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珝被禁军带走了,回到寝殿时,仍是半夜。

    夜色宁静,殿内灯火通明,虞雪坠解开斗篷,换下衣裳,拽过谢无晏便亲了上去。

    她心里万分痛恨,又觉得万分痛快,情绪汹涌地拥堵在她的心口,令她觉得压抑又亢奋,她需要发泄,她要做点什么。

    所以她勾下了谢无晏的脖颈,踮脚用力亲向了他。

    这气势汹汹,出乎意料的吻令谢无晏短暂愣怔片刻,而后他极快地环住她的腰,认真又热烈地回应她。

    寑殿之中气温骤然上升,惠寻红着脸匆忙小跑出去,把殿门紧紧合上。

    两人吻得密不透风,如胶似漆。虞雪坠的手紧紧攥着谢无晏的领口,而谢无晏环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按进身体里。

    这般亲吻许久,两人短暂分开。

    虞雪坠仰着身子,眼尾洇着艳艳的红,喘息着盯着他。

    她忽然拉着他的手,转身,将谢无晏拉进了重重帘帐之中。

    纱幔一层层低垂,隔绝了明亮灯火,帐内光线昏暗朦胧。

    虞雪坠将谢无晏推坐在床榻,她跨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脸,再次深吻下去。

    谢无晏的目光再次迟滞一瞬,而后,他的胸腔宛如擂鼓,浑身绷紧,满身的血液霎时沸腾起来。

    他握着她的腰,与她在昏沉的帐内缠绵。

    谢无晏回吻着她。

    虞雪坠满头乌发散在腰际,她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但他的腰带格外紧,她解不开,闷闷唔了一声。

    谢无晏低笑,单手解开自己的腰带,身上的衣衫松散了开,他埋下头去吻她的脖颈。

    她的脖颈雪白,纤细,微微向上仰起。他一路向下,她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长发,无法控制地低吟喘息。

    床帐之间热得不像话,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单薄光滑的寝衣褪下去,层层叠叠堆积在她掌宽的细腰上。他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腰脊抚摸,她的手探入了他的衣襟,将单薄的衣衫挑落在宽阔而坚硬的肩膀之下。

    两人肌肤相贴,面色潮红,一切蓄势待发。可就在这紧要的关头,虞雪坠吻着吻着,呼吸忽然一僵。

    她面上的红瞬间褪去大半,想也没想推开谢无晏,拢起衣裳,跑了出去。

    谢无晏满身都是火,被她突然间稀里糊涂地抛弃在这,他只怔了瞬息,便黑着脸掀开帘帐追出去。

    他看到虞雪坠衣衫不整的身影走进偏房,哐当阖上了门。

    他同样衣衫不整地追到门口,一双眼睛又黑又沉,隔着门扉,他喘息着咬牙喊她。

    “陛下。”

    里面没有声响,但很快门就打开了。

    虞雪坠站在他的面前,哭丧着脸。

    谢无晏一顿,哑声问:“怎么了。”

    虞雪坠仰头看着他,半晌,不甘不愿道:“……月事来了。”

    ……

    月事的突然造访,如一盆凉水,浇在了谢无晏热血沸腾的躯体上。

    他绷着身子杵了片刻,将虞雪坠打横抱了起来。她赤着脚,地上冷,他不忍她在这里站着。

    谢无晏抱着虞雪坠,把惠寻叫进来。

    一番收拾,虞雪坠换了干净的衣裳,等惠寻出去,谢无晏抱着她,再次钻进了床帐之中。

    他把人放在床榻上,自己也翻身上了榻,两手抱过她的脚腕,搓着她冻凉的脚。

    虞雪坠的脸颊上还残存着潮红,她闷不吭声,垂眼看谢无晏的动作。

    他的掌心还是滚烫的,衣衫草草披在他的身上,半面硬实的胸膛露着,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蜜色的光。

    虞雪坠悠悠叹了口气。

    谢无晏忽地低笑一声,他将她恢复温暖的脚盖在被子中,俯身凑在她眼前,亲了亲她饱满的唇瓣,喑哑道:“陛下别急,来日方长。”

    虞雪坠红着脸,闷声躺在了床榻上。

    谢无晏躺在她的身边,修长的手臂穿过她的颈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躯体还是火热的,驱散了冬夜里的寒意,炙热的胸膛紧贴着她。

    虞雪坠感受到了他,臀往后轻轻挪了挪,他却箍着她的腰脊,又将她压了回来。

    像是要藉此纾解自己的欲望,他低头亲吻着她的发心,说:“求陛下,别动了。”

    虞雪坠的脸更红了,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这次一动也不动了。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有睡好,但经过这一番折腾,虞雪坠压抑又亢奋的心绪被排解,早晨醒来时,她神采奕奕起了榻。

    谢无晏坐在她的身边,垂头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衫。

    虞雪坠倾身亲了他的侧脸一口,先他一步走出了纱幔。

    床帐中余留着她的香气,谢无晏黑幽幽的眼睛望着虚空,淡定平息了片刻,待紧绷的躯体松弛下来,才扣上腰带,穿上靴子,走了出去。

    ……

    王珝被抓,还有更多的,更难的事,等着虞雪坠去处理。

    她坐在妆奁前,梳妆,换衣,气定神闲向外传了消息。

    很快,陛下病愈、即日临朝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京都大小官员的耳中。

    “陛下痊愈了,陛下痊愈了!”有朝臣激动得面红耳赤,奔走相告。

    可那些先前要恢复察举制的众人,却霎时吓白了脸。

    他们暗中去寻王相,却得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王相失踪了。

    众人惊恐不安,胆战心惊,但上朝的时辰到了,他们只能快速收拾齐整,慌慌张张奔进了朝堂。

    旭日东升,光芒万里,金光映在浮光殿的琉璃明瓦上,大殿之中,梁柱蟠龙翻飞,宝顶明珠盛光灼灼。

    虞雪坠身披威仪朝服,坐在明光斐然的金銮椅上。

    她的面色红润,康健如常,一双明眸隐含锋芒,龙体未有一丝消瘦。

    就仿佛从未生过病一般。

    那些陛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传闻顷刻间不攻自破。

    朝臣们齐齐跪了满地,高呼陛下万岁。

    宋相在下面老泪纵横,瑶玉站在角落,眼眶通红。

    回归朝堂第一日,虞雪坠便坐在高高的金銮椅上,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尚书左仆射王珝,在朕病危之际,勾连逆党,意欲谋逆,即日起,朕要彻查此事。”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宋相一派不可置信,惊愕在原地。

    而从前那些站在王珝身边的人,顷刻间吓破了胆,恐惧不已。

    有胆子极小的,譬如说郑侯,她的话音一落,他便两股战战,仰头晕厥过去。

    王珝一事牵连众多,比广陵秦氏牵连得更深,也更复杂。

    散朝之后,为防止涉事的朝臣逃脱,虞雪坠列出一张名单,派出禁军驻守在这些人的府邸外,在审讯之前,先对他们严加看守。

    京都一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然而今日,不仅王珝这一桩大事。

    晌午过后,虞雪坠正和三司商讨对策,一封来自益州的军情急报,被八百里加急,送入了紫宸殿。

    虞雪坠心中一紧,顿时想起了前世此时发生的一桩战事。

    她打开急报,是益州守将的亲笔书信——

    吐蕃又开始作乱了。

    几个月之前,老吐蕃王去世,吐蕃的几个皇子忙着夺王位,停止了侵扰益州边境。

    如今,新的吐蕃王继位,新任吐蕃王年轻气盛,野心勃勃,对益州一地觊觎多年。稳固王庭之后,他便率兵于昨日,再次攻向了益州边境。

    现下镇守益州的是虞雪坠的嫡系军,虽然也是英猛强兵,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对抗吐蕃兵,因为缺乏经验,昨日交锋竟然失了手。

    虞雪坠看着军情急报上伤亡的人数,眉头紧蹙。

    上一世吐蕃兵也在此时作乱过,当时帮她击退吐蕃的,是谢无晏和威武军。

    谢无晏领兵一向是战无不胜的,她上一世从未收到过这种急报,她收到的全是捷报。

    虞雪坠看了一会儿这封军情急报,没说什么,将信重新封了起来,她继续和三司商议王珝之事。

    这日,虞雪坠忙到很晚。

    回到寝殿时,已是深夜。

    谢无晏正在寑殿里等着她,他应该是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身靛蓝色的单薄衣衫,长发湿漉漉的。

    见她回来,他走上前,将她抱了满怀。

    虞雪坠踮起脚亲亲他的下巴,疲惫道:“等我,我也去沐浴。”

    沐浴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床榻上。

    谢无晏干燥温热的手捂在她柔软的小腹上,缓解她月事的酸胀。虞雪坠枕着他的另一条手臂,窝在他的怀中。

    他的身上仍是好闻的皂荚香气,虞雪坠半闭着眼,像只舒适慵懒的猫。

    她懒懒开口:“谢无晏,吐蕃又开始作乱了。”

    谢无晏抬了下眉,“这群野蛮人,贼心不死。”

    虞雪坠点头,“新任吐蕃王赤都暹势头很足,昨日初次交锋,我们没讨到好处。”

    谢无晏轻轻揉着她的小腹,“我们大渝的将士悍猛无匹,不过是初次失利,后面会赢的。”

    虞雪坠摇了摇头,睁开了眼。

    她握住谢无晏放在她腹部上的手,一双漾漾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他。

    “谢无晏,我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士兵的生命,你……能帮我吗?”

    谢无晏的瞳孔一深,他屏住呼息。

    虞雪坠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把威武军还给你,你去益州吧。”

    谢无晏定定望着她。

    虞雪坠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她的指尖蹭着他的耳垂,轻声道:“谢无晏,大渝朝没你不行,益州也需要你。”

    谢无晏低声道:“陛下就不怕……”

    “我不怕。”虞雪坠笑着,再次亲了亲他的下巴,她说,“我相信你,你不会再背叛我的,因为你已经完完整整地栽在我的手掌心里了。”

    谢无晏也笑起来,他的眉峰挑起,漆黑的瞳眸浮动着晔晔的光泽。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低低道:“微臣遵旨,不胜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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