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段从星他们出来,李大头揣着手走过去,低声问到:“段大人,胡仵作他是做了什么了,还有南芝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大人是派她去做甚了?”

    “是好事啊,南芝这回立大功了!”段从星笑道。

    李大头却是不怎相信,他探头看去,也只能看到坐在主位上那人板着个脸,看着怎也不像是褒奖。

    他又小声问到:“南芝是做什么了?难道跟那个案子有关?”

    “对,就是那个。”说着,他们三迫不及待便要回房去,他们可不想真被派去干洒扫。

    见他们走了,李大头仍是皱着一张苦瓜脸,叹息着回到几个捕快之间。

    “南芝这是恢复记忆了?”李二小声询问。

    李大头摇摇头,叹息着又看向二堂方向,叹道:“你说她这能承受的住吗?几十个人呢,就留她一个在这世间,她心底得多难受啊!”

    “南芝不会为凡尘俗事所困。”

    耳畔传来一道清泠的嗓音,李大头看过去,见是那个平时冷冷淡淡的,看都不爱看他们一眼的小姑娘。

    见她主动搭话了,他也干嘛平复下心情,淡笑着看向来人:“南芝这是跟你说过什么吗?”

    清冷疏离的女子摇头,她抬眸瞥向二堂,墨色的瞳中思绪深沉,不知酝酿各种心事。良久,她移开视线,走至斜阳残留的余光之下。

    “这就走了,不多留下说说话?”李大头的话没换来她的短暂停留。

    她来这一趟,就像是为了说完这话一般。

    “整得像我们家南芝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李大头瘪瘪嘴,“我倒觉得她才像是天上的仙女。”

    “哪有仙女没事下凡来当捕快的。”王捕快笑着说。

    “可别说,她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来县衙干粗活也挺奇怪。”李二小声提醒。

    李大头目光担忧地看着仪门方向,也没细听旁边几个老伙计都说了些什么话,只叹息道,“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个结果,不然她这也……”

    话到一半,他干嘛站起身,随手拍向身旁的李二。他方才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影,那脸,那周身气派,可不就是县令大人。

    黑色人影一闪而逝,李大头不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向身旁同样迷茫的李二。

    “我好像眼花出现幻觉了?”

    ……

    南芝她们也没在里面待多久,没一会儿,外面几人便看见她与胡仵作手挽着手,举止亲昵地从里走出。

    李大头看呆了咱,他再次抬手大力地揉了揉眼睛,迷惘地问身旁的李二:“二娃,我是不是不中用了?怎今天尽出幻觉?”

    当南芝小跑过来,接近他,亲切地挽过他的胳膊时,李大头还沉浸在呆愣之中。

    南芝指着身前的扈江蓠,对身前的李叔道:“叔,重新给你们介绍下,她名叫扈江蓠,是扈大夫的孙女,也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流落在外的孤女。”

    “等等。”李大头看看一脸男相的胡仵作,再看向身前的小姑娘,愣愣开口,“丫头,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啊叔,她是扈江蓠,我是南芝,有什么,你们问她去吧。”

    江蓠将一切都跟他们说完后,几人皱着眉,不解问到:“先前问过易大人,他怎说你招供了?还说你杀了你爹娘?”

    江蓠摇头苦笑:“没有,那时我求死心切,只想着判决下来,早日去与底下亲人团聚。”

    “那你杀没杀你哥?”有人问。

    南芝赶忙插嘴道:“没杀人,胡方是意外身亡。”

    ……

    回去路上,南芝同李叔说起了好些事。

    比如,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来自安沧,没有亲人在世了。他是唯一一个亲人。

    又比如,说起秀瑜的事,说等秀瑜身子好些后,一定要让她亲自到县衙一趟,状告那去母夺子的可恶兄嫂。

    他们是这般想的,可没想到,没过几天,秀瑜的兄嫂比在等京城来信的他们还坐不住。

    “嘭——”一向没人敢动的鸣冤鼓被人擂响。

    声音动静传动整个县衙,前堂后院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忙活起来。

    其中,最为不情愿的便是易公公。他板着脸,越过各个忙碌的衙役,无视了一脸兴奋京城贵胄们。

    走至南芝身前,低声说了句:“帮个忙,懿王还没起。”

    南芝:???

    她怎不知,她成了专业叫大人起床那人了?

    无奈跟着易公公走到了那人卧房前,南芝心里发怵,抬手前,她小声问询面前人:“若是迁怒于我,公公记得帮我说话。”

    易子实面无表情点头,道:“懿王颇赏识于你,不会迁怒。”

    若他说完没往后退了几步,南芝还会信他一些。可现下又被架到大火跟前,南芝只能乖乖抬起手,闭上眼认命去叩面前这扇要命的大门。

    她在心中祈祷,屋中之人已经睡够,已经清醒,不会随意迁怒于她。

    “咚咚——”敲门声响后,南芝侧耳细听了会儿,屋内一点声响都未传出。

    南芝求助地看向那不知何时又退走两步的易子实,眼神询问他下一步如何是好。

    易子实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下头,低声道:“唤醒他。”

    ……

    往后的事南芝不愿再去回忆,她苦着一张脸,跟在那道淡青色人影身后,大步流星地往大堂走去。

    堂下已经跪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衣着朴素,宽面厚唇,看着甚是纯朴。女子穿着干净的棉布袄裙,梳着妇人发髻,怀中抱着个婴孩。

    一看清二人样貌,南芝面上愁苦褪去,斜着脑袋,悄悄探了眼高堂上那臭着脸的青衣县令。

    妇人脸上带着不忿,听得县令询问她因何告状。

    她抱着怀中已哭岔气的婴孩,匍匐倒地朗声哭诉:“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有鬼要抢我的孩子!”

    “有鬼?”上头那人手中把玩着令牌,面上阴郁褪了几分,他瞥了眼底下妇人,目光停在她怀中婴孩身上。

    妇人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掩面,哭声震响。似乎觉得自己一人哭声不够大,她还用手肘撞了下一旁的丈夫。

    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东方潜收回探究的视线,淡声道:“有话快说。”

    妇人被他这冷淡严肃的声音吓到,她哽咽着,小声抽泣:“是,是真的,那鬼要抢我的孩子,抢夺不成,她还想……还想索小宝的命!”

    “去,看一下孩子什么情况。”

    他手指随意指了下站在一旁易子实。易子实闻言,恭谨地上前。

    妇人却不愿配合,她倒退一步,防备地看向易子实。

    公堂之上,本就憋着一口气,见这妇人又不愿配合,东方潜蹙眉敲了下惊堂木:“公堂之上,无故敲响鸣冤鼓,杖责三十。”

    也不知是那清脆的拍板声,还是那冷厉的话语,将妇人吓的跌倒在地。她这才颤抖着手,掀开襁褓,露出婴孩面容。

    易子实见状探头看去,只一眼他便收回视线。

    “双眼上吊,面色铁青,是惊厥之症。”他淡声禀报。

    南芝也踮起脚瞥了一眼,那婴儿面色铁青,气息微弱,状态可一点都不好。

    “惊骇之症,看来真是被吓的。”东方潜托腮,眸子淡淡瞥过那两人,问:“这鬼是何模样,为何要害你家孩子?”

    妇人点头,刚想开口,一想到昨晚的情形,她瞳孔骤缩,颤抖着声音努力回忆。

    “她…她她的脸特别特别的白,嘴唇跟血一样,眼下乌黑,她动作非常的快。”妇人说着,哆嗦着嘴,抬眼偷偷看了眼堂上县官。

    带着颤音道:“大人,听……听闻县衙还能抓鬼,不知大人能否派出大师,替我们一家除了那鬼。她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草民……草民觉得,她还会…还会再次来害我们一家。”

    南芝蹙眉看着对面被按着说不出话的段从星,她心底也有同样的猜测。

    这个妇人所说的“恶鬼”,恐怕就是秀瑜。只是她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又去了那人家中。

    她抬眸看向那孩子裸露在外的面容,不禁叹息。寻常孩子都是面色红润,活泼灵巧。可这孩子在妇人怀中,却是面色青紫,双眼紧闭,进气恐没出气多。

    这也难怪秀瑜会忧心。

    “你确定是鬼不是人?”段从星听着,也觉得她所形容的恶鬼特别像那日遇见的秀瑜,她本有所担忧,回去也是正常。

    “是,是……”妇人啜泣声停了一瞬,眼珠子转了转,想到措辞,张口:“那恶鬼来去自如,我们夫妻两亲眼所见,她一下出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到她这样描述,南芝眉头微蹙,秀瑜带病在身,自然无法做到她所说的来去自如。

    她担忧地又看了眼她怀中的孩子,向对面的段从星使了个眼色。

    段从星这回难得机灵,他对座位上的主子道:“主子,上回的鬼没抓到,这次还让我去吧,我保证将这鬼给你们带回来!”

    他说着,起身便要走,临了还要叫南芝。南芝无奈,看向慢步走回来的易子实,小声问询:“那孩子情况如何?”

    易子实如实答道:“不好,这症状恐持续好些时日,这孩子也算命大。”

    说完,因着在公堂之上也不好耽搁,南芝随着他们三,带着那个看起来憨厚的汉子,匆匆一起出了县衙。

    汉子面上满是汗水,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天气逐渐闷热。

    他颤抖着声音,小声问询前面的段从星:“大人,我家……我家真闹鬼了?”

    因着知道秀瑜之事,再加上他卖的饼属实难吃,段从星对他一点好印象都无。

    怼起他来,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是你家闹鬼,你问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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