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挡脸。

    心中祈祷着:千万别把她认出来!

    这诡异的举止引起了韩陌的注意力。他配合她的动作,放慢步伐,好让她能够在视线被遮挡的情况下小步子跟上。

    韩陌冷冷:“你,偷东西?”

    之前白屿说朱紫国柑橘产量少,而且国人喜咸口,不爱拿橘子做糖。所以来到这里半年多的光景,他几乎戒断了橘糖。那她又上哪弄来的一罐子。

    “啊哈哈……”花惊初干笑:“事有轻重缓急,那能叫偷吗。那叫借,有借有还。等我回府就让丫鬟来结账。”

    也不怪她啊,早三月上哪找那么多柑橘做糖?她今天出门恰好没带钱,就在水果摊“借”了一些。还有隔壁摊贩的白砂糖,还有酒楼后院的一口锅。

    两人一马已经走到了摊贩前,花惊初因为心虚缩成一团,恨不得变小,钻进韩陌的袖口里。一直心里默念:别发现我,别认出来我!

    可这时,韩陌停下了!

    “干什么啊!”

    韩陌停下脚,大鼻孔停下“噗噗噗”喷气。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手心汗津津的,脸也臊得通红,赶紧拽了拽他袖子,压低声音:“快走啊。”

    韩陌松开马缰绳,转而在摊贩上拿了个红果握在掌心中。生意上门,摊贩主人这才停止怒骂,转过头笑盈盈道:“客官,买頻婆果?又大又甜啊,西殇进口的顶级頻婆果!便宜又实惠,一斤才卖两百文!”

    “两百文?”

    旁边的仆人一愣,似乎有疑问。

    摊贩主人瞪了他一眼,怒斥:“干什么,有问题。不争气的玩意,弄丢柑橘就算了,还把贼人放跑,现在又对我呼喝起来了。这頻婆果品质上乘,和普通又涩又酸的自然不同,高个百文怎么了?”

    仆人立刻低头,搓手指。

    韩陌:“很正常。”

    但他把果子放下了,转而蹲地上捡起一块蘸了泥的橘子皮,声音清冽道:“一共损失了多少。”

    “不买就别碰,捏坏了算谁的?”摊贩主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立刻态度又变了。将刚才被男子碰过的那一枚苹果拿起来,用围裙擦了擦重新摆好。

    韩陌重复了一遍:“损失了多少。”

    一个陌生人不买水果打听这些做什么。摊贩主人感到奇怪,不耐烦地回答:“损失得倒不多,可专挑好的捡,还把我旁边一篓山楂给摔烂了!天杀的,这小贼要是被我抓到,我非扒了……”

    花惊初抖了一下。

    韩陌打断他的话:“二倍偿还与你。”说完牵起马缰绳就走。大鼻孔高高扬起头颅,用鼻孔对着众人一喷气,抬起蹄子跟上。

    “呀!”可花惊初还藏在他们中间,突然起步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直接仰面倒去,马上就要摔了!这要是摔倒被认出来,那她多窘迫。

    就在这时,谢天谢地。韩陌伸手环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她掩面埋在他胸口。韩陌的手臂穿衣时看上去那么飘逸,但竟这么孔武有力,几乎将她整个人按在身上,双脚离地,她就像一块玉佩一样挂在他身上。

    仆人:“我怎么看那姑娘面熟?”

    摊贩主人一巴掌拍上去:“熟熟熟,你看谁都熟!”

    两人一马没了影子,白屿才从树后蹿出来,赶紧从荷包中掏出银子结账。摊贩主人笑眯眯,可他心里在滴血。

    呜呜呜,月钱啊!

    我可怜的小荷包。

    ……

    花惊初分明没说自己做了什么,可韩陌就像洞悉了一切。

    他们又路过了白糖摊贩,卖东西的是一对婆孙。婆婆眼睛瞎了,小孙女站在凳子上呦呵,声音稚嫩又尖细:“砂糖,甘蔗砂糖!去年新下的糖,一斤只要十文钱嘞!”

    韩陌停下:“今天可有遭贼。”地上聚集了很多蚂蚁和虫子,走过时黏脚。明显是有人弄撒了不少白糖。

    可小孙女奶声奶气,回:“没啊。”

    婆婆也在旁边,笑眯眯回:“没有的事。再说值不了几个钱,要是谁想吃拿去也不算偷。都是街坊邻居,谁没有个难的时候。”

    “……”花惊初脸都骚红了,心里一阵心虚。她摸不吭声地蹭了蹭韩陌的胸口。话说这家伙,一直把自己夹在身上就没放下来过,难道胳膊不酸吗。

    韩陌:“剩下的糖都买了。”

    “谢谢大哥哥!”

    “好人啊,遇上好人了。”

    老婆婆笑着,还揉了一下孙女的头。

    这趟旅程终于在路过酒楼门口时停下,花惊初出了一身汗。

    她心里奇怪,韩陌是学了读心术吗,还是他能未卜先知。为什么找的地方如此精确?这家黑木镶金边牌匾名字叫“醉仙楼”的店,就是她偷偷潜入借用炉灶炼糖的地方。

    不过当时她十分谨慎,只低头装成后厨的佣人,所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用罐子将锅里的炒糖丝儿盛出来就溜之大吉,没有被抓包的风险,心里的负罪感也随之降低,她用小拳拳捶韩陌胸口。

    花惊初撇嘴:“喂,快放我下来!”

    韩陌哪里是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人,他只是一路看到成串的蚂蚁和偶尔掉在地上的橘子皮,到酒楼门口就消失了,所以才停下。而她的举止与刚才比,大大不同,不仅张牙舞爪的嚣张,还捶他胸口恶狠狠威胁。

    她:“男女授受不亲。”

    他:“刚才亲,此时不亲了?”

    韩陌顿时有一种被贼偷、又被贼惦记,结果这小贼还光明正大堵你家门口说“你才是贼”,那种又气又好笑的感觉。

    她咬唇,一双浅褐色的眸子瞪圆了还微红,就像小兔子一样蹬了两下腿:“谁和你亲了。韩陌,我告诉你。我倾慕你,可也不代表你能欺负我!”

    两人站在店门口许久,熙来攘往的路人好奇。站在门口的小二也着急,心道:这俩人到底进不进来啊?好像是吵架啊。那我过去合不合适啊,还有匹马……

    店小二保持低头弯腰的姿势,拿搭肩上的白毛巾擦了下汗。寻思着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还得再练练。他正琢磨,牵马、面遮白纱的清冷公子突然开口,对他道:“要楼上的雅间。”

    公子的声音像翠竹制成的惊鸟,落在石头上“咔哒”一声,提神醒脑!店小二立即像被激活了一般,一只手朝里伸,大声迎客:“好嘞,两位客官里面请!”

    大鼻孔被牵走,拴在门前的马厩里有专门的小厮喂草料。旁边还有修蹄,刷毛等一系列服务,看来是个较为高档的酒楼。

    韩陌松开夹着她的手臂,花惊初立刻像坠崖一样的姿势掉了下去。只不过双脚离地只有几公分,只是趔趄了一下便站好了。

    “?”

    可刚站稳,猛然察觉到韩陌似乎不太对。

    那双雾蓝色的眸子有些吃惊的张大,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雾。泫然欲泣似乎想诉说什么,但又下一秒凝结成霜,有些发怒。

    他错开视线,咳嗽一声。遮面白纱挡住了大部分,所以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一种什么表情。韩陌伸手,姿态丝毫不容拒绝的一下将她拦腰抱起来“噔噔噔”上楼。

    “干嘛啊!”

    花惊初羞得脸通红。

    这个人,这么突然干什么啊?她用手指蹭他嘴边的糖霜,都被凶了一记眼刀。可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抱起她当着众人的面上楼。

    “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醉仙楼比起大酒楼还有些差距,可店内空间很大。尤其是一楼,摆了满满当当十几件桌子。桌子上都是客人。此时,那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盯在她身上,像是要烧出个窟窿来一样。

    韩陌也不出声,让他放下来也不照做。

    她羞得不行,赶紧低头。

    不过这一低头,花惊初看出哪里不对了。

    韩陌走到二楼拐角。风一吹,遮面白纱像水泛起一层涟漪。他看了她一眼,雾蓝色眸子里闪烁着某种看不清的东西。

    虽三月,桃花盛放。

    可她穿的还是冬日里的一件棉绒夹层厚裙子。

    上衣的齐胸襦裙外面,套了件白色镶绒边小兔短袄。他搂得那么紧,两人一直肉贴着肉,温度高,她出了不少汗。刚才风一吹,才发觉前襟被汗渍弄得又湿又凉。偏偏襦裙颜色还是鹅黄,这种颜色,一湿就特别明显。

    她发育得很好,轮廓分明。

    没了衣料遮羞就如同用圆碗倒扣在上面,印了两个圆印子一般。这和没穿有什么区别?花惊初整个人恨不得找地缝儿钻进去!

    应该只有韩陌看到了。

    当时那个站位,她是背对着一楼食客的。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也挡住了路边和店小二的目光,所以……应该是只有他看到了。

    花惊初揪住韩陌胸前的衣服,白月牙袍衫的墨蓝兰花被她攥成一团。她小声嘀咕:“你都看到了。”

    韩陌声音清冷,平静如常:“看到什么。”

    “你!”她立刻想蹿起来将他遮面的纱揭掉,这个人故意的。他分明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这样。可众人还在不能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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