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咳着:“你的衣服……”

    “怎么了,不好看?”

    “不是。”

    一只手扶额,另一只手捉住她想缩回的小爪子。韩陌的呼吸变重,他感到身体的异样,声音无法抑制得变苏软:“领口。还有别贴着。”

    花惊初奇怪,低头一看。

    月牙袍衫太大,领口松松垮垮,稍微走动两步就敞开了……没穿亵衣,若隐若现的沟壑和雪白的肌肤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中。

    “抱、抱歉。”赶紧攥住领口的衣服,从头发上解下发带儿。用发带固定衣服,两端打结。虽然颈部还有个v,但至少不漏胸口了。头发洒落,取下发饰放在桌上,梳理几下捏成一股披在左肩头。

    她将手从他掌心里挣出来,出了汗。

    韩陌声音带一点喘:“嗯。”微微侧头,余光确认了一下,少女已坐在桌前。只是转过来看清的一瞬间,仍无法抑制得剧烈咳嗽。

    女子披发,娴静温柔。穿着月牙白绣紫兰花袍衫,额头濡湿的黑发卷曲贴在侧脸上,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她咬着筷子,神情带着羞怯:“韩公子,快来。”

    她这句“快来”是催他一起用膳,他是知道的。可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浮现出另一幕迤逦的场景。床帐,薄纱,她在榻上趴着。

    韩陌扶额,闭眼。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两人默默吃饭,气氛略尴尬。

    醉仙楼的招牌菜味道不错,花惊初吃着吃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抛在脑后,不停叽叽喳喳:“味道真好。”“我最喜欢这两道菜,凉拌海带丝和清炒藕片。”“你尝尝……”很快,韩陌的白瓷碗里饭菜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韩陌不知在想什么。

    手把玩着那一盏茶碗,微微出神。

    “韩公子?”花惊初承认被忽视后,心口有点酸涩。两人正对,一左一右,明明她就在他眼前。可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不知被什么夺走了心神……

    内心酸涩,然后便觉得不满。她手指掐着白玉杯站起来,围着桌子走一圈,站到他面前。韩陌还在发呆,转动瓷杯在桌上发出“咔哒”声。

    “喂!”一咬唇,直接扑到他怀里!

    韩陌被她突然地一扑,整个人往后倒。她就顺势将手挂到他脖子上,两人重叠,另一只手拎着酒杯递到他嘴边。

    “张开。”

    她的语气变强硬了些。

    遮面纱被酒打湿,淡淡的米酒萦绕。

    韩陌张口,低头饮了酒。

    他说话带着重重的喘气,遮面白纱上下起伏泛涟漪。声音仍清冷,但沙哑异常。第一句话是:“韩式族人不能饮酒。”

    “可你喝了?”

    花惊初惊讶,想撤回捏着酒杯的手。他却一下狠狠搂住她的腰,将她像整个人在他腿上转了一圈儿。她强行被变换姿势,双腿岔开着骑在他身上。月牙白袍下的两截藕白玉腿伸出来,被三月春风吹得微凉。

    韩陌一双雾蓝色的眸子看向她,手拿掉她手中的酒杯,轻轻置于桌上。反而拎起放在旁边的一壶酒。移开视线的瞬间,酒举高入喉。酒液打湿了遮面纱,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薄薄的一层单衣变得透明。

    花惊初咬唇:“不是不能饮酒,为何还喝这么多。”她嘟囔,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话音刚落,韩陌低头落了个吻。

    突然被吻住,她整个人都懵。隔着一层纱,柔软唇瓣贴合在一起辗转。这个吻带了酒香,有些极欲奢靡的味道。

    分离,韩陌微微喘气:“不能饮酒,是因为天生体寒。”他额头抵着她额头,放下酒壶手情不自禁擦划她的侧脸,花惊初痒得躲了一下,他贴近道:“和常人相比,稍微饮一点便会醉。”

    她垂眸。

    他说:“可我此时想喝。”

    韩陌醉了,她没醉。为何还会产生一种冲动?花惊初捉住他白皙骨骼分明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抬眸道:“那我陪你。”

    低头埋在她的长发中深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皂香带一点点浅淡的橘子味。他取下遮面纱,那张清冷如雪莲般净透的脸庞已经微醺。两颊桃色,额头有汗。整个人濡湿,清丽得令人迷醉。

    花惊初看得痴了,突然察觉到有什么硬物。她脸一红,立刻明白是什么。

    韩陌也意识到,脸唰的一下红透。他抬起一只手臂半遮着脸,她也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再看他。两人僵持了很久,终于还是她手指敞开一道儿,露出浅褐色的眼睛,啜着泪,声音柔柔道:“韩陌,我们……我们到榻上去吧。”

    这句话炸裂。

    他呼吸瞬间紊乱,几乎毫不迟疑一把揽住她打横抱起,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吹散了深蓝色帷幔,她埋在他怀中轻轻抽泣着。

    ……

    光线昏暗,红霞布满天空。

    女孩倚在窗旁,一只手伸出去似乎想捉住风中的落花。她穿的少,衣衫披在身上,露出的肌肤到处青青紫紫,看上去有点吓人。

    另一只更为修长宽大的手伸开攒住了她,将她拉回来抱入怀中。

    韩陌前襟单衣大敞,轮廓分明的肌肉喷薄。上面有很多划痕,青紫的痕迹也有,但主要集中在脖颈处。

    “……”花惊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嘤咛一声扑到他怀中哭泣,就像是泪腺失衡一样。但其实她明白,她只是无法欺骗自己——自始至终,他们之间都绝无可能。越过这道线纵然享了鱼水之欢。会改变什么吗?

    什么都不会变。他真的完全符合自己对男子的想象,即便是初次,可他的样貌、身材乃至……都让她觉得满足,可偏偏这个人,不行。

    她仰头,冷静下来。

    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韩陌停下亲昵。

    他:“怎么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韩陌,其实我有些事瞒了你。”

    “嗯。”韩陌温柔的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他修长挺拔的身子倚在窗边就像一张竖起来的竹椅。风吹起衣角,卷了个荡儿。

    “我、我有婚约了。”

    韩陌的手顿住,呼吸乱了。他眸光收敛,并未松开搂着她的手,反而压得更紧。“说。”他轻轻开口:“是谁。”

    “安国公府的世子,贾钰。”

    花惊初咬唇,有点愧对他。

    韩陌、韩九公子哪里都好,人淡如菊,清冷若尘。出身虽为商户,但日后风月太子登基他作为席下谋士,前程不可估量。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很好。

    可偏偏,不能是他。

    将军府的兵权被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借着“凤林将军”选拔的由头,朱紫皇室已经有了打压将军府和镇远侯府的念头,而此时唯一能打破局面的,便是——和安国公府联姻。

    安国公府与将军府不合,众人皆知。但这件事在后辈上意外有了转机。贾钰向父亲求娶将军府表二小姐,大姐贾青萱点头,甚至主动撮合二人。

    唇亡齿寒,谁也保不准搬倒将军府和镇远侯之后,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安国公府坐镇的老爷子一拍大腿,决定将此事定了。三方钳制,不仅能暂时压制皇室,还能等待机会扶持新君。不然一旦失衡,树倒猢狲散是早晚的事。

    权力,权力。

    一代一代传承。

    却也能在转瞬间灰飞烟灭。

    花惊初考虑过这些,但细节也不知道太多。

    这件事非常突然,是春节第一日踏青归来后,陈海和大伯母崔蚌已长辈的名义,将此事定下的。

    “为什么?”她当时很不满。

    崔蚌说:“你不满也没办法。”大伯母珍珠一样又白又圆润的脸上皱巴巴,愁出了褶子:“如果他们要宝珠……我也是要舍的。”

    花惊初虽自诩任性洒脱,但她有一件无法忤逆,也无法逃离。那是十年前在迈入祠堂跪在她爹娘牌位前,陈海说的一番话。是沉重的门关上的“吱嘎”声,是背负的无尽的恨和怨……她必须利用将军府。在达成目的、找到真相之前,不能离开权力的漩涡,也无法离开。

    这婚事,她起初没太大反应。

    一桩交易罢了,对象是谁有什么差别么?可他出现,他用雾蓝色水潭一般令人迷醉的眸子,将层层叠叠的白茉莉种在她心中。这颗种子拱出土、发了芽,让她不再安分,甚至产生了贪念。

    仅仅一天,很多事情就超出了她的掌控。

    原本是馋韩陌的身子,双方各取所需便罢了。可今日,当这个人愈发鲜活的存在自己的记忆中,她又那么害怕!她害怕自己不能抽离,害怕动真情。也为自己玩弄他的情感而越发,不耻、愧疚!

    “对不住。”

    花惊初咬住嘴唇,仰视着他。从这个角度,他也很好看。只是仅仅看了一眼,她又心里不舍。蹭上去枕在他肩头,道:“即便如此,你也愿意陪着我么?”

    我——有——婚——约——了。

    这五个字几乎让韩陌的全部神经紧绷。

    他在一瞬间做出了防御的举动。

    将她牢牢束缚在怀里,感受着小小的她那脆弱而轻缓的呼吸。韩陌第二次觉得有了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无论她有没有婚约、对象是谁,别说是一个公爵府的世子,哪怕是帝王,那也无法从他手中夺走。因为他才是风月真正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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