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夕走回屋内,看着容遇低头不情愿的模样,自己走到梳妆台前面坐好,她抬手,在桌上敲了敲。

    “过来,坐到后面去。”

    容遇略有些尴尬的整理自己的衣袖,扭着身子走到了她要自己坐的地方。

    “好了,外面的人,都可以进来了,就站在当晚府中侍从站的位置。”

    能站的人并不多,林庄主和武林中有些名望的都占完了位置,其他人只能在后面充数。

    几人从镜中可以看到,新娘正对镜梳妆,虽然新娘的模样不太对劲,但此时已无人敢开口嘲笑质疑。

    原来虞夕和容遇,还原了当晚的一切。

    可是等新娘回头,竟与镜中的新娘长相差距甚大。

    瘆人的是,镜中的新娘仍在兀自梳妆,笑意满眼,拿着那把木梳继续在自己的发上梳着。

    可是不知是怎么了,那梳子仿佛被什么阻挡,梳不下去了,这位“新娘”开始使劲,可是费力了许久貌似都没有成功。

    最终他只能无奈叹气:“不好意思了大家,在下的头发貌似又卷了,梳得不太顺畅。”

    虞夕望着眼前不靠谱的容遇,气得眼神都变了,待嫁新娘般的温柔瞬间消失,反而化作对他的嫌弃和气愤。

    这场梳头戏,自己在他对面看着,都觉得尴尬滑稽。

    她实在忍不住,凑近了容遇,低声怒问:“容遇,这么多人在看着呢,你到底在干什么!”

    容遇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弯腰俯身凑近虞夕悄声说:“还不是虞姑娘你给我的这身喜服实在是不合身,太紧了,我之前虽然还能勉强穿下,却将头发给弄乱了。”

    “这戏还能不能演下去了?”

    “能,当然能,虞姑娘难得有事要我帮忙,自然是要继续的。”

    虞夕和容遇分别坐回身子,端正好坐姿,相视一笑。

    然后两人开始在看众面前,一字一句的,同时说出新郎出事当晚新娘曾与侍卫说过的话。

    “你们要干什么?擅闯新房吗!”

    明明是男女两音,相差极大,但速度语调却不差一丝一毫,一时让人有些恍惚,不知屋中的人究竟是有两个,还是只有一人。

    两音同时入耳,门外众人开始震惊,议论纷纷,容遇此时却忍不住问:“虞姑娘,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看客亲眼见着容遇自梳妆台后面的空间中走出来,更是瞠目结舌。

    为了看起来正常,里面的空间准备的并不大,若是一女子在里面还好,若是男子,就显得有些憋屈了。

    容遇走出来后,俯身凑近虞夕,悄悄在她耳边笑。

    “这位新娘子,你可真美。”

    虞夕见此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

    容遇身高较高,所以之前即便是勉强蹲着也看着比外面的虞夕高上许多。

    出来时,腿都麻了。

    容遇没走几步,竟险些倒在虞夕身上,虞夕虽然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开,却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接住了他。

    “虞姑娘抱歉啊,那里面没地方坐,是蹲着的。”

    容遇一边揉着自己头上的卷发一边叹到,挤死了。

    有人却在此时小声说了一句:“这位公子长得如此漂亮,我之前竟认为他是男子,真是我眼拙了。”

    容遇听了,手上动作一顿,心情不悦的瞪了那人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大家所见,当晚在喜屋中的,不只一人。”虞夕直接给出答案。

    屋外人听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惹得庄主大喝一声,让他们立刻闭嘴。

    “如你们所见,喜服即便是不繁琐,那也是合身的,穿上它,难免就会勾到头上的配饰。”

    “那么,我们的这位新娘子,又是怎么解决这一问题的呢?”

    “头发?”容遇接了一嘴。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头发上。”虞夕取下了自己脑袋上的首饰,展示给外面的人看。

    众人如今才发现,之前镜中的那位新娘,也就是此时的容遇,脑袋上是没有佩戴首饰的,他只是穿上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大红嫁衣而已。

    “新娘子本该等到新郎入洞房后方才更衣,解开头上的发冠,可是当时,我们的这位新娘,却是披头散发的。”

    “这是为什么?这不合规矩。”

    “因为根本来不及换上,女子发髻本就难做,就更别说是新娘妆了,若是没有个一个时辰,是断然不够的。”

    “云家新娘的计划当中,却恰好需要这样的新娘妆,可是……做起来难,拆下时却容易,所以她们两姐妹想出了这样的法子,索性屋中的新娘直接将妆卸下,如此便不会有暴露的可能了。”

    “两姐妹?”

    “没错,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若是需要新娘子回头的动作不露馅,需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才能完成吗?”

    “如你们所见,所有的一切,都有第二套,不论是一模一样的梳子还是……一模一样的新娘。”

    “我们毕竟身处前院,迟来一步,给她们留了时间,凶手在杀了少庄主之后,立马便去更衣躲藏。”

    “我们之前曾问过当晚在喜屋中的侍女,她也曾说,云家新娘以簪子不见了为由差使她们去找寻,虽然时间极短,但足以避开她们的目光,从窗外爬进来,再进入提前准备好的位置。”

    “如此,便可以瞒过众人。”

    “所以新娘的发饰之所以从简,是为了更好的换妆。”

    “且之前的书生也曾说‘红嫁衣’‘新娘子’,想来当时就已经看见了行凶的那位新娘。”

    “这么看来,若不是那书生,或许少庄主不会这么快就被人发现,毕竟,原本凶手已经算好了时间,当时却因为书生提前暴露了。”

    “侍女当晚还说,云家新娘让她们把嫁妆箱子都打开,想来,她早有准备。”

    虞夕指向地上的数个嫁妆箱子。

    “嫁妆有问题?”林庄主问。

    “这么明显,自然不会选择在嫁妆上动手脚,嫁妆没有问题。”

    “当晚是为了避免侍卫进屋靠近查探,所以她才假意检查嫁妆,将屋内木箱尽数打开,让我们一目了然,自然觉得无处藏人,自然不会更一步靠近。”

    “大家跟我来,这一座梳妆台,便是云姑娘那一晚,亲自准备的大变活人了。”

    容遇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屋子,此刻正一身红衣,自窗外跳进来,直接在梳妆台底下一个不起眼初按下了一个机关,于是,一个狭小的空间缓缓在人前展现出来。

    他再次走进去,将下半身掩藏在其中,又摆正了自己的上身,就与之前一模一样了。

    虞夕手中把玩着红盖头,继续解惑。

    “等凶手从窗户跳进来后,姐妹俩再按照提前商量好的动作在镜中一一照着做就可以了。”

    “在侍卫们经过事发之后的第一次检查后,则可以将镜子恢复原样,扮成寻常的镜子。”

    “在场的人或许之前都不曾遇上这样的事,所以习惯性的就以为这镜中人,一定会是新娘自己。”

    “其实,就连侍卫们无处落脚,只能站在屋门口,能够看见屋内的角度,都已经设计好了。”

    “她们特意将下手时间选择在了晚上,烛光昏暗,则更是瞧不清。”

    “如今一样也是晚上,昏暗之中,你们又是否能够看得清?”

    “可是这人可以一样,那这屋中的摆设总不能也能在镜子后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吧。”

    “这就是这嫁妆箱子上的第二个秘密了,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新娘屋中的嫁妆明明白日里见到时都是红色的,可在昏暗中看见,则全是黑色的?”

    “好像确实如此。”

    “也正是如此,我们之前初次进入这个房间,便险些被绊倒。”

    “这些木箱上的涂料可就讲究了。”

    “涂料?”

    “没错,这上面的涂料在白日里时,可以让这些箱子看着与喜庆的红色无异,让人挑不出差错,而在晚上,仅有烛火照明时,则会显得黑乎乎的,几乎像是藏起来了,在这屋中不存在了一般。”

    “这又是为的什么?”林家老爷此刻已经听糊涂了。

    “那自然是因为让它们看起来不明显啊。”容遇身着喜服,翘着腿坐在一座花台上,笑着接了一句。

    虞夕见容遇开口打断,翻了个白眼,认真解释。

    “如此没有参照物对比,侍卫们当时自然也就不会发现异样了,毕竟镜中空间极其有限,是断然做不出与外面一模一样的背景来的。”

    “当晚实在慌乱,我们也确实没能够仔细搜查,也怕得罪了新娘子。”

    毕竟云家新娘将要成为未来的林家主母,地位不可谓不高。

    虞夕挑眉旁观,林家家大业大,被人如此算计也是正常。

    “没错,而且你们这又有什么规定,洞房中不可点灯,昏暗一片的,自然是发现不了新娘子偷天换日的好戏了。”

    “唯有新郎进入后方可以点灯,自然会看清这梳妆台的蹊跷所在,可是新郎已死,自然点不了灯。”

    “她们自然也算到了林家老爷在出事之后定会不顾一切,点灯是必然的,所以,她们自然还有后路,这个,我们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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