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亮,郑嬷嬷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到星渚床边。

    床上鼓起一个小包,郑嬷嬷轻拍道:“公主,是时候要起床了。”

    星渚睡眼松醒,看了一眼窗外还没有完全亮透的天,微叹一口气。

    那天陈韵松没有答应教她,不过也没有拒绝。

    星渚懂的,这个时候就要脸皮厚点嘛。

    她天天找借口去弘文馆蹲人。次数多了,门口两个侍卫看到她都直接放行了。

    陈韵松不是每次都在,倒是明砚,下了早课就会来给她开小灶。

    星渚觉得这肯定是陈韵松授意的,因为明砚总是一副被迫加班的样子。

    大学士教小孩很无聊吧,于是星渚就展示了一下天赋。

    什么过目不忘啊,举一反三啊,触类旁通啊。那么好的苗子,难道不想收在门下吗?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陈韵松觉得她已经赶上皇子们的进度。

    从今天起,明砚不再给她单独开小灶,而是让她跟着皇子们一起上课。

    星渚穿越的朝代叫大衡皇朝。

    在这个皇朝中,皇子们会在弘文馆读书,公主们则是由自己的母妃教识字,到一定年纪后,也会安排女先生教导礼仪管家这些,跟皇子们学的东西大有不同。

    星渚算是第一个去弘文馆读书的公主。

    也许是怕出面阻止星渚去读书,陈韵松会再写一篇文章来缅怀夸奖星渚的外祖父有多么文采出众。狗皇帝对于星渚要去弘文馆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皇子们一起上课有一点不好——要早起。

    明砚通常会监督皇子们早读完再来给星渚开小灶,如果遇上他早上有课,星渚可以再睡晚一点。

    现在,天不亮就要出门了。

    星渚背着郑嬷嬷给她缝的小书包,来到皇子上课的教室。

    此时,教室内已经有不少人,吵吵闹闹的,见她来了,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一瞬。

    星渚环顾四周,看到只有后排有一个空座位,便走过去。

    岂料,那个位置的桌子上,有一滩墨水。

    再看看椅子,只有三条腿是完好的,另外一条腿短了半寸。

    不是吧,不是吧,上个世界刚刚收拾一个搞霸凌的,现在又来?

    都是岁数不到十位数的小孩子,就这么玩?

    星渚决定找一个比自己软的柿子捏一下。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星渚走到前排一个穿着褚色衣服的小男孩面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起来,我要这个位置。”

    那个小男孩没先到星渚会对自己发难,瞪圆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星渚心道:就是知道你是谁才欺负你的啊。

    这个小男孩便是皇后生的孩子,排行第三。前面两个都是嫔妃生的公主。

    皇帝正值壮年,虽然未立太子,但三皇子是长是嫡,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后宫中,都有三皇子就是未来太子的流言。

    其他皇子听到星渚此言,对视一眼,等着看戏。

    将公主的书桌弄脏,椅子弄坏,就是三皇子的主意。

    他们还打了一个赌,看看公主会不会哭鼻子。

    三皇子还压上了父皇赏赐的紫毫笔赌公主一定会哭,不到三天就不会再来弘文馆。他又怎么肯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众人都觉得结局毫无悬念,六皇子用胳膊碰了碰自己的伴读,问道,“谢弼涯,你刚刚为什么不压点东西?”

    谢弼涯垂下眼眸,掩盖心中的波澜,敷衍道:“我不知道你们会开赌局,没带可以下注的东西。”

    六皇子觉得他扫兴,撇撇嘴,“我可以先借给你,现在下注还来得及。”

    谢弼涯不再言语,静静看着前面起冲突的三皇子跟李星渚。

    上辈子,李星渚有来弘文馆读书吗?没听她提起过。

    谢弼涯摇摇头,他想起李星渚不通诗文,还处处跟颇有文采的慧妃作对的样子。

    于是便对六皇子说,“那我下注一百两,就赌公主今天就受不了,闹着回去。”

    话音刚落,前排的三皇子唰地一声站起,退开几步,将位置让了出来。

    公主则上前几步,将自己的小书包拿下放好,理直气壮地坐在了三皇子原本的位置上。

    教室内一片沉默,比星渚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要安静,接着细微的议论声从各处响起。

    “发生了什么?”

    “三哥哥为什么会把位置让出来?”

    “五公主没有哭,那岂不是亏大了?”

    “还好我没有钱赌……”

    三皇子涨红了脸,他偷听到宫女们闲聊,得知母后受罚都是因为这个五公主!

    一时愤怒,便想欺负她一下,让她不敢来弘文馆读书。

    可是刚刚公主提醒他,母后只是漠视她都要闭门思过三个月了,要是他故意欺负她,这个账依然会算到皇后头上,到时候就不是闭门抄经那么简单了。

    三皇子当场就信了,他从未看见过父皇对母后发那么大的火。

    一定是父皇很喜欢这个五公主,才会那么生气的。

    母后再经不起一次父皇的怒火了。

    谢弼涯觉得自己还不如将这一百两扔进护城河听个响,才刚刚下的注,转头就输了。

    不过想到是三皇子那个废物,自己竟然输得合情合理。

    跟李星渚不一样,前朝嫡皇子当然不能留。

    谢弼涯还记得,城还没破,三皇子就要出逃,还没逃出几里地,就被他的前锋捉住。

    刑都不用上,这个三皇子就把城防布置全部供出来了。

    这个人就算死了也很好用,将尸体挂上,对面士气全无,自己能破城那么快,还得对他说声谢谢。

    三皇子岂能不知在场的人都在偷偷议论他?

    他迫切找回场子,五公主不能动,那就找另外一个人欺负一下!

    一转头,就看见谢弼涯带着嘲笑意味的表情。

    三皇子怒气爆表,其他皇子都不敢笑,你一个伴读居然敢嘲笑我!?

    三皇子快步走到谢弼涯面前,学着星渚的样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起来,我要这个位置。”

    谢弼涯还沉浸在回忆中未回过神来,听到三皇子这么说反而笑出了声音:这个窝囊废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三皇子听到笑声更加愤怒,一拳就朝谢弼涯脸上挥去:“你笑什么笑!”

    谢弼涯没有防备,被一拳打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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