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李她曾说若是留了指甲就容易藏污纳垢,她有时甚至会将指甲剪得过短,好长一段时间才长回来,我问她疼吗,她说不疼,只要干净就好了,她看着开心。”

    虞夕听了低头沉默,心里赞道:果然还是女子心细,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李姑娘的指甲,确实蹊跷,但那满面的口脂之下的,究竟是不是李姑娘,她却不敢说。

    小姑娘又说:“她身体不好,她爹娘也不知该怎么给她取名字,索性就叫她作缺月。”她叹着气,又有些后怕的道:“我之前,想要看看缺月的脸,却又有些害怕,听她们说,很不好看……所以她在被人发现了之后,脸就被罩了起来,免得吓到别人。”

    “她身体不好?”容遇听了后挽起袖子,找了个地方给她坐下。

    小姑娘只坐了一半的椅子,就接着道:“如今她家里的人已经把她葬了,你们去了也没用,若是想要验尸也怕是不行的,在我们城里,新坟都是不能动的。”

    “那敢问这位月姑娘生前是有什么病?”

    “你们……真的能帮她吗?”小姑娘有些犹豫,像是不愿说出缺月的秘密。

    “没事的。”虞夕眼神肯定。

    “她……其实她因为体寒,一直都极少来月信……大概……一年来四次吧,听她说,有郎中曾给她诊治,调养了许久都不见好转,她十分忧心。”

    竟然是妇人之症,不知容遇是否了解?虞夕忍不住偏头去看他。

    容遇听了,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似乎他早有耳闻。

    他看见虞夕看向自己的眼神,撇过头轻咳一声。

    “好了,我说完了,先走了。”

    小姑娘起身就要走,在路过虞夕时,却突然犹豫了,她转身看向虞夕,咬了咬唇后说道。

    “姑娘你入口脂镇后,可是在这口脂镇里买了口脂?”

    “不曾买过,怎么了?”虞夕对小姑娘的发问感到莫名。

    “我从小就跟着爹娘做口脂,对这口脂镇里的各家口脂香味都有些了解。”

    “我发现……”

    虞夕原以为小姑娘要对她推销些她做的口脂,她摸了摸自己的双唇正打算拒绝,谁知接下来小姑娘直接说出一个大发现。

    “你这里,有口脂的味道,而且,这种口脂的味道,和阿李那时候脸上的,一模一样。”

    虞夕险些被惊到,还是一旁的容遇开口。

    “那你知道,这口脂,是谁家的吗?”

    “镇南钱家。”

    ……

    等两人送走小姑娘后,直接来到了李姑娘在镇外的新坟。

    两人一同挖开了这新坟,挑开棺材盖子后就将李姑娘带了出来。

    与那小姑娘说的没差,这位李姑娘如今以纱布蒙面,看着有些瘆人。

    容遇挑起那女尸的手,蹙眉道:“自小体弱,这双手也不像是经常干活的,这倒也没错。”

    虽然这口脂城里有规矩不可以动这新坟,但既然这位缺月姑娘死得冤屈,他们也该给她查清。

    容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挑开了缺月姑娘脸上的纱布。

    果然,如同别人形容的那般吓人,一张红如血色的脸,甚至就连口脂的颜色都不曾随着时间过去而变淡,反而鲜红如初。

    只是她的唇色,怕是要比之前更惨白了。

    容遇自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在与女尸脸上的骨骼分布一番比对后,还是肯定道。

    “这就是她,李缺月姑娘。”

    虞夕也凑了过去:“若这红脸尸真的是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生前,被囚过,所以没法给自己剪指甲。”

    “也有一种可能,不是因为她被囚过,而是背后的凶手有特殊的癖好,专门让她留的。”

    “纤纤细手,白嫩细瘦,这于一些人来说,也是一种美。”

    “说到这个,我们倒是至今都不曾找到永画师给这位李姑娘的画像。”

    容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总感觉这李姑娘与其他的姑娘情况不同,凶手对她,似乎格外偏爱,或许她的画像,只有等我们找到更多关键信息的时候,才能见到了。”

    “这背后的凶手想法异于常人,变态阴郁,我们怕是猜不出他真正所图。”

    “那虞姑娘你的看法呢?你觉得,背后凶手都是怎么去找那些行凶对象的?”

    虞夕俯身替李姑娘重新蒙住脸,轻声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遇上的第一个受害者,也就是这位李姑娘,曾经跟着爹娘去口脂坊打零工,有没有可能,她们被盯上的地方,就是在口脂坊?”

    “那里有不少女子,口脂镇上的人又大多以此为生,凶手若是长期待在口脂坊里,在那里等着姑娘送上门给他挑选,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口脂坊?难道……之前小姑娘提到过的镇南钱家?那小姑娘也说,这缺月姑娘脸上的口脂,正是来自钱家。”

    虞夕和容遇一起将缺月姑娘重新葬好之后,在她坟旁坐了下来。

    她看向缺月姑娘的墓碑,继续说:“说起这个,我之前来的路上一直想不通,那小姑娘究竟是在何处闻到的钱家口脂的味道?”

    “我一路过来,身上随身所带的东西不多,且一直贴身保管,这味道不可能是从我身上发出。”虞夕对自己的警惕还是有些信心的,她也相信容遇,以他的身份,身处角国,不可能会大意。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身上,多了什么?”

    虞夕喃喃自语:“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最近才带在身上的?”

    她突然记起什么,连忙催促容遇。

    “你把那张画再拿出来看看。”

    虞夕接过画后眯起眼睛,突然抬手往画中女子的唇部摸去,稍微用力抹了几下之后,指腹果然变了颜色。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画的如此仔细,难怪之前怎么也瞧不出异常,看来这位永画师,对于给姑娘画像这件事,格外认真。”

    “白色颜料,未必是在画雪,也有可能是在画落花,那么同理,这画中的红唇,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口脂。”

    “看来或许,我们还得从小事看起,回到那些细节上来。”

    “你的意思是?”

    “或许凶手,是一个对口脂有执念的人呢?”

    “每个案件,其实与口脂的关系才是最紧密的,似乎凶手每次犯案都不忘留下和口脂有关的物件。”

    “我们还忘了一个细节,那李姑娘死时手里的那朵花。”

    “凶手有时间在她脸上抹满口脂,那花自然就不会是李姑娘自己的选择,而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所以那时你才要问那李家姑娘手里的花,是干的,还是湿的?”

    “做口脂,需得用新鲜的花,才会颜色更加艳丽自然,跟干花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此人对制作口脂,是有所了解的?”

    “没错,凶手既然如此在意细节,又对口脂如此了解,生于口脂镇的本地人,或许嫌疑会更大。”

    “还有一点,凶手专挑那些年轻姑娘下手,或许,他对年轻的姑娘,有执念。”

    “可是,这永画师,为何能够让这么多姑娘主动求他给她们作画?”

    “若说是以赠送口脂为由引她们上钩,那李姑娘又为何会被害?她一直都没有涂口脂的习惯,所以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那李姑娘,她会担心什么?”

    “你还记得,李姑娘的全名吗?”

    “李缺月。”

    “没错,就是她的病,这就是她去找永画师最大的理由。”

    容遇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银簪:“这些姑娘,年龄大多都处于适婚年纪,这个年纪,怎么会不担心自己未来的归宿?”

    “而男女相亲时,则一定会用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难道是画像?”

    “没错,永画师在口脂坊的姑娘间颇有些名声,她们为了求个好姻缘,花钱请他给自己作画也是正常。”

    “而缺月她因为自己月事不调的毛病,心里有所自卑,就更是担忧无法找到一门好亲事,所以找到永画师也是正常。”

    “而永画师,也确实将她们画得很美,至于背后凶手究竟为何要将这些姑娘杀害,我就猜不到了。”

    “钱老板,你确定那人不会再回来了吗?”

    突然一道男音传来,两人同时避开,隐起自己的身形。

    如今两人身处镇外,会遇上谁?

    “我见他疯疯癫癫的,之前也就没在意,不过后来听说他藏了起来,躲在了一个山洞中,想来是不敢再出门来见人了。”

    钱老板,难道就是镇南的钱家口脂坊的老板?

    “我的口脂坊眼下离不开人,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果然是他,虞夕与容遇对视一眼,等两人走远之后,虞夕开口问。

    “能让钱老板害怕的人,会是谁?”

    “或许,是知道真相的人。”

    ……

    一个时辰后,两人再次站在那间红色窗帘的屋子外,虞夕带着犹豫问。

    “来找他真的有用?”虞夕不明白容遇为何对他这样信任。

    “若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真的在这座山上,可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给我们带路了。”

    “毕竟他在这住了多年,一定对这座山最熟悉,会更快找到人。”

    容遇见虞夕沉默,突然肯定的开口:“虞姑娘,不用怀疑他了,他绝不会是凶手。”

    红花男子虽然出现的突然,但虞夕也觉得他不像是凶手,她好奇问道。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我已经认出了他。”容遇摸了摸脑袋上的银簪。

    虽然他之前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但却依旧装作不知。

    毕竟都是医界的人,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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