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
“喂，醒醒。”
入门当晚，盛央火把金鸢帛叫醒了，道：“听外面的声音。”
金鸢帛睡蒙了，他仔细听了半晌，也只听到外面有木桶晃荡的声音。
“是有人打水吧。”他揉了揉眼睛，“可能没什么体力，打了水又抬不动，现在才上山。”
打水是凰骏宗弟子学技的第一课。这活计说起来其实也没别的，就是自己从山下打每日的用水，然后提着水桶上山，如此反复一年，才可以成为正式弟子，接受峰主授课。
而他们两人，因为天姿优秀，打水自然不算什么问题，因此他们每日在这历练里乐得清闲。
“没有水声。”盛央火摇摇头，“这个点提桶上山的，多是刚入门的新弟子，这些水是他们第二天要用的，关系紧要，他们怎么会提个空桶上来？”
金鸢帛醒了。
他胡乱披了件衣裳，趿拉着鞋走到窗前，听着那声音往钟岱峰山上去了，便道：“我们是亲传弟子，要说宿舍，没有比我们位置还靠上的了，他们提着空桶上去是想做什么？”
盛央火道：“走。”
两人很快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他们贴在山路边上，匿了身形跟上去。
渐浓的夜色里，他们靠近后才看清——
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新入门的弟子，而是今天和嵇揽象一起对他们进行考核的师兄。
往上走是嵇揽象的住所，金鸢帛拉住了盛央火，道：“回去吧，不用再往上走了。”
盛央火顿了顿，道：“他们桶里有什么？我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金鸢帛道：“骨灰，我……我一个亲戚之前在火葬场管炉子，我一看就知道，那桶里剩下的一点都是骨灰渣子。”
盛央火道：“火葬场？那是什么？人死了以后应该入土为安，怎么能火葬呢？这有悖伦理。”
“你别管为什么火葬了，是烧成渣子又不是做成烤肉，一样的。”
两人下了山，回了宿舍，等关了门，盛央火这才咽下火葬那一茬，接着道：“既然已经知道是骨灰，为什么不再跟上去？”
金鸢帛道：“谨慎起见，我也不确定。——那两个弟子应该是打杂活，他们要是真的杀了人烧成灰，让这几个人把骨灰撒山下，那他们撒完骨灰就没必要回去复命，但他们不仅回去了，还提着桶回去了，这只能说明……”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和木桶吱呀吱呀的声响。
上山的时候木桶是没有发出这种声音的，而这种不同，正说明那木桶是满的。
金鸢帛接着说下去：“……说明他们还得再往山下提几桶。”
盛央火毛骨悚然。
这次金鸢帛在门口谨慎地听了半晌，道：“走远了，跟上吧。”
两人继续匿住身形悄悄跟上，盛央火忍不住道：”……师兄，你怎么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金鸢帛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一在晚上听见脚步声就会触发什么洞察全局的被动buff吧，毕竟我原来晚上得靠听脚步声活着，万一晚上我睡着了翻个身被查寝的老师看见，记我个在床上乱动，那我第二天不完蛋了，又得停课又得站级部，想都烦死了。”
盛央火想了想，他没听明白，半晌只是叹气，没再说话了。
两人悄悄地一路跟到山下，等到了山下一处森林深处，前面抬桶的几个弟子把桶里的东西倒进地下一个坑里，然后一人道：“好，最后一趟了，可以回去了。”
几人长吁一口气，提着桶飞快地上山了。
金鸢帛靠近了，他捻了一点骨灰，用两根手指稍微搓了一下，然后过了一遍灵力。
他很快道：“都是今天死的今天烧的，骨灰还热乎着呢。”
盛央火道：“他们在山上做什么？！”
“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金鸢帛站起来，他面容有些难得的严肃：“他们应该是在改造那把剑，这些人都是牺牲品。”
盛央火道：“用谁？”
“凰骏宗地下有那么庞大的黑市，那他们想要找到一些毫无存在感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盛央火怔了怔，很快，他咬牙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封建社会哪里会把底层人的命当命。”金鸢帛道，“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估计和实验室小白鼠没区别，人实验室小白鼠牺牲还有个致敬，这些人死了连乱葬岗都没得埋，简直挫骨扬灰了。”
他说完这些，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这么大量的骨灰，他们应该还有很多很多实验品，我们今天晚上就得找到关押他们的地方。”
“找到然后把他们救出来吗？”盛央火道，“这么多人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金鸢帛道：“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盛央火瞠目道：“你在说什么……？！”
金鸢帛道：“找到他们的藏身点，只是为了偷个人出来，问他们情况，我们一旦救人，会打草惊蛇引火上身。”
盛央火咬牙道：“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人都要死的。”金鸢帛道，“我唯一的良心就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盛央火的后背，道：“走吧，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得马上出发去找了。凰骏宗这么大，万一天亮我们还没找到，再等到第二天晚上，死的人只会更多，我们得快点解决这桩事。”
盛央火沉默良久，他很快道：“那些人被关的地方应该离钟岱峰不远，我们分头行动，我查西边，你查东边，以校场为线。”
金鸢帛道：“好，那我们查完以后，在宿舍汇合。”
两人很快散开，金鸢帛往东顺着小路一路上山，他速度很快，五官完全打开听着山间的动静。
此刻已是深夜，山间唯有草木擦身而过的簌簌之声。金鸢帛从山腰查到临近山顶，也没有什么收获。
他正想回宿舍去和盛央火汇合，但这时候，他却感知到了一缕淡而又淡的魔息。
那感知太微弱了，金鸢帛封闭了其他感知，在纯粹的黑暗中沿着那一缕气息缓缓靠近。
很快，那缕魔息的味道终于稍微浓了一些。金鸢帛解开其他感官，却陡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扑倒在地上。
他浑身巨震，吓得简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很快，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探到他面前，巨大的舌面在他身上舔了一下。
金鸢帛很快就被那带着难以言喻味道的唾液淹没了。
他站起来，用灵力清理着身上的诡异液体，然后一掌拍过去了一张定身符就打算逃跑。
孰料，他两腿还没机会动弹，后衣领就被一只手牢牢拎了起来。
金鸢帛的身体大概只有十岁左右，他很快就跟一个小土豆似的腾了空，紧接着便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是鸢自川。
金鸢帛不敢抬头，他蜷着手脚，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低着头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鸢自川先问：“你是钟岱峰的新弟子？来这里做什么？”
金鸢帛头脑飞速运转着，他现在大脑运行速度堪比相当于被主任抓到违纪时想理由或者语文考试结束前五分钟写八百字作文。
大概过了几秒，理由和作文都在他脑海里打好了草稿。
他低声道：“我白天打水的时候，看见山上有大豹子，我好奇，晚上就想……就想来看看。”
然后他抬起头，好像有点可怜地道：“这是你的宠物吗？我可以摸摸吗？”
鸢自川没说话，他把刚刚金鸢帛贴在踏枝身上，只燃了一半的符箓揭下来，道：“那这是什么？”
鸢自川眼中并没有严厉与质问的成分。金鸢帛眼睛转了一圈，就知道他看不懂符箓。
于是他随口扯到外形上比较相像的认主符上，道：“这是让宠物认主的，我本来想……”他说到这里，头低得更厉害，好像因为当着主人面偷宠物而不好意思。
鸢自川打量他片刻，似乎是也没想这么小的孩子能说什么大谎，于是他把金鸢帛丢到地上，然后拂了拂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接着道：“你既然喜欢它，就留在我这照顾它吧，我正好嫌没时间喂他。”
金鸢帛瞳孔一缩，他搓了搓手，很快又道：“我是钟岱峰的弟子……”
他表现得有点难为情，不过鸢自川倒是明白了：“哦，嵇揽象那边我会通知一声，你留在这给他喂饭吧，反正我在这里呆不久。”
金鸢帛有些讶然，但他并未表露出来，这时候终止的符箓失了效，踏枝走到鸢自川身边，俯身蹭了蹭他，鸢自川随手撸了一把它的毛，接着毫不客气地道：“它一天吃七顿，早饭和饭后甜点，午饭和饭后甜点，下午小零食，晚饭和夜宵，你记得喂就行。“
“啊？”金鸢帛面色空白了须臾，这时候踏枝的目光转向他，它凑近了金鸢帛闻了闻，然后轻轻叫了一声。
鸢自川眉头一挑：“你认识他？”
金鸢帛浑身冷汗都出来了，但踏枝又闻了闻，最后甩了甩脑袋。
鸢自川没再说话，他指了指山上的一个小屋子，道：“这段时间你住这里，这豹子归你管了，要求不多，别死了就行，但它要是出了事，你就别想再见你师尊了。”
金鸢帛点点头，然后他道：“……那你呢？这是你的豹子。”
“我住得地方离这里很近。”鸢自川淡声道：“给我好好喂。”
他最后只撂下了这一句话。
金鸢帛的掌心沁满了汗，但他却紧紧攥着手，半晌没吱声。
鸢自川就在这附近，这意味着他今晚没办法在他的视线下回宿舍与盛央火汇合。他当然可以借口说回去拿东西，但他一回去，他们今晚同时离开的事情就会被发现，那他们就和完全暴露没什么两样了。
金鸢帛将踏枝带回他的窝里，然后强装镇定地按照鸢自川的安排进了他的那个小屋。
背后的视线收回，金鸢帛在屋里翻出一盏油灯，他用外袍，一遮一掩着油灯的光。
他知道这地方肯定没人能看得懂摩斯电码，因为他自己也不懂，唯一一个可能懂的鸢自川还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失忆了。
但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外说——这有个人。
而且这人有点神经病。
金鸢帛扇了一会儿，他手有点累了，于是他琢磨半天，画了一个自动化的符箓贴在灯上帮他扇，这才放心去睡觉了。
而他也知道，盛央火一定能明白自己在这。
入门当晚，盛央火把金鸢帛叫醒了，道：“听外面的声音。”
金鸢帛睡蒙了，他仔细听了半晌，也只听到外面有木桶晃荡的声音。
“是有人打水吧。”他揉了揉眼睛，“可能没什么体力，打了水又抬不动，现在才上山。”
打水是凰骏宗弟子学技的第一课。这活计说起来其实也没别的，就是自己从山下打每日的用水，然后提着水桶上山，如此反复一年，才可以成为正式弟子，接受峰主授课。
而他们两人，因为天姿优秀，打水自然不算什么问题，因此他们每日在这历练里乐得清闲。
“没有水声。”盛央火摇摇头，“这个点提桶上山的，多是刚入门的新弟子，这些水是他们第二天要用的，关系紧要，他们怎么会提个空桶上来？”
金鸢帛醒了。
他胡乱披了件衣裳，趿拉着鞋走到窗前，听着那声音往钟岱峰山上去了，便道：“我们是亲传弟子，要说宿舍，没有比我们位置还靠上的了，他们提着空桶上去是想做什么？”
盛央火道：“走。”
两人很快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他们贴在山路边上，匿了身形跟上去。
渐浓的夜色里，他们靠近后才看清——
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新入门的弟子，而是今天和嵇揽象一起对他们进行考核的师兄。
往上走是嵇揽象的住所，金鸢帛拉住了盛央火，道：“回去吧，不用再往上走了。”
盛央火顿了顿，道：“他们桶里有什么？我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金鸢帛道：“骨灰，我……我一个亲戚之前在火葬场管炉子，我一看就知道，那桶里剩下的一点都是骨灰渣子。”
盛央火道：“火葬场？那是什么？人死了以后应该入土为安，怎么能火葬呢？这有悖伦理。”
“你别管为什么火葬了，是烧成渣子又不是做成烤肉，一样的。”
两人下了山，回了宿舍，等关了门，盛央火这才咽下火葬那一茬，接着道：“既然已经知道是骨灰，为什么不再跟上去？”
金鸢帛道：“谨慎起见，我也不确定。——那两个弟子应该是打杂活，他们要是真的杀了人烧成灰，让这几个人把骨灰撒山下，那他们撒完骨灰就没必要回去复命，但他们不仅回去了，还提着桶回去了，这只能说明……”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和木桶吱呀吱呀的声响。
上山的时候木桶是没有发出这种声音的，而这种不同，正说明那木桶是满的。
金鸢帛接着说下去：“……说明他们还得再往山下提几桶。”
盛央火毛骨悚然。
这次金鸢帛在门口谨慎地听了半晌，道：“走远了，跟上吧。”
两人继续匿住身形悄悄跟上，盛央火忍不住道：”……师兄，你怎么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金鸢帛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一在晚上听见脚步声就会触发什么洞察全局的被动buff吧，毕竟我原来晚上得靠听脚步声活着，万一晚上我睡着了翻个身被查寝的老师看见，记我个在床上乱动，那我第二天不完蛋了，又得停课又得站级部，想都烦死了。”
盛央火想了想，他没听明白，半晌只是叹气，没再说话了。
两人悄悄地一路跟到山下，等到了山下一处森林深处，前面抬桶的几个弟子把桶里的东西倒进地下一个坑里，然后一人道：“好，最后一趟了，可以回去了。”
几人长吁一口气，提着桶飞快地上山了。
金鸢帛靠近了，他捻了一点骨灰，用两根手指稍微搓了一下，然后过了一遍灵力。
他很快道：“都是今天死的今天烧的，骨灰还热乎着呢。”
盛央火道：“他们在山上做什么？！”
“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金鸢帛站起来，他面容有些难得的严肃：“他们应该是在改造那把剑，这些人都是牺牲品。”
盛央火道：“用谁？”
“凰骏宗地下有那么庞大的黑市，那他们想要找到一些毫无存在感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盛央火怔了怔，很快，他咬牙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封建社会哪里会把底层人的命当命。”金鸢帛道，“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估计和实验室小白鼠没区别，人实验室小白鼠牺牲还有个致敬，这些人死了连乱葬岗都没得埋，简直挫骨扬灰了。”
他说完这些，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这么大量的骨灰，他们应该还有很多很多实验品，我们今天晚上就得找到关押他们的地方。”
“找到然后把他们救出来吗？”盛央火道，“这么多人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金鸢帛道：“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盛央火瞠目道：“你在说什么……？！”
金鸢帛道：“找到他们的藏身点，只是为了偷个人出来，问他们情况，我们一旦救人，会打草惊蛇引火上身。”
盛央火咬牙道：“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人都要死的。”金鸢帛道，“我唯一的良心就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盛央火的后背，道：“走吧，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得马上出发去找了。凰骏宗这么大，万一天亮我们还没找到，再等到第二天晚上，死的人只会更多，我们得快点解决这桩事。”
盛央火沉默良久，他很快道：“那些人被关的地方应该离钟岱峰不远，我们分头行动，我查西边，你查东边，以校场为线。”
金鸢帛道：“好，那我们查完以后，在宿舍汇合。”
两人很快散开，金鸢帛往东顺着小路一路上山，他速度很快，五官完全打开听着山间的动静。
此刻已是深夜，山间唯有草木擦身而过的簌簌之声。金鸢帛从山腰查到临近山顶，也没有什么收获。
他正想回宿舍去和盛央火汇合，但这时候，他却感知到了一缕淡而又淡的魔息。
那感知太微弱了，金鸢帛封闭了其他感知，在纯粹的黑暗中沿着那一缕气息缓缓靠近。
很快，那缕魔息的味道终于稍微浓了一些。金鸢帛解开其他感官，却陡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扑倒在地上。
他浑身巨震，吓得简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很快，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探到他面前，巨大的舌面在他身上舔了一下。
金鸢帛很快就被那带着难以言喻味道的唾液淹没了。
他站起来，用灵力清理着身上的诡异液体，然后一掌拍过去了一张定身符就打算逃跑。
孰料，他两腿还没机会动弹，后衣领就被一只手牢牢拎了起来。
金鸢帛的身体大概只有十岁左右，他很快就跟一个小土豆似的腾了空，紧接着便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是鸢自川。
金鸢帛不敢抬头，他蜷着手脚，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低着头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鸢自川先问：“你是钟岱峰的新弟子？来这里做什么？”
金鸢帛头脑飞速运转着，他现在大脑运行速度堪比相当于被主任抓到违纪时想理由或者语文考试结束前五分钟写八百字作文。
大概过了几秒，理由和作文都在他脑海里打好了草稿。
他低声道：“我白天打水的时候，看见山上有大豹子，我好奇，晚上就想……就想来看看。”
然后他抬起头，好像有点可怜地道：“这是你的宠物吗？我可以摸摸吗？”
鸢自川没说话，他把刚刚金鸢帛贴在踏枝身上，只燃了一半的符箓揭下来，道：“那这是什么？”
鸢自川眼中并没有严厉与质问的成分。金鸢帛眼睛转了一圈，就知道他看不懂符箓。
于是他随口扯到外形上比较相像的认主符上，道：“这是让宠物认主的，我本来想……”他说到这里，头低得更厉害，好像因为当着主人面偷宠物而不好意思。
鸢自川打量他片刻，似乎是也没想这么小的孩子能说什么大谎，于是他把金鸢帛丢到地上，然后拂了拂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接着道：“你既然喜欢它，就留在我这照顾它吧，我正好嫌没时间喂他。”
金鸢帛瞳孔一缩，他搓了搓手，很快又道：“我是钟岱峰的弟子……”
他表现得有点难为情，不过鸢自川倒是明白了：“哦，嵇揽象那边我会通知一声，你留在这给他喂饭吧，反正我在这里呆不久。”
金鸢帛有些讶然，但他并未表露出来，这时候终止的符箓失了效，踏枝走到鸢自川身边，俯身蹭了蹭他，鸢自川随手撸了一把它的毛，接着毫不客气地道：“它一天吃七顿，早饭和饭后甜点，午饭和饭后甜点，下午小零食，晚饭和夜宵，你记得喂就行。“
“啊？”金鸢帛面色空白了须臾，这时候踏枝的目光转向他，它凑近了金鸢帛闻了闻，然后轻轻叫了一声。
鸢自川眉头一挑：“你认识他？”
金鸢帛浑身冷汗都出来了，但踏枝又闻了闻，最后甩了甩脑袋。
鸢自川没再说话，他指了指山上的一个小屋子，道：“这段时间你住这里，这豹子归你管了，要求不多，别死了就行，但它要是出了事，你就别想再见你师尊了。”
金鸢帛点点头，然后他道：“……那你呢？这是你的豹子。”
“我住得地方离这里很近。”鸢自川淡声道：“给我好好喂。”
他最后只撂下了这一句话。
金鸢帛的掌心沁满了汗，但他却紧紧攥着手，半晌没吱声。
鸢自川就在这附近，这意味着他今晚没办法在他的视线下回宿舍与盛央火汇合。他当然可以借口说回去拿东西，但他一回去，他们今晚同时离开的事情就会被发现，那他们就和完全暴露没什么两样了。
金鸢帛将踏枝带回他的窝里，然后强装镇定地按照鸢自川的安排进了他的那个小屋。
背后的视线收回，金鸢帛在屋里翻出一盏油灯，他用外袍，一遮一掩着油灯的光。
他知道这地方肯定没人能看得懂摩斯电码，因为他自己也不懂，唯一一个可能懂的鸢自川还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失忆了。
但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外说——这有个人。
而且这人有点神经病。
金鸢帛扇了一会儿，他手有点累了，于是他琢磨半天，画了一个自动化的符箓贴在灯上帮他扇，这才放心去睡觉了。
而他也知道，盛央火一定能明白自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