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柏麟帝君只觉他今天惊讶太多,先是婚事被否决,再是被告知那位行踪诡谲的朗先生乃南天帝姬,他的联姻对象。

    “南天也不是一开始就兵力强盛,帝君身为三界之尊,想必清楚缘由。您苦恼如今天界兵力不足,但我族可以一时支援,却不可能永远支援,再繁盛的兵力,若是不加节制地使用,也总有耗完的的一天。”

    “帝姬此话究竟是何用意!”他如今被这话真正引出了怒气,他知晓此言为实,心中却仍是惶恐,若真到耗完那一日,三界被妖魔占领,生灵涂炭在所难免。

    “帝君息怒,我未有任何影射之意。黎初的意思是,只求兵力支援乃治标不治本之法,是为下下之策。”

    柏麟面露讽刺:“哦?那还请帝姬为本君解惑,何为上上之策。”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调调,黎初心中叹气,领导就是难搞,尤其眼前这位执掌生杀大权几万年,木得感情的领导。

    她真心怀念现代社会,社畜虽然各种身不由己,也不至于和领导提个建议就有生命危险,丢了饭碗重找再是,那些遭报复的特殊情况自然不算在内。

    她父亲贵为圣尊,到柏麟这却也得给几分薄面,谁让人家是代理天帝,心里再不愿,也只能作恭敬状。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朗先生非常愿意教授天界一部分行军阵法与咒术。”

    “仅只一部分?”他不知是该嘲笑她天真至极亦或是狂妄自大,“空口无凭,且不说那朗先生身份是否真如你所言;即便为真,区区一部分莫须有的阵法又如何能替代现成的兵力。”

    “帝姬还是把心思放在婚典上吧。”柏麟帝君拂袖起身,不欲再谈。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帝君若是同意你我婚事作罢,南天依然会支援天界;不仅如此,黎初还愿奉上几个专门诛杀妖魔的大型阵法,亲自教导天界将士。”见他耐心告罄,黎初忙补充:“朗先生具体是何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君最终能得到那几个阵法,并顺利在天界推行。”

    这话成功地让柏麟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他面容紧崩,显得下颔更是棱角分明,锋利的眼神直刺黎初:“好大的口气!帝姬究竟是以何身份与本君说出这话,圣尊知道你这般胆大妄言吗!”

    向领导自我推销的时刻总算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花式吹捧自己:“自是以南天仙境少尊,未来南天圣尊的名义,向帝君提出此法,共修两界之好。”

    “桓深?”柏麟再一次为她的转折疑惑。

    “此言差矣,我兄长寄情山水,爱好风花雪月,此生只想逍遥度日,对继任圣尊之位毫无兴趣。而我作为父尊属意的继任者,掌管族中事务已有万年之久。”

    柏麟果不其然眼露怀疑。

    这教黎初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当初为何就交代南天不得走漏她朗先生的身份呢。

    出发点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是太早亮出底牌百害而无一利。父尊当时非常赞同此举,加上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受人追捧的性子,于是直接命令上下缄口,可这也造成了其他仙界对她的质疑。

    众仙家只道南天帝姬在族中颇有威望,但为何有威望,却是虚虚实实谁也说不清,久而久之大家也只当圣尊疼爱女儿,夸大现实而已。

    “帝君有所不知,父尊早已考虑对外正式宣称我为他继任者,本是板上钉钉之事,您的联姻意向却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堪称飞来横祸!”

    言及此,她不再克制,这时就该让这高高在上的帝君好好看看,南天帝姬究竟是何许人也!

    三界之尊又如何,竟坏她苦心孤诣筹谋万年之久的好事!

    不及你权势滔天,也决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何况如今天界有所求,柏麟不会与他们仙族翻脸交恶,最多与她私人结下梁子;但她手握族内大权,精通大型杀阵,更是无惧。果然实力才是最大的底气,这条法则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通用。桓深不明白为何她对权力的执念如此之深,眼下情形便是最好的解释。

    没有权力,便只能任人宰割!

    “帝君真当我稀罕那帝后之位吗?”此刻面带嘲讽的换成了黎初。

    她轻蔑道:“帝后再尊贵,也不过是你柏麟背后的影子,最终还是得以你柏麟帝君的意愿为先!我既有能力坐稳南天圣尊,又如何看得上那虚位。”

    柏麟帝君面沉如水,听她把联姻比作飞来横祸,心中已极为不悦,又听她开口讥讽于他,一句“放肆”即将脱口而出。

    不料黎初突然又从亭沿旁一步一步,缓缓向他逼近。

    “帝君恐怕此时仍在怀疑我夸大其词吧?”这时的她,不像位九天神女,倒像个邪恶魔头,以欣赏别人惊怒表情为乐。

    “杀阵为我所研,那蜃为我所杀,修为高深经验丰富的将士,由我亲自选拔训练,蓬莱如今更是以我族为首!”

    “革除冗余,杜绝懒政,不论男女、不看辈分,凡有能力者,皆可通过自荐谋得一份合适的差事!这桩桩,这件件,万年下来南天仙境已焕然一新,如此,难道也当不得少尊之位吗?!”

    话毕,她停了脚步,此刻他们面面相对,不过一步之遥,叫远远望过来的司命直激动暗叫天作之合。

    实际却是双方各执一词,均不肯退让。

    黎初再接再厉:“如今我愿以刚才所列条件换取婚姻自由,为保帝君安心,我愿发上神之誓,如何?”

    柏麟面色微动,上神之誓威力巨大,违背誓言者均是下场凄惨。

    见有戏唱,黎初心中暗喜,趁热打铁道:“帝君可是在心中比较上神之誓与联姻的利弊?如若我说,于我而言,联姻是最不可靠的途径,帝君信吗?”

    柏麟垂眸看她,不作任何回应,他知晓他的话语不会影响她分毫。

    “其实,联姻也未尝不可。”

    如他所料,黎初果然也不在意他信不信,自顾自接着道。

    “但是,做我夫君要求很高,柏麟帝君可是愿与我行那周公之礼?能同如此出尘的神君共赴巫山,其中滋味想必妙不可言。”语气暧昧亲昵。

    身随心动,黎初说罢,抬手便欲抚上他的脸。

    柏麟帝君一瞬间只觉不敢置信,堂堂帝姬,竟如此放浪形骸!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防却骤然迎上黎初欲触碰他的手,终是忍不住退后一步,堪堪避开被调戏的命运。

    “帝姬自重!!!”

    原先明媚的日光隐去,周遭阴云遍布,水榭内气氛也如这变换的天气一般,阴沉压抑。

    黎初淡定收回扑空的手,决定再加把火。

    她状似难过道:“原来帝君不愿,也罢,我也不喜强人所难。”话锋一转:“但如若帝君只愿维持面上夫妻,黎初也是可以配合的。”

    柏麟帝君已被她前前后后变换莫测的态度搞得烦不胜烦。

    黎初却仿佛看不懂他脸色似的:“婚后帝君若能对我的情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黎初也是可以当这个帝后的。”

    “帝君修无情道,自然清心寡欲。但我同兄长一样,都修逍遥道,追求自在随心,男女之事,阴阳调和,最是天经地义不过,禁欲实在有违我道心。”

    见柏麟面色铁青,眼中升腾起的熊熊怒火似是要将她焚烧殆尽,她心下一转,打算再来个致命一击。

    “就是委屈帝君要似那人间男子般,忍受众仙家关于您头戴绿帽的非议了,不过帝君道心稳定,又怎会为此困扰?况神生漫长,以我做派,恐怕以您头顶青青草原,上面喂养着一群骏马更为贴切。”

    “哈哈哈哈哈——”

    仿若真看到柏麟头顶骏马奔腾之象,黎初仰天大笑。

    “放肆!!!帝姬慎言!”

    柏麟已被这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抖,他乃天生神祗,从未受过此等侮辱。此刻他只恨黎初是南天圣尊的女儿,动她不得,不然定要将这狂徒天诛之!

    长期处于被动的憋闷,同忍耐已久的怒气,终于一起迸发出来。与此同时,亭外雷声轰鸣,电光大作,让正赶到亭前的司命等人噤若寒蝉。

    司命本是一边招待着桓深,一边时不时觑向那亭子好增加自己素材。

    谁料竟看到帝姬胆大地欲摸帝君的脸!这,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司命当即拿出自己的本本开始激情创作!然而仅就在司命掏本子瞬间,异象突生,水榭上方乌云密布,隐隐电光闪现。

    这可是帝君盛怒前的征兆啊!

    桓深本就担心商谈情况,发现司命面色有变,忙提议道:“司命星君不如随我一同去看看。”

    司命求之不得,勒令其他仙侍留在原地,同桓深和莲灯一起,疾步赶去。

    避音结界可阻挡内部声音外传,外部动静却可以照常听到。黎初仰天长笑到一半,突然被接连不断的雷声给硬生生止住。

    她偏头看向水榭外,正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打雷,忽闻司命哆哆嗦嗦地向桓深解释:这乃帝君的盛怒之象。

    …………

    …………

    卧了个大槽!卧了个大槽!她万万没想到这怪力乱神的世界还有这等奇葩设定!

    普通人尚且被告知要注意控制自己情绪,职场尤其忌讳教别人轻易看出自己所思所想,否则易遭人利用。

    柏麟身为三界帝君,他的怒火竟可通过天象呈现,这是生怕众仙不知道他今天被她气到打雷吗?!简直是给自己的情绪安了个风向标,以后万一有居心叵测之徒利用这点试探于他,可如何是好。

    这种看似牛逼拉风彰显帝君威仪,实则坑爹无比的技能,也不知道天道是爱他,还是坑他。黎初投向柏麟的目光,不由就带了点同情。

    柏麟瞥见水榭外几人面色焦虑惊恐,正勉力运功调息缓解天象,猛不丁又撞到黎初投来的……微妙眼神,不禁一怔。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位帝姬的思维方式,虚虚实实,捉摸不透。方才被他的雷声吓得止住笑,现在又眼带同情地望着他,同情他什么,同情他被她戏耍侮辱嘛!

    这么一想,适才刚回笼的理智,又有离家出走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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