给她穿好袜子,侧身以背影遮住洞口方向,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人真的往里看。他亲亲她的眼睛,“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阿狸垂眸,不吭声,继续抽哒,李莲花这才意识到她不是假哭。他握住阿狸的肩头仔细端详,而后悠悠叹一口气,再次道歉,“对不起阿狸,我不会再让自己涉险的。”

    听到他声音里的保证,阿狸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红润的嘴唇上下触碰,“我可以自己待在这里自己玩,你不用陪我,也不用担心我。莺啼城的人口买卖和北域突厥什么的肯定脱不了干系,忘忧膏流入中原,最终也跟外族野心牵扯万千。这些我都知道,你去忙你的大事,在这里我也可以自己运气调息,总不能事事都靠你,你会累死的。”

    阿狸心里急,把昨天想明白的结论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完阿狸的话,若说李莲花眸中讶异的神色压不住,那寒洞外的几人简直如同被雷劈。

    莺啼城的事是密报卷轴提供的证据,可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过心的花瓶美人居然能如此随意的说出来,着实让人意外。

    若是寻常人定然会觉得是李莲花同阿狸讲的,但是方多病太了解李莲花了,更了解他俩的相处模式,李莲花绝对不会主动跟阿狸说一些复杂阴谋,让阿狸担忧,毕竟那只假小狗本身的心思就足够重。虽然方多病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认识的阿狸,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聪明,只是李莲花在的时候表现不出来而已。

    刘如京作为李相夷的毒唯,那自然是门主怎么都是对的。原本他没打算来趟北域这趟浑水,要不是傅衡阳放出消息说李莲花在北域王帐,他懒得跟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一起管闲事。可是好不容易再次见面却瞧见李莲花哄女人的场景,无异于给了他一闷棍。

    刘如京颓自凌乱,白江鹑早已看淡。佛彼白石昨日没能参加密会,尽管原因他也清楚,却依然有所忧虑。现今的四顾门是乔女侠当家,可傅衡阳的野心与手腕让身边的人折服,也让人害怕。他就像一头无往不利的战狼,没人知道那尖锐的獠牙什么时候会掉头相送。如果有一个人能拉住他,那就只有李莲花了吧。

    如若从前,自然是彼丘来说最合适,而今世异时移,纪汉佛不善游说,石水忠心不二根本没法开口,佛彼白石只有他能来,可是他打心里明白,李莲花做不回李相夷的。是以他也只希望尽可能完成眼前之事,毕竟北域关乎到中原武林乃至整个天下的安定。

    李莲花安置好阿狸,才慢吞吞出来,在刘如京开口之前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如今的门主是乔姑娘,不要乱叫。”

    刘如京一愣,“哼”了一声,还是改口道,“知道了,李神医。”说罢,将身后的大包袱卸下。

    方多病挑眉,傅衡阳居然让刘如京来当运送物品的搬运工,不过看看身后高度,寒山顶部的冰洞的确并非一般人能轻易上来。

    李莲花道谢,又看向白江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白江鹑那憨厚的面容上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望一眼山下崖底,感慨道,“岂住空空里,空空亦是尘。来之前无了大师托我给你带的话。”

    一个包袱,一句话,便值得一大清早爬万仞雪顶寒山。此外,山下众镇里集结的联盟军,不乏追慕剑神而来的年轻一辈,侠骨青葱,满腔热血,将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渴望建功立业。

    再怎么被诟病诋毁,时间会给李相夷最好的正名。

    只是到了如今,李莲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英雄未白首,心已过千帆。空空也好,红尘也罢,他只有一愿一牵挂。

    白江鹑带来了另一个消息让李莲花略有迟疑,密探跟随莺啼城的商队摸透了穹雾山入口的大致方位,傅衡阳准备三日后派兵突袭。这支队伍必须少而精,李莲花陆识方多病作为最强战力,由他们带上十人左右的小队一起行动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可李莲花不放心阿狸一人在山上。

    白江鹑也不强人所难,只说是来转达的,去不去他自己决定。三人不再逗留便下山去了。

    李莲花将刘如京带上来的生活用品一一收拾出来,毯子里面还有一个粉嫩的小包袱,一看就是苏小慵贴心准备的女私包和基本时兴的话本给阿狸解闷。

    阿狸欢欢喜喜接过,还没等翻开便被李莲花拿了去,今日他还没替她运功。

    “李莲花……”温柔的内力自他温暖的掌心过到阿狸体内,将她经络里打结的内力抽丝剥茧般理顺,无比舒适温暖。阿狸有些犯困。

    “专心,试着自己运气跟随我。”李莲花心无旁骛道。

    阿狸乖乖听话,闭上眼睛。盘亘在丹田的那股内力随着她的提气倏然灼热难耐,她咬了咬牙,在扬州慢的引领下试图运遍全身,可惜还没来得及过道胸口,就像是被什么力气抽了回去,倒行逆流让阿狸吐出一口血。

    李莲花急忙扶住她,“算了,还是急不得。”

    阿狸喘匀了气,“我没事,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再试一次好不好?”她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可是那种领悟的感觉在疼痛撕裂的一瞬,她觉得马上就要拨云见月,窥见另一个世界。

    看着阿狸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李莲花只得答应她,这次比上一回坚持的久了一些,可是吐血的量也在翻倍。并且在被迫逆气的过程中阿狸再度晕了过去。李莲花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缓缓握紧了手心。

    噩梦的延续依旧在哥谭市,不同的是她成了湿冷街边的流浪者,寒风萧瑟,她依旧是一件短t。此时比起冷她更痛苦的是无处消解的渴望,成瘾的人是她。

    低头,皮肤下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多足虫在爬,瘙痒滚烫,直到它咬破她惨白的手臂,从那溃烂的皮肤里钻出无数暗红色的多足虫,很快多到将整条街吞噬。

    想跑才发现双脚早已没有了知觉,只剩一对纤细的白骨,从膝盖到脚尖。

    她尖锐疯狂的叫喊,喉头却被堵住,不多时,那里有东西在蠕动,而后她呕出了一条巨大的鲶鱼,吞没她惊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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