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

    吓得她浑身颤抖收回了左脚。

    “若乌鸦是报丧,那这惊雷又是何故?”

    “难不成……”

    “天罚?”

    有些碎嘴子的侍女被吓坏了,大喊大叫。

    “是凶兆!”

    “闭嘴、闭嘴、闭嘴!”

    宋锦尘激动大喊。一挥袖,扭头。她睚眦目裂,如同恶鬼一般狰狞的目光扫射众人。大家立刻噤若寒蝉。她感到热血一阵阵往自己头上涌。

    天谴吗?天罚吗?她成功了吗。

    弑父,弑父……

    “哈哈哈哈哈!”

    宋锦尘心中如释重担,感到一阵欣喜。関哥哥,干得好,我一定会给你立一座石碑。但不停落下的惊雷,又让她感到“做错事被发现”的惶恐。

    就在她回头,看着高高入云的权力天梯,目光露出极致渴望和势在必得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个黑黑的人影。

    那个人影一出现,立刻又是一声惊雷。

    宋锦尘愣住:“……”

    那人周围充满了威压。不仅仅是站在最高处,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味。如同一个有形的巨大手掌,将云梯下的众人牢牢按在地上。

    宋锦尘整个人都懵了:“是、是谁。”

    那个黑影修长高挑,好像不是她父王?

    并且,那人随手往台阶下抛了个东西。圆润的物件在空中荡了个弧线,“噗通”一声落下来。圆滚滚的,弹跳着的,从一阶一阶台阶上滚下,最后停在她面前。

    “什么……”

    宋锦尘双手颤抖,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红。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伸出手去将圆球捧起来。是头,是一个头颅,翻到正脸拨开被血染湿的、杂乱的头发,上面粘着脑浆和莫名白色的液体……

    宋锦尘感到了一阵冲上喉头的恶心,她再也忍不住“哇哇”吐了!那张脸赫然便是——宋明!

    她的父亲,此时狰狞的瞪大了双眼。像是在控诉和责骂她,但又骂不出来的麻痹模样。五官因为摔落云梯都快辨认不出。

    她是成功了的,是她吗?

    心中突然传来一阵悲鸣,她大声的尖叫着:“不!”

    “不不不!”

    不是她,不是她干的。

    “国王死了……”

    “啊啊啊,杀人啦!”

    “这是篡位,这是谋逆!!”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最高处那个人。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的银光照亮了片刻,让人能看清他大致的模样。

    一袭白衣,身形修长很高。

    原本的橘灯只在台阶下点亮,此时,却从下面的人群中跑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出现又吓坏了众人,“啊啊啊啊”到处都是尖叫声。

    两人训练有素的登梯,在扶梯旁一人一边迅速而熟练的插上了“莲灯”。莲花盛开,青紫色的幽光一个个点亮,伴随着众人向上看的视线,鬼火一般跳动着。终于,那两个点灯的人到了最高处。

    他们双手举着手中的青莲灯,照亮了中间那人的脸。

    “啊……”

    花惊初呆住了。

    白皙修长的手伸直,掌心向上,仿佛在接着天空坠落下来的什么东西。他一声叹息。目光清冷又温柔的朝下看来。

    “韩……”花惊初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抬高红油纸伞看向被青幽光照亮的那个人时,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她没有完整的吐出这个名字,因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为什么会站在上面?”

    不,不对。

    花惊初心口狂跳:“有哪里不对”

    西殇世子解开了自己的喜服,嫌弃的将沾满鸟屎的红衫丢到一旁,脚踩了过去。他收敛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认真。

    “风月太子,韩陌。”

    云皓渊嘲讽一笑:“果然是你。”

    当这句话从云皓渊的嘴中说出来的那一刻,花惊初感到天上的惊雷劈在了自己身上,将她雷了个外焦里嫩。怎么会,他不是风月太子幕僚……

    但是此时,眼前的一切让她没办法反驳。

    “江山为聘,四海为笼……”

    “若我是风月太子……”

    一道道声音传入耳中,一幕幕如在眼前。

    花惊初整个人都傻掉了;“所以,他是真太子……”

    “混蛋,混蛋!!”宋锦尘终于从绝大的恐慌中恢复神志,激动起来。她浑身颤抖,双手沾着自己呕吐的污物大喊:“你杀了我父皇,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后,宋锦尘大喊:“守城军何在?”

    然而无人回应。

    “何在?”

    无人回应。

    “何在……”

    清幽的光线下,韩陌背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锦尘。”他神情悲伤,头上的红玉冠已经消失。韩凤鸣从腰间抽出玉箫开始吹奏。清脆婉转又满怀悲伤的箫声,立刻与惊雷融为一体。头上的乌鸦“呜哩哇啦”的嘶鸣,几种声音凄美的融为一体。

    “锦尘,对不起。”

    一曲结束,他大喊了一声。

    “韩凤鸣你骗我,你是假的!”宋锦尘冷笑:“你不是风月太子,你一直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去死,通通去死……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可此时却失去了任何目标,只是徒劳地划着面前的空气。

    她好恨。

    她好恨啊啊!

    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韩陌从云梯高处一步一步走下来,侍从吹哨,头顶的乌鸦四散而去。等他从云梯上来到众人面前,大家才彻底看清那张仿若天人的面孔。带着的邪狞和冰冷,清冷淡泊的气息,几乎冻住了在场所有人。

    唯一没被冻住的人,是西殇世子——云皓渊。

    云皓渊冷眼旁观,还发出了声不屑的嗤笑道:“一场闹剧。”

    “你不怕?”

    一个少年从云梯的石栏杆上蹦了下来,那么高的距离,他三个起落便稳稳落在地上,站在云皓渊面前。

    云皓渊身高八尺,比他高了几乎一头,但少年气势凌厉,嬉笑着将刀架在“世子”脖子上。重复问了一句:“你,不怕?”

    丝毫没有用敬语,直呼“你”。而且刀刃贴肌肤,似乎划破了表皮有些刺痛,冰凉的触感令他有些生寒……云皓渊习惯了周围一口一个“世子”和众人恭敬不敢忤逆的态度,此时被这个少年一激怒,倒真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冷笑了一声:“怕什么?”

    云皓渊皱眉,姿态无所谓的摊手道:“西殇地大物博,兵多将广,踏平一个朱紫,又有河南?风月式微,不过垂死。”

    他抬手直接捏到了刀背上,将刃口往自己身上逼近几分:“我倒是敢将脖子搁在刀上,可你们敢动吗?”云皓渊嚣张自负,用冷酷又厌恶的神情盯向了韩陌。

    察觉到他的举动,少年立刻回刀,大拇指将刀柄往后一勾,才堪堪没有抹了这嚣张自负之人的脖子。他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看向韩陌道:“少主!”

    若是刚刚一不小心杀死了西殇世子,恐怕两大国会立刻交战,九州将陷入一片战火。少年委屈,小声的呜咽:“少主,他欺负人。”

    这个少年就是白屿。

    白屿深知自家少主最是“护犊子”,万万没有外人欺负他手下的道理。

    果然,韩陌轻轻的哼了一声。

    “敢。”

    云皓渊微愣;“什么。”

    韩陌身高九尺,站在云皓渊面前又比他高了一头。

    三人就如同阶梯状,依次排了个高、中、低的个头。韩陌只轻轻吐了一个字,“敢”。他一袭白衣,外面披着绣墨蓝金纹缝制的月牙白锦袍。中间还有一层夹层,是玄色黑纱。风吹,衣袂翻飞。黑白交织,墨发飞扬,映衬得此时嘴边出现邪魅笑容的他,如同暗夜百鬼夜行之日的妖王。

    他今日喝了酒,眼尾微微上挑染着一抹艳红。

    这是韩氏族人中毒后、排毒的征兆,不过不过旁人不知。只看到他眼角开出了艳红的曼陀罗花纹。

    韩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袖中掏出一只竹筒举高。

    云皓渊诧异:“这又是什么?”

    白屿刚才被欺负了,此时正想上前装逼:“……不好意思,我家少君……”刚说了半句,一只血手抓到他脸上,将他直愣愣按了回去。

    韩陌一下将他按回,用挑衅和漠然的目光看向云皓渊。

    他手上的血,是朱紫国王——宋明的。将那颗头颅砍下来的瞬间,大动脉破裂,血液崩溅飞了他一身,因此才换了身衣服。原本洗了手,可抓着那颗头往下扔时还是沾上了。虽干涸了不少,但残留的粘腻血肉蹭了白屿一脸。

    白屿差点被熏吐:“少主……”

    “呵呵。”瞧见他们这对主仆如此互动,云皓渊有些不爽了:“要杀便杀,在这里唱什么双簧。”他觉得自己就是主仆play的一环,很恶寒。

    韩陌手中的竹筒举得更高,几乎是垂直于地面整个成九十度。

    “咻!”竹筒闪过一丝亮光,一道银光从里面炸了出来直冲夜空!惊雷声,以及银光炸裂的声音,瞬间吞没了所有人声。

    仿若一呼百应!等银光闪烁过后,城内一片烟火“噼里啪啦”炸开。与焰火炸裂声一起的,还有地面不停的颤动仿若地震。下一秒,耳边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波和热浪形成巨大的推力,差点将人推倒!

    “啊啊啊!”

    “我看不见了……”

    “我的耳朵好疼!!”

    爆炸声离得近,又十分剧烈。几乎让所有人下意识捂住了脑袋,仍有几人熬不住连连惨叫。血从他们的耳孔中渗出。

    有些更惨,甚至七窍都流血,直接被震晕过去。

    “轰隆,咔哒!”

    还没完,爆炸声过后平地一声巨响。

    不远处的宫殿崩塌了!

    刚刚还高耸的云梯,以及其后的三宫十六院尽数倒塌。灰尘夹杂着硝烟硫磺的味道,十分此笔。始作俑者,这一袭白衣的男子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疾风猎猎,吹翻他的衣袍。

    他轻轻道,声音带着漠然:“此物,名唤伏火雷。世人皆以为风月擅歌舞、鸣烟花,以诗词为美。却不知这世上最美的东西,也是最大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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