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也以为刘胖子起不来,毕竟他昨儿跟哪位翠儿姑娘回了倚翠坊,在画舫两人就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儿,进了倚翠坊必然干柴烈火了,这火烧起来,还有心思上书院吗。

    谁知刚到山下就看见刘方倚在拴马石上,正往这边望呢,脸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点儿看不出酒色过度,还真是奇了。

    看见五娘,刘方嘿嘿一乐:“昨晚上看你跟桂儿在船头聊的亲热,还当你开窍了,谁知竟自己回家了,桂儿不定多伤心呢,你倒是一点儿不心疼。”

    五娘:“少说这些,时辰可不早了,不快点儿,赶不上第一堂课,我倒没什么,横竖就是个旁听的,你可要挨罚的。”

    刘方听了,忙道:“那咱们快点儿,第一堂课是经史,杜老头最爱罚抄书,到时候再想偷溜出来可就没机会了。”说着两人匆匆上了山道。

    进了书院大门五娘直接去上课,刘方溜回寝舍跟刘七换衣裳,还好两人走的快,五娘到的时候,还有些时间,一见她二郎便道:“怎来的这么晚。”

    五娘:“不是还没敲钟吗?”

    二郎看了看她:“你脸色不大好,是不舒服吗?”

    昨儿折腾了半宿,脸色好才怪了,果然总不熬夜,忽然熬一次,就容易挂相,看看刘胖子,昨晚上左拥右抱,又酒又色的,未见半分疲惫不说,还更精神了,五娘都怀疑胖子是不是精通什么房中术,能吸阴补阳,不然,怎么这么精神焕发。

    旁边柴景之道:“五郎,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得适当节制,别跟胖子似的乱来。”

    “我说景之,背后论人长短可非君子之行,谁乱来了,不就是去了几回花楼吗,算什么大事儿,就说这屋里的,谁没去过花楼找姑娘,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可见男人就得好色,这是本性。”刘方一脚迈进来,正好听见柴景之的话,异常不瞒。

    旁边一个道:“胖子你这话不对,据我所知,二郎五郎都没去过花楼,依着你这话,难道他们不是男人?”

    二郎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五郎一眼,心道,难道这么快就露馅了?谁知刘胖子却道:“二郎是天生的端方君子不必说,而五郎虽说没去过花楼,可比我这成天吃花酒的会玩多了,不说春华楼的桂儿,就是别的花楼那些花魁娘子也都想方设法往跟前儿送呢,我今儿把话放这儿,再过两年,清水镇第一风流才子,非五郎莫属。”

    五娘没好气的道:“我谢谢你了,风流才子的名声在下可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幸亏上课的钟声响了,不然再说下去,胖子不定就把昨晚上的事抖搂出来了,这家伙的嘴就不是嘴,是漏勺。

    上午的课好歹混了过去,中午刚吃了饭,胖子就神神秘秘的把五娘从饭堂拖了出去,二郎看着着急,想跟过去,被柴景之拦下了:“放心吧,胖子拖她去,不过就是看他那些图册,五郎今年十二了,看看也没什么要紧。”

    二郎想起胖子那些图册,更坐不住了,蹭的站起来:“不行,五郎年纪还小,不能看那些。”说着,急匆匆跑了出去,柴景之摇摇头,只以为二郎大惊小怪,从那日柳叶湖五郎对桂儿的意思来看,说不准早看过不知多少了,不然小小年纪,怎么那般游刃有余。

    二郎先去了刘方的寝舍,没找见人,又再外头转了一圈,也没有,只能悻悻然回了课室,谁知还没进课室呢,就见里面一群人都围着五娘。

    二郎松了口气,好奇他们做什么,挤进去一看,原来再看五娘画画,旁边还有个刘胖子出主意:“翠儿的裙子到脚踝,正好露出脚踝上拴着的金铃铛,腰上也有,跳起来舞来叮铃铃的响,那腰身,那声儿,真叫一个勾魂摄魄。”

    旁边一人道:“胖子你小子昨儿晚上偷溜出去,不是去了倚翠坊吧。”

    刘胖子可不承认:“少胡说八道,我昨儿好好在寝舍里读书呢,谁去倚翠坊了。”

    众人不信,要说书院这些世家子弟偷溜出去寻乐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要说跑的最勤的就是刘胖子,这小子隔三差五就扮成刘七下山,昨儿要没去倚翠坊,怎么知道翠儿能勾魂儿,  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不过五郎没去,为什么能画这么像?

    二郎忍不住开口:“五郎画什么呢?”

    听见便宜二哥的声音,五娘抬头笑了笑:“呃,画着玩的。”下意识想把画揉了,刘方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画的这么好看,揉坏了怪可惜。”说着拿着吹上面的未干的墨迹。

    二郎也看清了画的是张美人图,虽画的有些粗,依旧能看出,衣裙飘飘,舞姿曼妙,不禁道:“这是五郎画的?”

    刘胖子道:“这话说的,你可是他哥,怎么连自己兄弟会什么都不知道。”

    二郎一愣看向五娘,五娘:“就是随便画的。”

    要不是看到了刘方拿给自己看的,据说重金购买而得的臻品图册,五娘都快忘了自己会画几笔,本来她的专业是画图,人像并不擅长,但到底是有些功底的,画人像也还过得去,尤其跟刘方的臻品图册比,至少清楚。

    亏他还搞得这么神秘,就是些很抽象的图,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于是五娘忍不住吐槽了几句,胖子不干了,五娘要说不好,除非能拿出更好,不然就是他的最好。

    五娘为了自证,便说画一副差不多的给他看,于是几个人便回了课室,开始画画,昨晚上跳舞的翠儿,五娘印象极深,便决定画翠儿,谁知,便宜二哥会这么早回来。

    正想怎么圆这个谎,不想二郎却自责的道:“我这个哥哥做的实在不好,竟不知五郎除了诗赋也擅丹青。”

    五娘本来想说自己并不擅丹青,可想想,比起诗词画画对自己来说的确更擅长一些,当然她的水平也算不上多好,但至少能画出来比作诗强太多了。

    便宜二哥被刚发现自己妹妹擅丹青的事情刺激的很是自责,也就没再追究五娘为什么会画倚翠坊的翠儿姑娘,但其他同学包括柴景之都知道,五郎能把翠儿画的如此传神,昨儿晚上去吃花酒的必然不止一个刘胖子,肯定还有五郎,也更觉先前自己的猜疑可笑,五郎这风流劲儿简直比男人更男人,怎可能会是女子假扮。

    下午有算学课,五娘一开始还好奇,书院的算学都是什么难题,一堂课下来,才知道,都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小学生都会作的数学题,竟然把刘胖子难得抓耳挠腮,出了一脑门子汗,不用说肯定又挨罚了。

    整个外舍的学生,就两个没做出来的,一个是刘胖子,另外一个就是五娘,五娘不是做不出来,是教算学的周夫子,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所致,考虑到五娘这个新来的旁听生,连童生都不是,估计也没学过算学,为了照顾她,只给了她一张古代版的乘法九九表让她默记。

    所以五娘不用做题,只要能默下来九九乘法表就算过关,刘胖子就得挨罚了,散了学,刘胖子吭哧吭哧的去提水,不过五娘倒觉对刘胖子来说这点儿活儿应该不叫事儿,昨晚自己可是亲眼看见他,随便一抖手匕首就能精准插到船柱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绝对是个练家子,想想也是,他爹好歹是兵部侍郎,刘家算将门,将门出身即便庶出,也不可能是菜瓜,所以别看这小子痴肥,实则并不简单。

    刘胖子挨罚,五娘就轻松下山了,不然,胖子肯定又要偷溜出来,拉着她去吃花酒,五娘也终于有时间继续跟二表哥弄石头记了。

    承远很高兴,拉着五娘问书院里学的什么,夫子们严不严厉,同学们好不好相处……看得出来,二表哥很羡慕五娘能去书院,便告诉他:“听说书院有意扩招,到时候表哥也进书院听课。”

    承远:“什么叫扩招?”

    五娘:“就是会招收更多学生。”

    承远兴奋的道:“就如祁州学堂那样不用考试,交了三千两束脩便能进去就读吗,父亲倒是问过我,一个刚来清水镇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再一个,我其实更喜欢祁州书院。”

    五娘道:“祁州书院扩招的话,应该会有入学考试吧?”

    承远泄了气儿:“那我肯定进不去。”

    五娘:“即便考试也不会太难,如果跟之前一样,有几个能考上的,还费劲搞扩招做什么,所谓的考试也是为了设置个基本门槛,总不能跟祁州学堂一样,招一堆草包进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承远又高兴起来:“真要这样,就太好了。”

    因刘胖子受罚,不能偷溜下山,五娘得了几日清净,每天下了学便会去黄金屋的工地上看看,已经开始砌墙了,本来清水镇的房子大都是木制的,但五娘坚持用砖瓦,毕竟砖瓦防火,不像木头的一把火就烧没了,成本是贵,工期也长,但经久耐用,性价比更高。

    无论古今,只要资金够,干什么都快,黄金屋的工程算慢的,但也是一天一个样儿,知道五娘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叶掌柜让来顺儿在河岸边上放了桌凳,看时辰差不多,瑞姑便会泡一上一壶茶放在桌上,五娘来了正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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