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那之后,苏榶每晚都不请自来,甚至有时候还捎带一些她的私人物品。

    许应冬也逐渐习惯。

    直到某次早起洗漱,他伸手从置物架拿剃须刀,看到洗漱台边不属于他的那些瓶瓶罐罐时,才恍然意识到,他的房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满是苏榶的痕迹。

    一开始苏榶还只是每晚来他房间睡觉,后来慢慢地,她嫌每天上楼麻烦,索性将她常用的东西一股脑打包进了他的房间。

    有种同居的错觉。

    这个认知让许应冬不由愣了下,回想起之前苏榶说他恨嫁。

    其实赵音说得也没错,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确计划在二十五岁结婚。

    他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

    在他的记忆力,许文秀对他并不好,非打即骂,而梁绘的父亲也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不闻不问。

    他没抱怨过,直到后来梁绘出生,看到两人对待梁绘的态度,他才意识到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一家人。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归属。

    虽然不切实际的,但他曾经期许过的婚后生活,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这个想法有些荒唐,许应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捧水浇在脸上,也浇灭了心中的念想。

    而与此同时,正一点点侵占他房间的始作俑者昨晚却不在家。

    陈可云和吴颖服装店的工作正在一步一步的进行着,但两人跟苏榶的关系却是突飞猛进着。

    开始还只是约着兜风看日落,后来除了晚上,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影,现在倒好,直接夜不归宿,去山上等什么流星雨。

    据说是来海镇拍综艺的那个剧组,得知十月底可能会有场流星雨,眼看着第一站快结束,于是当初策划的时候就计划好以流星雨收尾。

    葛弋将这个事告诉苏榶,苏榶又带着陈可云和吴颖,一行三人就这么跟着剧组进了山。

    从浴室出来,手机传来消息提示,许应冬随手从衣柜拿出件黑色的长袖衫套头穿上,偏头看了眼屏幕,何成的消息。

    在那天两人在海边聊了之后,何成消沉了几天,后来想过来,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找机会给许应冬道了歉,再之后就无事发生一般,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会儿也不知道到上哪知道的今晚有流星雨,兴致冲冲来问今晚要不要进山。

    许应冬拿起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进微信,本想回复不去。

    他看过预测,今晚有流星雨的概率很大,但就今天多云的天气,能不能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又是周末,酒馆晚上会很忙,他走不开,但在下一秒,看到下面迟迟没有被回复的消息栏,他径直点进去,他昨晚发的消息还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许应冬盯着页面看了几秒,气乐了。

    他退出与苏榶的聊天页面,重新点开了何成的,而原本要敲下的“不去”二字,于是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字:【行。】

    -

    今晚有流星的消息几天前就传开了,所以山上除了剧组一行几十人,等流星的还有不少游客,民宿在一夜之间变得格外枪手。

    而最佳的观赏地点,在距离海镇不远的一个村子,山上有观光游览的自然景观和新开发的徒步路线。

    为了今晚的流星雨,节目组租了山顶的客栈。夜幕降临,录制仍在继续,葛弋抽不开身,便让助理陪着苏榶。

    他的助理是家里配的保镖,以前是打拳的,一身腱子肉,关键长得也挺能唬人,苏榶平时经常见着倒还习惯,陈可云和吴颖没接触过,虽然嘴上不说,但能看出是有些害怕的。

    苏榶看在眼底,于是将人赶了回去。

    天色暗下来,气温也随之降下来,风从山谷吹过,泛起一丝凉意。

    客栈建在山巅,占地面积挺大,类似联排别墅,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院子,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山外的海面。

    三人坐在院落的一角,不远处就是节目录制现场,一堆机器架在那,将中间的一道天幕围成了半圆,嘉宾就坐在天幕下,其中一个圈内前辈抛出话题,然后就由此展开人生哲理的畅谈。

    模式老套又无聊。

    吴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节目录制,看了会儿,她咂舌道:“还得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这么多相机拍着,要换了社恐的人,恐怕得原地去世。”

    说完又犯起了花痴,“不过说真的,葛弋真的好帅!”

    陈可云摇头笑了笑,转眸却发现苏榶今晚异常沉默,一直盯着天空,好似有心事,手边的红酒也不知不觉少了一半。

    这几天她们几乎天天呆在一起吃喝玩乐,但其实苏榶很少吐露她自己的私事,很多时候上一秒还跟她们玩得很疯,下一秒就突然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彷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可每次问起,苏榶又只动作迟缓地冲她们摇摇头,说没什么。

    所以除了在海镇的共同记忆,她们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哪怕现在接触下来,陈可云还是能感受到她骨子的疏离感。

    许是她目光过于直白,苏榶有所察觉,下意识回头,望向她的眼神淡淡的,不见任何情绪。

    “怎么了?”她问。

    陈可云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过来,霎时脸红了一瞬,连忙摇头,“没事。”

    说罢,移开了视线。

    苏榶没在意,只是目光再一次投向了夜空。

    没有任何建筑的遮挡,繁星闪烁,而且很近,好似伸手就能触碰。

    夜色渐浓,流星雨没来,而不远处的节目嘉宾已经开始玩起了游戏,还邀请了小院的素人一起,吴颖就是其中一个。

    她一个人不好意思,便又搭上了陈可云。

    欢闹声从不远处的草坪上传来,苏榶余光瞥过,兴致缺缺地靠着藤椅的椅背,慢慢有了醉意。

    刚才陈可云和吴颖坐在她对面,正好挡住葛弋的视线,他还不知道她喝酒了,所以这会儿没人注意到这边。

    轻微的眩晕感涌上来,苏榶甩了甩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皮肤黑黑的,见她落单,找着机会来问她要微信。

    苏榶面无表情拒绝了,“我没手机。”

    也是事实,手机被她落房间了。

    “美女,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啊,现在谁不是离了手机不能活的,怎么可能没手机,说笑呢。”

    男人嘴角堆起笑,目光落在她身上,明目张胆地打量。

    见她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心里有些不甘心,又道:“美女,你有男朋友没?我……”

    “她有。”

    忽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男人身后传来。

    很快,那道修长身影越过男人,横在了两人中间,眼角刀疤在灯光下添了几分狠戾,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是她男朋友,找我什么事?”

    那男人闻声抬头,愣了瞬,似乎没料到她有男朋友,更没料到她男朋友是这款的。

    刚刚看几个女生坐在这,长得又漂亮,还以为只是小姐妹出来玩的,所以找着机会来搭讪。

    知道自己踢到铁板,男人见好就收,立马挂起笑脸,“不好意思啊哥们,没什么事,就是来打声招呼,你们玩。”

    至于那人什么时候走的,苏榶没在意,她抬了抬眼,看着挡在身前的黑影,以为自己醉出幻觉。

    直到男人转过身,墙角灯光从他肩膀泄下,照亮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倏然惊喜地弯了弯眸,就着坐立的姿势,径直朝那道身影扑过去。

    “许应冬!”

    许应冬早有所料地张开双臂,稳稳地将人接住,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再看桌上只剩小半瓶的红酒,他深深地叹息一口。

    不出所料,这祖宗又要开始磨人了。

    “喝酒了?”他问。

    苏榶坐在藤椅上,把脸埋进男人的小腹蹭了两下,尚且意识清明地“嗯”了声,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明明昨天她叫他一起时,还被他拒绝了。

    想到这个,苏榶记仇地撩开他的衣服,眼看着又要一口咬上去,被许应冬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嗓音微沉,“这么多人看着,注意影响。”

    “不会,大家都在看录节目,没人注意我们。”苏榶被他捂着嘴,瓮声瓮气地说完,就着他虎口咬了一口。

    并不疼。

    但许应冬还是无奈地松开手,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刚才的事,“之前不是挺能耐,刚才那人那么胡搅蛮缠,怎么就傻呼呼地坐着,也不知道走开点。”

    苏榶喝了酒,脑袋歪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开口:“谁让你来了呢。”

    见她头望一边栽,许应冬太阳穴一跳,忙伸手托住,“我要是没来怎么办?”

    “那我请他喝酒。”

    “?”

    没等再开口,他就见着前一秒还歪在他身上的人,突然坐直身,一把捞过桌上的酒瓶,“直接砸他头上。”

    许应冬一愣,笑了。

    也是,他早该知道她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他笑着从她手上接过酒瓶放回桌上,然后顺着力道将酒瓶推到苏榶够不到的位置。

    苏榶没注意他的动作,风一吹,酒劲消散一点,她借着他的力站起身,突然道:“我想出去走走。”

    想到刚才陈可云发来的消息,许应冬没问,只应了声:“好。”

    何成安顿好房间,与贺延叙一道下来时,正好碰见刚结束游戏的两人。他张望一圈,问了句:“冬哥呢?我刚看他下来了。”

    陈可云摇摇头,接过贺延叙递来的水,喝了口,说:“可能跟苏榶在一块吧,苏榶也没看见人。”

    何成瘪了瘪嘴,“难怪下楼就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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