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谷芸,温归必定是不会空手的。所以她下班之后,便去了市区的高档奢侈品店买了一对耳钉、一条丝巾带上作为礼物。

    谷芸四十出头的年纪,但是依旧保养得很好,再加上打扮的时尚,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她看到温归非常热情地挥挥手:“小温,这里。”

    温归看到她大步走过去,递上礼物:“师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谷芸笑眯眯的接过去:“哎呀,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多见外。”

    “也不是特意去买的,之前看到就觉得很合适你,正巧顺路就买了。”温归嘴甜,一直都十分讨谷芸喜欢。

    谷芸放下购物袋,把面前的红酒杯朝她那边推了推:“这家的意大利餐不错,今天有正宗的日本和牛,正好配这红酒,你尝尝。”

    温归端起来红酒杯抿了一小口,一阵酒精混着酸涩的苦味窜入她的口腔,不管多久,她依旧是品尝不了这种所谓的美酒。多少是有点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味儿了。但是她依旧硬着头皮,上道地夸赞道:“是挺好喝的,这是哪里的酒?”

    谷芸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在嘴里,眼睛一斜,脸上的表情多出几分与她年纪不符的俏皮:“还能哪儿来的,从你师傅酒柜里偷得呗。还好你今天叫我出来吃饭,不然我一个人在家都快闷死了,我那些朋友天天一会儿比这家的老公赚多少,一会儿比那家的儿子上哈佛,累都累死了。你师傅呀,一点情趣都不懂,天天只会叫我去跟那些富太太吃饭打牌。”

    谷芸和邓诺思是老夫少妻,谷芸在言堂实习的时候,勾搭上了刚当上主管的邓诺思,两人干柴烈火,很快就结婚。婚后谷芸便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看起来是个无脑就知道花钱的主儿,实际上温归知道邓诺思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谷芸在背后帮他经营。

    谷芸刚知道邓诺思收了温归这个徒弟的时候,对她十分反感,但是架不住温归这人嘴甜又会来事儿,每次都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她也就不在计较。但是要说亲近,两个人其实最多算上是表面上的客套。

    谷芸常年向上社交,偶尔也需要向下社交来秀一下优越感。

    温归听着谷芸跟她说着富人圈那些无关紧要的八卦,适时的在前菜上桌的时候,故作失落的叹了口气。

    谷芸明显是听到了她的叹气,但是并没有着急问她,等到温归第三次叹气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怎么吃得不合口味?”

    温归重重叹了口气:“师母,你说师傅最近对我是不是有意见。”

    谷芸是人精的,听出她话里的拷问,开始装傻:“怎么可能呀?你师傅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她反客为主的,把问题抛给温归。

    温归也不嫌弃,立马接过话茬:“倒是没说什么,最近在公司都很少看到他,自从上次俞总上任,我俩就很少见面了。”

    “哦,你师傅成天忙着应酬,我都很少见他。”谷芸这话说得,如果温归再说什么就显得矫情了。

    温归顺着她的话说道:“师傅没生我气就好,师母,我以后多出来陪你逛逛街。”

    谷芸听这话倒是很开心:“行呀,你也老大不小,正好我圈子里有几家的儿子跟你年纪相仿,到时候带你去认识认识。不过你这天天陪我也不是个事儿,工作还是要干的,你师傅还指望你在公司帮称他呢。”

    “估计是帮不上了。这俞总也不喜欢我,最近我的组一直没活干,今天还把我一个组员直接提升成了组长,我这会儿就是个光杆司令了,哪有活干。”温归顿了片刻又问道,“要不是师傅在言堂,我都打算跳槽了。我最近听朋友说有一家叫天银的公司势头挺猛的,师母你有认识的人吗?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温归这话几乎每一句都说在重点上,谷芸听在耳朵里,记在心上,却没有当场答应,又装傻充愣:“我能懂什么,回头帮你问问,不过这事儿可别让你师傅知道。”

    温归懂事的点头,面上带着笑意,嘴巴也分外甜:“谢谢,师母。”

    两人又聊了半晌,谷芸顺带送温归回家,不过一路上谷芸都没在提过帮她打听天银的事情,温归也是懂得分寸的,有些话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到下车的时候,谷芸放下车窗,问了她一句:“小温,你真的想去天银?”

    温归愣了几秒,随机点点头:“有机会当然想去,人往高处走嘛,你说是吧?师母。”

    谷芸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说道:“这话没错。”

    她便是人往高处走最好的案例。回去的路上,谷芸望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风景,心里感慨良多,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职场,今天能做到哪一步呢?在邓诺思之上,还是与邓诺思不相上下?她今天看到温归,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来,当年她也是这么的意气风发,可现在她却只能混在太太圈里,听他们的家长里短。

    谷芸回到家,邓诺思破天荒的也在家,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甚至没有打招呼的冲动。

    “回来了?又陪俞太太他们搓麻将去了?”邓诺思问道。

    谷芸有些气憋在心里:“我又不是只会搓麻将。”

    邓诺思听出自己老婆语气里的不悦,连忙打圆场:“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难得这么早回来。”

    谷芸心情平复了些,说道:“我今晚可是为了你才出去的。”

    “哦?”邓诺思来了兴趣,走到她身侧坐下。

    “你那个好徒弟,今晚约我吃饭,那我当然要去了,还带了一瓶你那波兰红酒。”谷芸点点他的脑袋,“你这个人呀,天天都在忙什么?后院着火了都不晓得。”

    邓诺思听她这么说更有兴趣了,问:“怎么着火了?说来听听。”

    谷芸撇撇嘴:“这事儿你可得奖励我一个爱马仕。”

    “行。”

    “你那宝贝徒弟想跳槽,你猜猜她想去哪家?”

    “哪家?”邓诺思倒是搞不清楚,温归要跳槽为啥来找自家老婆打听,还让她听出来了。

    “天银。”谷芸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我看那,你就把她安排进去,反正都是自己人,自家公司,位置也是老早给她留好的,不如就乘这个机会,正好是她主动跳槽,后面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挨不上我们。”

    听到“天银”两个字,邓诺思先是一喜,紧接着谷芸的话又让他眉头紧皱。他隐隐察觉到,这事儿没谷芸口中那么简单。

    谷芸见他不说话,有些生气,双手环抱:“我是挺喜欢你这个小徒弟的,你心里清楚地,要是不让她到天银,也别让她在言堂受太多委屈,我听说新来的那个总监直接把她架空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去洗澡了。”

    邓诺思听了这话,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以他对温归的了解,她做事不可能只有表面这么简单,别的不说单单她目标是天银这件事就很诡异。

    他掏出备用手机,切换上微信小号,看到合伙人发来的胜利的表情,心里先是一喜,然后又一惊,赶忙到书房给合伙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的很慢,合伙人似乎是在睡觉,声音听起来蔫蔫的:“喂,老邓,这大半夜的,干嘛?”

    “今天的标顺利吗?”

    “顺利,你的情报很到位,果然我们资质比他们好,价格也更便宜,没有理由不选我们。”合伙人在电话那头洋洋得意,“后面就等着言堂的人来联系我们,到时候就算把项目给他们,我们也能空手净赚百分之十五。还是你有本事。”

    邓诺思听到他这么说,依旧不放心:“我的事情,你没跟别人说吧?”

    “我们都多少年了,我你还不放心?我嘴很严的,不会断自己财路。”

    邓诺思对合伙人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可温归的举动实在又太可疑了。

    合伙人见他没说话,以为他要拆伙,赶忙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等我收了款回去再给你老丈人的账户上打一笔分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邓诺思随便编了个理由,“可能是年纪大了,这心里不踏实。”

    “安心,你这马上就能到台前来了,担心什么?”

    挂了电话,邓诺思做了个决定,暂时不能让温归去天银,不过现在要让温归留在言堂,他就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孟淑慧他们走了之后,温归更清闲了,有时候上班还不忘给路清野发消息聊天,跟他分享自己看到的有意思的视频或者微博。

    孟淑慧他们就没这么清闲了,第一次材料是温归做的,她就是在这基础上加工一下,虽然效果没有特别好,却也算是理想,后面的汇报材料和方案都需要她自己写,考验真材实料的时候,她偏偏掉链子,一天被俞云苗骂好几次不说,晚上还要留下来通宵加班。

    等到周五,温归从天台摸鱼回来,突然看到岑珍和人事经理一起进了俞云苗的办公室,过了片刻,人事经理出来叫她:“温归,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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