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秩序3
亚克丽丝和艾玛带着陌生男子在尸体堆里停穿梭，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一个荒僻的地方，这里仅有一堆厚厚被破坏的砖木，依稀能看出这个建筑从前的富贵样子。
“这里？”
亚克丽丝目不斜视，“跟着我们就是了。”
艾玛有些惧怕地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轻声道，“他会不会发作，到时候我们可都是女人家拦不住。”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就被他砍死了。”
艾玛的脸一红。
亚克丽丝并不管她使劲扒一块大木头，那粗糙的木头上有许多倒刺，她也不在乎只用力搬开。
身后的男人见到了，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帮她挪开了下面一块烧焦了的木板，下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地窖口。
“多谢。”
三人向里攀爬下去，十几平米大的地方，三四个人涌了上来，借着地窖口渗进来的光芒勉强可以看清那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女人。
“亚克丽丝回来了！”
“好孩子，今天有没有找到好东西？”一个老婆婆一手抱着一个脸红彤彤的婴儿，一手上前和蔼可亲地拉住亚克丽丝的手。
亚克丽丝摇摇头，“克莱姆奶奶，今天收获不好。”
老婆婆叹了口气，缩回了角落里。
其余女人听到了亚克丽丝回答露出了悲伤的感情，瞥见她身后带来的男人脸上又划过了恐惧，不再多问连忙也缩回了阴影里。
“这都是你家里人？”男人环顾四周问道。
“报告长官，这些都是我村里的人。那些蛮子打到村里来，士兵早就不来管我们了，男人们拿了农具都打仗去了，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好说歹说才说动几个女人跟我走找了这个四面都没人的地方暂住。”亚克丽丝到一个角落翻起一个破袋子，“我们一起走回来的地方就是我们原先的村子，要是再晚上一两天，我们也死在那了。”
“……长官？”
“你外衣是上好的皮子做的，又被专门的裁缝修过，凶神恶煞地躺在那满是士兵的死人堆里，可不得是长官。”亚克丽丝埋头寻着，“找到了！”
亚克丽丝满面笑容地回头，朝着昏暗中只能看清轮廓的高达男人扬了扬手上的剪刀和一把针线，“来试试嘛？”
男人盘腿在亚克丽丝面前坐下。
“等我一下，我去生火，不然看不清。”
艾玛怯生生地递给亚克丽丝一堆柴火，亚克丽丝谢了后开始努力钻火。
许是等的太久，男人不耐烦地拿过亚克丽丝手中钻火木，“我来。”
只一下，火苗蹿了出来，地窖中一下子明亮了些许。
“哇，好厉害！”艾玛夸奖道。
“开始吧。”男人冷漠地开口了。
亚克丽丝从缝纫包里挑出了那根即使最小也有小拇指粗的针，拿起准备去火上烤一烤——虽然村子里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但是她习惯性地就要用火烧一烧。
“为什么要把针放在火上烧一烧？”
“会更干净。”亚克丽丝不假思索地道。
男人挑了下眉，“我活了这么久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方法。”
亚克丽丝烧好了针，总算端正好了能够面对面看这个男人的面容，男人有着一头短而干净利索的银色短发，肤色白的衬着灰色的眉毛，却正好和他那双绿色的眼眸交相辉映，鼻梁笔挺，还有一张看着不怎么样的良善的薄唇，“针烧好了，瞧你年纪轻轻的哪能知道那么多。”
她拿针在那恁面前晃了晃，“你可想好了，这针扎下去，你这样貌就毁了。”
“哈哈哈哈——”男人高兴地仰头大笑，角落里的女人们听到更加瑟缩了，在不甚明亮的火堆旁，男人明明染上了暖色，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冷，“你若是能帮我毁了这副容貌，说出你三个愿望，我便尽我所能地帮你实现。”
“针线活方面，我能比亚克丽丝姐姐缝得更漂亮。”一直没有离开二人身边的艾玛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道。
男人眼神都没有给艾玛，艾玛尴尬地涨红了脸。
亚克丽丝一手捧着男人的下巴，一边直接开始扎针，“这位长官说的是要毁了面容，你缝的好看能起什么作用？”
粗糙的针刺轻而易举地破光滑的皮肤，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干了的地方很快被新流出来的红色液体覆盖，男人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没有丝毫挪动，只是闭着眼睛任凭亚克丽丝处理。
亚克丽丝很生疏地扎着针，中途还不小心扎在了自己手上，但她很淡然地接着缝。
一条弯弯曲曲的夸张缝痕从男人脸部的左上角跨国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边的脸颊下方。
“缝好了。”
亚克丽丝拿起身旁一块稍稍干净的碎布在一个陶罐里沾了沾水递给男人。
男人随意擦了擦脸，直至把整块布染红，便拿起自己的镰刀借着火光对着锋利的弯刀处照了照。
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正常的微笑，但是他眼中的疯狂还是出卖了他的精神状态，“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很好，这样只要线在这里，这条疤痕永远不会消退，即便是那个混蛋也没法挽救这张脸！”
蓦地，男人一手使劲抓住亚克丽丝的胳膊，另一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里，给我添上一圈，说明这个身体和这张脸本不属于一起。”
“好。”
亚克丽丝再次上手缝针，不多时就完工了。
男人满意地对着反光的镰刀照了照，“不错。”
亚克丽丝看着男人不太正常地端详自己丑陋的疤痕还露出满意样子隐约觉得他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张开嘴话就从嘴巴里蹦了出来，
“您叫什么名字？”
“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知道我的名字？”
亚克丽丝点点头。
“古雷特·布列多。”
“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
“噗……哈哈哈哈。”古雷特·布列多笑够了，“孩子，你这搭讪的手法太老套了。继续说你下一个愿望吧。”
这时艾玛插嘴道，“救救丽莎！”
亚克丽丝看向她，她的目光恳切如果看向自己，也许会显得更加真诚一些——但她只盯着古雷特·布列多。
古雷特·布列多拿着镰刀晃了晃，冷冷地看了艾玛一眼，“闭嘴。”
艾玛被他吓得又想起了在死尸堆里时他的疯子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亚克丽丝看了眼角落里的克莱姆奶奶，正带着希冀看着自己，她不禁想起那些蛮子的马年复一年地践踏村里所有人活命的粮食、放火烧毁村民的房屋取乐、对妇女们的□□掳虐，而本地贵族们本身对村民的漠不关心只祈求金钱能够打动这些入侵者的铁石心肠——她又想起了丽莎的母亲夏莉，那个为了让自己和孩子活下去的女人怀着身孕辛苦跟着她去寻找食物结果在半路上羊水破了难产而死——
亚克丽丝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开始闻到烧焦的臭味，开始看到那对地上模糊烧焦的尸体——最后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想好了吗？”
男人以为亚克丽丝闭上眼睛还在想——人类总是这样贪得无厌，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亚克丽丝睁开了眼睛，
“救救丽莎。”
古雷特·布列多顺着亚克丽丝的实现看向那个开始因为发烧脸红的婴孩，“我救不了，那个孩子快死了。”
“你怎么知道？！”艾玛愤怒地道。
“我能看到，但我救不了她。”古雷特·布列多淡淡道。
“胡说！你明明穿戴得那么好，就是不想救她！我会试遍所有方法！”
“452年10月25日23：01，丽莎将死于高烧，享年3个月。”古雷特·布列多不带停顿地说完这句话，不屑地笑了起来，“人类，永远在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你可以换一个愿望了。”
地窖里仅存的几个女性更加害怕地看着古雷特·布列多，而古雷特·布列多仿佛感受不到只低头看着亚克丽丝。
“那就给大家提供一些吃的，她……”亚克丽丝停顿了一下，“我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可以。”古雷特·布列多轻易地答应了亚克丽丝的要求，“最后一个愿望。”
亚克丽丝把手交叠在身前，看了眼周围这些女人，最终不带留恋地说道，“我想跟着您出去闯一闯。”
“不！”艾玛第一个出声反对，“亚克丽丝姐姐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克莱姆太太在角落里颤抖地道，“丽莎还那么小，现在还发了烧……”
“是啊……”更多不同女人的声音，微弱，却在这个小小的地窖中发酵着。
但亚克丽丝仍然坚定地看着古雷特·布列多，等待着他的回答。
格雷特·布列多讽刺地微微翘起嘴角，“可以，如果是你的愿望。”
亚克丽丝还没来得及高兴地开始收拾东西，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你怎么能这样！”艾玛生气地掰过亚克丽丝的身体，迫使她面对自己，“村长夫妇好心收留了你这个外来者，结果他们被烧死，你只是匆匆掩埋了他们就跑了。夏莉跟着你去收集贵重物，结果羊水破了难产而死。现在你又要丢下我们，让我们都饿死在这里吗？！别忘了，是你带我们跑的，你要负责——啊！”
“闭嘴。”格雷特·布列多把镰刀再次架在了艾玛脖颈间。
亚克丽丝环视四周平静地道，“我没有欠你们，这位长官会给你们留下食物。”
“怪物！长官，她是一个怪物，一个没有感情、不会痛的怪物！你看到了吗，她受伤都不会怕，她会害死你的，就像她害死我们的人一样！”艾玛咬牙哆嗦着道。
亚克丽丝平静地转头看向艾玛道，“首先，我已掩埋村长夫妇的遗体。其次，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们和我一起离开村子，第二天你们就会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死在日耳曼人的马蹄下。”
亚克丽丝停顿了一下，扫视周围的女人们，“最后，除了夏莉，你们一直只等着我出去寻找食物，你们连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都不如。”
窃窃私语停下了。
格雷特·布列多看着亚克丽丝无愧而坚定地回应着艾玛的质疑，突然放下了镰刀，薄唇轻起，吐字清晰，“452年11月4日，15：32，艾莉·克莱姆死于饥饿。452年11月5日，12：00，米娅·克洛斯死于饥饿…………麦莉·普基姆死于饥饿。”
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女人脸色刷的变成蜡白，只有尚在襁褓的丽莎因着高烧在哇哇大哭。
像死神一般宣告了所有的死期，格雷特·布列多终于看向了面前的艾玛，绿瞳中涌现着戏谑，“455年2月10日21：01，艾玛·高斯特将多出创伤死于大出血。”
“可惜啊，吃了同伴的血肉，不过是多活了两年多。”
微风送来一阵烧焦的臭味，在这片大陆上，似乎哪里都是这股味道。
“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自己是怎么死的？”
格雷特·布列多散漫地往前跨出一大步，“吓一吓她们，反正这是已经写好的她们不可能改变。”
“嘻嘻，你看见没有最后那个小姑娘张皇失措的样子，和她故意夺取你应得物的时候真是有着鲜明的对比。”格雷特·布列多的绿色眼眸带着鲜明的喜悦看向亚克丽丝。
“……”亚克丽丝勉强跟上前面男人的脚步，也很勉强地和这个奇怪的男人沟通，“她还是个孩子。”
“人类啊……都差不多。”格雷特·布列多遗憾地摇摇头。
“您是做什么的？”
“……”
“我称呼您长官的时候您迟疑了，所以您应该不是军队里的人。”
“您穿着很得体还能够在这种时候给她们送吃的应该不缺钱。”
“最重要的是您没有见过她们居然能够说出她们的名字还说出她们怎么死的。”
“您是神明吗？”
格雷特·布列多停下了脚步，亚克丽丝也跟着他停下。
“我不是那种恶心的东西，脏兮兮。”格雷特·布列多严肃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脏得不行的女孩子。
“我叫亚克丽丝。”亚克丽丝仰头认真看着这个面带狰狞疤痕甚至血迹尚未擦去的男人，“您是魔鬼？”
“不是。”
“？”
男人深吸一口气，“我是人类。”
“哦。”
被认可的男人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前。
一股热风吹过，女孩已经习惯这股焦臭味，站在原地嘀咕了一句，
“果然，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畏惧外表。”
已经向前踏出好几步的格雷特·布列多突然转身恶狠狠地道，“快跟上！”
“哦，来了！”
“这里？”
亚克丽丝目不斜视，“跟着我们就是了。”
艾玛有些惧怕地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轻声道，“他会不会发作，到时候我们可都是女人家拦不住。”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就被他砍死了。”
艾玛的脸一红。
亚克丽丝并不管她使劲扒一块大木头，那粗糙的木头上有许多倒刺，她也不在乎只用力搬开。
身后的男人见到了，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帮她挪开了下面一块烧焦了的木板，下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地窖口。
“多谢。”
三人向里攀爬下去，十几平米大的地方，三四个人涌了上来，借着地窖口渗进来的光芒勉强可以看清那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女人。
“亚克丽丝回来了！”
“好孩子，今天有没有找到好东西？”一个老婆婆一手抱着一个脸红彤彤的婴儿，一手上前和蔼可亲地拉住亚克丽丝的手。
亚克丽丝摇摇头，“克莱姆奶奶，今天收获不好。”
老婆婆叹了口气，缩回了角落里。
其余女人听到了亚克丽丝回答露出了悲伤的感情，瞥见她身后带来的男人脸上又划过了恐惧，不再多问连忙也缩回了阴影里。
“这都是你家里人？”男人环顾四周问道。
“报告长官，这些都是我村里的人。那些蛮子打到村里来，士兵早就不来管我们了，男人们拿了农具都打仗去了，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好说歹说才说动几个女人跟我走找了这个四面都没人的地方暂住。”亚克丽丝到一个角落翻起一个破袋子，“我们一起走回来的地方就是我们原先的村子，要是再晚上一两天，我们也死在那了。”
“……长官？”
“你外衣是上好的皮子做的，又被专门的裁缝修过，凶神恶煞地躺在那满是士兵的死人堆里，可不得是长官。”亚克丽丝埋头寻着，“找到了！”
亚克丽丝满面笑容地回头，朝着昏暗中只能看清轮廓的高达男人扬了扬手上的剪刀和一把针线，“来试试嘛？”
男人盘腿在亚克丽丝面前坐下。
“等我一下，我去生火，不然看不清。”
艾玛怯生生地递给亚克丽丝一堆柴火，亚克丽丝谢了后开始努力钻火。
许是等的太久，男人不耐烦地拿过亚克丽丝手中钻火木，“我来。”
只一下，火苗蹿了出来，地窖中一下子明亮了些许。
“哇，好厉害！”艾玛夸奖道。
“开始吧。”男人冷漠地开口了。
亚克丽丝从缝纫包里挑出了那根即使最小也有小拇指粗的针，拿起准备去火上烤一烤——虽然村子里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但是她习惯性地就要用火烧一烧。
“为什么要把针放在火上烧一烧？”
“会更干净。”亚克丽丝不假思索地道。
男人挑了下眉，“我活了这么久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方法。”
亚克丽丝烧好了针，总算端正好了能够面对面看这个男人的面容，男人有着一头短而干净利索的银色短发，肤色白的衬着灰色的眉毛，却正好和他那双绿色的眼眸交相辉映，鼻梁笔挺，还有一张看着不怎么样的良善的薄唇，“针烧好了，瞧你年纪轻轻的哪能知道那么多。”
她拿针在那恁面前晃了晃，“你可想好了，这针扎下去，你这样貌就毁了。”
“哈哈哈哈——”男人高兴地仰头大笑，角落里的女人们听到更加瑟缩了，在不甚明亮的火堆旁，男人明明染上了暖色，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冷，“你若是能帮我毁了这副容貌，说出你三个愿望，我便尽我所能地帮你实现。”
“针线活方面，我能比亚克丽丝姐姐缝得更漂亮。”一直没有离开二人身边的艾玛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道。
男人眼神都没有给艾玛，艾玛尴尬地涨红了脸。
亚克丽丝一手捧着男人的下巴，一边直接开始扎针，“这位长官说的是要毁了面容，你缝的好看能起什么作用？”
粗糙的针刺轻而易举地破光滑的皮肤，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干了的地方很快被新流出来的红色液体覆盖，男人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没有丝毫挪动，只是闭着眼睛任凭亚克丽丝处理。
亚克丽丝很生疏地扎着针，中途还不小心扎在了自己手上，但她很淡然地接着缝。
一条弯弯曲曲的夸张缝痕从男人脸部的左上角跨国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边的脸颊下方。
“缝好了。”
亚克丽丝拿起身旁一块稍稍干净的碎布在一个陶罐里沾了沾水递给男人。
男人随意擦了擦脸，直至把整块布染红，便拿起自己的镰刀借着火光对着锋利的弯刀处照了照。
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正常的微笑，但是他眼中的疯狂还是出卖了他的精神状态，“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很好，这样只要线在这里，这条疤痕永远不会消退，即便是那个混蛋也没法挽救这张脸！”
蓦地，男人一手使劲抓住亚克丽丝的胳膊，另一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里，给我添上一圈，说明这个身体和这张脸本不属于一起。”
“好。”
亚克丽丝再次上手缝针，不多时就完工了。
男人满意地对着反光的镰刀照了照，“不错。”
亚克丽丝看着男人不太正常地端详自己丑陋的疤痕还露出满意样子隐约觉得他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张开嘴话就从嘴巴里蹦了出来，
“您叫什么名字？”
“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知道我的名字？”
亚克丽丝点点头。
“古雷特·布列多。”
“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
“噗……哈哈哈哈。”古雷特·布列多笑够了，“孩子，你这搭讪的手法太老套了。继续说你下一个愿望吧。”
这时艾玛插嘴道，“救救丽莎！”
亚克丽丝看向她，她的目光恳切如果看向自己，也许会显得更加真诚一些——但她只盯着古雷特·布列多。
古雷特·布列多拿着镰刀晃了晃，冷冷地看了艾玛一眼，“闭嘴。”
艾玛被他吓得又想起了在死尸堆里时他的疯子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亚克丽丝看了眼角落里的克莱姆奶奶，正带着希冀看着自己，她不禁想起那些蛮子的马年复一年地践踏村里所有人活命的粮食、放火烧毁村民的房屋取乐、对妇女们的□□掳虐，而本地贵族们本身对村民的漠不关心只祈求金钱能够打动这些入侵者的铁石心肠——她又想起了丽莎的母亲夏莉，那个为了让自己和孩子活下去的女人怀着身孕辛苦跟着她去寻找食物结果在半路上羊水破了难产而死——
亚克丽丝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开始闻到烧焦的臭味，开始看到那对地上模糊烧焦的尸体——最后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想好了吗？”
男人以为亚克丽丝闭上眼睛还在想——人类总是这样贪得无厌，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亚克丽丝睁开了眼睛，
“救救丽莎。”
古雷特·布列多顺着亚克丽丝的实现看向那个开始因为发烧脸红的婴孩，“我救不了，那个孩子快死了。”
“你怎么知道？！”艾玛愤怒地道。
“我能看到，但我救不了她。”古雷特·布列多淡淡道。
“胡说！你明明穿戴得那么好，就是不想救她！我会试遍所有方法！”
“452年10月25日23：01，丽莎将死于高烧，享年3个月。”古雷特·布列多不带停顿地说完这句话，不屑地笑了起来，“人类，永远在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你可以换一个愿望了。”
地窖里仅存的几个女性更加害怕地看着古雷特·布列多，而古雷特·布列多仿佛感受不到只低头看着亚克丽丝。
“那就给大家提供一些吃的，她……”亚克丽丝停顿了一下，“我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可以。”古雷特·布列多轻易地答应了亚克丽丝的要求，“最后一个愿望。”
亚克丽丝把手交叠在身前，看了眼周围这些女人，最终不带留恋地说道，“我想跟着您出去闯一闯。”
“不！”艾玛第一个出声反对，“亚克丽丝姐姐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克莱姆太太在角落里颤抖地道，“丽莎还那么小，现在还发了烧……”
“是啊……”更多不同女人的声音，微弱，却在这个小小的地窖中发酵着。
但亚克丽丝仍然坚定地看着古雷特·布列多，等待着他的回答。
格雷特·布列多讽刺地微微翘起嘴角，“可以，如果是你的愿望。”
亚克丽丝还没来得及高兴地开始收拾东西，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你怎么能这样！”艾玛生气地掰过亚克丽丝的身体，迫使她面对自己，“村长夫妇好心收留了你这个外来者，结果他们被烧死，你只是匆匆掩埋了他们就跑了。夏莉跟着你去收集贵重物，结果羊水破了难产而死。现在你又要丢下我们，让我们都饿死在这里吗？！别忘了，是你带我们跑的，你要负责——啊！”
“闭嘴。”格雷特·布列多把镰刀再次架在了艾玛脖颈间。
亚克丽丝环视四周平静地道，“我没有欠你们，这位长官会给你们留下食物。”
“怪物！长官，她是一个怪物，一个没有感情、不会痛的怪物！你看到了吗，她受伤都不会怕，她会害死你的，就像她害死我们的人一样！”艾玛咬牙哆嗦着道。
亚克丽丝平静地转头看向艾玛道，“首先，我已掩埋村长夫妇的遗体。其次，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们和我一起离开村子，第二天你们就会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死在日耳曼人的马蹄下。”
亚克丽丝停顿了一下，扫视周围的女人们，“最后，除了夏莉，你们一直只等着我出去寻找食物，你们连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都不如。”
窃窃私语停下了。
格雷特·布列多看着亚克丽丝无愧而坚定地回应着艾玛的质疑，突然放下了镰刀，薄唇轻起，吐字清晰，“452年11月4日，15：32，艾莉·克莱姆死于饥饿。452年11月5日，12：00，米娅·克洛斯死于饥饿…………麦莉·普基姆死于饥饿。”
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女人脸色刷的变成蜡白，只有尚在襁褓的丽莎因着高烧在哇哇大哭。
像死神一般宣告了所有的死期，格雷特·布列多终于看向了面前的艾玛，绿瞳中涌现着戏谑，“455年2月10日21：01，艾玛·高斯特将多出创伤死于大出血。”
“可惜啊，吃了同伴的血肉，不过是多活了两年多。”
微风送来一阵烧焦的臭味，在这片大陆上，似乎哪里都是这股味道。
“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自己是怎么死的？”
格雷特·布列多散漫地往前跨出一大步，“吓一吓她们，反正这是已经写好的她们不可能改变。”
“嘻嘻，你看见没有最后那个小姑娘张皇失措的样子，和她故意夺取你应得物的时候真是有着鲜明的对比。”格雷特·布列多的绿色眼眸带着鲜明的喜悦看向亚克丽丝。
“……”亚克丽丝勉强跟上前面男人的脚步，也很勉强地和这个奇怪的男人沟通，“她还是个孩子。”
“人类啊……都差不多。”格雷特·布列多遗憾地摇摇头。
“您是做什么的？”
“……”
“我称呼您长官的时候您迟疑了，所以您应该不是军队里的人。”
“您穿着很得体还能够在这种时候给她们送吃的应该不缺钱。”
“最重要的是您没有见过她们居然能够说出她们的名字还说出她们怎么死的。”
“您是神明吗？”
格雷特·布列多停下了脚步，亚克丽丝也跟着他停下。
“我不是那种恶心的东西，脏兮兮。”格雷特·布列多严肃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脏得不行的女孩子。
“我叫亚克丽丝。”亚克丽丝仰头认真看着这个面带狰狞疤痕甚至血迹尚未擦去的男人，“您是魔鬼？”
“不是。”
“？”
男人深吸一口气，“我是人类。”
“哦。”
被认可的男人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前。
一股热风吹过，女孩已经习惯这股焦臭味，站在原地嘀咕了一句，
“果然，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畏惧外表。”
已经向前踏出好几步的格雷特·布列多突然转身恶狠狠地道，“快跟上！”
“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