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聚会因为梁绘一句口无遮拦的话,终是不欢而散。

    在陈可云说出去看看没多久,许应冬便收到她的消息,让他别担心。

    小姑娘哭过一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再回来面对许应冬,所以今天先去她那住一晚。

    知道人是安全,许应冬没再问别的,回了个好,又道了声谢。

    陈可云:【没什么,明天回去了你跟她好好聊聊就行。】

    许应冬:【嗯,麻烦了。】

    回完信息,许应冬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作为哥哥,他有时候挺无力的。他比梁绘大七岁,又比同龄人早熟得多,所以很多东西他可能会顾及不到。

    过了流量高峰期,许应冬不再跟前几天那样留到打烊,交代好其他人关门离开时的注意事项就先回去了。

    路上走过海滩,有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

    许应冬手上拎着酒馆做下酒菜留下的一些边角料,先去了趟后街。

    后街垃圾场附近的灌木丛里有几只流浪猫,他之前扔垃圾的时候经常碰见那几个小家伙翻垃圾桶找吃的。

    所以后面再去,他习惯性的会带点吃的。

    但今天还多了条狗抢吃的。

    打发了几次都没走,最后分了点给它,才叼着骨头撒欢似的跑了,逗得许应冬好笑。

    今晚家里挺冷清,梁绘不在,楼上也没有动静,让他突然觉得有点恍惚。

    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以前梁绘上学去了,二楼也没租出去的时候,这就是常态,但现在……

    下意识地,许应冬往楼道的方向扫了眼,跟他回来时看到的一样,依旧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

    国庆假期完美落幕,沙滩终于不再出现下饺子的荒谬场景。可总归处于旺季,倒也冷清不到哪里去。

    继之前的打卡热褪去,酒馆又回到了不温不火的状态,但每天的客流量还算稳定。

    于是应了几个服务生的提议,许应冬终于想起来酒馆那个荒废了大半年的营业账号,准备试着重新拍些宣传素材。

    场景正好在沙滩,以他们的移动摊位为主题。最近许应冬让人把以前那个小推车换成了更便捷的房车,档次一下上升了几个水平。

    何成最爱折腾这些,揽了宣传片的活,拿着相机往沙滩一站,倒是对着海边的美女咔擦一顿拍。

    末了突然纳闷地“咦”了一声,扭过头,问太阳伞下在撸狗的男人:“话说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苏糖了?”

    如果他没记错,似乎继烟火大会那天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不知道。”许应冬从椅子上坐起来,伸手薅了把狗毛上的沙,轻轻踢了一脚,让它自己玩去。

    何成凑了过去,“她不是住你家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问我我上哪问去,人家又不是我的私有品,干什么还得给我报备一声不成?”许应冬就烦他问东问西这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行了,好好拍你的视频去,我等会去趟市里,你晚上有空帮我看看酒馆。”

    “……哦,好。”

    何成就是随口问问,因为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要知道烟火大会结束到现在差不多快有一周时间了。

    他寻思自己也没问什么过分的,谁知道许应冬反应这么大。

    总不能是表白没成,失恋了,所以这么避嫌?

    可事实确实如许应冬说的那样,他不知道。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带梁绘去疗养院看老太太的那天早上,自那以后就没再在家里碰见过。

    一开始只以为是出门的时间错开没碰上,后来一连好几天楼上都没动静,怕又出什么事,他又发消息问了问。

    结果跟上次那条莫名其妙的转账一样,不见半点回信,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到底上哪去了。

    许应冬刚开始还担心,后来反应过来,又觉得荒谬。人家一个来旅游的租客而已,去哪似乎没有必要告知他。

    海边回去,许应冬换了身衣服,认真刮了下胡子。前几天应了一个大学关系不错的哥们去给他当伴郎,婚礼在明天,让他们这些同学提前一天过去叙一叙,反正最近不忙,他也没拒绝。

    简单收拾了下,见时间差不多,他取了车钥匙准备出发,临近出门又想起昨天梁绘发消息让顺便带过去的东西没拿,于是又折回去。

    就是一瓶擦脸用的,放在她床头柜的位置。许应冬进她房间拿了就走,转身时却不小心踢倒什么。

    他垂眸看了眼,是个空袋子,倒也没在意,随手捡起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但就是弯腰的动作,他看到了床下那几个差不多的包装袋,上面的logo他可能不太熟悉,但包装的设计他倒是挺熟的。

    不出意外,又是苏榶的手笔。

    梁绘的零花钱他每个月按量给,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这些奢侈品。想来是怕他知道了会说她,所以特意放在了床底下藏着。

    许应冬盯着那几个精致的包装袋看了会儿,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挺好,人走了,东西倒是无处不在。

    -

    傍晚日落,苏榶是在门铃声中醒过来的。

    落地窗的窗帘半开着,外面漫天的晚霞像是被框住的一幅油画,美是美,但落在苏榶眼里却无异于梵高的星空,全是旋涡。

    她收回视线,揉着昏沉的头下床去开门。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见她一直没有回应,索性直接出声询问:“苏小姐,晚餐时间到了,请问您需要用餐吗?”

    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打开,一张眉眼艳丽的脸赫然出现在视野,可惜不见一点血色。

    见是个陌生男人,苏榶皱了皱眉:“之前的人呢?”

    说话人露出职业假笑:“他临时跟苏总出差去了,暂时由我来照顾您的起居,我叫李墙,苏小姐您喊我小李就行。”

    苏榶淡淡道:“嗯。”

    换谁都一样,无非就是找个人看着她。

    “那您是让人把晚餐送上来还是……”

    苏榶脑瓜子嗡嗡嗡的,没等他话说完,不耐烦地打断:“我换身衣服下去。”

    说咱没等那人反应,“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李墙:“……”

    早听说这个大小姐脾气古怪,看来还真是。

    酒店位于海市市中区的商业街,附近人来人往,天色稍晚,用餐的客人也开始变多。

    “小姐我带您去包间。”上一个人特意交代过这位的情况,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安排了单独用餐的地方。

    可下一秒,却听身后人不咸不淡地开口:“不用了,就在大厅,给我找个靠窗的位置。”

    她太久没有出门了,这是她来这第一次走出那个房门,如果再那样待下去,她恐怕又要做些荒唐事了。

    天色暗下来,玻璃窗外是成片的霓虹灯,汇聚成了一片彩色的海。

    餐桌慢慢聚满了客人,唯独靠近苏糖的两桌,以不对外开放的名义,将她和其他用餐的人隔绝开来,给她营造了一个稍微清静的用餐环境。

    而李墙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守在两桌外的位置,像个随时待命的保镖。

    可不就是保镖,只是因为她,被暂时调过来的,想来应该觉得无趣至极。

    就像她现在对着眼前一桌菜肴,毫无食欲一样。

    苏榶强迫自己吃了几口,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本无心关心,可视线轻轻扫过,看到了陈可云。

    她站在一行人中,那个经常跟她一起的女生也在,苏榶叫不出名字。

    但在苏糖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察觉到了,推了推身边的人,接着就见两人同时朝她看过来。

    而吵嚷的则是他们领头那个男的,皮肤很黑,国字脸。

    此时正撇着眉刁难服务员:“你们这么大个酒店就这么个服务态度的?这两桌明明都空着,为什么不能坐,什么不对外开放,那我们还偏就要这桌了!”

    说着招呼他身后那群人直接坐下了。

    那男人嗓门挺大,说话的时候手指就差戳人服务生脸上去。

    服务生是个女孩,年纪不大,却没被他的架势唬住,“先生你要这样我们叫保安了……”

    那男的一听又要开始吵,苏榶听得犯起耳鸣,招手叫来李墙把那桌让给他们。

    最后闹剧落幕,空气终于安静了会,但也仅此一会,很快,酒杯碰撞声和男人令人作呕的颜色说笑传来,听得人耳朵疼。

    只见那男的把酒杯对向了坐在他身旁的陈可云:“小云呐,你来咱们工作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成绩最突出,还给咱拉了不少投资接了不少活,来这杯洋哥敬你。”

    陈可云不动声色往吴颖的位置靠了点,笑着推脱:“谢谢洋哥夸奖,大家都有功劳。”

    陈洋眼一眯:“怎么,不给哥面子啊?”

    “没有没有。”陈可云被吴颖戳了下手臂,只得硬着头皮喝了那杯白酒,辣得她直皱眉。

    陈洋见状,满意地笑出声:“咱小云就是爽快!来来来,大家吃菜,今儿难得团建,都别客气。”

    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瞟向陈可云的胸口。

    吴颖在这个工作室干得久,知道陈洋是个什么货色,刚想提醒陈可云,可话还没出口,陈洋端着酒杯又转来了。

    不同的话术,变着法的劝酒,陈可云性子软,刚想拒绝,被他明里暗里拿工作一要挟,最后都服了软。

    白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肠子都感觉被火烧过一样,没一会儿脸就通红,吴颖看了也只能干着急。

    可陈洋的目的远不在此,找着话题跟大伙扯,一边说身子一边往陈可云身上靠,手也慢慢摸上去。

    有餐桌桌布做掩饰,他这动作做越发明目张胆。

    陈可云意识到的时候,他手已经抚上她的大腿,眼见有向上的趋势,她一愣,脑子有什么突然炸开。

    “洋哥你……”

    她慌乱按住陈洋的手,耳边的话却让她浑身一震:“你要敢喊出来,工作可就别想要了。”

    见她不再反抗,陈洋早有所料地勾了勾唇,然下一秒,不等再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忽地被一股力踹开,连人带凳倒在地上。

    “靠,谁他妈……呃!”

    刚要骂,额头便被突如其来的重物猛地一砸,血水混着红酒淌了他一身。

    苏榶扔了只剩半截的酒瓶,嫌弃的看了眼满手的红酒,冷冷开口:“垃圾。”

    那一桌的人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幕吓傻了,陈可云也先是懵了几秒,反应过来,眼泪哗一下子出来了。吴颖后知后觉回过神,拍了拍她的肩。

    苏榶瞥了两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陈可云身上,蹙了蹙眉:“哭个屁哭,手都摸到你大腿.根了也不知道反抗,是有几个亿的工资让你这么舍不得这份工作?”

    苏榶就坐在邻桌,把几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更何况那男的嗓门那么大,自以为压低音量警告她,可在场的谁都听见了,无非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还有吃瓜的。

    陈可云被她这么风轻云淡一说,委屈涌上来,可又无力反驳。

    现场混乱成一片,有人嚷嚷着报警,有人提醒着先叫救护车。

    赶来的服务生极力安抚其他人的情绪,然后又去查看陈洋的情况。

    “苏小姐,我先送您回去。”李墙的工作只是负责保护苏榶,旁的与他无关。

    可他话音刚落,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红酒瓶堪堪擦过陈洋的额头,血水混进红酒,看起来挺吓人,可真正伤到的地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

    “妈的!”

    只见陈洋反应过来,狠狠呸掉流进嘴里的血,一把推开扶住他的服务生,而后抄隔壁桌的酒瓶直奔苏榶的方向来。

    而此时,苏榶正背对着他。

    李墙察觉到他的意图,脸色一变,刚要做出反应,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冲出来个人影,拽住了陈洋挥起的手。

    “啊啊啊啊!”

    惨叫伴着酒瓶的落地声从身后传来,苏榶毫不知情,只视线扫过的瞬间,看见了那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她一愣:“许应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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