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渚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走到半道,却拐了个弯。

    又走了一小段路,二人来到一所宫殿前。

    宫殿正门的牌匾上写着弘文馆,门前有两个侍卫看守。

    郑嬷嬷不识字,却也知道这里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

    原因无他,只因荣贵妃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将来上学的路线了。

    荣贵妃还说,无论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让皇上为他/她聘请名师悉心教导。

    因为她荣贵妃的孩子,值得最好的教育。

    可惜天不遂人愿,公主早就过了启蒙的年龄。

    郑嬷嬷正在感怀,星渚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向正门。

    侍卫正要拦她,星渚目不斜视,不耐烦道:“走开,我跟哥哥约好了。”

    星渚今天穿的是郑嬷嬷从尚衣局拿回来的新衣服,在宫里面办事的人精怎么会认不出来这衣裳是公主规制?

    两个侍卫不知道公主与哪个皇子有约,对视一眼,便把路让了出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室内有郎朗读书声传来,星渚回过身对跟着进来的郑嬷嬷说:“你先藏起来,等适合的时候再出现。”

    郑嬷嬷一征:“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星渚一笑:“我才六岁,有些话不该说,你就要帮我说。”

    郑嬷嬷能把持住瑞华宫那么多年,这点人情世故怎么会不懂,公主这是要她唱白脸。便点点头,走向一座假山,将自己隐藏起来。

    见她藏好,星渚便走得再近一些,找了个墙角坐了下来。

    皇帝正值壮年,弘文馆内都是刚启蒙不久的皇子还有他们的陪读,所以内容并不深奥。

    星渚听了一阵,发觉读的文章跟她所经历过的古代世界,还有她原本的世界只有细微差别。

    不知道是主神构建世界的时候,与主角无关的世界背景不细致雕琢,还是真理就是真理本身,怎么都绕不过去?

    一时间,星渚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津津有味的听起课来。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白发苍髯的老人,看着坐在墙角的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听着屋里读书声,有时皱眉,有时点头。自己在一旁盯着她好久,她也没发现。

    其实老人脚步沉重,他一出现,星渚就发现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给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星渚装作认真的样子,等到屋里书声渐弱,才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然后顺理成章地发现了老人。

    一个小孩儿被发现躲在墙角偷听,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没跑出两步,小女孩儿却停下脚步,转身直面他。

    她穿着公主的服饰,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那么这宫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荣贵妃的孩子。

    陈韵松打量着星渚,心中叹道,皇上高大,贵妃也高挑,怎么这个女孩儿却生得如此瘦弱?

    那女孩儿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反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陈韵松觉得好笑,问道:“你怎么不跑了?”

    星渚反问:“我为什么要跑?”

    陈韵松想,你刚刚还想跑来着,他提醒道:“你在偷听他们读书。”

    星渚眨眨眼睛:“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陈韵松闻言一愣,随之哈哈大笑起来,此话无赖,但却有些歪理,“你倒是不拘小节。”

    星渚歪歪头,假装听不懂他讲什么。

    陈韵松自语道:“六岁,也不是掰不过来。”

    接着,他继续问道:“你过来偷听,是想读书吗?”

    星渚摇摇头,“读书太麻烦,我就想认几个字,帮嬷嬷记账,这样她就不会被骗啦。”

    记账?

    还没等他想明白,郑嬷嬷就从假山边上走出来,边走边喊:“公主!公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郑嬷嬷快步走来,一看到公主就拉扯着她,“天气那么冷,我们赶紧回宫里面去吧。”

    两人作势要走,星渚还没来得及扬手跟老人告别,却被他叫住。

    “等等。”

    郑嬷嬷回身跟陈韵松行礼:“公主不是故意要过来的,只是老奴年纪大了,一时没察觉……老奴这就带公主走。”

    陈韵松却对着星渚说:“你不是想学认字吗?我找个人教教你。明砚。”

    一个身穿灰白长袍的男人走过来,躬身对陈韵松行了一礼。

    陈韵松指指星渚,对他道:“你带她到偏殿,从《千字文》教起。”

    在场四个人,两个有品级,星渚是六岁的小孩,陈韵松自然就占了主导地位。

    郑嬷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带进偏殿,公主一步三回头,发现陈韵松背对着她,飞快地向郑嬷嬷眨了眨眼。

    郑嬷嬷看见公主被带走了也没有慌张——虽然对象换了个人,但终于来到了自己熟悉的环节。

    早在今朝,公主让她往惹人可怜那方面打扮时,她就有所察觉,准备好了一套卖惨的说辞,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谁。

    不过无所谓,她唱戏时可不挑观众。

    *

    星渚被带进偏殿一间书房内,那个叫明砚的男人自称是太傅陈韵松的学生。

    他将星渚当做不认识字的小孩儿,从天地玄黄开始,开始教她识字。

    星渚虽然多年没接触繁体字,但以前经历过古代世界,一看到那些字,马上就回忆起来了。一边魂游天外,一边跟着明砚认字。

    星渚盘了一遍又一遍原主的剧情之后,终于拼凑出这个时代的大致背景。

    至今,这个皇朝只传了两代。

    开国皇帝在位置上只坐了两年,就因旧患过世,将皇位传给尚且年幼的儿子——李星渚她爹。

    天下刚刚才打下来,皇帝年幼,还好有一帮随着老皇帝打江山的开国功臣,辅助皇帝,这才使江山稳固。

    当年打下江山,功劳最大、风头最盛的莫过于李星渚的外祖父尹岳鸣。

    小皇帝刚登基时,为人谦逊,经常向他们这帮老臣子请教。

    尹岳鸣为了使小皇帝安心,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君臣二人度过一段短暂的蜜月期。

    随着时间推移,臣子老去,皇帝手中权力聚拢。

    朝堂上演了一出千百年来演了无数次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外祖父老死,荣贵妃过世,小舅舅被迫守边疆。

    当年显赫一时的魏国公府如今沦为二流世家。

    眼看狗皇帝是越来越不把魏国公府放在眼内,但他心中真的无所忌讳吗?

    如果真的无所忌讳,那皇帝为什么不让李星渚从瑞华宫搬出来?

    星渚要做的就是打破宫内与宫外的信息壁垒,让别人知道她这个开国功臣的外孙女在宫中连饭都吃不饱!

    陈韵松肯帮她当然事半功倍,不帮她也没所谓,只要她跟宫外的人接触了。星渚就可以将信息传出去,不怕屎盘子扣不到狗皇帝头上。

    星渚轻叹一口气,谁懂啊,她搞那么多事情,只是想吃得好一点而已。

    她在偏殿的小书房呆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星渚知道,这是陈韵松故意给足时间,让她认多几个字。

    从偏殿出来之后,陈韵松问星渚:“怎么样,认识了多少个字?”

    星渚嘻嘻一笑:“一个都没有认识。”

    陈韵松一脸错愕,趁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星渚赶紧道:“我把《千字文》背下来了,以后想认多少字,就认多少字!”

    陈韵松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机灵,不过,”他话风一转,“要读透一本书,光认字可不行,更重要的是文字背后的意义。”

    这时候再装傻就不礼貌了,星渚问:“您是要教我吗?”

    陈韵松无有不可,而是指了指明砚道:“你想要我教你,那得先学多几年。”

    星渚不知道等陈韵松教她要等多少年,不过她只等了三天,瑞华宫就接到了皇帝的圣旨。

    圣旨上说:我的好女儿啊,你是是我们皇室的宝贵明珠,也是国家中出类拔萃的淑女典范,性格温和、恭敬有礼,才艺过人,品德优良。因此我正式册封我的女儿为嘉懿公主,希望你拥有美好品德、贤良淑德、生活幸福美满。

    赏赐的物品如流水般抬进来,这个狗皇帝好像一下子就很了解星渚的处境一般。

    除了金银首饰,还给了许多食物布匹这些生活中用得上的东西。

    郑嬷嬷看到这些东西,喜不自胜,马上安排人张罗起来,清点好收入库房。

    好处还不只这些。

    皇帝圣旨一到,内务府闻着味就来了,还带来不少东西,说是给公主的贺礼。

    星渚看着内务府小太监那副讨好的嘴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说今早皇帝去了皇后宫中一趟。

    宫里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反正皇帝出来后,皇后就被撸了后宫管理之权。

    皇后被罚了半年的俸禄,还要抄经三百遍。

    皇后被皇帝罚了,底下内务府的人只会被皇后罚得更狠。想来内务府以后不敢再克扣瑞华宫的份例了。

    对于这种程度的惩罚,星渚表示,比自罚三杯好一点儿,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星渚啧啧两句,做皇后也不得自由,明明是看皇帝眼色行事,还要被当众打脸给人看。

    看来这后宫之主,的确算不上是世间上最尊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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